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楚暮归-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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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常驻民，像我这样游客打扮的几乎是没有。没人打搅，我翻出自己带的小说来。听说还要走一天一夜，时间太久，只好靠精神食粮来打发。

　　　　我看的是本网络小说，据说是今年最火的一部架空仙侠恋，情节曲折离奇，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感情跌宕起伏，七次相遇有六次是互相捅刀，男主满篇都是琼瑶小马哥式的咆哮，女主凄惨的堪比小白菜再世，简直是虐恋中的虐恋。我看了一个下午。竟然不晓得这两个人为什么在一起。听说看悲剧的人通常是生活的比较凄惨试图在虚拟中找安慰的，我浪费这么多时间，这本书也不怎么便宜，看完也没觉得自己好到哪里去。

　　　　我合上书，揉了揉眼睛，准备起身去餐车厢吃饭。我的手机一直很平静，除了几条发给我的“一路顺风”再无其他，甚至莫雅楠女士都诡异的悄无声息。我走的时候就觉得家里气氛很奇怪，所有人面色悲伤，只有许如歌真心的欢送我。我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但心里的不安却更加沉重。

　　　　他们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他们一致的瞒着我呢。

　　　　随便吃了些东西，我回到车厢准备睡觉。天黑的很快，空荡荡的卧铺只有我一个人的床头有灯，看着有些凄凉。路上遇见一个乘务大妈，很和蔼的用蹩脚的普通话问我要不要开水。其实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善良的，特别是这些不与外界多接触的人，他们保持着最原始的朴素和热情，和他们接触总让人能放下防备。

　　　　“小姑娘，今晚要下雨，打雷你怕不怕？”大妈拿着手电筒送我到门口：“你不要担心，我晚上会一直巡逻，有事你可以喊我，你去的地方明天就到了。”

　　　　我摇摇头，低声说了谢谢。

　　　　大妈笑了笑：“在我们这里，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我们都是好人。”

　　　　“我知道，”我说：“谢谢你呀。”

　　　　雨下的很大，我反而睡得很沉。我已是许久不做梦了，今天却进入到一个冗长的梦境。我其实并不太能记得我梦见了什么，但是最后我是被大妈推醒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满脸是泪。

　　　　大妈看着我，微微皱着眉头。我坐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纸。

　　　　“小姑娘，想情郎了吧，”她说：“一直喊着一个叫什么秋的名字呢。”

　　　　我微微一愣。

　　　　“晏静秋？”

　　　　“好像是这个名字，”大妈响了一下，起身给我倒了杯热水：“是抛弃你的人吗？”

　　　　我心里一沉，还是摇摇头：“也不是……。他是我的丈夫，还没有抛弃我……。。吧。”

　　　　大妈看着我，她眼睛里面有淡淡的光闪动。

　　　　“你很爱他，”她轻轻的说：“只有很爱的人，才会哭着在梦里喊名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默然的低头喝水，车厢很安静，外面雨声潺潺，像是住在水边，我的心也慢慢潮湿起来。

　　　　“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给阿姨说一说，”她说：“憋在心里会生病的……。来到这里，就不要带这么多难过回去了。”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是真的想说些什么，若他真是个负心汉，那我到可以哭诉痛骂一番，但是……。

　　　　“他很好，”我说：“对我很好，人很温柔……”我想了想他平日里生人勿进的模样，补充道：“……对我，而且长得也很漂亮，”我眼前又浮现出那双灰色的眼睛，忍不住带了点笑：“特别好看的那一种。”

　　　　大妈看着我，也笑了笑：“小姑娘你这么漂亮，你说好看，那一定很好看。”

　　　　我低头按亮手机，想从里面找到一张晏静秋的照片给她看看。可是我什么也找不到。

　　　　这是新手机，我还没有来得及存储照片。

　　　　“可是，你为什么一个人出门了呢，”大妈说：“这么晚了一个人哭，那你心里肯定很难过吧。”

　　　　难过吗，其实也还好。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孤身一人，但这种心酸的感觉……。真的是因为习惯得到，所以失去会格外难以忍受。我和那个和我长得相似的人住在一个地方，她的存在就是不断的提醒我我是那个替代品，虽然我平日里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心里总是患得患失，像是种了一颗不属于我的玫瑰花，时刻提防被人摘去。

　　　　窗外的天色已微微透白，远处有一线浅金色的山峰。玻璃上有一层淡青色的雾气，这是我在异乡度过的第一个晚上。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一夜过的这么快。

　　　　“我要去的鹿鸣镇，是不是很漂亮？”我看着大妈问：“我听说很漂亮，所以才来的。”

　　　　大妈忽然温柔地笑了笑，眼角眉梢都带了一丝柔软，连皱纹都生动起来，这是在想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才有的表情。

　　　　“漂亮啊，很漂亮，”她笑着说：“小姐你一定很喜欢，那里是适合遗忘和重新开始的地方。”

　　　　唔，遗忘和重新开始……。寓意不太好，但我还是心生向往，我需要一些什么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已经出来了，就不能做出这幅伤春悲秋的样子。

　　　　给谁看呢。

　　　　“只是我们那里信号不好，姑娘你有什么要联系的人啊，就只能打公用电话了，”大妈笑笑说：“或者你现在可以打电话说一声，莫要让人着急了。”

　　　　我低头看了看我崭新的手机和空空如也的通话记录，自嘲的笑了笑。

　　　　“没关系，”我说：“没有人想联系我。”

第128章（）　
下车以后有些头晕，大妈告诉我是因为空气太过新鲜。

　　　　“你们呆的地方太脏啦，”她笑呵呵的说：“你们习惯了那里的空气，肺受不了喽。”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好像是比我们哪里的天蓝些，阳光似乎也格外暖和些。大妈几日才上一次班，就随我一起下了车，我没有定旅馆，她就热心的邀我去她家住。我不肯白住，就和她商议了价格，她携了我的手欢欢喜喜的往她家走。

　　　　“大妈家简陋，你可不要嫌弃，”她笑眯眯的说：“我家老头子不爱说话，闺女随我，像只麻雀儿！你在我家可一点都不孤单，你就放心住，什么烦心事都不要想——信我一句，想你的，怎么样都会来找你的。”

　　　　找我。我抬头望了望天，几乎没人知道我来这里，我出门说的地方距这里十万八千里，若是有人想找我，真是要费很大的力气。

　　　　“找我。我抬头望了望天，几乎没人知道我来这里，我出门说的地方距这里十万八千里，若是有人想找我，真是要费很大的力气。

　　　　“啊，也许吧，”我说：“我就想好好度个假。”

　　　　假期很容易让人忘了时间，我每日都是吃了玩，玩累了睡，没人打搅，与世隔绝，大妈家的小姑娘性格很是可爱，不害臊的说，有点像年少的我。总之也是匆匆度日，几天下来身体就壮硕了不少，极大的弥补了大爷没有儿子的空白——我扛水扛的比男人还好，严肃的大爷每每看见我总是有几分真心的喜悦，我猜可惜我是个女儿身，不然做个上门女婿也未可知。

　　　　我被找到的时候是来这里的第六天。彼时我正在山上陪着大爷和小姑娘锄地，弄得一手的泥巴浑身的汗，远远的听见我的名字还以为是错觉。但我自觉我的名字并不常见，那声音喊了我十几遍我才眯着眼睛看，远远的那人跑的一阵风，只见的身姿曼妙，黑发被山风吹得像只蝴蝶，引来半山的男人女人目不转睛，在我的记忆里我只认识一个这样珠光宝气俗气冲天的女人，但我不确定那个女人从国外回来了没有。

　　　　阳光正好，那女人慢慢的跑的近了些。眉目精致如画，身材妖娆美艳，像只孔雀一般，她还是那样一副嫌弃我的表情，但是我却眼睛一热。

　　　　。“怎么，不认识了？”她皱着眉头，轻轻喘着气，美目流光溢彩：“擦擦你的爪子，过来给老娘看看。”

　　　　“认识，怎么不认识，”我慢慢的走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穿着恨天高还能健步如飞的在山上如履平地的，除了你凌春还能有谁。”

　　　　她身上散发着高级香水味，我从未见过还有谁比她更适合DIOR的COCO。她嫌弃的推了推我，只是力气很小，我一用力就把她拥进怀里。

　　　　“跟谁学的，像个男人一样。”她低声嘀咕了一句，伸手掐了一把我的腰，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几个月不见，吸收了欧洲阳光的她看起来更是漂亮的像个玉人一般。我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调笑道：“这般美貌，不如同我做一对，给其他女性一条活路吧。”

　　　　她皱了皱眉，却没有拍开我的手。

　　　　“我找了你好久，来的时候真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她低声说：“现在看见你如此凄惨的给人打工，我决定还是原谅你吧。”

　　　　我笑了笑。他乡遇“情敌”，竟然是让人如此愉快的事情，她离开这么久的时间里，我过的浑浑噩噩，都快失去我自己。最艰难的时候我就很想打电话给她，哪怕听她骂骂我也是好受的。但每次想到她离开前的眼睛，我就放弃了那串号码——说来可笑，我记得最清楚的竟然是她的电话。可是现在她站在我面前，我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舍得回来，真是难得，”我说：“我住的地方很好，适合修身养性，去坐一会？”

　　　　她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分明有其他内容。可是她笑着点头，顺从的跟着我走，甚至伸手帮我拿菜篮子，惊得我一身冷汗。

　　　　我知道她这样匆忙的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比较重大的事情发生。而让她这样紧张的，除了晏静秋不做他想，但此时岁月静好，我并不想庸人自扰。

　　　　晚上她和我住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去了一趟国外，今晚的她格外健谈，甚至有些没话找话的嫌疑。我安静的靠在床边听着她东拉西扯的给我讲文艺复兴，给我讲辛亥革命，给我讲金融危机——这些同我和她都八杆子扯不上的事情她讲的唾沫横飞，夜深了，整个房子都是她干巴巴的声音。

　　　　在她喝第四杯水的时候，我咳嗽了一声打断她。

　　　　“凌春，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告诉我，”我平静的说：“左顾言而右其他，这不是你的风格。”

　　　　她呛住了。

　　　　我支着下巴看着她，等她顺完气后好心地提醒她：“关于晏静秋么？”

　　　　她呛得眼泪都快出来，我拿了张纸递给她。

　　　　“晏静秋让我休假的时候，我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淡淡的说：“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预感总是不太好。结果居然能把你召回来，真是意外。说吧，怎么了？”

　　　　她忽然低了头，身后月光洒在她的肩上，晶莹剔透。我忽然想起有一天晚上，我曾见过一双比这银色透明的月光更加清澈迷人的眼睛，海妖一样美丽。

　　　　那双眼睛那时候看着我的时候，是满心的欢喜。

　　　　那就是我动心的时候吧。

　　　　我有些出神，忽然手上被覆上另一双温暖，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冷透了。

　　　　这就是春寒啊。

　　　　“楚暮，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她忽然抬起头，那双眼睛分明是湿润的：“你过得那么不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过的很好，只是身体不好。”我勉强的笑笑：“你怎么了？”

　　　　“阿秋要结婚了，楚暮，”她看着我，声音很轻，可是我就像耳边响起一声炸雷：“和一个长得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

第129章（）　
窗外的月光忽然被一片乌云遮住了亮，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我听见自己轻轻的呼吸声，不知道和我的心跳哪个更加不惹人注意。

　　　　这就是原因啊。那些日子晏静秋看着我的时候眼中的挣扎，他忽然提出我的休假，我那无人问津从不响起的电话。。。。。。所有的一切，瞬间都找到了答案。

　　　　“和我一般模样，好看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的响起，但还足够平静：“我很早就说过，他是认错人了，可是你们都不信。”

　　　　“和你长得一样怎么会好看！你有病吗？”

　　　　凌春的眼泪顺着她精致细腻的脸庞慢慢的滑了下来，她的眼睛亮的像星星一般。我扯开嘴角笑了笑，美人就是美人，哭也哭得像个艺术品。欣赏了一会，伸出手去帮她拭泪，她用力拍开我的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凌春像是在喃喃自语：“你从来都不和我说，这么长时间，这么长时间。。。。。。。”

　　　　她的脸忽然抬起来，那双眸子湿润透亮，丽得惊人。

　　　　“楚暮！”她对着我喊了起来：“这算什么？我出国去是为了成全你和他，不是为了和你看他娶别人的！输给你就罢了，但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我揉了揉手背，抬眼看着她。我怎么能不知道当初她是为了什么才离开的呢，可是我从来就不是能掌握的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利。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凌春，”我轻轻的叹了口气，缓解自己心脏的疼痛：“如果我能做什么，当初也不会是替身。”

　　　　凌春愣愣的看着我，这幅呆呆的样子也不怎么适合她。我对她笑了笑，起身准备去开灯，她忽然拉住我的胳膊，细长的手指仿佛要陷到肉里去。

　　　　那是我的胳膊，我疼得轻轻抽气。

　　　　“你，有没有爱过阿秋？”她说：“你告诉我，我当初走的是值得的吗？”

　　　　又是这个问题。

　　　　我的心脏深处传来一阵阵麻木的痛感，有时候我真喜欢自己这颗强大的好像无所顾忌的心脏，她那么小，可是在我疼到麻痹的时候还能供给我身体的血液，还能让我在说谎的时候保持鲜明的跳动。

　　　　“不爱，”我淡淡的说：“我从来都不爱他，你怎么会这样想。你不知道吗，你当初离开——”

　　　　“你骗人，”她不依不饶，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你骗人。”

　　　　我看着她不说话。

　　　　“楚暮，我不相信你不爱阿秋，”凌春像是陷入梦呓，低声念道：“你那时候的眼神，你明明是爱着他。。。。。。。。”

　　　　难道只有大哭大叫歇斯底里才能证明爱，只有寻死觅活才能证明价值。世上痴情的人都很可笑，无论你是怎样的性格，只要沾染了“情爱”两字就变得愚蠢。“我爱他，”我说：“爱的要命，如果这样说，你会高兴的话。”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我看着她，弯了弯嘴角。

　　　　“我并不坚强。。。。。。。你看到我如此平静，只是因为我习惯了，”我说：“你知道的，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着自己爱的人结婚。”

　　　　我曾经也爱一个人爱到放弃一切没有尊严，知道他结婚的消息追到酒店最后晕倒在马路上，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冰凉地面带给我彻骨的寒意。我以为那是我的爱情，只是我自己锥心刺骨陷在回忆无法自拔，却不曾想过在别人看来我只是个笑话。

　　　　“他邀请你了吗？”我说：“我走之前他没有同我办手续，不知道会不会重婚。”

　　　　凌春看着我，抿紧了嘴唇。

　　　　有点冷场，我只好自顾自的接着说：“不过也许不用，当时结婚就是李叔给我们办的结婚手续，这次离婚——”他也许可以代劳，无论怎么说，李叔都是最合格的管家。

　　　　“离婚？离什么婚？”凌春伸手卡住我的下巴，尖尖的指甲像是要戳穿我的皮肉：“我来这里就是要带你走的——我告诉你，无论怎样，你都给我去问问清楚！阿秋对你的感情我很清楚，他不可能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

　　　　我推开她。凌春对晏静秋的感情真是深到骨子里，到现在还是一副“他做什么都有其道理”的样子，晏静秋错过她真是眼瞎。

　　　　“感情？”我冷笑起来：“什么感情，他当时为什么娶我，你不应该很清楚吗？我只是他认错的那个人，认错，你懂吗？如果你买东西，第一次买了高仿，你以为是断货了所以就勉强自己用着，最后你发现正品有人给你送过来了，上面还有你名字的LOGO，我且问你，你还会守着假货吗？”

　　　　凌春瞪着我，眼里像是冒出火来。

　　　　“你对你的定位还真是精准啊，”她说：“假货？亏你想的出来！你以为阿秋看上你只是因为你的脸吗？你少做梦了！如果看脸就要娶进门，你都不知道是他的第几十房姨太太了！”

　　　　我笑了一下，他娶我，还真是因为我这张脸。

　　　　“人总要有些自知之明的，”我说：“你以为他是看上我的人品？拉倒吧，没有这层皮相，他哪来的兴趣探索我的内心！见了我几面就要娶我，怎么，我的人品好到一眼就看得出来吗？”

　　　　凌春张了张嘴，哑然。

　　　　“晏静秋爱的始终是这张脸，”我说：“也许他对我也有几分上心，但我终究不是那个人。”

　　　　“那个女人我见过，比你还要讨人厌，”她说：“长这个模样的，都是这么烦人的吗？”

　　　　我想了想许如歌的脸，又摸了摸我的脸，“也许是吧，”我说：“最近我也是很讨厌我的这张脸呢。”

　　　　我不想再说下去，转身拍了拍被子。

　　　　“睡吧，”我说：“我明天跟你回去。既然已经知道出来的理由，就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了。”

　　　　“见了他，你要说什么？”凌春在我身后低声问：“你要去抢婚吗？”

　　　　“我暂时没有那样的雄心壮志，”我说：“我去了，大概只是想讨杯喜酒喝吧。”

第130章（）　
开往那座城市的火车上很安静，比我来的时候人还要少些。这个小镇慢慢被火车抛在身后，我挣扎着想回头去看——我陪着这座城市度过他最美好的季节，在快要绚烂的夏天离开，其实也不算亏了。

　　　　凌春画着精致的妆坐在我面前，明明是卧铺，她非要买在我的对面，似乎是为了跟我每日的大眼瞪小眼。我没办法拒绝一个比我有钱得多的女人，只好忍受她的冷眼——从我告诉她我回去是为了喝喜酒不是为了抢婚以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这种奇怪的态度对我。我从车厢处接了水过来递给她，她接过来还要冷哼一声。

　　　　“楚暮，我劝你化个妆吧，”她说：“糟糠之妻也要有几分糟糠的样子，这次回去可能是你和晏静秋最后的见面了，你还不能收拾一下自己吗？”

　　　　“最后吗，我倒觉得不是，”我淡淡的说：“我不可能离开那座城市，我对比了一下周边，那个城市郊外的房子是最便宜的，我还买得起。”

　　　　“买房子？”凌春好像没听懂：“买什么房子？”

　　　　“平日不该聪明的时候伶俐得象只乌鸦，这会该聪明的时候却像个猪，”我叹气：“我一个下堂妻，难道还赖在晏家住着不成？自然是另谋生路啊。”

　　　　凌春瞪着我，似乎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笑了笑，其实我自己还没来得及想以后的生活，但我知道最凄惨的是被扫地出门的时候还茫然无措。我虽不是个高贵的人，但偏有一身臭脾气，还要守着自己的尊严。

　　　　“你可别笑了，看着跟哭似的。”凌春说：“什么也不争，看着倒像是不屑，其实是因为你害怕吧？”

　　　　“这就是我说的你不该聪明的时候。”我捂着胸口慢慢地靠在床上，看着她说：“最近时常胸口疼痛，可能是年纪大受不得刺激，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老戳着我？”

　　　　凌春皱着眉看着我，半晌别别扭扭的探过身，春葱样的手指摸到我胸口来。

　　　　我一动不动。

　　　　“没事吧你，”她说：“要不要叫医生？”

　　　　我看着上铺床上的钉子，时间很久了，那钉子锈迹斑斑，像是我现在没有力气的心。我试着调整着呼吸，缓解那奇异的痛感。

　　　　这是怎么了，没有韩剧女主的命，还得来个韩剧女主的病不成？我自嘲的笑笑，慢慢的扶着额头。

　　　　“我好的很，”我低声说：“若是你能为我寻一个便宜又风景优美的宅子，我便更好了。”

　　　　那双手缩了回去，下一秒狠狠地戳向我的脑门。

　　　　“你可死了这条心吧！”

　　　　尽管心里多不想回去，多不想面对，但这火车还是义无反顾的载着我来到这座城市。我睁着眼睛一夜，终于看到这城市第一束阳光。

　　　　我知道身边的凌春也没有睡着，都是要面对同一件事，她心里只会比我更难过。但我们彼此都没有拆穿对方的失眠，倔强的装作自己毫不在意。

　　　　车停了，我的心跳仿佛也慢了一拍。

　　　　车厢里很安静，这里是终点站。没有人说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下车吧，”凌春说：“今天就是婚礼，你要去酒店，还是要去搬行李？”

　　　　我的心脏微微的抽动起来，头也很晕，我缓了缓气，等待血液正常流向我的大脑。

　　　　“去婚礼吧，”我对着她的方向笑了笑：“你有请帖吧？”

　　　　进城的路很堵，是前所未有的堵，我从来不知道这座城市还有这么多的人和车，我眯着眼睛看到路边的灯牌和公交站牌，上面是一对新人的婚照，不晓得是谁的婚礼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