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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大唐:繁花落定-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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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的封号;另一位血缘关系远了些,据说是长孙皇后认过干女儿的,李世民见了后想起已故去的长孙皇后来,大是伤感,命和络络一起留下来,在杨妃宫中多住些日子。

    随之而来的谣言,便是平阳郡主已内定为吐蕃王后之选,择日便会册封为公主,远嫁吐蕃了。

    我心里大是焦燥。

    而络络从宫里两次寄出来的信件,却充满好奇快乐和满足。皇宫壮丽而优美,美不胜收的景色,食之不尽的美食,和眼花缭乱的宝物,让络络更长了许多见识。皇宫中的人对她万分和气,赏赐不断。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把我一起带进宫里去玩玩。

    我可以想得出她的兴奋。

    皇上和宫里最受宠爱的杨妃喜爱她,别人自然不肯冷落她。虽说后宫争斗不断,惊涛暗伏,但她作为皇帝的侄女辈,对谁都构不成伤害,因此并不会受人妒嫉;即便杨妃有暗中的对手,也不会傻到去拿皇帝的侄女开刀。

    以络络开朗活泼的乐观性情,必定觉得宫中个个都是好人,没有一个坏蛋了,没了心理负担,她必然过得无牵无挂,极是舒坦了。

    可如果络络只是皇帝的侄女,受宠的未来郡主,又怎会有机会去吐蕃?

    平阳郡主,汉王李元昌的女儿,会前去吐蕃,成为吐蕃王后?

    有没有搞错?

    我的头开始疼。

    汉王李元昌,是唐太宗的异母弟弟,史载他不久便会因为太子谋反之事受到牵连,为其兄李世民赐死。算算时间,吐蕃王后入藏不久,汉王便给赐死了。如果真是汉王之女入了吐蕃,哪里还能算是和亲?不挑唆着赞普造反才是怪事。

    我从来没干预过历史,更不打算干预历史,我只是个想随了历史的大潮到我想到的地方去而已。到底哪里出了错?还是吐蕃王后之选另有变数?

    剪碧见我闷闷的,便来劝慰,问我是不是出去散散心。

    我有了前日酒楼之事的教训,又无络络在一旁壮胆,生怕再遇上什么事,便宁愿躲在东方清遥的羽翼之下,安全过我逍遥日子。何况我的心心念念,尽是打算着怎样去吐蕃,并无一丝游玩之意。

    这日清遥去处理生意,我正无聊闲坐,水晶帘外一阵阵透出含笑的花香来,馥郁得头都晕起来,便立起身来,在院中漫步。

    院中亦有假山小池,掩于树荫之下,亭亭青荷如盖,莲花鲜红娇艳,绿水微漾,倒映着我素色的衣裳,和我略有些苍白的脸,有几分妩媚,又带着几分清灵,居然,居然还带着几分古典的气质。

    一晃在唐代呆了也有几个月了,没想连气质也渐渐接近了古代。如果络络不能去吐蕃,我会不会就这么一直在这里呆下去,按照容书儿的既定命运,去嫁给怜爱着自己的清遥,从此相夫教子,做个贤良妻子?

第五十章 求救(下)() 
第五十章求救下

    我一怔,吟容?

    自从那日看她与苏勖亲亲热热的模样后,不知怎的,便有些不待见她似的,连苏勖都懒得去想,每日只和清遥相伴度日;因想着可能会悄悄去了吐蕃,再不见清遥,心里便有些愧疚,恐他陷得深了,将来难受,故而又与清遥亦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清遥但要见我好好的每日在他身畔,便似已心满意足,也不多问。

    在我心里,只怕吟容比我还要快活许多吧。没有我那无法对人提起的来处和无法归去的恐惧,她该是世上最快乐的女子之一了。

    吟容低眉顺眼,一身簇新的锦绣盛装,匆匆行了过来,一见我便直直拜了下去:“书儿姐姐,救我!”

    我起身拉起她,诧异道:“吟容妹妹,你不是该在苏府么?”

    吟容低头道:“是,公子救回我,是我三生的幸事。”

    她吐字之时,略有沙哑,似有哽咽之声。

    我更是惊异,忙问道:“那,那么,现在又出了什么事?”

    “公子,公子他”吟容泪花莹然,迟迟疑疑待说不说。

    想着她自来沦落风尘,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必是真有了麻烦,才来和我诉说,因此我把她拉到池边小石上并肩坐下,温言劝慰道:“你只管说,有什么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吟容又垂泪半响,才道:“公子,要把我送给汉王。”

    “送给汉王!”我惊叫。那个可能会入藏的平阳郡主的父亲,在花月楼找不着吟容,又在别的妓女身上撒气的汉王!

    “为什么?”我有些恨恨地问。从称心手中救出,再把她送入狼窝?苏勖到底在想什么?

    吟容道:“公子心里,也未必愿意,可汉王开口向他讨要我,公子思来想去,就决定把我送给他了。”

    我怒道:“汉王想要你,苏勖就把你送去,他到底把你看成什么了?人不是东西。也可以送来送去的么?”

    话说完,才觉吟容面色有些奇异。

    心里叹气,我忘了这是唐朝了。什么人身自由,什么生命可贵,即便在贞观盛世,也是平民以上的人等才够格具备的。奴隶和妓女,虽然不是东西,可地位只怕还不如牛马畜生。豪门高第之间的来往应和赠送,歌女婢仆常列于珠宝财物之间,比如很有名的红拂奔李靖后,红拂的义兄就曾将自己的庄院婢仆,一并送了他们夫妻。

    据说,红拂的义兄送那套家当给李靖夫妻,是有其政治用意的;苏勖将吟容送汉王,只怕也与政治有关了。

    苏勖!苏勖!我心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伤痛和遗憾。

    一抬头,却见吟容正偷偷看着我,一与我眼光相触,立时退缩回去,怯怯的模样。此刻我的面上一定亦有愤怒疲倦之色吧,忙定一定神,才又道:“妹妹自然是不愿意去了。”

    吟容面颊微红,道:“苏公子于我有相救之恩,我自是不愿意离去。何况,何况我虽是沦落风尘,却又非那朝三暮四之人,苦守着干净身子,原只为那中意的良人备着。蒙公子错爱,已将我要了去,我又岂能再跟随他人?”

    他们二人男才女貌,我也早料着他们必在一起了,只是听吟容亲口说起,心头还是一阵五味翻涌,叹息良久,才道:“那么,你便跟他说了,苦苦求一求他,让他回绝了汉王便是。”

    吟容取着帕子,缓缓拭着泪,道:“我昨天,已求了他一夜了,他只不允。”

    我苦笑道:“若是如此,便是我去劝他,又有何用?”

    吟容道:“如果书儿姐姐去,公子多半是肯听的。”

    我叹息:“妹妹,只怕你误会了。我跟苏勖,只不过是一路同行前来京城而已,并无太深交往,他又岂肯听我的?”

    我说的是实话么?若有若无的情愫,若即若离的眼神,月下初遇的怜惜与欣赏,还有客栈受伤之日那温暖含情的一吻!

    暗暗扪心而问之际,吟容柔美的面容闪过一丝讥诮,很快消失不见,快得让我以为我一定是产生了幻觉。

    而吟容,已温温顺顺道:“书儿姐姐心里,自然只有东方公子一个,便如吟容心里,只有苏公子一个一般。可苏公子心里,却也只一个书儿姐姐。”

第五十一章 美人计(上)() 
第五十一章美人计上

    吟容有些难堪之色,终于还是道:“姐姐请他救我,他自然会救我,原也是姐姐的功劳。若说心里有我,怎会把我的名字取为吟容?怎会再将我送与他人?又怎会,怎会在与我欢好之时,叫着书儿!”

    我正用手无意识地够着了一朵红莲,轻轻采摘。忽然间手一震,已采到手的红莲掉落在水中。美丽的红莲花瓣瓣如粉玉,细腻柔滑,在清水中浮沉,荡起一圈圈涟漪。

    一回头,吟容很坚强般挺直着双肩,盈盈站立,却掩不住眼底那抹浸满伤痛的水色。

    我定定看着她好久,终于道:“好,我试试。”只不过,一个政客,感情又能有多深?我不敢高估自己,更不敢也高估苏勖。

    吟容的泪水又滚了下来,一滴滴,一串串掉在我的裙角上。

    我终于捞着了那掉在水中的红莲,花瓣已有些零落憔悴,花心里许多水滴在滑来滑去,一倾,如泪水般成串掉落下池子。

    整个池子,便成了在柳烟下蓄成的一汪泪水了。

    我既已答应了,便不能反悔,当下便决定随吟容一起去见苏勖去。便悄悄跟剪碧说了,如果清遥问起来,就说我散心去了。

    剪碧道:“若论起来,苏大人一向也和我们江夏王府有交往的,不是什么坏人,姑娘此去,我自是放心。不过想瞒过东方公子,只怕不易。姑娘素来是不外出的,突然在他不在时外出了,怎肯不细查姑娘去向?”

    我道:“那也由得他了。该做的事,总还是要做的。”

    剪碧不敢多劝,替我更了衣,因知道吟容对苏勖的那番心思,便不肯夺了她的光彩,特地换了件半旧的秋香色宽袖羽纱衣,同色同质的百褶仙女裙,发上只簪了支冰冰凉凉的碧玉钗,因天气已热,未挽上的长发亦用丝带束起,安静地垂在脑后。

    但吟容看着我时眼中仍是钦羡之色,轻叹道:“姐姐便是粗衣布袍,也难掩倾国倾城的绝色姿容啊。”

    我绝色吗?

    苦笑。再美也不过是一个流落异时空的游魂而已。

    我遥遥望了望天际的流云,缓缓上了仆从为我备的马车。

    吟容却是做了小轿来的。因而我让人抬了空轿随在后面,把吟容拉了坐到我身边,然后掀开车厢帘子,用银钩钩住,远远看着风景。

    吟容见我安静,也不说话,直到快到苏勖府上时,才道:“书儿姐姐,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很特别?便是紧紧坐在我身边,甚至是看着我时,眼神似乎也飘得很远。”

    我一惊,笑道:“吟容妹妹可是傻了,我有时只是在想事情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吟容低头道:“哦,这么啊!可姐姐远远的眼神,却看得人好生心疼。不怪公子打心眼怜惜姐姐了。”

    我一怔,未及答话,吟容已自顾下了车,走在前面,华丽的镶着金边刺绣的艳红裙裳,在风中微微摆动着,竟有几分萧索。

    苏勖正有些落寞似的坐在一片极安静极偏僻的竹林里,面前斑斑纹理的石桌上,置了一盏茶,尚是满满一盏,但茶色已是黄褐,看来泡得久了,多半已经凉透了。如果不是吟容带我来,偌大的苏府,想找出苏勖来,可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吟容有些受伤的模样远远看着他,眼光又似有泪。

    我拍拍她的手,悄悄走了过去。

    苏勖一抬眼看见我,眼角闪过一丝笑意,却不见有意外之色。

    难道我的到来,亦是他早料到的?

    苏勖立起身来,指着对面的石椅,道:“书儿,坐吧。这个竹林,和你容府挂着秋千的那排蔷薇架,一般的幽静,只怕你也是喜欢的。”

    我默默坐下,听着葱郁的竹叶,正在风下飒飒地响,许久没说话。

    苏勖却端着凉透的茶,啜了一口,又一口。然后才道:“这茶是第二道是最香,可惜泡的时间久了,再香的茶,也是苦涩的。”

第五十二章 美人计(下)() 
第五十二章美人计下

    苏勖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道:“如果茶质不好,再怎么及时品饮,只怕也是难以入口的。”

    这个男人,是认为我从来就不会生气么?

    我站起身来,夺过他的茶盏,向他脸上一甩。

    苏勖没有闪。泡开的茶叶,和黄褐的茶水,尽情泼在他的面门和前襟上,洒成一大朵一大朵萎黄的花朵。

    苏勖甚至没有将挂在眉间的茶叶拭去,只是霎着他今日略显黯淡的眸子,长长叹息:“其实茶质好坏,也与品茶人的喜好有关。有人喜欢毛尖,有人喜欢铁观音,有人喜欢碧螺春,甚至有人喜欢花茶。”

    我冷冷道:“你如果不喜欢,大可以品鉴一口,再不去饮用。等全吃到肚子里了,再说什么茶好不好,不觉得太过虚伪么?”

    苏勖苦笑,无奈似的道:“虚伪?我在书儿姑娘心里,就是一个虚伪的人么?”

    我道:“如果你真把吟容送给了汉王,那你便一定是个伪君子。”

    苏勖悠悠道:“我有说过我是君子吗?我从来不是个君子。不仅我,任何一个混迹官场的人,都称不上君子。”

    我道:“那你又何必混迹于官场?”

    苏勖站起,默然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很久才道:“因为苏家,已经没落,而且,苏家只剩下我了。”

    他的眼神里,忽然有种叫我心疼的伤痛。“你看得出么?在隋朝的时候,我的祖父,甚至居过相位;入唐之后,我伯父曾一度是大权在手的一品大臣,但因支持前太子李建成,贬官至死。父亲不久也过世了,临死前,唯一的遗言,就是叫我重振苏家!”

    我不由沉默。古代士族的功名之心,只怕比现代人更甚。现代人在现实中不得志了,至少可以到虚拟的网络中去寻找到一丝安慰。而古代呢?

    苏勖那曾让我心动的如星子般晶亮的眼,可能只是为世俗的功利而晶亮吧。

    月下的温柔,原只是幻觉。

    有一种迷迷蒙蒙的梦,似在做到三更半夜时,突然地清醒了。

    “那么,把吟容送给汉王,也是你结交大臣的一种手段了?”我问。看来那般端雅的一个人,居然与那禽兽一般荒淫的汉王交往,实在有些恶心人。

    不想苏勖立即道:“没有,我没想结交汉王。你心里瞧不上汉王,我又岂会不知汉王无赖荒淫?只是,如果汉王与太子勾结太紧,帮太子保住了他的东宫之位,咱们大唐,不仅会有个无耻的王爷,还会多一个荒诞的天子。”

    我灵光一闪,“啊”了一声,道:“你是要吟容去分裂汉王和太子的关系?”

    苏勖目注着我,眼中的欣赏之意更是明显。

    他道:“书儿,实话说,我绝对不相信你会是那个装了十几年傻子的容家三小姐。你的聪慧,只怕当世须眉也没几个及得上了。”

    我已经顾不上他话中半带揣测的试探了,几乎是有些恨恨地道:“原来,你从一开始赎出吟容,就是有计划的了。你知道汉王对吟容有些意思,称心也看上了她,所以才赎出了吟容,故意对她好,骗得了她的真心,然后再把她安插到汉王身边,利用她对你的感情,劝她去挑拨汉王和太子的关系!多半你还在盘算着,怎样让称心在汉王府见到吟容,让他们两个争起来!”

    苏勖有些狼狈道:“我没那么坏,只是太子这人,实在没资格当皇帝。我做的一切,都是想着怎样让天下有个好皇帝而已!等汉王和称心之事一了,我便会接她回来,正式给她一个名份,作为她辛苦一场的报酬。这事我也早跟她说了,她也同意了。可今天一早她便不见了,我便想着,只怕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找你做说客来了。”

    我有些恶心,却反而有些可怜起眼前这个男人来,终于只是叹道:“美人计啊,你用的这是美人计!可你以为,你会成功么?”他所忠于的魏王后来并没有当皇帝,这是我早已确定的。那么,苏勖的努力,吟容的牺牲,岂不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勖蓦地挺直身子,道:“我不试,怎知成不成功?”

    我脱口道:“可我告诉你,你不会成功。不论太子够不够格当皇帝,魏王是当不了皇帝的。”

第五十三章 狭路(上)() 
第五十三章狭路上

    我一滞,要从苏勖和朝中所有大臣目前的角度看来,未来的皇帝之选,只可能在嫡长子李承乾,和最受宠爱的魏王李泰中产生,绝不可能有意外。

    可历史中的意外,原是太多了。我许久才能虚弱地回答:“晋王李治,吴王李恪,不都是皇子中的人才么?”

    苏勖扬眉道:“如果这是清遥教给你的观点,那么证明清遥也不具备识人之明。晋王虽是嫡子,可庸懦无能,慈软有余而威凛不足,在朝中毫无威信,谁会支持于他?吴王李恪,我承认他是个有才的。可惜他的母亲是杨妃娘娘。”

    我低声道:“杨妃娘娘是皇上最宠的妃子,爱屋及乌,皇上对吴王的感情,必非寻常。”我虽如此说,其实已料到苏勖下面要说什么了。李世民轶事看得多了,谁不知杨妃是隋朝的亡国公主?

    果然,苏勖道:“杨妃娘娘的娘家身世,便注定了吴王不可能胜出。除非臣子们疯了,才会同意皇上立隋朝的皇家血脉为太子。”

    我无法再说什么。

    苏勖的头脑正和所有被功利之心蒙住双眼的人一样,正在疯狂的火热着。

    我是历史的过客,从来不想去改变历史。

    那么,就让历史,还按它的轨迹,该怎样运行,就怎样运行吧。

    只是突然之间有些好奇。

    如果我没有出现过,如今的吟容,当日的泣红,在那日的酒楼里会有怎样的遭遇?那时的苏勖,还会订下一个什么样的计策来?

    我有些迷茫,终于也只是叹息一声,也不告辞,便拂一拂衣袖,起身离去。

    我已劝过了,就够了。吟容的命运,就让她跟着命运之神走吧,我只是一个流落大唐的游魂,何必期望那许多事?

    苏勖,苏勖!我心里慢慢念叨着,鼻子微微酸着。

    清遥便够了,再和一个古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牵扯,着实有些过分了。

    我慢慢走出竹林,墨绿的枝叶,翻涌得如同波浪一般,深深浅浅,晃得人头晕。我秋香色的素裳给风吹起,飘飞在小小的石径上,多半也有几分落寞冷清吧。

    因此,当苏勖的眼光突然如烈火般灼热起来,灼烫我的后背时,我居然能感觉出,感觉出他如星子的眼中,那分明的无奈和伤痛,还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我的身形顿了一顿,继续稳稳地走我的路。

    石径的尽头,身着沉重锦裳和头饰的吟容,紧紧抓揉着她的袖角,正不安地踱来踱去。她的袖角已给揉出许多凌乱的褶皱来,与别处整齐软滑的质地很不般配。

    我不想看她充满焦虑和希冀的目光,淡淡道了一声:“我已经尽力了!”

    她那华丽的衣袖,无力地垂到了地上。

    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继续迈着我的步伐。

    但心头,忽然明白了,现代医生在挽救垂危病人没有成功时,说着那句“我们已经尽力”时,那种有心无力的悲哀。

    吟容还是按着礼数,慢慢跟在我的身后,将我送上了马车。

    上车的一刹,我回眸一瞥,分明见她眼角的泪滴,晶晶莹莹闪着光泽。

    又一阵风吹过,沙尘扬起,我的眼前有些模糊,忙逃也似钻入了车厢。

    马车缓缓行着,车轱儿吱呀呀响着,伴着不紧不慢的马蹄声,晃晃悠悠,叫我头晕得很。

    来时还没晕车,回去时反晕起车来了。

    我苦笑,又将车帘子打开,让沙尘夹着干涩的风,和街道行人的嘈杂声,一起窜入车厢。

    我压住心头的烦乱,尽力把注意力放到街头的景物人情上。多了解些唐朝的风情,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我可就是个真正的唐代史学专家了。我心里这样自我解嘲着。

    这时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忽然飘入眼角,一个面有刀疤,一个身形肥胖,正是从纥干承基处逃出那夜遇到的那两个恶人。

    想到那日受到的凌辱,一股恨怒,蛇一样从我心底蓦地钻了出来。

第五十四章 狭路(下)() 
第五十四章狭路下

    车夫原是东方家的侍仆,犹豫一下道:“三小姐,天色已经不早,只怕公子已经回去了,我们久不回家,公子会悬心的。”

    我怒道:“我叫你们跟着就跟着,哪里来的这许多话?”

    我的身份,却是东方家未来的女主人,而且清遥对我的宠爱,下人自是早知道的。见我发怒,那车夫犹豫片刻,到底听了我的话,掉转车头,不前不后远远跟在二人之后。

    那二人再没想到会有人跟踪,正一路说话,一路转入一个小巷子,很是狭窄,看来两侧俱是平民聚居地。

    车夫道:“三小姐,这个小巷子,马车进去不大方便啊。”

    我远远看着那二人,正迟疑际,却见二人进了一个院子。

    我默默记认住这个地方,道:“那么,我们就回去吧。”

    车夫长长松了口气,怕我后悔似的急急拨了马头,飞快往来路赶去。

    我闭起眼睛,靠在软软的锦垫上,盘算着怎样让清遥找人帮我出气。想来清遥虽是怕事,但我受了欺负,却也不会轻易就算了的。

    正瞑想之际,忽觉脖颈间一股热气正喷过来,睁眼一瞧,惊得差点跳起来。

    竟是纥干承基,穿了一身素白的袍子,横抱着剑,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到了身畔,冲着我笑,闲闲的,却有着说不出的嘲讽之意。

    “你,你怎么进来的?”我震惊得有些口吃了。

    纥干承基有些得意的笑:“我是剑客,你不是早知道了么?别说小小马车,便是皇宫深院,也是来去由我!”

    我头痛无语。

    外面车夫听得车厢中突然有人讲话,忙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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