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的世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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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灿揉揉眼睛，为了看清题目凑近了试卷。

　　　　“你近视？”闲下来的边台一屁股坐到北灿旁边的软垫沙发上，此时的他也换上了和北灿一样的衣服，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令人生厌，可北灿还是没有什么好态度。

　　　　“嗯。”

　　　　“那干嘛不配眼镜？”如果没有今天下午的纠纷，这样的对话就仅仅是一段平平无奇的前辈关心后辈的对话。

　　　　北灿没有回答，只是又揉起眼睛。

　　　　“边台，过来把这里擦一下。”

　　　　“啊？那里早就擦不干净了！”虽然嘴上抱怨着，但边台还是尽职尽责地抄起扔在桌面上的抹布朝声源处走去。

　　　　“他话比较多，不想回答的话直接告诉他就好了，”柳夏从隔间里走出来，身后还带着边台骂骂咧咧的声音，“毕竟尸体虽然是灵体附身上去的，可大脑已经僵化了，他们没有多聪明敏感，所以你有什么就直接一点，不然他们听不懂。”

　　　　“我/草，店长我听见了！”洗刷的声音混合着粗口从隔间陆陆续续传来，柳夏只是一笑置之。

　　　　北灿点点头，从边台一进店门他就有一种既视感，现在他终于知道是什么，边台的神态和习惯和初中混社会的田时非常相像，直到那句和田时曾经的口头禅一样的话冒出来后，北灿才恍然大悟。看来田时看人还是准确的，又或者只是他们曾为一类人。

　　　　到开业之前的时光，他们是在笔尖摩擦着纸面和边台嘟嘟囔囔北灿到底为什么不配眼镜中度过的，当北灿沉浸在某种事物中时，时间总是过得非常迅速，所以他听见第一声铃响后，下界居民的夜生活已然开始了。

　　　　以前还是人类的时候，北灿没有去过夜店酒吧之类的场所，除了家教过严外，还有高额的奢侈消费。虽然他们家看起来很富有，但其实北灿能够用的钱并不多，甚至少得可怜，这又要扯到严苛得不近人情的家教上了。

　　　　所以当酒吧的营业渐入佳境，形形色色的客人们越挤越多时，北灿站在吧台旁边，少有地感到不知所措。

　　　　原本他走到吧台这里是想要寻求柳夏的帮助，毕竟他实在不想和表里不一的边台扯上任何关系，但当他挤过尸体和灵体来到吧台后，只看见边台笑得欠揍的脸：“营业的时候店长从来不出来，除非有人有要事找他。”看起来北灿的拘谨不算在“要事”里面。

　　　　边台娴熟地摇动着调酒杯，给坐在吧台前的客人们斟上颜色各异的酒饮，而发现了新面孔，这些客人难免打趣一番：“诶边台，那是你们新雇的人吗？”

　　　　“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啊，我要告你们聘用童工！”

　　　　“小弟弟，要和姐姐一起回家不？”

　　　　这些客人的凳子还没坐热，脸早就滚烫起来，借着酒劲可劲调戏着北灿，如果换做别的人面对这些自来熟的客人多半都会面红耳赤，可北灿只是冷着脸有条有理一一回答：“我已经满十八了。”“不要，谢谢。”

　　　　吧台附近热烈的氛围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热烈，直到一个凑热闹的家伙开腔：“你是不是上次和王茁乐乐一起来找店长的小孩啊。”

　　　　提起这两个名字，喧闹的声音立马收住，谁都知道那个整天乐呵呵的傻大个和可爱活泼的小婴儿在那次“清洗”中被抓走了，当大家想起来时，不免会叹息几声，刚才那好兴致也索然无味。

　　　　“你不知道吧，”离北灿最近的灵体一把揽过北灿的肩膀，哭丧着脸，“被‘那些东西’抓走以后，是绝对出不来的，所以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他们就跟死了一样，再也见不到了。”这个灵体的话一出，沉寂的气氛又悲壮地染上了怆然的味道。

　　　　“北灿，你去看看那边的客人们要点什么。”不愧是在这里工作了有些时段的老员工，一当苗头不对，边台立马支使开让大家想起悲伤往事的北灿，当他走远了几步，身后话家常的声音又渐渐大了起来。

　　　　说起王茁，他才想起他放在店门口的幼儿用三轮车似乎很早就不见了，大概是被柳夏收起来了吧。不过比起这些已经成为历史的事情，北灿更关心的是为什么一营业柳夏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仿佛在戒备着某个人。

　　　　虽然酒吧的营业时间到三点为止，可从十一点开始就有客人陆陆续续地因为某些事情绊身而要回家，当北灿换下工作服要离开时，酒吧里只剩下默默喝酒小声讨论的客人了。

　　　　在此期间，北灿一直在寻找空闲的时间和边台单独聊聊，纵使再不想相处，可该有的警告还是要替田时转达到，可北灿小瞧了酒吧的人流量，几个小时下来边台和北灿就像两个被不断抽打的陀螺，连看对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两个人在安静的地方相谈。

　　　　北灿开始怀疑柳夏闭不出户是因为作为雇主的优越，不想和他们员工一样忙成狗。

　　　　“我送你。”当北灿提起书包要出门时，才给客人上完一杯颜色诡谲的饮料的边台回头喊住北灿，这也在北灿的意料之中，毕竟柳夏还没把校服和戒指还给他。

　　　　两人走到门口，除了酒吧里还有点人声和光影以外，整条街区安静得像荒废了很久的街道，没有一点动静。

　　　　“这是店长叫我给你的。”边台把袋子交给北灿，里面是他的夏季校服：“还有这个，每个傍晚都要来这里重新充能。”另一只手，是戒指。

　　　　“你不想要吗？”仿佛在考验边台，北灿只接过校服，看着淡然自若的边台。他记得柳夏说过他是第一个看见戒指会控制得住自己的人。

　　　　“想啊。”边台咂咂嘴，表情古怪：“以前我也抢过很多次，毕竟我觉得论力量没有人能比得过我，可是每次抢的时候都被揍得很惨，就不敢了。”说罢，边台缩缩脖子，能让这样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家伙服服帖帖，看起来当时柳夏的确下手很狠。

　　　　从北灿得到戒指以来，就一直心存疑虑，柳夏看起来只是个弱不禁风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青年，是怎么在那么多如饥似渴的灵体和尸体中保护着戒指不被抢走。

　　　　北灿因为干涩闭了闭眼，在黑暗中似乎看见好几团黑色的迷雾裹挟着柳夏，让北灿看不真切。

　　　　“提醒你一句，在这里的时候，不要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很危险。”

　　　　北灿重新睁开眼，略了边台一眼，接话道：“我也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是抱着什么心态接近田姝的，离她远点。”

　　　　没想到北灿会扯回这个话题，边台失笑：“我以为你不关心这个的。”

　　　　北灿的确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好管闲事，只是因为田姝是他好友的妹妹，他不想看到田姝因为和一具尸体交往而出什么差错。

　　　　“好吧，虽然她真的很吸引我，但既然是你这个店长跟前的小红人说的，我就换一个目标吧。”边台插着腰叹口气，仿佛给了北灿天大的恩情一般。

　　　　果然，像田时所说，他终究会另寻新欢，不过北灿不太相信是田姝的魅力吸引一具尸体重返阳间和她来一段人鬼情未了，但现在很晚，北灿不想逗留，也不再深究，既然他答应放弃田姝，那就和北灿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我走了。”北灿朝边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按道理来说，边台不和田姝交往，他和北灿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北灿和他的关系之后也能缓和一点了。

　　　　“叮铃，”又是一声，站在门口的边台听见，摆出笑脸准备送客，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脸上的笑意立马冷却下来：“是你啊。”和遇见北灿一样的台词，但现在掺杂着更多的冷漠，像是永远都不愿意见到这个人。

　　　　“你有什么感觉？”那个人望着北灿离去的背影微笑，女性的声音清冽中隐含点点冷意。

　　　　“他才刚过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边台脸上少见的冷峻。

　　　　“那试试看吧。”话音落下，整座街道突然陷入阴影之中，黑影重重，渗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

第八章　再/睡/一/觉（）　
第八章再/睡/一/觉

　　　　这是北灿第二天到这种鬼地方来，柳夏该告诉他的注意事项应该都事无巨细地说过了，可是好像没有提到过关于天气的事情。

　　　　北灿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天空，刚才还有点点光亮指引他前进的方向，可现在只有浓浓的雾霭漫散期间，不止这样，北灿周遭的气温好像在急剧下降，好似他误入了一个冷冻库。

　　　　他不笨，知道下界的天气变化不会如此之快，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危险，藏在胸腔里透明的心脏此时飞速地起伏跳动。一个微小的声音突兀地在某个方向响起，北灿按了按揣在口袋里的戒指，突然飞奔起来。

　　　　北灿从小就很聪明，走过的路一次就能记得住，何况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好几次了，现在他早就该跑到头，可实际上还是前路漫漫，看不到尽头。

　　　　他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鬼打墙”的字眼，可他自己也是鬼，鬼还能被鬼戏弄吗？

　　　　这可说不准。

　　　　四周忽然刮起大风，猎猎作响，可北灿身上的衣物却纹丝不动，只有一种可能，他被一群东西围住了。

　　　　果不其然，狂风一般的“呼呼”声越来越近，直到周围的一些黑色东西走出浓雾，堵住北灿逃跑的路。

　　　　他被团团围住了，四面八方都是死相各异的灵体尸体，比起北灿，他们更像是死人，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北灿，仿佛是块上好的肥肉，只待什么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一拥而上，将他吞吃殆尽，大快朵颐。

　　　　讨厌被关注的他一瞬间被无数双眼睛盯住，只感觉恶心，加上之前洗洁精的效用，胃袋正火烧火燎地痛，他想起了边台之前提醒他的话苦笑，明明都没拿出来，那些感觉敏锐的家伙就已经盯上了，那当年的柳夏该是多强才能击退这些强盗们。

　　　　阴风跟随着这些亡灵咆哮在北灿的耳边，刺进他发毛的皮肤里，要把这具躯体撕裂，他没有柳夏边台的联系方式，现在有的路人只不过是想要夺走戒指的家伙而已，可谓是叫天天不应。

　　　　数以千计的亡灵正缓缓向他蠕动，但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不敢过于快速，试探性地往前走两步，又突然被针刺火烧般惨叫一声飞快退后，即使短时间内灵体们拿北灿没辙，可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会到他们能够抓到他的时候，到时候他真的就只能为人刀俎了。

　　　　“既然你们那么想要，我就给你们吧。”虽然交出戒指第二天柳夏绝对会杀了他，但总比交代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无名小巷的好。

　　　　说完，北灿在口袋里握住了那枚戒指，温热的触感从指间蔓延至全身，刹那北灿就成了一个里外都透着生气的活人，一闻到这个气味，亡灵们再也无法自控，生出不论什么痛觉都不能让他们退却的勇猛，蜂拥而上想要将戒指据为己有。可就在他们要抓到北灿时，他突然挥手，把口袋里的东西扔出去，所有的灵体和尸体像是被关上了电源，只有脑袋看着从口袋里扔出的带着生人气味的东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坠落到远方，反应的时间不到一秒，所有灵体都放弃了北灿这个唾手可得的目标，尖叫拥挤着朝刚才东西掉落的地方跑去，北灿敢打赌，如果这些灵体尚还健在，个个都能当奥运会短跑选手。

　　　　压迫力极强的阴气随着亡灵们的离开慢慢散开，北灿不敢逗留，拿起校服的袋子就快步跑开，还有一些“吱呜”乱叫的鬼怪跟在他身后，可这都不重要了，就像他死去的那天一样，只要跑就行。

　　　　灯红酒绿车如马龙，北灿站在街道狭窄的接口处喘气，扶着膝盖的手颤抖着摸了摸口袋，那个硬邦邦的小巧物品仍然完好地躺在里面。

　　　　北灿已经很久没有跑过那么快了，突然过大的运动量让他喘不上气，只能扯起嘴角笑笑，靠着黏湿的墙壁坐了下来。

　　　　等到了星期一要好好谢谢甄碧的巧克力。

　　　　北灿第一次觉得甜食还是有一点用处的，毕竟在人界给生气所熏陶，才能让那些利欲熏心的灵体们不分青红地追逐而去。

　　　　紧张之后，放松了的神经立刻被铺天盖地的疲倦包裹，最近他母亲因为工作应酬不会回家，以灵体的形式在人界待一个晚上应该没人发现，毕竟他现在喉咙烧灼得厉害，四肢无力酸痛，加上身无分文，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他从这个陌生的地方走回家了。

　　　　终于，北灿抵挡不住睡意的猛烈进攻，将喧闹的车声和嘈杂的交谈声抛诸脑后，紧紧地捂住口袋里的戒指，眼皮一塌，沉沉睡去。

　　　　十八年来，北灿都觉得自己是被什么恶灵诅咒过，从记事以来每晚睡觉必做噩梦，可能是因为今晚太累了，他出奇地没有做任何梦，只有身体温热柔软的舒适感觉

　　　　等等，他已经死了，哪里来的温热？

　　　　这个疑问促使他再一次睁开眼皮时，眼球被清晨的阳光刺痛，条件反射地半合起眼睛，直至用手遮挡着才缓缓适应亮光。

　　　　还没清醒的他感觉到自己是躺着的，可是昨晚他明明是坐着蜷缩睡着的，难道因为睡相过差而倒下睡了？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他循声望去，一个俊朗白皙的男人逆光坐在他躺着的床边，一只眼睛被披散下来头发遮盖，另一只眼睛注视着半梦半醒的他。

　　　　“柳夏？”北灿揉揉眼睛，用背蹭着大枕头半靠着坐起来，靠仅存的理智分清现在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嗯。”这个声音听起来挺真切的。

　　　　“你怎么发现我的？”北灿一边慵懒地打着哈欠，一边用手去摸口袋，原本鼓出一小块的东西没了，让他浑身一紧，接着他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戒指盒里的东西，才把差点跳出来的心脏吞回去。

　　　　“打烊的时候，发现戒指的位置不对劲。”柳夏揉揉头，尽显疲惫，原本就白的皮肤现在甚至有点白得透明。

　　　　“位置？”

　　　　“戒指是我的东西，我能感受到它所在的位置。”柳夏靠在椅背上，一手揉头一手垂下，他穿着一件略微宽大的黑色t恤，露出两道锁骨，看起来也是才睡醒。

　　　　北灿一阵被人窥探了隐私的心慌，回想了一下拿着戒指的一天有没有去过不该去的地方，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没可怜兮兮地被追赶完后露宿街头，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睡眠如他般这么浅的人，从一个地方被搬到另一个地方，居然一点都没有意识。

　　　　“你睡得可死了。而且你也太瘦了吧，骨头硌得我难受。”边说柳夏边扭动着手臂，像看透了北灿所想般回答。

　　　　这种被人牢牢控制的感觉让北灿有些厌恶，但看在柳夏出于好心，还辛辛苦苦把他背回来的份上，他也只能强压不快：“你背我回来的？”

　　　　“不是，抱你回来的。”北灿可以听见柳夏“咯咯”作响的骨头声。

　　　　“那我怎么硌着你了？”明明只有背的姿势才会大面积地挨在一起。

　　　　“你以为你虚弱成那样是谁给你灌输的灵力？”柳夏第一次在北灿面前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在他看来他任劳任怨救回北灿，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感谢，反而还倒打一耙。

　　　　北灿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姿势灌输灵力才会那么用力地硌到柳夏，但一想起昨天柳夏给戒指充能的动作，北灿决定不再细想，只要好好感谢这个救命恩人就好了。

　　　　“谢谢。”听见道谢柳夏板着的脸才有了一点笑意：“嗯。哈——起来，抱了一晚上的石头，没睡好，让我睡觉。”柳夏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边说着边掀起被子要往床上钻，吓得北灿往靠墙壁的里面缩了一大段距离。

　　　　“怎么，你想和我再睡一觉？”柳夏的脸近在咫尺，平常看他的脸就觉得保养眼睛，更近距离下那只眼睛带着星光般的戏谑，那种将要被吸引住的感觉悄悄地从北灿心底滋生，宛如藤蔓无声无息地捆绑住他的心脏。

　　　　“你睡吧，我出去。”在心脏被完全缠绕起来前，北灿恢复了理智，虽然柳夏笑得很好看，可和一个大男人同床共枕还靠得那么近的阴森程度，不亚于昨晚的大军围城，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怀抱书包趿拉着运动鞋站在柳夏的卧室门外，忘记了问柳夏一些更细致的事，比如昨晚的那些亡灵是怎么那么快就感受到他身上有戒指，他那么苍白是因为治疗他的缘故吗。

　　　　不过现在一想到那个人，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起刚才的场景，被人控制的无力感再度袭来，他摇了摇脑袋，决定不想再去想什么“抱回来”“补充灵力”“再睡一觉”之类的事，拿起书包走到昨晚那个位置，拿出他厚重的作业，开始了学生应做的本分。

第九章　责任（）　
第九章责任

　　　　化学题目就像一片浩瀚无垠的泥沼，一旦接触到就无法停下，北灿的脑袋一低一抬，柳夏就衣装整齐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背后是被阳光洒满的房间。

　　　　“你还真的很热爱学习啊。”柳夏翻好灰色衬衫的领子，休息好了的他恢复了以往的脸色，不会再让北灿看着以为他随时都会消失。

　　　　“学习不是学生应尽的责任吗？”北灿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站起身来伸个懒腰。

　　　　他以为成为了鬼魂后，就不用再在意身体健康一类的问题了，结果之后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不仅以前糟糕的视力会继承，一旦身体超出一定的负荷以后，身体里的灵力会流失，不补充的话就会像被扔进冲压机里一样，浑身钝痛。

　　　　柳夏耸耸肩，换了个话题：“你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我还能吃东西吗？”北灿有点错愕，从他死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食物，因为感觉不到饥饿，当然，洗洁精不算在食物的范围。

　　　　“你之前不是喝过东西了吗？当然也能吃了，不过没有什么用，对那些不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人有个心理安慰而已。”柳夏走进之前边台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的隔间：“过来搭把手。”

　　　　北灿愣在原地。

　　　　没听见北灿的动静，柳夏仰出半个身子：“怎么，还想吃白食？”

　　　　北灿自打出生起，就没做过关于烹饪的任何事，几乎不踏进厨房一步，现在他看着柳夏递过来的粉色围裙，犹豫着该怎么穿。

　　　　北灿不想问为什么柳夏会有一条绣着蕾丝边的粉色围裙，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绑围裙会那么熟练，只是塌着肩膀，望着手里粉嫩嫩的围裙，抑制着自己想要叹气的行为。

　　　　“你不会？”柳夏整理好黑色围裙的边角，余光瞥见北灿拿着围裙犯难，颇为惊奇地问。

　　　　虽然很不甘心，但现在只有一条路给北灿选，就是点头。

　　　　“噗，哈哈哈哈哈哈。”在北灿意料之内，柳夏笑出了声，而且特别放肆：“你该不会就是那种高分低能的学生吧？”

　　　　北灿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什么都无所谓，但其实气性不比一般人低，好胜心驱使着他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这种嘲笑声，他已经快忘了是什么样子了，突然听见，让他脸上止不住地发热。

　　　　“我只是没有见过这个而已。”北灿抿着嘴，如果他的脸有颜色，那一定是黑得像锅底。

　　　　“行，看好了。”柳夏拿起那条围裙，在手里抖开：“把手伸起来。”

　　　　市区重点中学的尖子生，北灿同学，现在在柳夏面前就是个小学生，只能乖乖地照他说的话做。

　　　　“我只教你一次，之后自己穿。”

　　　　还有之后吗？

　　　　北灿出神想着，耳边突然一股温热，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柳夏环抱着，猛然一僵，不敢动弹。

　　　　“你那么僵硬干嘛，我又不会咬你。”柳夏笑着问低声他，句尾带了点气音，犹如一小片羽毛拨动着他的鼓膜。

　　　　北灿在同龄人里算高的那一类，现在和柳夏并站着，却发现柳夏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他刚好可以陷在那个溢满生人气味的怀抱里。

　　　　柳夏纤长的手指环过北灿的腰间，在后面打了个方便扯开的结：“好啦！”说完，柳夏往后退了一步，以便好好打量一下北灿，那股洋溢温暖的气味一离开，北灿才浑身放松，轻微地喘着气。

　　　　柳夏端详着刚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北灿，觉得如果身体染上颜色的话，和这套粉色围裙会更搭一点。

　　　　“我就像你妈一样。”柳夏开着玩笑，转身去拿放在一旁的煮锅。

　　　　“如果是就好了。”

　　　　“什么？”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遮盖住北灿小如蚊呐的自言自语，柳夏回头。

　　　　“没什么。”北灿抬起头，冲他扯扯嘴角，走上前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才在厨房里待了半小时不到，在打碎第三个碗，切坏第二个番茄后，北灿就断定自己和厨房没有缘分，被一副贤妻良母模样的柳夏扫地出门。

　　　　“在外面乖乖等着，以后不许踏进厨房半步。”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高压锅喷气的尖叫声，柳夏“碰”地把门一关，留下满手番茄汁的北灿孤零零地站在门外。

　　　　“嗯”北灿把后半句的“好”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叹口气，回到之前的座位上，转头看了眼留在桌面上的试卷，上面罗列着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