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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天下-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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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叹息，他双手负后，挺背自台阶迅速而下，默不作声地带头。
萧庆与立即跟上。
夜灵芝呆呆地看着两人一个暗沉，一个极怒地走了出去了，回头看向夜惊鸿，指着萧庆与的背影，磕磕巴巴地惊恐道：“他，他……”
夜惊鸿长长叹气。
她走到夜灵芝的面前，扶她起来，正色道：“是我们查到萧庆与的师父的消息了。”
“所以？”夜灵芝二丈和尚摸不着头：“所以他那么激动做什么？”
“他师父……死去多时，而且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百里君落所设的结界里。”
夜灵芝的脸色，就在听闻这一消息的瞬间，惨白如霜。
第316章 绝不原谅（五）（）
夜惊鸿搀扶着夜灵芝，开始往一处隐秘的庭院走。
走过一处狭窄的石子路径后，两人来到一面石壁前。
此时，百里沉疴和萧庆与两人，已先头一步立到这面墙壁前。
夜灵芝刚一站稳，就见百里沉疴伸手探向这面墙壁，而墙壁竟是从中间破开一个洞，他的手就从那洞口直接穿了过去！
夜灵芝两只红扑扑的兔子眼，都要瞪脱眶了，但接下来更让她心跳剧烈、头脑断片的事情，即将发生。
百里沉疴将手缩了回来，那墙壁竟自动合拢，眨眼间就恢复如初。
萧庆与见此，脸上的暴怒之色缓缓沉下。
他眼神阴鸷地看着这堵外表普通的石墙，发干的嘴唇倏地抿紧。
重重地一个呼吸后，萧庆与突然抬臂，右手自石墙的上端开始，急速往下一划拉——
一个巨大的缝隙，马上被他划开，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夜灵芝忍不住叫了一声，却很快反应过来，马上捂紧自己的嘴。
萧庆与没管身后如何，见缝隙被打开，一头扎了进去。
百里沉疴紧随其后。
夜惊鸿拉着有些哆嗦的夜灵芝，好心询问她：“灵芝，你要进去吗？里头可能……”
“我，我不要一个人待着。”
夜灵芝反应倒快。
她只是觉得若是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莫名其妙的鬼地方，说不定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呢。
所以她宁愿和那冰山面瘫一起待着。
夜惊鸿瞅见她一副害怕地快要哭的模样，捏紧她的小手，牵着她往里走。
墙里的景色意外地美而仙幽。
夜灵芝惊奇地看着满庭怪石嶙峋的假山，高耸入天的火红奇树，还有满地红艳胜火的枫叶，边晃荡边点头，啧啧称奇：“这，这就是案发现场？这里倒更像是度假圣地啊！”
“啊！”
一声惨烈的痛吼声，瞬间打断了夜灵芝的由衷赞美。
夜灵芝脸色一变，看向那叫声发出的方向。
就见一个竹制小屋里头，有人影在剧烈地晃动。
夜惊鸿却已迅速赶了过去，人已跑到竹屋门前。
夜灵芝不敢再发呆，也赶紧追上。
离那竹屋越近，萧庆与那肝肠寸断，已变了音调的痛嚎声，也越来越清楚。
夜灵芝心口跳得飞快，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眼角突然就酸涩地让她难以抑制。
两串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发白的脸颊流下。
夜灵芝缩着鼻翼，边跑边哭，来到竹屋门前，却迟迟不敢进门。
因为里头萧庆与的哭喊声，那仿佛是人世间最凄惨的悲愤怒吼声，震得她耳膜都要撕裂了。
她真的无法想象，此时此刻她冲进去，会看见什么样的一副可怕场景。
夜惊鸿也没进去。
倒是百里沉疴很快从竹屋里走了出来。
他脸色有些难看地和夜惊鸿对了个眼神，夜惊鸿了然地点点头。
两人就站在距离竹屋不远的地方，静静地守着。
而夜灵芝，此时却成了离萧庆与最近的一个人。
她两手紧紧抠在竹门框边，低头听着里头一声声无法言语的凄厉痛哭，不知怎么，一股夹杂着酸涩难受的勇气，瞬间自她小小的心房内迸发而出！
她猛地抬头，咬牙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看见萧庆与正背对着自己，紧抱着一个烧成焦炭、面目全非的尸体，埋头痛哭。
夜灵芝吓得连连后退。
在这一刻，她真想撒开两腿转身就跑。
可就在她准备跑路的时候，萧庆与突然“扑通”一声重重跪地，抱着尸体就趴在地上，哭得更为惨痛。
他每一次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哑叫声，仿佛都浸满了鲜血，让夜灵芝都能听到他已被生生撕碎的灵魂的痛喊。
夜灵芝跑路的两脚一麻，只觉脚背沉得可怕，再难提起。
她身后的萧庆与还在哭，还在叫，如同失去所有倚护的孤儿，如同……失去父母的自己。
夜灵芝眼睫飞速颤了颤。
她默默回头，再次看向萧庆与。
这一次，她没有退缩，而是勇敢地看着他已佝偻的背，和他紧密拥着的，似乎是想要嵌进自己身体的尸体。
夜灵芝轻轻走了过去，蹲在他身旁，注视着他。
再次伸手戳戳萧庆与鼓涌起的手臂，夜灵芝声音涩哑地说道：“烂好人，你别哭了。”
萧庆与一开始根本没搭理她，还在哭。
可架不住夜灵芝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他，萧庆与终是怒了，回头就瞪着她咆哮道：“滚！离我远点！”
夜灵芝这次，倒没有被他的色厉内荏给吓到。
她只是定定地看着一脸愠怒，却哭成傻子的萧庆与，细声细气地重复道：“你别哭了，你哭，我心里难受。”
萧庆与抖着两腮，瞪着夜灵芝半天说不出话。
“你一哭，我就想起我爹娘，想起我……也是个孤儿啊。”
夜灵芝抽气，突然坠下两行清泪，眸里一片氤氲水光：“所以你别哭了……”
“我这里好疼的。”
夜灵芝右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左手却同时伸出，探上萧庆与的胸膛，低泣道：“你这里也很痛，对不对？”
当她带着些许凉意的小手，轻轻搭在自己被剧痛烧灼的胸前时，一种莫名的清凉感觉，从她掌心处悠悠传来，好像一掬清泉缓缓地浇灌着燥热的心田，心中的那簇无处宣泄的汹猛火焰，也随之熄灭。
萧庆与自暴怒与深恨中渐渐清醒。
此时，他才感觉到紧贴着自己胸膛的那只小手，正跟着自己激烈的呼吸起伏，一上一下。
却始终没有抽离。
萧庆与眼中的猩红，开始消退。
他闷不吭声，消瘦的手臂却一把牢牢抱起尸体，脚步坚定稳妥地向竹屋外走去。
夜灵芝立即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出这令人窒息的竹屋。
萧庆与抱着师父的尸体，一路走过无数的假山，穿过无数的庭院游廊，直到走回自己的小院里。
他的神色分外平静，但这种绝对平静的外表下，却是一股寒透心肺的可怖仇恨。
他回到小院后，就在小院后头，徒手挖地。
他专注地双手掘着，哪怕这冰硬的地很快将他的双手割裂，将他的十指指尖全都折断，可他脸上连一丝痛楚的表情都没有。
大概是内心痛到极致，再也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苦了吧。
他的手上的血，就混着泥沙碎石，被一把把往外运着。
突然，一双小小的、嫩白的手也参与进来，帮着他一起撅土。
萧庆与抬头，就见夜灵芝已将双臂的袖口撸至臂弯处，目光认真地双手扒土，也不喊痛。
不一会儿，她的额门上便累出一层细汗，可她不过随意拿胳膊肘擦擦，继续动作迅捷地扒土。
萧庆与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他久久地盯着夜灵芝红润似果的脸颊，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和她抿紧的樱桃唇瓣，双臂微微发颤。
他忽然记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那还十分生涩的模样。
矮矮的、扁扁的、弱弱的，可脾气却特别大，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追着他骂了许久。
可不过大半年未见，她模样长开了，五官越发的精致艳丽，身材也婀娜窈窕，再也不扁不平了……
见身侧有灼灼目光一直盯着，夜灵芝扭头，有些奇怪地看向萧庆与。
萧庆与苍白的脸上一红，有些心慌意乱地缩回脑袋。
也就在这时，百里沉疴和夜惊鸿走了过来。
他俩一人提着一把铁锹，也加入挖坑的队伍。
有了他二人的帮忙，一个深而四四方方的简易墓坑，就很快完成了。
待四人合力将尸体放进坑中，萧庆与又在坟堆前磕了三个响头后，他这才从地上爬起。
进入北泱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正脸看向百里沉疴。
目光里没有一点儿多余的情绪，萧庆与直视百里沉疴，哑着嗓子冷声道：“我要报仇。”
百里沉疴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亦抬头看向萧庆与，眼神却平淡飘渺，无法琢磨。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后，百里沉疴将腰带里贴身储藏的那张纸掏出，递给萧庆与，沉声道：“研制出火药，就能顺利报仇。”
萧庆与知道自己在和百里沉疴做交易。
但如今，他根本无所谓。
没了家，没了师父，他如今一无所有，只有烂命一条。
果断地接过纸张，萧庆与看也没看，就塞进自己的衣袖里，掉头往房间走。
夜灵芝则激动从地上跳起，拍拍满手的泥巴，尖叫道：“惊鸿姊，你把火药给……”
“嘘，小声点。”
夜惊鸿赶紧拉过咋咋呼呼的夜灵芝，低声警告她：“现在还是机密，小心隔墙有耳。”
“哦哦。”
夜灵芝眼珠子一转，又看向那个满身污渍的消瘦背影，蹙起眉头，总觉得……
自己的心窝子那处，怎么还那么疼呢？
第317章 鞭尸示众（一）（）
终于到了这当众宣判萨拉拉罪状，并鞭尸示众的一日。
这一天，阴云密布，冷风狂啸。
可辰时刚至，天才蒙蒙亮，启夏门外，便聚集了一大片人。
他们有的衣衫褴褛，有的服饰华贵；有人苍老黑瘦，有人丰腴肥健；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各不相同。
但唯一相同的地方，却是他们脸上如出一撤的刻骨仇恨之情。
他们早早地就聚在这城门口，任风吹霜打，却牢牢钉在地上，倔犟地不肯离去。
他们只是沉默地，冷厉地抬头，看向这面斑驳的城门，看向这黑云狂卷的阴霾天空。
守城的许晃往城门内街道一看，见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自发的往城门这头涌来，马上握紧长矛，招呼了一帮兄弟就下到城门底下，维持秩序。
辰时三刻，启夏门前，已聚集了约数万名的百姓。
许晃一抹脑门上的热汗，心里有些发虚。
虽然上头早早的就加派了人手，就是为了防止围观人群过多，发生踩踏事件，可望着一眼都看不到边际的黑脑袋，许晃心里估摸着，或许今日宛阳城全城的百姓，都会跑过来看行刑，也是说不准的事啊！
“快，你马上去京兆尹，说城门这儿人太多，还得加派人过来！”
许晃心里暗道不好，马上扯过一个喉咙都喊哑的小兵，大声下令道。
突然，距离城门口最远端的人群处开始出现异动，和噪杂的声响。
许晃伸长脖子一看，远远就见一辆辆金漆镌花的华贵马车，自皇宫那头方向，向城门缓缓驶来。
许晃浑身一个激灵，马上粗梗着脖子仰头大吼道：“都往两边撤，都往两退！殿下驾到，都往两头走着！”
一行士兵提着武器迅速清道，将人群往道路两侧赶。
人们在退后中慢慢跪地，却瞪大眼睛，看着一辆辆金光闪耀的马车从自己的头顶驶过，直到他们略带麻木的目光，定格到最后一辆木栅栏所围起的囚车上。
就见这肮脏腐臭的囚车里，正仰躺着一个衣不蔽体的腐败女尸。
女尸的头颅用铁链锁着，悬在囚车的栅栏顶上，随着囚车的晃动而不断撞击着，每撞一下，就落下一丁点的黑浊腐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
人群开始激动，开始拥挤，开始大声咒骂和痛苦难耐地啜泣。
不知是哪个起头，抓起地上的沙土石子，往囚车砸去。
无数愤怒到顶点的人们，纷纷弯腰，从地上操起石头土块就往囚车里扔，边扔边骂，那难听的污秽辱骂声，都快将守在一边做拦墙的士兵耳朵给震聋。
不消片刻，在震彻天际的骂声中，囚车里的尸体被砸得只零破碎。
打头的马车抵达城门下后，一身亲王黑蟒吉服的百里沉疴，自车厢内轻声跳下。
头上束着盘金龙璎珞红璃点珠吉冠，百里沉疴只是静静地往那儿一站，一身的霸威之气瞬间让离他最近的几百人都安静下来。
这种在静寂中，蕴含着深深臣服意味的肃然气氛，很快传递过去，传遍整个偌大人群。
大家垂下自己的手臂，收敛了脸上的怒容，在看见不怒自威的百里沉疴前，便下意识地匍匐跪地，将脑袋深深地埋在双膝间。
百里沉疴自左侧开始，淡淡地扫过周边一眼，见所有人都安静地跪倒在地，才微微颔首，却转身走向马车。
他主动推开车门，伸手进去。
一只酥白的手很快搭上他的臂弯。
百里沉疴反手握紧她的胳膊肘，轻轻拉夜惊鸿下车。
和他相对应，亦着一身鎏金黑底长裾裙的夜惊鸿，自马车跳下。
她通身并无多余的配饰，头发只用一根玉簪松松绾起，但通身的绝艳光华却一如耀日，亮不可挡。
虽如此艳色无边，可她手中紧握的一条蟒皮长鞭，却在此时更加打眼。
夜惊鸿下了马车，与百里沉疴并肩而立，一同静默肃穆地看向后头的马车队伍。
待马车按次序依次停靠在边上，里头的人全都下来后，百里沉疴和夜惊鸿的目光，才放在那几乎快被砸烂的囚车上。
囚车一晃荡，就落下一泡散沙灰土。
待囚车停立在城门下后，囚车内里的萨拉拉尸体，却早已看不出原样，只能自一堆黄褐色的泥沙下，隐约辨别出一个人形轮廓罢了。
百里沉疴转头看向马车队伍里，为首的沈琅。
沈琅满脸阴鸷的皱纹，经历了塔卡袭城、孙女沈月瑶被重伤的一连串事情后，人一下仿佛老了许多岁，连一向挺拔的背也凸起一块，在短短数日内佝驼起来。
他接收到百里沉疴那道目光示意后，将手中握紧的麒麟纹黄底内阁诏书高高举起，快步走到囚车前。
沈琅带着重重杀意的冰森眼神，刺向掩在沙土后的那堆臭肉，握在诏书边缘的两只枯手，突然一抽搐。
但他毕竟是饱经锤炼的朝堂肱骨重臣，哪怕这一刻心绪再如何不稳，亦很快收敛了面上所有的情绪。
稳稳地摊开诏书，沈琅微眯着寒眼，开始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朗声高念道：“兹有胡狄阿狮兰所出罪妇萨拉拉，为一己私欲制作邪祟，乱我泱室，杀我百姓，毁我根基……”
沈琅浑厚沧桑，而威赫无比的声音，从他所站的位置开始，一点点地向四面八方传播出去。
他陈列了十数条罪状，每说出一条，离他较近的一批人，脸上的仇恨之色就越深一分。
除了制作塔卡残害无辜百姓外，他还念出萨拉拉谋杀大皇子、嫁祸二皇子等其他数条罪无可恕的罪状。
待他将所有的罪状全念完后，周遭一片寂静。
但所有的人，无论是站着的跪着的，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咬牙切齿的苦恨表情。
前几日被塔卡怪物袭击的可怕场景，历历在目。
睁着血红的怒眼，不少人受不住内心的冲击，从地上跃起，挥舞着双拳，愤怒地大声咆哮道：“鞭尸！我们要鞭尸！”
人群又开始骚动、喧哗、激涌起来。
就在此时，百里沉疴扭头看向夜惊鸿，示意她可以出面了。
夜惊鸿大步往前一步，屏气凝神，肃然大喝道：“开囚车，把她从里头拖到地下来！”
第318章 鞭尸示众（二）（）
一声令下。
几名暗卫迅速上前，打开囚车，用铁锁绑缚住萨拉拉的腐尸，毫不客气地将其拖曳到地上。
“嘭。”
尸体落地，扬起一阵灰烟，但很快便消散了去。
挡住众人视线的囚车被推到一边，独留缺了头颅的尸体仰躺在脏冷的地上。
夜惊鸿转头看向江墨流，江墨流心领神会，马上捧着一个装满鬼凤玲汁液的陶瓮，快步走上前，就搁置在夜惊鸿的脚边。
这鬼凤玲乃是北泱国特产的一种常绿乔木，不高不壮，树皮深红而遍布鬼眼斑纹，每叶成四瓣，形如鬼爪。
夏季淡色的花朵盛开，却发出一股特殊的腐烂臭气，常常吸引大量的蚊蝇为其传粉，被北泱国的人视为不详的植物，所以取了个特别令人憎恶的名字——鬼凤玲。
而鬼凤玲的汁液一旦被抹在伤口上，就会在皮肤留下抹不去的血红印记，也会残留洗不掉的腐烂气味，是北泱国给罪犯施行鞭刑必不可少的一种辅助用具。
今日鞭尸，亦为萨拉拉准备了鬼凤玲汁，就是为了将她和阿狮兰部落，钉死在北泱历史的耻辱柱上。
夜惊鸿将手中的长鞭缓缓散开。
两脚趴开与双肩成直线，她神情庄重地抬起右手，突然对着天空，扬手狠狠一抽——
“刷啦！”
一声凌厉的鞭响自天空传来，如雷霆轰鸣，让众人的脸色俱是一紧。
没有停顿，夜惊鸿又向着地面狠狠一甩鞭，紧接着是向左、右两侧的人群甩鞭，代表着行鞭者，是秉持着天、地、人的共同志愿，对罪人施行鞭刑。
冗长的仪式过后，终于进入正题。
夜惊鸿将鞭子全都浸在瓮中，搅了搅，然后才慢慢提出。
一股特别刺鼻的臭味，自鞭子散发，迅速弥漫开来。
但大家神情不变，只是用一双双冷肃的眼，紧盯着夜惊鸿的手，和她手中的长鞭。
夜惊鸿拖曳着长鞭，又上前走了几步，更靠近了萨拉拉一些。
微微垂眸，夜惊鸿冰冷的目光，在她残破的尸体上略微一扫，右手旋即提起长鞭，毫不犹豫地低吼一声：“十一。”
话音一落，一道黑色的影子在空中划过愤恨的弧度，随即，就是鞭子狠甩在肉身上的悚人声响！
“啪！”
不过是第一鞭，这尸体竟是被鞭子的力度抽打地震跳起来，但马上就坠落掉地，几块带着肉皮的散骨自躯干上被生生震打下来，滚落在一边，可见夜惊鸿的这一鞭力度是有多大，而她心中的愤怒和痛苦是有多深！
“啪，啪……”
夜惊鸿没有停手。
一道道黑影在空中闪过飞过，一声声巨大的鞭声回荡在这沉寂压抑的上空，一块块尸体残片被打落，被粉碎。
就在夜惊鸿马上要行完十一鞭的鞭子数时，一只小而坚定的手突然伸来，勾住了她正高高抬起的胳膊。
夜惊鸿满脸杀气的扭头，就见眼睛红红的夜灵芝，正踮着脚目光决然地看着自己。
“我来。”
她这么对夜惊鸿说道。
夜惊鸿缓缓垂下手臂，脸上的肃杀之气亦渐渐消退。
她想了想，还是退后，将鞭柄递给了夜灵芝。
夜灵芝一把接过鞭柄，缩着通红的小鼻子两脚拖地，往前“蹭蹭”地走，走到尸体前，还未举鞭，不争气的泪水就先涌了出来。
只要一看到这令人作呕的尸体，那日那几名年轻暗卫死前时的脸，还有他们的脸上的决意，就一直浮现在她的眼前，徘徊不去，令她痛彻心扉。
手将鞭子攥得通红。
夜灵芝恨恨咬唇，一直握着鞭子在抖的右手，也在一瞬间定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使得她猛地抬起沉重的鞭子，同时向尸体果断而冷遽地挥去一鞭——
“一。”
她一边抽，一边报数。
她稚嫩的力量所抽打下的鞭子，并没有对尸体造成严重的毁坏，远远不及夜惊鸿，可所有的人都看得出，她是拼尽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心恨，将每一鞭都举至最高，再全力全速地落下！
如此几下，夜灵芝的小胳膊就累得抬不起来了。
可还没完呢。
夜灵芝再次咬唇，她甚至将下唇都咬破咬出血来，都没有停手。
扛着胳膊都要炸裂的剧痛，她瞪着赤红的眼睛再次举起鞭子，最后，拼了最后一丝气力，从嘴里发出一声凄厉而悲痛欲绝的嚎叫：“六！”
尾音刚落，最后的鞭子也重重落下。
“咚。”
鞭子被攥破皮的手无力松开，落在地上。
夜灵芝的整条右臂都肿麻了，除了不断颤抖外，连抬都抬不起来。
几天来，长久盘踞于心中的滔天怨气，终于散去。
可不知为何，她眼中的泪却越蓄越多，多得无法收回，只能全部倾泄。
夜灵芝被复仇后的巨大空虚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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