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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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莱尔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特殊人士，一个难得的机会，决不能错过，但也不能勉强别人：克莱尔的不配合而可能造成的后果是艾莉丝无法接受的。

　　　　可克莱尔的态度还很不明朗。这一点艾莉丝很理解，换成是她，有人给自己灌输了那样匪夷所思的世界观后，怀疑就是第一反应，克莱尔又怎么敢拿自己的命来赌她艾莉丝是对的呢？

　　　　然而，她忽略了一个人。

　　　　艾利克斯自那次事件后已经活过了一些日子，而且没有遭遇到任何意外。相反，克莱尔即使身在那样一个安全的环境中也还遭遇了几次意外，险险生还。

　　　　这样的反差让克莱尔相信了艾莉丝，决定铤而走险。即使因此而死，她也想要搏一搏，她受不了这消极躲避的日子。

　　　　艾莉丝选定了一个日子和两人在精神病院外汇合。

　　　　虽说已下定了决心，长期以来的恐惧还是让克莱尔不敢贸然离开精神病院，走出房间门时，她的心理作用甚至让自己打了个寒噤。

　　　　“安心，有我在，你不会死的。你是我重要的小白鼠。”

　　　　如果没有后面一句，克莱尔会感到安慰，真的。

　　　　三人一起坐上了艾莉丝的私家车，任由艾莉丝的司机将其带往一个极为热闹的闹市区。司机已经很老了，脸上的皱纹将他的脸揉成了一张沟壑纵横的地图，他的身体也看起来不甚硬朗。虽然如此，他还是一直保持着闲适的微笑，稳稳地开着车。

　　　　艾利克斯和克莱尔都很忐忑，比起司机来，他们确实更像是快死的人，随时警惕着死神的袭击。尤其是克莱尔，她双手不停地搓着，仔细地观察着四周，但看她的眼睛，里面却是充溢着坚定和求生的欲望。

　　　　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并且为之挣扎。是的，没有人想死。艾利克斯看着克莱尔，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对自己所救的那个男人深感愧疚。艾莉丝说得好听：借命。但实际上，艾利克斯等同于夺走了对方的命，这才让那名男子惨死。

　　　　如果时光倒流，艾利克斯也许会像艾莉丝一样让那个男人自己起来。兴许，看别人经过了都不扶他，他真的就会自己爬起来躲过那一劫，也不用失去唯二的命。因为那样，男人算是自救，不会失去一条命。就算按借命的理论来算，他顶多也是把命借给了自己，两者没差。

　　　　艾利克斯本就是个善良的人，他扶男人也只是出于那一颗即使被死亡笼罩也毫不冷却的火热心肠，哪知却是好心办了坏事。

　　　　艾莉丝所说的世界的真相简直要颠覆了艾利克斯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艾莉丝小姐，难道人帮人其实只是害人吗？”如果是这样，自己过去是夺走了多少人的命？艾利克斯简直不敢想，在他看来，世界不该是这样的。他有些苦恼地低下头，用手捂着自己纠结过度而有些发疼的脑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忏悔的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要想平安地活着，克莱尔必须要借命。”艾莉丝狠心地说，但终是不忍让他们日后都活在痛苦和负罪感之中，只能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他们。

　　　　“你就这样想吧。如果你不救别人，他们就会因为意外丢掉一条命的同时还会受伤。你救了别人，他们就免了受伤。你还是帮了他们。这并没有什么好愧疚的。你那天的情况实属无奈的巧合。今天我们找的会是有很多命而又刚好会出意外的人。”

　　　　艾莉丝的计划很简单：人多的地方才容易发生意外，只要尽快发现那些意外，然后让克莱尔出手去救人，就可以逃脱死神的追击了。期间，死神应该是会对克莱尔出手的，这时候就轮到艾利克斯出场了。（在这一点上艾莉丝能做的很有限，因为她只能预见意外，而不能预见死亡。克莱尔现在只剩一条命，任何一个针对她的意外都算作死亡，艾莉丝是看不到的。）

　　　　他和死神已经交手过很多次，第一次就通过预感打破了死神的计划，后来就算没有了预感也能通过各种暗示躲开死神的一个个精妙的死亡陷阱。

　　　　但这并没有办法保证克莱尔的安全，就像今天不一定能让克莱尔成功借到命一样。克莱尔却能鼓起勇气赌这种可能性，这让艾莉丝多少有些佩服。

　　　　同时，艾利克斯也不是没有危险的，但他和克莱尔一起经历了诸多的死亡威胁。火灾，车祸，电气故障那段时间他们一起奋力与死亡做着斗争，期间的互帮互助早就让他们之间有了非常好的默契和感情。

　　　　这种好不容易逃脱了某个地狱却又为了朋友而主动再次踏入地狱的行为是十分难得的。

　　　　即使两人就此死去，想来也不会后悔吧！艾莉丝颇为感慨，也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自己的计划成功执行。

　　　　这时，她右眼的视野突然变成了纯粹的淡淡的红色，正中间写着一个数字2，右眼的画面开始像水墨画一般晕染出来：

　　　　一个老妇人突然蹲下了，她手上提着的包装袋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而只是这一蹲就让她失去了一条命，在艾莉丝右眼的画面中她的命数赫然显示在眼睛里：从20变到了19。

　　　　画面就此结束，艾莉丝的视野恢复正常，而这一变化只花了一秒的时间，期间艾莉丝的右眼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便是所谓的意外预告。

　　　　艾莉丝将这一场景简要地告诉了克莱尔。三人一起紧张而迅速地搜寻某个提着三个包装袋的老妇人。

　　　　最后恰好是克莱尔发现了。

　　　　克莱尔迅速地向那边走去，尽量表现得不是那么突兀急切，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心中的狂喜与急切。艾利克斯和艾莉丝则是紧跟其后。

　　　　终于，克莱尔赶在老人蹲下之前扶住了老人。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惊喜：这就行了？自己这就能逃脱死神的魔掌了？这一瞬间，过往的种种灾难像是死前的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纷纷上映，一想到以后自己就能像正常人一样安全地生活了，她甚至激动得有些想哭。

　　　　凭着过去磨练出来的冷静，她没有失态，首先望向艾莉丝进行确认，然而

　　　　艾莉丝只是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摇头。

　　　　克莱尔和艾利克斯的心有些凉了，只能木然地回应老妇人的感谢，然后跟着艾莉丝来到一处静谧的废工厂附近。

　　　　“艾莉丝，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救了人就能借命吗？难道我们找错了？不是这个人发生意外？”克莱尔尤为不放心。

　　　　艾莉丝又是摇摇头，有些遗憾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她确实发生了意外，只不过她的意外是突然病发。很多老人身体上难免有些疾病，每次发病可能看起来不严重，但是却会让他们丢掉一条命。就像刚刚那个人，她可能有些病让她突然产生昏厥的欲望，这才让她蹲了下去，这种情况我们插手不了，所以借不了命。”

　　　　克莱尔闻言突然很是失望，随着这消极的心情，她觉得自己的脚好像不是那么稳了，她有些想蹲下来休息一下。

　　　　“我们再去那里等吧，兴许等下就又有人会——”

　　　　“去是会去，但是我们现在有麻烦了”艾莉丝突然压低声音，“我们得快点躲到厂里面去，不要跑，慢慢地进去，有人会射杀我们。”

　　　　原本跑到这里来是为了告诉他们刚才的异常，没想到倒是又碰上了异常：这次是她的左眼显示有人射杀了艾利克斯。但那个人是谁，从哪里射杀，艾莉丝判断不能。事实上，很有可能连克莱尔都被射杀了，但克莱尔的意外预告等同于死亡预告，艾莉丝是看不到的。

　　　　艾利克斯和克莱尔闻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手甚至微微有些发颤，胳膊上更是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射杀是他们从未想过的，居然是人为的死法。现代人对枪近乎本能的恐惧一下子在他们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好在他们毕竟是经历了诸多恐怖意外的人，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然后在艾莉丝的眼神指示下变回了正常神色。

　　　　三人装出颓废的样子往厂那边走去。

　　　　就在这时，克莱尔过于害怕而有些腿软，可她又不想拖累众人而勉强地往前走了一步。腿部地无力让她的身体一下子歪了点。

　　　　一直紧密关切着周围的另外两人也是迅速地反应过来。艾利克斯更是一下子扶住了克莱尔。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扫过艾利克斯的身后，将他的背部划出一条血痕！

　　　　艾利克斯立马惨叫着倒地。

　　　　而射击的目标明显是艾莉丝，她迅速地侧身躲过了子弹，反应之迅速仿佛电视上常有的特工。

　　　　其实，她只是预知到了这一次射击。

　　　　三人终是没能躲进工厂，更不用说艾利克斯已经受伤暂时恐怕没办法自由行动。

　　　　这时，那位拿枪的人好似看情况已经基本对他有利了，坦荡地从厂外的一个遮挡物后走了出来。

　　　　他并没有遮掩的意思，所以三人都认出了他的模样：不久之前才为他们服务过了的老司机。

　　　　“小姐，很抱歉，我这个糟老头子可能得给你制造点麻烦了。请你死在这里吧！”

第7章（）　
老司机的身体还是如原先那般并不十分硬朗，可没人敢赌这一点而从他的枪下逃跑。克莱尔早已跑到艾利克斯身旁，自然无暇顾及已经变成最终目标的艾莉丝，只能投以急切的目光，同时努力思索着周围有什么可以用来躲避子弹的遮挡物。

　　　　反观艾莉丝，好似一点也不着急。面对着那把看起来随时会射击的，她连抖都没抖一下，反而自信地出言不逊：“你认为你的枪法比职业杀手还好？过去有过好几次暗杀都没能取走我的性命，你何以认为你能？”

　　　　“小姐又怎么认为你能躲过？”老司机反问，一点都没被艾莉丝的激将法刺激，依旧举着那把枪，跟随着艾莉丝的动作而微调。

　　　　但他似乎并不习惯这种事，瞄准并不能说是很准确，（其实从擦过艾利克斯的那枪也可以看出他的技术很生疏）举着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个人也许原本只是个如他外表一样慈祥沉静的人，但现在，为了某种原因他变身成杀手。

　　　　他甚至有些不敢下手，气息不断加重，枪也迟迟按不下去。

　　　　更重要的是，艾莉丝并没有问他原因，这很可能是艾莉丝家内部的事。豪门恩怨？艾利克斯如是脑补，并不敢冒着得知秘密然后被灭口的危险而贸然问出口，他和克莱尔一样努力让自己已经模糊的意识清醒些，努力注意着四周，不同的是他考虑的是如何拯救艾莉丝。

　　　　突然，他注意到了废旧工厂处有一个疑似小心坠落物的标识，但是那里离艾利克斯大概十米远，离已经走到二人前方的艾莉丝更是有十二米左右，根本无从利用。

　　　　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的艾利克斯握了握拳头，心急如焚。

　　　　克莱尔只能默默地抚上艾利克斯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但其实她心里并不比其他人平静多少。这次原本是艾莉丝为了救自己而计划的出行，却没想到会碰上这种事，到底是艾莉丝连累了自己还是自己连累了艾莉丝恐怕怎么都说不清。

　　　　但现在，就算自己因为艾莉丝那种摆明了的“我就是在利用你”的态度而有些不是很舒服，也不能否认自己要活命必须靠艾莉丝，艾莉丝不能死这个重点。

　　　　就算是被利用又怎么了？就算如此她也帮了自己，不管是过程还是结果这个人一开始就这样表明态度，如此坦诚的好人，克莱尔不希望她死。她默默地将自己的另一只手偷偷地摸向口袋

　　　　另一边的艾莉丝不知是注意到了克莱尔的小动作还是故意要调动老司机的情绪，再次发话了：

　　　　“身为我的司机，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呢！既然我能看到别人的命数和意外，就能轻易地借走别人的命，你觉得我会介意多借几条命吗？我看起来像是这么善良的人？”

　　　　“你？”老司机终于有些动摇。

　　　　“你认为我的命数有多少？而你的子弹又有多少？就算你子弹打光我也不会死，因为我的命数那么多，即使你打中我我也只会失去几条命，更何况我还可以提前预知我的意外！”艾莉丝依旧那么云淡风轻，无谓地摊开双手，看起来就像是说“来吧，反正我不会死”。

　　　　艾利克斯和克莱尔都不得不承认在这点上艾莉丝真的不同于常人，他们俩同时被艾莉丝的那无所畏惧的气场给镇住了。

　　　　老司机也是如此，他那皮肉松弛的眉头皱得格外明显，终于不再抖，但看起来不像是掌握了，更像是已经有些放弃这次射杀了。

　　　　艾莉丝见时机成熟，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

　　　　老司机敏感地猛抬枪，差点让克莱尔偷偷按手机的手一个不小心让手机给掉了出来。

　　　　艾莉丝停下脚步，再次劝说：“你说，你这么干了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呢？如果你真的出手了，我没道理放过你，而且你也弄不死我，交不了差你幕后那个人——当然我不知道是谁——也不会放过你。

　　　　“如果你现在停手，我大可以为了我身后的两人的安全来帮你一把，当然，你不用动用他们威胁我的心思，你应该知道我和我爸以外的人的关系都很浅，任由你撕票这种事我做起来毫无压力。”

　　　　老司机彻底放弃了，面如死灰地放下了枪，似乎准备就此妥协。

　　　　然而这时艾莉丝有些失策地往克莱尔那边望了一眼，这让这位老实巴交的司机一下子警觉，有些慌张地朝克莱尔那边打了一枪。由于技术和心神太差，这一枪偏得很远，完全没给克莱尔和艾利克斯造成任何伤害。

　　　　只是那巨大的枪击声和瞬间的惧怕与寒意让克莱尔的手一松。手机滚出去了，克莱尔想去捡，却一抬头就看到了远处老司机手上的枪正瞄准这自己。她的力气一下子像是被恐惧给抽空，什么都做不了了，停在原地不敢动分毫。

　　　　而就是这一突变，让所有人都将注意力从艾莉丝身上转移了，等到老司机意识到艾利克斯闪烁的目光时，艾莉丝已经冲到他身前，一下子将其推倒，狠狠地踩上他的手，并将松开的枪踢开。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化解。克莱尔很快地意识到刚才艾莉丝是故意朝她这边看，为的就是这一刻。这样深的心思让她有些发寒，也真正意识到艾莉丝所说的利用自己可能是真的。

　　　　她终于能站起来并扶着艾利克斯往那边走去。

　　　　然而艾莉丝好像不满意现在的结局，居然趁机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了已经坐起来的老司机。这一次，她由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拿枪的手势看起来比老司机要好看老练得多，握住枪的手也是稳稳的，看不见一丝抖动。

　　　　她居然要杀了他！

　　　　克莱尔难以想象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居然有这样狠毒的心思，而且看起来居然真的下得了手，情急之下，她松开艾利克斯，大声叫喊：“艾莉丝，别乱来，我们叫警察就好了！你不能杀人！”

　　　　艾莉丝头也不回，也没有回答，只是将枪移到了老司机的眉心，似乎准备将其一击毙命。

　　　　艾利克斯此时也惊骇地大叫，却不及克莱尔那般拼命，居然直接跑到了那个危险人物身后猛地将其抱住，并让老司机快跑。

　　　　老司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就像是一个跳蚤一样猛地跳起来转身朝工厂那边跑去，求生的欲望终于让他的行动不再那么迟缓。

　　　　艾莉丝却像是要不死不休，奋力地挣脱克莱尔加速朝老司机那边跑去。

　　　　老司机跑了十多米的时候，突然被一声枪响给逼得回头，惊骇地发现艾莉丝居然追得这么快，已经到达自己身周，克莱尔紧随其后，依然没有放弃劝说。

　　　　“艾莉丝，听我说，我们等警察来好不好，艾利克斯已经报警了，你杀了他你就是罪犯了而不是他！不要冲动，放下枪，慢慢地放下枪好不好？”克莱尔简直要哭出来了，这种杀人的场景和以往的意外完全不同，却能带给她同样的恐惧和惊慌。

　　　　这时老司机见无处可逃似乎准备求情：“小姐，我——”

　　　　没人知道他后半句话是什么，因为这简短的句子已经成为了他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的话语。

　　　　只是一瞬间，克莱尔还什么都没看清，就发现自己眼中溅入了什么东西，让她睁不开眼。

　　　　她拼命用手抹开，发现那是殷红而黏稠的血液，正从自己的面部绵延着留下颈部，在脸上留下丝丝痒意和液体的微热后，顺着留下滴入自己的胸口，一滴一滴地带来冰凉的质感，只是这么短一段距离，那些温热的血液就已变凉，就像是老司机的生命，因为克莱尔自己并没有失血，只可能是老司机的。

　　　　艾莉丝终究下了手，到底是自己太紧张，还是一瞬间的耳鸣，居然没有听到枪声？克莱尔好奇地抬头，看到了这毕生都不敢想象的恐怖场景。

　　　　老司机没有倒下，也没有中枪，他甚至站的像个军人一样笔挺，只是不断地向外溢出血液。

　　　　一根废旧的布满锈迹的铁管像是一把尖枪在刚才那一瞬间从天而降，恰好捅进了老司机的脖子的一侧，并从他的腰部穿出，强大的冲力甚至让它继续下落，插…进地面，将老司机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当然，遭受了这样惨烈的伤害的老司机，已经瞬间死亡了。

　　　　一时间，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克莱尔捂住了嘴巴，几欲呕吐。

　　　　这时，身旁传来了艾莉丝那从未变化的平静声音：

　　　　“恭喜你，克莱尔，刚才我还没注意到，现在看来你已经有两条命了，而他恰好只剩一条命。现在，你已经成功地从死神的通缉名单里撤下了。”

　　　　原来，克莱尔下意识的好心让她借到了老司机的一条命，也因此让老司机代替她死在了死神的设计下。

　　　　没错，这次依然是死神的设计，暗示也早已给出，就是艾利克斯偶然看到的小心下坠物标识。

　　　　克莱尔阴差阳错地用和艾利克斯同样的方法保全了性命。两人都背负了一条人命，只不过克莱尔的负罪感要小一些，为她而死的是一个想要杀人的坏人。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艾莉丝完成了自己的承诺，就此与二人分别。三人都仿佛失了魂一样回到各自家中。

　　　　只有艾莉丝看了那样的场景后还能吃下一点点东西，但马上就吐了出来。她的表情就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可最终她只是平静地坐着将一张留给她的便条纸给烧了个干净，然后面无表情地睡了。这张便条夹在艾莉丝的车里，就在司机这个位置的脚下。

　　　　最后坐车送众人回家的时候，她自然是自己开着车，也一早就注意到了那张一看就只可能是老司机留给自己的便条。

　　　　那张便条满满都是一个人对她的感激，只在最后提到了自己最后的心迹：

　　　　小姐，我为你而死，这是我自愿且一早决定的事，您不用愧疚。我只希望您能得偿所愿。噢，还有我的儿子，您一直都很照顾他，在最后还是希望您能多关照一下他了，这家伙总是让人不放心呢，就和威尔先生的儿子一样。

　　　　最后虽然您一直说您是个自私冷酷的人，我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相信你是个好人的想法。

　　　　——您忠实的“契约者”

　　　　艾莉丝很久都没有看到契约者这样的词了，以至于陡然看到居然一下子愣住了，想不起来何谓契约者。哪怕她手下已经有了九个这样为了牺牲而召集来的“契约者”。

第8章（）　
一切灾难都是从十岁那年开始的，那天后，我眼中的世界变了模样。

　　　　——艾莉丝林

　　　　艾莉丝林一整夜都没能真正地睡着。“契约者”这个词让她不禁回想起了过去，她短短的只有六年的记忆像是流水一般在脑中流过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全世界几乎每天都有人死于车祸，可人们并没有禁止这种交通工具，也没有因此而更加小心。就像是辐射有害，可人们依旧乐此不疲地使用着。

　　　　到底是为什么呢？十岁的艾莉丝经常会在病床上乱想。后来她明白了，因为大家都不认为那种惨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相信自己会是那极端倒霉的人，也根本不会考虑到这糟糕至极的状况。

　　　　就像如果不是遭遇了车祸，艾莉丝也不会突然多出这许多想法来。可喜可贺，她从那样惨烈的车祸中活下来了。医院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提艾莉丝的父母已经死得面目全非了的这件事，也不提那场车祸中同样死掉的另一家人。

　　　　这真的是一场很神奇的车祸。艾莉丝家三口人，对面撞上来的另一家的四口人。这七个人中居然只有艾莉丝活了下来，有些宗教崇拜者甚至将艾莉丝视为了神圣之人，幸运之人，神的使者

　　　　大家都这样说，大家都笑着安慰她，好像这样艾莉丝就是一个幸福的人，大家就能为她的幸福负责。

　　　　可是数月后，刚刚痊愈的艾莉丝被送到了孤儿院，唯一的行李是医院里某个好心的护士送的衣服。看！你们该从我身上找到优越感了吧！所谓的幸运之人就是这样的下场。小小的艾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