锦心绣手-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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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文并不回答，从他手里扯过小像，转身在亭子里坐下来，望着远处的山廓久久不语。二月的风吹拂着他单薄的衣袍，因为走得急，他身上连一件披风也没有，被风一吹，不由得佝偻起背低低咳了起来。封颀忙上前一步，却见父亲对他摆了摆手，看向封颐：“你过来。”

　　　　封颐依言走了过去，封文箴捏着小像，沉沉道：“如果并非亲眼见到，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我竟然是用这种方法复活的。以前为父最不相信的就是怪力『乱』神。你母亲当年请人教你刺绣，却没想到还有今天这样的用处。只是这毕竟是丝线所绣，一旦被损毁，不知会不会对人有危险。”

　　　　“这便是要多加小心的地方。一旦丝线断了，那么人也会随之消失。”

　　　　“原来如此。”封文箴又沉默了片刻，看着她的右手，“伤口还好吧？”

　　　　她以为父亲不会在意她受伤的。

　　　　封颐怔了一下之后，心中忍不住涌起一股欢喜，有些受宠若惊地笑了。封文箴看着她孩子气的笑容，眼神却在悄然变化：“为父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失望？”

　　　　“父亲说的是哪里话？”封颐忙摇头。

　　　　他转头望了守在马车边的雷正一眼，道：“想必你现在过得很好。你母亲说得对，是我们拖累了你。”

　　　　“父亲。”封颐蹲在他的面前，握住父亲已经满是皱纹的手，“小时候听见父亲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在了心里。那时叔叔不肯读书考取功名，反而想要经商，却被人所骗，欠了别人一大笔债。父亲那时还不是尚书，一个月的俸禄不多，可还是拿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帮叔叔度过了难关。那时叔叔抱怨自己拖累了你，你却跟他说，兄弟之间，不谈拖累不拖累。同样的，家人之间，更加不谈拖累不拖累。”

　　　　封文箴看着她，冰凉的手在微微颤抖，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道：“我不想走了，就在这里结束吧。”

　　　　“父亲？”

　　　　“颐儿，我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太子是不可能复活，也不可以复活，只是执『迷』不悟，不肯面对罢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苍凉，“往日对太子忠心耿耿的臣子都已经不在了，留下的那些人有的是卖主求荣，有的明哲保身。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前程，他们都没有错。即便太子活过来站在他们面前，只不过是和父亲一样，亲眼见识到那些人背叛主子的嘴脸，看着如今已经无法挽回的局面，比死更加令人悲愤难当。”

　　　　他说着转头对封颀招了招手，待儿子走到自己跟前，他抬首微笑地望着眼前一对子女。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而面前的女儿虽然是另外一人的面容，却有着他所熟悉的眼睛。

第181章　结束2（）　
他将手里的小像一幅一幅地翻看，封颐站在旁边，看不出父亲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封文箴将自己的小像挑了出来，捏在手里微微颤抖：“颀儿，父亲已经老了，没用了。你是兄长，往后你母亲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妹妹说的没错，京城乃是是非之地，你和你母亲远离京城，从今往后，我们封家的子孙可耕地，可经商，就是不可为官，更不许进京。”

　　　　“父亲？”封颀闻言就知道了不对劲，正要开口，封文箴却摆了摆手，制止他将要出口的话。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封颐，缓缓道：“父亲想通了。即便太子复活，即便我们封家再次满门灭族，也换不回储君之位了。如果只有为父一人，即使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可是我实在狠不下心，我不能再让家里的人因我而死。”

　　　　封颐听到此处，便已经知道了父亲的意思，连忙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傻孩子，别哭。”封文箴拍了拍她的手背，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一抹笑容，“是父亲对不起你。当年……当年，我以为张启隆是值得托付的人，我一力将他扶持为太子身边的亲信，也是为了将来给你一个好前程。可是想不到……你心里怨恨父亲，那也是应该的。”

　　　　“父亲，您别这么说，我不恨父亲，真的。是我自己没用，总是让父亲为我『操』心。我心里怨恨的其实是我自己。”

　　　　“为父知道，你如今过得很好，我心里就放心了。”封文箴微笑地看着她，“父亲离开之后，你一个人在京城里面一定要小心，莫要卷入皇子们的争斗之中，好好和女婿一起过日子。娘家人都不在京城，有什么事情也无法为你出头，你切莫再像以前那样任『性』。那个喜欢踢球骑马的『性』子就收敛起来吧，好好孝敬公婆，相夫教子。还有，把封颐这个名字也忘了吧，以后你就是真正的上官芸雅，穆国公府的嫡女，和封家不再有任何关系。答应父亲，好好当你的上官芸雅，别让父亲走得不安心。”

　　　　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封颐紧抓着父亲的手，心中无比难受。

　　　　“父亲，你别走好吗？我要父亲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颐儿，你不懂的。父亲为太子忠心了一辈子，我现在不能为他报仇雪恨，可是你要我活着，我也是生不如死。既然不能为主效力，那就只能以死谢恩。”他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眼中的父亲的深沉慈爱，“颐儿，答应父亲，莫要再让我复活了。就让这一切都结束了吧！结束吧！”

　　　　“父亲！”封颐哭着唤了一声，想要从他手里抢过小像，封文箴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将早就捏在手里的小像用力一扯，封颐伸手去阻拦时，丝线已经断了，封文箴瞬间消失在她眼前。

　　　　十指用力抓住的只有掉下来的小像，却连封文箴消失前的一片衣角也抓不住。心里的悲痛再也抑制不住，封颐伏在地上大声哭了出来。封颀呆呆地站在许久，跪了下来，对封文箴方才坐着的地方磕了三个响头。一旁的封夫人也忍不住呜咽一声哭了起来。

　　　　“母亲，我们该走了。”封颀忍住悲伤，将地上的小像一幅一幅捡了起来，扶住封夫人。

　　　　“母亲？大哥？”封颐连忙抬起头，满脸泪水。

　　　　封夫人上前将她搂紧怀里，搂得紧紧的：“颐儿，我的颐儿。”

　　　　泪水像掉了线的珠子，明明知道他们再不赶紧离开，一旦被六皇子的人马追上，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明白归明白，封颐就是无法说服自己放手。父亲心灰意冷不想继续活在世上了，一想到从此往后将和母亲天涯相隔，她心里更加悲痛难忍。

　　　　“颐儿，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母亲。等过一段时间，我会去找你们的。母亲也要保重。”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兄长。

　　　　“保重。”封颀对她点了点头，搀扶过封夫人一起登上了马车。

　　　　“少夫人，我送封夫人和少爷离开，你自己回城要多加小心。”雷正有些不放心地说。

　　　　封颐点点头。封夫人从车上挑起帘子望着她，封颐忍住要冲上去和他们一起离开的冲动，流着泪目送他们渐渐远去。远处是山峦绵延的轮廓，青山流云，天地之间广阔无边，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再次相见的一天。她收回视线望向京城的方向，那是她要回去的地方，因为还有未完的事情，还有她答应要等的人。

　　　　结束了！

　　　　都结束了！

　　　　封家的仇恨，她自己的仇恨，一切都结束了。

　　　　从今往后，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为上官芸雅。封颐已经不在了，她就是上官芸雅！

　　　　她往来时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距离城门很远，可是她走得步步坚定。

　　　　平原侯府。

　　　　她是一步一步走回平原侯府的，还未到大门前，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怒喝。

　　　　“谁敢上前一步，别怪我赵如琋剑下无情！”

　　　　是赵如琋的声音。

　　　　上官芸雅怔了一下，连忙加快脚步。平原侯府的大门前，重重围着一堆官兵，而赵如琋由身边的贴身丫鬟搀扶着，身上披着斗篷，长发挽起，一手持剑点头，眉眼间带着冷峭傲然地盯着府门前的官兵。为首的官兵犹豫了一下，小心地上前一步：“王夫人，请你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平原侯府！天底下除了皇上的圣旨，谁也不能命人进府搜查！你们既然说是奉命，那么诏命在哪里？”

　　　　那为首的人沉默了一下，根本就拿不出诏命来。

　　　　赵如琋冷冷一笑：“没有诏命，你们就敢擅闯侯府，还说是奉命行事。你们这分明是假传圣旨。”

　　　　为首的官兵立即变了脸『色』。没有诏命在手，也无朝廷的命令，他们只是奉了六皇子的命令包围平原侯府，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六皇子顶多就是被皇上骂几句，他们这些亲兵就不一样了。轻则杖责，重则丢命。

　　　　“赵如琋，你说什么假传圣旨？”六皇子的声音在此时传来，“我身为皇子，府里的亲兵被人杀害了，难道我还不能追拿凶手不成？你拦在门口不让我的兵进去抓人，是不是想要窝藏逆犯呢？”

第182章　对峙（）　
话音刚落，赵如琋眉头轻挑，冷冷地看向骑着马缓缓而来，一脸阴鸷的六皇子。

　　　　她颐剑尖点地，不屑地看着他：“这真的是你的兵？”

　　　　“正是。”六皇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怎么？你连我都敢拦？”

　　　　“哼！你算什么东西？”赵如琋冷嗤一声，蓦地扬起了手里的剑。站在最前面的亲兵头子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在慌忙之中侧身躲开，却被赵如琋一剑刺中肩头，顿时鲜血直流。赵如琋手腕一转，冰冷的剑锋立刻『逼』近他的头颅，只见冷芒一闪，一剑就砍下了他的头颅来。

　　　　六皇子在马上看得真切，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属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赵如琋，你找死！”

　　　　“六殿下，你是第一天认识我赵如琋吗？”她收回剑，轻轻地点在地上，仍旧扶着丫鬟的手从容而立，眉宇间英气『逼』人，煞气凌厉，“你的兵胆敢冒犯平原侯府，死有余辜。我不但敢杀，我还敢到皇上面前告你一状。你府里的亲兵被杀，你身为主子无法抓到凶手为属下报仇，窝囊没用就算了，还带着手底下的亲兵包围侯府，想将罪责嫁祸给平原侯府。如此栽赃嫁祸，你是何居心？”

　　　　六皇子真是差点被她气得喘不过气来。从小他就知道赵如琋不好惹，小时候不知被她摁在地上打了多少次，可是如今他若再次在她面前败下了阵，脸面往哪里搁。

　　　　“据我的属下追查，杀害皇子府内亲兵的两个逆犯就逃进了平原侯府，你要是没有窝藏罪犯，问心无愧，就应该让开我的是人进去搜。要不然，闹到了皇上面前，我也有我的道理。可你先动手杀了人，道理就未必立得住教了。”

　　　　赵如琋差点就想大笑，一脸无所谓地横着剑：“六殿下，我在跟你讲道理吗？”

　　　　全京城谁不知道，她赵如琋一向很少讲理。

　　　　“我只跟我手中的剑讲道理。”她淡淡道，不屑地看着六皇子。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就别怪我硬闯进去了！”六皇子一挥手，高声喊道，“上去！把这个女子给我拿下。”

　　　　“六殿下。”上官芸雅在此时走上前，绕过府门前的一排官兵缓步走到赵如琋的面前。赵如琋看见她衣袖上面的血迹，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对赵如琋微笑地点了点头，转身面向六皇子，浅笑道：“六皇子，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六皇子仿佛听见了最可笑的笑话，唇角冷冷扯了一下，也看见了她衣袖上的血迹，眸光越发阴鸷起来。

　　　　“此处乃是平原侯府，想必六殿下并没有忘记吧？”

　　　　“所以呢？”他不屑地抬手望向大门上的匾额，讥诮道，“难不成你想说死去的平原侯是我的皇叔？还是想说我和赵如珝是堂兄弟，和赵如琋是堂姐弟？或者告诉我，平原侯府显名赫赫，我不能在府前闹事，更加不可带兵进府搜查？”

　　　　“非也。”芸雅的目光在一排官兵上扫了一圈，淡淡道，“六殿下想捉拿凶手，原本无可厚非。平原侯府问心无愧，本来让你们进屋搜查也没有什么。可是，我朝开朝至今，还从未出现过有人没有任何诏命就带兵包围侯爵府邸之事，更加没有进入侯府搜查犯人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平原侯府并非普通的侯府，平原侯乃是皇室宗亲。如果让你们随意进去搜查，那么平原侯府的尊严何在？颜面何在？皇室宗亲的颜面何在？诚如六殿下所言，平原侯是他的长辈。侯府虽已经去世了，可侯夫人尚在府中。长辈尚在，他带兵闯入府里，是将长辈置于何地？”

　　　　“你……”

　　　　六皇子刚要大骂，却被芸雅打断了话语。她定定地望着六皇子道：“殿下想进府搜查，并非不可以，可是必须有皇上的圣旨或者两府大臣的诏命，否则，恕平原侯府上下难以从命。殿下若要强闯进去，我们势单力薄无法阻止，可是平原侯府也有数十名家丁护院，他们将会尽忠尽责到底。再者——”

　　　　她看了看六皇子怒气腾腾的神『色』，又对面前的官兵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已经派人进宫告知王方庭王大人了。平原侯尸骨未寒，六殿下就如此欺辱侯府中人，我们定要在皇上面前讨一个说法。”

　　　　语毕，她搀扶住赵如琋转身走进大门。

　　　　“上官芸雅，你等着！”

　　　　六皇子充满了怒火杀气的低吼在身后响起，芸雅却头也不回，直接进府，吩咐人将大门重重关上，对管家道：“你吩咐家里全部下人，六皇子胆敢强行闯进来，冲进来的人立刻打死！打死一个，我赏银百两。打死两个，四百两！放心！皇上追究下来，我一力承担。”

　　　　赵如琋闻言不禁噗嗤一笑：“你就别老管家了。虽然是皇子府的亲兵，可也是朝廷的兵。打死一两个还得给个说法，要是照你说的全部打死——打得过打不过还是一回事，就算打得过，他们也担待不了责任。就连我，刚才为了吓住她们杀了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向朝廷交代呢。”

　　　　芸雅也笑了：“我也只是一时气愤。六皇子不敢真的强行闯进来，也不敢把属下被你所杀的事情泄『露』出去。毕竟他也害怕事情闹到了皇上跟前。眼下三皇子被皇上下令不许出门，他可不敢让自己也被皇上禁足了。再说了，他是要面子的人，在你手底下吃亏，他还会到处嚷嚷吗？”

　　　　“正因他是要面子的人，又在我手底下吃亏，往后我们更要小心他才是。”赵如琋有些担忧地说，随即又笑了笑，“好了，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快进屋看看。”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并无大碍。倒是你，还在坐月子呢，怎么就这样出来了？”她说着拿过赵如琋手里的剑交给下人，和丫鬟一起将她拉回屋子里去。岳氏在得到六皇子带兵想闯进侯府的消息时，担心赵如琋的孩子会受惊，赶紧抱着孩子在屋子里面。见她们一起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如琋被丫鬟搀扶着躺回床上，虽然是习过武的人，可是才生下孩子没几天，方才又是在外面和官兵一番对峙，此时也显得有些疲累。

第183章　设局1（）　
“芸雅，你怎么受伤了？”岳氏见她袖子上了血迹，忙将孩子交给『乳』娘，走过来查看她的伤口，对郑嬷嬷道，“你赶紧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母亲，伤口已经包扎过了，不碍事。”

　　　　“说的是什么话？”岳氏嗔了她一眼，吩咐赵如琋好生歇息，不许再跑出去了，便不由分说拉着芸雅回到正房，又吩咐丫鬟去取她的衣服过来。

　　　　芸雅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岳氏请人找来的是一个附近医馆的郎中，她受伤的事情不能传出去，所以不适合请太医。隔着帘子，芸雅伸出手让郎中处理伤口，岳氏在旁边担忧地问：“伤口没有大碍吧？”

　　　　郎中却眉头皱了一下，起身作揖道：“夫人，少夫人的伤口似乎有中毒的迹象。”

　　　　中毒？

　　　　芸雅看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一眼，眼前浮现的是张朝月那双充满了怨恨歹毒的眼睛。岳氏脸『色』一变，忙问：“要紧吗？可有解毒之『药』？”

　　　　“好在此毒毒『性』并不强，且少夫人之前有上过『药』，现在看来并无大碍。我再开一副『药』方，且看看能否清除余毒。”

　　　　岳氏听了，忙让人准备纸笔。等郎中写了『药』方，岳氏派人送了出去，又让管事拿着『药』方前去抓『药』。回到房里，芸雅对着自己的伤口略微出神，岳氏挥手让屋子里的丫鬟全部退出去，走到她面前坐下，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不想问的，可是你受伤回来，总得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芸雅默然地垂下了眼帘。并非她不想对岳氏说，只是她现在不知道该人如何开口。直接告诉岳氏，她其实不是真正的上官芸雅，而是那个罪臣的女儿封颐？那么岳氏心里会怎么看她？

　　　　“母亲，我让你担心，是我不对。”芸雅轻声道，“今天六皇子府的亲兵，是我杀的。”

　　　　岳氏吓了一跳：“你？”

　　　　“母亲别怕，我不会武功，是我下令让雷正和屈鸿杀的。”芸雅忙说清楚，“我也是『逼』不得已。”

　　　　岳氏沉默半晌，才问：“芸雅，你究竟瞒着我什么事？并非母亲不信你，只是如珝不在京城，他临行前一天跟我说了许多话，让我要照顾好你。我担心你，一半是为了如珝，一半是因为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为难之处竟可告诉我。总之，一家人一起商量，总比你一个人将事情藏在心里面好多了吧？”

　　　　一番话让芸雅心里更加愧疚。她不想给平原侯带来麻烦，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她甚至有些害怕了，如果自己一直呆在平原侯府，那么会不会给府里的人带来杀身之祸？

　　　　心头变得沉甸甸的，岳氏的疑问她无法回答，让平原侯府远离危险她也没有做到，一直以来她才是那个被保护被帮助的那个人，而她想为侯府做些什么事情，却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力量也没有。

　　　　这样无力的感觉，让她感到十分难受。

　　　　“母亲。”她跪下来给岳氏磕了一个头，“请母亲恕罪，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母亲，也不知道如何开。我只能给母亲磕头谢罪。”

　　　　“快起来。”岳氏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才道，“我知道了。如珝信你，我便信你。好了，那些事咱们就暂时不提了，现在该想想今天的事该怎么收场。如琋那丫头行事冲动，居然在府门前杀了六皇子的一名亲兵，六皇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会拿这件事大作文章。”

　　　　这也是芸雅所担心的。六皇子虽不敢闹到皇上面前，可是以他阴狠的『性』子，暗中耍手段才是他会做的事情。

　　　　“这件事我们该和姐夫商量一下。”或许，她应该想一个万全的办法。

　　　　三皇子府。

　　　　“拜见六殿下。”府里的管事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正要弯腰行礼，只见六皇子一甩手就将手里的马鞭狠狠地往他脸上砸来。管事忙双手接住，却还是被鞭子甩到了脸颊。

　　　　“你家主子呢？”六皇子没好气地问。

　　　　“回六殿下，三殿下在书房……”

　　　　不等他说完，六皇子抬脚就径直往书房大步而去，直接一教踹开书房的门。

　　　　书房内，湘妃竹帘半卷，让人一眼便能看见外面院子里将开的花丛。明媚的春光照在窗前的案几上面，光影斑驳暗转，赵如琸正坐在窗前，案几上摆了一盘棋局，正一手捏着白玉棋子在跟自己对弈，对冲进来的六皇子连抬头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淡淡道：“你这是怎么回事？火气这么大。”

　　　　“三哥，你怎么还有心思下棋？”六皇子没好气地在他面前坐下。

　　　　赵如琸瞥了他一眼：“父亲让我闭门思过，我除了跟自己下棋，每隔几天就上一道请罪折子，还能做什么呢？倒是你，又是谁惹你了？”

　　　　“哼！还有谁？赵如珝！”六皇子恨恨地说，“那病秧子，人不在京城，却还能让人堵心。”

　　　　“如珝？”

　　　　六皇子越想心里越气愤难当。以前虽知道赵如珝不好惹，可他以为那是父皇看在他是一个病秧子的份上对他多加关照，没想到那家伙不动声『色』，就能把人耍得团团转。那个上官芸雅也一样，以前人人都说她是个傻子，没想到却是扮猪吃老虎。

　　　　“三哥，我听说你曾派人查过上官芸雅的底细？”

　　　　上官芸雅？

　　　　不知为何，一听见这个名字，赵如琸握着棋子的手顿了顿，指尖的棋子差点掉落在棋盘上。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左手，脸『色』不动声『色』。

　　　　“三哥可查出什么来？”

　　　　“我所能查到的不多。难不成六弟也在查上官芸雅？”

　　　　六皇子闻言嘿嘿地笑了两声，神情十分诡异，两只眼睛森寒森寒的，仿佛是看见了什么难得的猎物。赵如琸对这个兄弟还十分了解，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知晓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