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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大唐:繁花落定-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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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年轻人,身子高挑,着了一身石青色彩绣仙鹤的锦袍,容貌清雅,一双明眸,如漆黑夜空的星子,清而亮。他打量我时,眼神开始很是惊喜,等见到我的傻笑时,才转作惊讶。

    我把污黑的手抓起一把树枝,呵呵笑着:“玩,我们玩儿,这里的木头,很多。”

    年轻人接过,看着目光呆滞痴痴傻笑的我,不知所措。

    这时又有个男子声音传来:“苏兄,世伯已备好午餐,先去用餐吧。”

    年轻人应了一声,又看向已被我拨乱的树枝,却没挪脚。

    那男子不耐烦,已走了过来,看到我时“呀”了一声,道:“书儿?”

    我一眼望见那走来的男子,目光却真的呆滞了,那是,景谦?

    弯弯细细略有些嫌小的丹凤眼,配着高挺的鼻,微微上翘的唇的弧度,显得整个人清爽温和,连看人的眼神都有几分宠溺纵容,这,这分明是景谦啊。

    这个温和的年轻男子之后,跟着嘴角含着嘲弄,却极温柔地扶向我的二姐容画儿:“啊呀,三妹,怎么天天弄成这样?东方哥哥,家门不幸,真是失礼啊!”

    我没去扶容画儿递过来的白皙如玉般的手,我甚至没有看到容画儿。我只是眼眶突然滚热,忍不住跑上去,抱着那个男子伏在他的胸膛呜呜大哭。很久没那么宽阔的肩膀可以靠了,温暖而坚实,如我的景谦一般,真的很舒服。

    年轻男子迟疑了一下,终于搂住我,宽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书儿。我知道前些日子你受了惊吓,这不特地来看你的么?”

    他叫我书儿。他认识容书儿。

    那么,他又怎会是景谦?怎会是那个深爱着云溪月的景谦?你是

    我猛地推开他,定定看着那个男子,问:“你是谁?你是谁?我不认得你!”

    这时我很庆幸容书儿是个傻子了。不管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来责问我的话是对是错,是真是假,更无从怀疑这个身子下掩藏的灵魂,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后来的那个年轻男子,居然叹了口气回答道:“书儿,我是清遥。”

    他回过头叫了下人来照顾我,才又叹了口气,道:“书儿,我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认得我,记得我是东方清遥。”

    东方清遥!容书儿的未婚夫?这样一个温和清秀的男子,与我的景谦长得居然有**分像!

    先来的那个苏姓男子已微诧道:“她,她就是容三小姐?”

    东方清遥苦笑道:“是,她是我的未婚妻,容书儿。”

    苏姓男子叹道:“她,她原来是个,傻子?”

    我不是傻子又是什么?难道他也精通易理,竟然看得出我在排八字?

    东方清遥道:“我们是自幼定的亲,傻不傻,她都是我妻子。”

第七章 苏勖(上)() 
第七章苏勖上

    容画儿咬住嘴唇,微笑道:“我爹爹到底没看错啊,东方哥哥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东方清遥低下头,道:“世伯于我父亲有救命之恩,东方家自然应该好好对待书儿。”

    他不会喜欢容书儿,容书儿只是一个白痴而已。但他不会弃下容书儿,因为容书儿是东方家的责任。

    我傻笑着流下口水,心头却微微地疼痛。来到这个世界,居然能遇到一个和景谦如此相象的人,这是幸亦或是不幸?等我回到我的时空,告诉景谦,一千四百多年前,有一个男子,和他长得很像,像得让我感动心痛,他会作何感想?

    可是,我何时才能回到我的世界?

    我的目光游离,游离得看不清东方清遥和那苏姓男子正从我身畔走过。

    容画儿走在最后,狠狠地盯着我,鄙夷而痛恨。那钉子一样的目光竟扎我不由收回迷离的心事。

    唉,你又跟我争什么?我只是一个游魂,一个正想法子离开容书儿身子的游魂。

    我苦笑,竟觉得自己有点可怜这个姐姐,这个为着把自己嫁给东方清遥的远大抱负,不惜去伤害自己亲妹妹的姐姐。

    几人在众仆的簇拥下,渐渐远去。我维持在面容上的傻笑开始吃力,不由有了些酸涩之意。

    这时那苏姓男子忽然回过头,冲我明澈一笑:“容三小姐,我叫苏勖。你也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苏勖。”

    我一惊,不知该保持脸上的酸涩之意,还是改变表情再装傻笑,更不知该如何掩饰自己身份败露后的狼狈和震惊。那么,这一刻的表情,必然丰富极了。

    丰富得绝对不像一个白痴的表情。

    苏勖如星子的眼睛更是晶亮了,他又笑了一下,分明的意味深长,然后对我挥了挥手。

    完了,这个人,一定发现我不是容书儿了。

    而且,苏勖,这个名字好似有些熟悉?是不是历史上曾有过这么个人,并被历史记录了下来?

    而容画儿还在幽怨叹息:“算了,别跟她说了。她都听不懂的。她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如果她说我太可恨,说我丢了容家的脸,只怕我还好过些。这个女子,也够虚伪的。

    而那位苏勖微笑道:“她真的什么都听不懂么?”

    东方清遥在叹气。听得出,很真心的惋惜。看来性情也是和景谦一样的温和善良。如果不能回去了,嫁给这样一个人,应该也不错吧。

    心口又是一阵疼痛。

    想什么呢?我会回去的,一定会。

    西藏,吐蕃,大雪山,法师,螭纹,古玉。

    我胡乱地用衣袖擦着鼻涕眼泪,冲着在旁边守候着的丫环傻傻笑着。

    丫环忙拉住我,说:“三小姐,还是回屋子吧。吃午饭去了。”

    容锦城的夫人女儿,甚至包括他的姬妾,都在后面的凤荣厅的后厅吃饭,团团圆圆做了一大桌子的人。但我却从不在其中。我只是一个连父亲都看不过去的白痴,走到哪里,都只会丢容家的脸。

    苏勖和东方清遥一道,显然是东方清遥带来的朋友,身份必是不低,必然都算是贵客了吧,谷容城多半会在凤荣厅的前厅相待,我自然更不可能到凤荣厅去了。

第八章 苏勖(下)() 
第八章苏勖下

    但这日我实在很想去凤荣厅和他们一起吃饭。

    我想再见见那个像**谦的东方清遥,和那个似已识破我身份的苏勖。

    我想看看东方清遥酷似景谦的微笑,并确认苏勖知道了多少关于我的事。那最后意味深长的一笑,委实叫我不安。

    可如果一个衣衫不整的白痴突然走进富丽堂皇典雅尊贵的凤荣厅,东方清遥会笑吗?又怎能去试探苏勖知道了多少?

    我开始头疼。

    草草吞了几口饭,我赶走了丫环。服侍我的那几个丫环并不伶俐,由了我关门睡觉,只要我不出去乱跑就谢天谢地了。

    我当然没睡。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故意扯得很乱的头发和衣服,弄得很脏的手和面容,却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容书儿原该是个长得很端正的女子,只是长期的疯傻使她的神情死板,目光呆滞。如果我愿意,凭籍我从小的文学素养和家庭教育,我可以让这具身体散发出和我的本体一样文雅清静的气质来。

    可我怎能让人知道我只是一个占据了容书儿身体的灵魂?

    但那个苏勖分明猜出我不是傻子,假如他告诉了东方清遥和容锦城我不是容书儿,他们会怎样对待我呢?

    说不准会以为我是一个夺走容书儿生命、借尸还魂的恶魂,找上一堆法力高深的法力来把我打个魂飞魄散。

    我越想越怕,忙把衣箱笼柜一律打开,四处寻找有无甚值钱的东西,可以让我逃走之后作为一路盘缠。

    我现住的这间流芳轩,古色古香,很有一番大家气象,本来应该是容家的原配夫人带了女儿住的,箱柜极多,但必早必整理过了,大多是些旧衣裳,颜色早不新鲜;簪环首饰,亦有一些,一看便知不值钱。翻到压在最下的一个小柜时,里面除了有着几支笔砚,看来不错,可惜我的毛笔字并不好,也不懂得欣赏狼毫还是别的什么毛做成的笔,所以这些东西对我一无用处,不由很是失望。正打算搁在一边离去时,忽觉有点不对。

    这个箱子,好像太浅了一些。而且,古人不是很喜欢故弄玄虚,把重要物事放在暗格之中么?

    我花了许久,终于打开了那只暗格。

    里面有一块丝帕,包着一样东西。

    我一见到那样东西,心里震颤得差点停止呼吸。

    那是螭纹古玉!

    此时的古玉还是一块新新的白玉,玉色润泽,散着温润柔滑的莹光,像那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含情而笑。

    但我确定它就是我的那一枚护身古玉。它的形式和每一处纹理,都和千载以下一模一样。

    我的螭纹古玉,居然出现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

    我小心翼翼地握住古玉,眼前的未来道路一下子明亮许多。

    原来一切真有天命安排,我投到容书儿的躯体内,绝非偶然。

    这块玉,就是引子,是它把我引来的!

    而它,会不会如引我来一般,再将我引出大唐,回到我和景谦应该属于的时空?

    我摩娑良久,将玉贴身藏好,然后去看那块丝帕。

    丝帕洁白,那么久的年代也不见发黄黯淡,质地显然极好,映得丝帕一角处一枝横斜的梅花俊逸妩媚,红艳潇洒,几可闻得到那梅花上传来的淡淡幽香。看手法,很像现代的苏州刺绣,而且是最有名的双面绣。绣梅的女子,绣功一定不弱。

    刺绣旁,很漂亮的几行字,中规中矩,十分养眼。

    那几行字是:

    “渊冰厚三尺,

    素雪覆千里。

    我心如松柏,

    君情复何如?”

    落款是一个人的私章,古篆体。我古文功底不错,可还是辨了很久,才看出是“李道宗”三字。

第九章 容夫人(上)() 
第九章容夫人上

    我大学里学的是中文,但历史一向不错。唐太宗时,有李道宗这个名字么?

    我细细忖想,忽然惊叫了一声。李道宗,文成公主的生父,太宗李世民的族弟,江夏王的名讳,可不就是李道宗!

    江夏王李道宗,怎么会和容书儿的母亲扯上关系?

    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咳嗽。是容锦城,也就是我现在的父亲的声音!

    我醒来已有十余天,他除了最初几天每日来看两次,这几日都不曾见过。我曾想,这位父亲,大约也不喜欢这个白痴女儿吧!把她嫁给东方清遥,多半也只为她后半生不至衣食无着。

    我慌忙将丝帕和螭玉藏入怀里,呵呵傻笑,孩子似的胡乱扔着箱笼里的衣物。

    谷锦城慢慢镀入我房里,见到房间里的混乱,微怔了怔,然后叹息。

    他握住我的手,拉了我坐下,拍了拍我的头,温和道:“看来好多了,又有气力翻东西了。”

    他的手很温暖,也很有力。不由让我想起了父亲。父亲在我八岁的时候便病逝了。他未生病时,也曾这般温和地拍过我的头,还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脸的慈爱,就如眼前这中年人。

    我抬起头,看着谷锦城,有些傻笑不出来了。

    谷锦城觉出我眼光有异,微笑道:“孩子,你听得懂我说话,是不是?我知道你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傻,你听得懂我说话,只是不会表达出你的意思来,是不是?”

    我不由点点头。

    谷锦城大是激动,笑道:“我就知道,其实你心里是明白的。”他站起来,来回踱着步:“你的母亲,当年是洛阳最聪颖最美丽的女子,人人都说,梅家的络络小姐是洛阳的第一美人,可据我瞧,就是放眼天下,也找不出一个她那样的女子来!我一直就不信她会生出个傻子来!你长的,是那么像她!”

    他轻轻抚摸我的脸颊,似有些入迷,又似看着我以外的什么地方,疏离悠远,说不清的爱恨情仇。他悠悠地说:“我们从小就定亲了,我也早就想着,能娶到你母亲,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可你母亲却一直那样冷淡。结婚四年,她居然一直像个美丽的木头人,仿佛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让她笑,无法让她哭,甚至无法让她发怒或生气。哪怕我故意娶了许多别的女子来气她,她也不理。”

    “别人都说,她是傻子。甚至生下你后,别人嘲笑你们,是母女一对傻子。可我知道不是啊,绝对不是。她只是不愿意笑。她的心里,大概还是想着李道宗吧!”

    我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江夏王李道宗,飞云庄主谷锦城,洛阳第一美女梅络络,居然在上演一幕古代三角恋爱么?江夏王的题诗,显然还在挂念着梅络络。那梅络络呢?一个美丽的木头人,不就是一个没有感情,失去灵魂的躯体么?

    可如果完全失去了灵魂,又怎会那么小心地收藏着那块李道宗剖明心迹的丝帕,还有那块螭玉?螭玉和那块丝帕,一定有什么故事吧。

    如果在现代,我多半会对他们的爱情感兴趣,也许可以考虑将这个哀伤的故事写下来。一个把自己的人和心都化作木石的爱情故事,大概能赚不少的眼泪吧。

第十章 容夫人(下)() 
第十章容夫人下

    “络络是个傻子,络络真是个傻子啊!为什么为这样一个人把自己封闭起来,甚至郁郁而终?”谷锦城眼睛湿润,又抚摸我的头发:“如果她怀着你时,肯笑一笑,或哭一哭,只怕你都不会成这样。我娶了她,只是娶了一个木头,生了一个”

    他忽然顿住口,叹了口气:“罢了,清遥是个好孩子,我已跟他说了,让你们尽快完婚。就是他婚后再娶个三妻四妾,想必还是会照顾好你一世吧。你自己也好歹学着些,水塘,高楼,都不是你玩的地方啊!”

    他站起身,翻了翻那些旧衣衫,道:“这些是你娘的旧衣服,别弄乱了。我会另外给你准备几百套的新衣,还会给你最丰厚的嫁妆,让你风光大嫁。即便他们都说你是傻子,可你到底是我唯一的嫡女,我不会让人小瞧于你,书儿。”

    他把我拥在怀里,轻轻抱了一抱,方才黯然走了出去。

    直到他走远了,我才悟过来,他其实为了我这个容书儿的婚事而来。他是来告诉他的傻女儿,他准备让她成亲了。

    喉间有些哽咽。

    一回头,看着那些旧衣衫,仿佛可以看到那木然心死的美人,不施脂粉不着妆,身着一身旧衣,在灰暗的角落痴痴而坐,让穿针引线的玉手慢慢干枯如柴,让明眸善睐的凤眼日日浑浊如茶,让风华绝代的红颜渐渐老去憔悴。

    只有那块玉,那块记录着曾经的爱情的螭纹白玉,历久弥新,玉色盈盈欲滴。

    那个梅络络,想必是古代那些命运悲惨的绝色美人的典型吧。

    我有些惋惜,不知道那面带清愁的美人儿会长得什么样?

    谷锦城说,我长得很像梅络络。我长得很像那个洛阳第一美人么?

    我刚刚也照过镜子,早发现自己的面容很端正,不过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个美人。每天早上丫环们粗疏地为我挽的发髻,我都在最快的时间里把它弄乱,让明明很乌亮的长发凌乱不堪,遮住我大半的面颊,也遮住我因鲜活的灵魂而显得过于灵动的眼。

    我打开发髻,用木梳子一下一下把头发里的草屑和杂物梳去,发丝天然地垂在脑后,闪着淡淡的油光。我又把面上的污垢擦去,回头再次细看镜中的人儿。娇白柔嫩的面颊,挺而直的鼻,小巧并有着美好弧度的唇,不再呆滞的眼神扑闪如蝶,一笑,清灵如仙,偏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世间的疏离和寂寞。

    连我自己的心都动了一下。同样的容貌,可能在不同的灵魂下会显出不同的气质吧。这个镜中人的古典五官,与我安静清淡的气质相配,居然相得益彰,不须脂粉,已是倾城。

    心里有些微的慌乱,如此相配的躯体与灵魂,是不是在暗示什么?是不是说,这个身体,才是真正属于我的灵魂的?是不是说,这个世界,才是属于我云溪月的?

    我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衣饰杂物,猛地跳到床上,蒙头大睡。

    真希望一觉醒来,我已躺在自己家中柔软的席梦思上,面对放着电脑,电脑里映着电影。

    而母亲会在外面叫着:“溪月!溪月!该起床了!”

    而我只是懒洋洋笑着,一边应着,一边倚在床上,继续看我的电影

    “三小姐,三小姐!起来吃晚饭了!”

    有人在叫,还不只一个人在叫。

    我睁开眼里,两个丫环站在床前唤我,另一个丫环正在排着碗筷,几样精致小菜放在桌上,溢出香味来。高烧的数支烛火跳动着,把几个古装的丫环映得如梦如幻。莫非,我还在梦里?

    “三小姐!”年纪最大的那个丫头声音很高:“你该吃饭了。睡得够久了。”

    我是得吃饭,吃了饭,为我洗了手脚,丫环们的事便算完了,可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自在玩着。她们的心里,哪里有三小姐的地位?

    幸好我并不想当三小姐。所以我又装出傻样来,草草吃了饭,在丫环们嫌恶的目光里,将汤水泼在了裙子上,又将米粒沾了满了前襟和自己的下巴。

    刚傻笑着说一声“饱”,丫环们已将饭菜尽数撤了,取来水为我洗脸洗脚。水温有时偏冷,有时偏热,极少有正舒适的。好在这十余日我已渐渐习惯,也不放在心上。

    丫环们走了,临走之时把灯吹灭了,又把房门反锁了,如舒了口气般说笑着离去。

第十一章 月下(上)() 
第十一章月下(上)

    我叹口气,想睡,却再也睡不着了。

    电灯,电视,电话,电脑,那么多日常触手而及的事物离我已远隔千年,甚至连一本书,一幅画也没有。再清冷的梦,只怕也不会如此失落。

    我把螭玉好生把玩了良久,又细细想着李道宗的诗。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如?

    一个另娶了妻室的男子,居然也敢说心如松柏么?

    也许只要不忘怀便是心如松柏了,三妻四妾,于古人原是寻常。何况江夏王李道宗既富且贵。也不难理解东方清遥为何肯娶一个疯妻,妻子原不过摆设,看不顺眼了,大可扔于一边不加理会,然后另娶佳人,生儿育女。既讨了容家的欢心,得了容家大笔的嫁妆,又博了有情有义之名,有何不可呢?

    屋子里本就憋闷,现在更难受了。

    我悄悄推了推窗户,并没有关紧,稍一用力便打开了。

    明月当空,柳影疏摇,清光满地,空气洁净清逸,带着春日的微凉,静静渗透着每一处肌肤。

    我倚着窗,将长发细细地梳着,远远看着窗外的风光,闲逸而安静。

    不知何处的夜鸟飞过,“呀”地叫了一声,消失在茂密的林中。

    夜已深。

    如果我这时出去,想必不会有人发现吧!

    在这无人的深夜,我应该可以做回我自己了吧!

    我身上穿的,是丫环们刚给我换的丝质白色袍子,柔软而贴身,很有些像现代的睡衣,当下也顾不得换了,悄悄爬过窗户,又将窗棂掩上,溶入到这清新的月夜中。

    我还是喜欢白天那落英缤纷的蔷薇,何况我早注意到蔷薇架畔,甚至有着一架秋千,极粗的绳索,古朴中含着天然的韵致。

    也许因装傻而寂寞得太久了,连还我本色的独处都成了一种幸福。

    在静静的月夜,坐在秋千上,对着一地落花,想着满怀心事,到底该算快乐,还是痛苦?

    一首曾被现代人重新谱曲的名词,不自觉已涌上心头。忍不住和起心中那带着清凉和寂寞的歌: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哪里是千里?分明是千年。

    今日那轮月,在一千四百多年后,依然素影幽幽,万里铺霜。

    “但愿人长久,千年共婵娟!”我仰望明月,已是忍不住满面湿润,泪洒如雨。

    有人在轻轻叹息:“容三小姐,何必自苦如此!”

    我大惊,一抬头,石青色的身形慢慢从树荫下走出,行在那如水的月光下,像飘拂在风中的淡淡影子。

    走到近前,我已清晰地辨出,这人,正是白天看到我以五行之数排八字的苏勖!月夜中,他如星子般的眼睛更是煜煜闪光。

    我不知道该不该再傻笑。再傻笑,也许显得更蠢不可及了吧。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绝妙好辞,究竟从何处想来!”苏勖直视着我的眸光,很是复杂,夹杂着惊喜和欣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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