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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田园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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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人?

    梁叔夜不知梁玉为何口出此言,可萝涩已然身死,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摇了摇头,眸中灰败无光,淡淡道:“我从没有想过让她当妾室,我不会娶公主,今日不会,日后也不会。”

    晃晃悠悠从地上站起来,梁叔夜抱起萝涩,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去——

    梁玉并不拦着,她一扫梁叔夜的脸色便知,他的蛊毒已然发作,不用她阻拦,他根本走不出驿站的这个院子。

    果不其然,梁叔夜凭着一口气撑着,踉跄走了四五步,血色漫天,昏厥过去!

    他不忍叫萝涩先落地,只听噗通一声,梁叔夜咬着牙,膝盖砸在地上,他把人紧紧抱在怀里,瘫倒在地上……

    *

    四合院,海棠树下。

    梁玉把萝涩放下,就在院子藤架下的那张躺椅上。然后,她径自往水缸里舀水,冲洗着自己身上的血污和尘土。

    匆匆从凉州奔赴这里,路上她骑死了两匹马儿,几乎没有合眼才赶到,现下疲倦一阵阵袭来,她几乎沾枕即觉。

    但她还不能休息,回头看了一眼毫无生机的萝涩,梁玉长叹一声。

    扔下水瓢,梁玉朝着萝涩走了过去,握上她心口处的响箭,手腕一发力,干净利落的把箭簇拔了出来!

    血瞬间飙了梁玉一脸,她低头看去,见萝涩心口处的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着。

    果然,她也是一个穿越者。

    ……

    半响后,萝涩才悠悠转醒,她颦眉一蹙,缓缓睁开了眼,首先入眸的便是月色下的藤架。

    嗫嚅着唇,她喉头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手肘撑在躺椅上,支起了身子,不禁喃喃自问:她死了?这是回去了么?

    待回顾一圈,还是自个儿熟悉的四合院,她心下大惊,冷汗不断!

    忙抬手往心口处摸去,明明衣服已被血染透,且心口处的衣料也被箭簇扎了一个窟窿,怎么皮肉处完好无埙,连一点伤口都没有?!

    “不可思议么?”

    沙场的磨砺,赋予了梁玉一双锐利似箭的眼睛,她紧盯着萝涩,不带丝毫感情的冷冷开口。

    萝涩心下防备,退后两三步,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冷漠杀意,令人惧怕。

    “你是……梁玉?”

    一个大胆的猜测从萝涩脑中蹦出来,还不及求证,她已得到了面前之人的承认。

    “我是梁玉,而且跟你一样,也是从现世过来的穿越者,这是为什么我杀不死你的原因,我跟踪你去过孔方钱庄,所以立刻猜到了你的身份,果然,我杀不死你,你是穿越者。”

    萝涩震惊了,她杏眸圆睁,心下疑问百千,一时不知从哪里问起。

    梁玉背身过去,仰面望着惨淡疏离的月色,未免心下感怀:童州的月色清辉,比凉州的毛月亮更秀美清亮。

    “我是梁家的义女,留在这个世界已经十三年了。”

    “不可能,你果真是穿越而来的,不可能逾过规矩去,十年是极限,你怎么会留在这里十三年?”

    萝涩心中对她的怀疑渐增,可隐约又觉得,也许有些事情真的是她一个人被蒙蔽而已?

    梁玉嗤笑一声:“果真是个菜鸟,你穿过来怕还不足一年光景吧?”

    “……”

    见萝涩沉默,梁玉继续道:“我本与你一样,严苛恪守着穿越规则,至多续费了十年,转眼就到了最后回去的期限。可恰恰就是那一年冬,我回京城述职,皇帝宫中摆筵邀梁门将士同饮,那天我遇上一个被大火焚烧致死的后妃,她便是一个穿越者,我也因此获知了一个秘密。”

    萝涩一听大火焚烧,立即想起了红袖楼里的花魁,她被霍秃子联合姜氏烧成了灰,说是要敬献给朝中的嘉元公主。

    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她没有回去,魂飞魄散了是不是?”萝涩开口问道。

    梁玉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穿越者如果死无全尸,魂魄聚散,是永远无法再回去的,可你知道其中的缘由么?”

    “是什么?为什么”萝涩急切地追问。

    “穿越异世,我们只是魂魄之旅,穿越公司会为我们的魂魄打造一具适合在这里生存的灵体,灵体破灭,魂魄自然散了。且这灵体的鲜活生命周期只有十年,超过这十年,穿越公司会耗费成倍的金钱维护滋养,才能让它继续存活在异世当中。”

    萝涩恍然,竟是这样?

    “所以,你能在这里十三年,一定是从那个后妃身上得到了什么?”

    “是,我得到了她灵体的聚核,简单来说就像电池一样的东西,它可以让我自行维护自己的灵体,不需要公司叉手,便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一通百通,萝涩瞬间想明白了过往发生一切无解的事情!

    为什么姜氏说花魁是替她死得,为什么京城的猎人要捕杀穿越者,那个嘉元公主,原来也是穿越来的!她的灵体超过了十年,为了继续留在异世操纵权柄,过她一手遮天的日子,她必须吞噬其它人,搜夺她们的聚核为己所用。

    “我无意得到了聚核,嘉元公主虽恨我入骨,可凉州缺我不得,她也无可奈何,这正是她迟迟未向我下杀手的原因。可是你不同,你是早早列进她名单里的贡物,之前献上的聚核她又能用多久?你的生死,早就不在自己手中了。”

    萝涩身后攀上一阵细密的疙瘩,她干涩开口道:

    “你说得,穿越者彼此杀不死——”

    “呵,她那样的身份,何须自己动手,童州难道就没有她的爪牙么?”梁玉不屑地笑了一声,继续道:

    “我是你,自当是小命重要,什么时候该走,就痛痛快快的离开。你留下只会拖累叔夜,不妨明白告诉你,我此番诈死便是为了他的解药,不是一年续命一次的药,而是完全解除将臣蛊的解药!”

    萝涩抬眸看着她,紧抿着唇,内心杂乱无章的情绪像一阵阵拍来的巨浪,让她手足无措。

    梁玉拿捏着人心,她笃定萝涩与梁叔夜是有感情的,如此尚可相劝。

    “天子守国门,凉州失守,西戎人便可以破长城直入中原,三日内便能杀至京城,我已‘身死’,梁门只剩叔夜一个了,他武艺精绝,从前是为了这将臣蛊,才活成纨绔闲少罢了,皇帝已下旨命他入京,只要娶了公主解药立刻到手!从此不必再手噬心蚀骨之痛,你若真爱他,为何不成全他?”

    不是立刻去凉州,而是先去京城尚公主?

    “是、是嘉元公主么?”

    “不是,嘉元不傻,怎么忍心让自己将来生下的孩子,受那将臣蛊的折磨?且她是皇帝的长姐,辈分也差,叔夜要尚的是皇帝的长女,婉柔公主。”

    梁玉见萝涩眸色慌乱,想必内心一定是纠结的,今日告诉她太多事,她可能一时没办法接受,等她想通了,一定会做最正确的选择的。

    暗叹一声,梁玉最后说道:

    “你我本同类,有些事也只有我懂,这个世界本就是虚妄,你为何而来,便因何而去,莫要为情留下执念,你执意跟着他,又不愿意他日日受蛊毒之苦,难道,你竟肯当他没有名分的妾室么?尚了公主,怕是连小妾也当不成,且你们将来的孩子,也逃脱不了梁门儿女的宿命,你真得愿意么?”

    梁玉字字诛心,萝涩步步后退。

    她膝后被躺椅一绊,整个人瘫坐了下来,清亮的眸子此刻灰败一片,无尽的痛苦吞噬着她,她却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

    “放了他,也放了你自己……你们本就殊途!”

    梁玉从怀里摸出一支莲花箭,在自己的手臂上猛得一扎,待染上血后,随意丢在了地上:

    “梁叔夜醒来后,一定会来找你,你死而复生便用这莲花箭来解释吧,他一眼望去便知了,至于你二人的风月情事,我言尽于此,孰轻孰重,姑娘自己拿捏吧。”

    说罢,梁玉转身离开,院门吱呀而响,咚得一声关实,震下了海棠枯木上的败叶,悠悠落在了萝涩的手心——

    她麻木地低首看去,海棠早谢,一季风华过,她早该回去了。

    强留下诉欢期,约看四季花谢,骗人骗己。

    梁玉说得对,她和他,本就殊途……

第83章 藤下诀别 心字成灰() 
萝涩足不出户在四合院中养了两日,三娘和牛乾来探望,带了些自家菜地里刚割下来的白崧和荠菜。看灶房里冷锅冷灶,连柴薪也无有,难免絮叨责怪了半响,喊牛乾上集市口买些松塔回来烧火——这东西,只秋天才捡得到,比柴火更好烧。

    牛乾一走,便剩下娘们说话,三娘满脸愁容,见萝涩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担心的不行:

    “这到底是咋啦?不是都收拾好了,准备同梁世子一并去凉州的嘛?哎,长庚半夜来敲门,说是你浑身是血被人抬回四合院儿,我吓得魂儿都丢哩!”

    萝涩回握三娘的手,哑声道:

    “怕是西戎人混进来的奸细,不想叫他顺利抵凉州,故而安排的一场刺杀。三娘,我是真的怕了……”

    “这话我早藏在心里,只是我一个乡野的妇道人家,不知该如何劝你,咱们都是本分人儿,指天吃饭,地里刨食的命,最是碰不得刀戟兵枪,你跟着那样一个男人去凉州,这等场面岂不是家常便饭了?”

    三娘握紧了她的手,犹豫了一番,终是出口道:

    “往日的梁世子便罢了,即便咱儿这身份门第不好,便是只当一房姨太太,我想以梁世子的为人,必定不会叫你受委屈的。可如今他要去打仗诶,我听人说凉州那地界,哪块泥没沾过血,哪片土没埋过人,凶煞的很,你一个弱女子咋个自保?听我的话,断了吧,凭你的样貌和身家,还怕许不到好人家么?”

    萝涩沉默很久,抬头看向枯藤架,还有那一株横生枝节的海棠木。

    “我不忍这般伤他——三娘,你且帮我一帮”

    见萝涩回头,三娘心下欢喜,只得应道:“你说你说,我若帮得上绝没有推辞的,可是需要我去你替回绝?”

    萝涩摇了摇头,轻声道:

    “不必,你只去药房抓趟药儿,开个治惊悸,安神安缓的方子回来就是了”

    “这个好办得很,我便逢人说你病了,不见外人,要修养些日子,梁世子得赶着去凉州,一二来去也耽搁不了时间”

    三娘揣度着萝涩的意思,立即应下,便打算出门去同治堂开方子去——

    “等等三娘,我还有一件事……”

    三娘伫步扭身看去,等她一并说完。

    “帮我包个红封给刘媒婆吧,替我问问适龄的亲事,要求我写在这张宣纸上,若一条未满,我是不肯的”

    吃惊得从萝涩手中接过生辰书和宣纸,三娘才知萝涩早做了另嫁的打算,本想再劝说,即便是为了叫梁世子死心,也不至于这般心急把自己嫁了,若不得良人,岂不是害了自己一生。

    可抖落宣纸看到萝涩提的要求后,她立即松了一口气,笑笑道:鬼灵精!

    *

    不必貌比潘安,身如宋玉,不必文武卓荦,满腹经纶,只门第非商贾之家,非官宦门第,非农门小户,非寒门匠宅。

    聘礼无求,八字不问,只一条,肯上门赘婿,操持门庭。

    乍一看要求很低,不问相貌学问,连聘礼都不要,可仔细一看,市农工商都不要,还要上门赘婿,恐怕敢来提亲的童州城是找不到了。

    三娘出去半盏茶后,有人敲门。

    萝涩站在门后轻问了一声:“谁?”

    有粗糙的声音应门道:“咱是挑担的力巴,受东家少爷的雇儿,来给这家门户送聘礼的哩!”

    她心下吃惊,这才半盏茶就有人上门送聘,这也太快了,等着要娶她?

    抬起门上落栓,萝涩将门打开了一道窄缝,扫了一眼门口长长一溜儿的杠抬木箱。它们皆用红布蒙着,打眼看去,金银布匹、茶叶糕饼、酒水麻饼,还有一只脑袋上贴了红纸的胖大鹅,正冲着萝涩扎扎的叫。

    “是哪家送来的?”

    “是茶馆的毛豆大爷,替他家少爷送来的聘礼,这姑娘还不晓得?就是得了咱童州城解元郎的江岳言呐!”

    萝涩愣怔,突然想起江州与她道别的那天,他曾说过:等他金榜题名后,要娶她过门。

    担夫挤开了门,笑呵呵地抬着聘礼进院,挨着东屋山墙把东西卸下,他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萝涩笑:

    “恭喜姑娘啦,日后可是当状元夫人的命,小的们粗鄙,恐讨不到喜酒喝,想现在沾沾喜气,问你讨杯茶喝哩”

    萝涩听出是要钱,心下一叹,总归是命运弄人。

    从荷包里掏出一粒银锞子,交到了担夫的手心里,见人点头哈腰的谢过,满嘴吉祥话说了一通,才送他出门。

    方落下门栓,又有人敲门——萝涩心想,难道是嫌少?

    吱呀拉开门扉,萝涩迎上了梁叔夜焦急狂喜的眸子,还不等她说话,他一把揽上了她的腰,紧紧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萝涩心中狂跳,闻着他身上的淡淡的血腥味,便知他又动了蛊毒。

    “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梁叔夜喃喃庆幸,他熬过蛊毒噬心的痛苦后,醒来第一件事就要去找萝涩,这时桑柏告诉了他,梁玉使用的是莲花箭。这种箭他是晓得的,箭头中暗藏机关,射到人身上后,箭头会像莲花一般自行打开,只露出周围一圈尖锐的爪牙,抓取心口处的皮肉,造成中箭的假象,并不会真得伤及要害处。

    他眼眶熬得血红,泛着水色的眸子抑制不住波涛般的情愫,低首寻到她的唇,深深吻了上去。

    萝涩简直要被他滚烫的感情淹没,从口齿间勉强寻回一丝理智,隐忍下痛苦,她决绝地推开了他——

    扬手一个巴掌落下,打懵了梁叔夜,也打碎了她自己的一颗真心。

    “你、你都知道了?”

    梁叔夜眼底满是无奈的痛楚,尚公主这事儿,他即便打定主意不畏皇权,可依旧害怕萝涩的误会,所以一开始,他便没有告诉她,只想用行动证明,他不会,他绝不会。

    宁愿不要解药,永世受这蚀骨之痛,他也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可突如其来的这一耳光,还是叫他手足无措,如果指天发誓有用,他不惜下咒轮回,赌上生生世世,也绝不食言。

    “登徒子!”

    萝涩调整好了表情,深吸一口气,换上了一副被轻薄后的怒容,杏眸圆睁,恼怒地盯着他。

    “萝涩?”

    梁叔夜有些慌了,这种慌乱不受控制,蔓延在心房每一寸,她的冷漠疏离,让他的惧意充斥眼眸。

    “你还看!你是谁?怎么敢贸然闯进我家,不由分说就……就……登徒子,你还不快走,还等我报官来拿你不成?”

    萝涩气呼呼地抬起手指,指着大门勒令他离开。

    她的指尖有些发颤,本就不是什么演员,太怕自己露陷,她故意别开眸子,不看他眼中浮沉的痛楚。

    梁叔夜眉心一拧,上前勒住了她的手腕,稍一用劲,就把人带进了自己的怀中,紧勒着她的腰肢,迫使她抬头!

    四目相觑,各有眷心,他喉头滚着雷,压抑着怒气和不甘,质问道:

    “你气我恼我都好,我任你打骂,何苦作戏给我看?我一颗心剖开了与你看,哪里容的下别人一分一寸,别说尚公主,就是天仙配我也不稀罕,你心里不痛快,我又何尝轻松,你我本就艰难,彼此莫要再折磨了,好不好?”

    话到最后,他的语气已近恳求。

    “你放开我……”

    萝涩半阖着眸子,双手撑开他的胸膛,挣扎中,却有意识的避开了他心口蛊毒的伤处,这一小动作,让梁叔夜眸色一凛,哑声质问道:

    “你不是不记得了我了?那为何不忍碰那里?你不是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他咬牙,抓上了她的手,用力往自己心口处落拳砸去,决绝掩去痛楚,若她选择忘记,他又何必苟活。

    “你疯了!你疯了,你放开我!”

    萝涩满目皆是恐惧和伤痛,她拳头紧握,由他的力气牵引着,一下一下落在他的心口,感受那里滚烫的温度,她清泪滑落,难以自抑。

    她忍着聚集到喉咙头一腔哭泣,心被密密匝匝缝着悲伤——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遗忘,忘了眼前的男人,忘了这殊途陌路的纠葛痴缠。

    ……

    三娘抓了药回来,见院门敞着,里面争吵声不断,便知梁叔夜来了。她提着药包,跨门而入,把萝涩从梁叔夜的钳制中抢了出来,她喘着气道:

    “梁世子你这是做甚么,萝涩重伤回来,又受了惊吓,身子很是不好,哪里禁得起你这番折腾!”

    萝涩紧紧抱着三娘,泪水这才决堤,她抽抽噎噎道:

    “三娘,他是谁,我是不是该认识他……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三娘立即会意,对无力靠在山墙上的梁叔夜道:“她忘了很多东西,连我也是后面才记起来了的,请了大夫,也开了方子,先抓药吃着吧,说不定明天就把你想起来了,你莫要逼她了!”

    梁叔夜抬眼,见三娘手中提着一摞中药包,一面劝说着他,一面安慰着哭泣不止的萝涩。

    他麻木地扫了一圈院子,见角落摆开了一溜儿聘礼,心中无助蔓上,他像一个孩子般,无辜地看向三娘,期待她说出那个否决的答案。

    她已忘了他,忘了他们寒衣节成亲的约定,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这是我的意思。梁世子,那我就直说了吧,咱们都是乡下农户,对于你,咱们实在高攀不起了,拿针线拿炒铲的手,怎么拿得起砍刀铁枪?你别说你能护她安全,要真是这样,她也不会遭人暗算,满身是血的抬回来了!萝涩孤身一人,一直当我是个姐妹,现下兜子也不在,这事儿我绝不肯点头的,咱萝涩不去凉州了,只在童州寻门亲事,你也趁早断了念想吧!”

    三娘一直是个心软之人,可今时今日,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为了这个妹子的性命和幸福,她便做了这回恶人罢!

第84章 西山送别 媚香诡计() 
梁叔夜终是离开了四合院,他忘了这里是他的宅子,也忘了他为萝涩做的一切。

    如果他的离开是她渴望的,那他绝不会让她为难。说好的白头偕老,少一刻都算功亏一篑,再行纠缠不过是在玷污他从不反悔的决绝。

    萝涩挂着泪,透着泪眼凝望他离开的背影,背脊发凉,拳头发紧——

    他周身那种落寞和悲伤悄声无息,却带着灭顶的力量,摧毁了一颗心,一段情。

    凉风至,白霜降,寒蝉鸣。

    藤下诀别,她终究是选择回去,十月寒衣强许欢期,却再无人赴约了。

    忧思难忍,心绪难宁,半夜萝涩发起高烧来,三娘一刻不停地守在她的身边,一趟趟换水搅着帕子覆在她额头,替她降温。

    听她烧得稀里糊涂,还一个劲喊着梁叔夜的名字,三娘垂泪,抬手默默揩去后,她轻道:

    “傻妹子,我且是过来人,一时伤心魂断,可日子总还是得过下去的,时间长了便抛忘了,江州不是与你下了聘礼么?他书读得好,人也俊俏,哪点比不上梁世子了,诶!”

    萝涩薄唇苍白干裂,只一味嗫嚅呢喃着,眉心锁成了愁,看起来很难受。

    三娘走到茶桌边上,晃了晃空空的茶壶,暗叹一声:这丫头沉溺在苦痛中,怠慢着自己,不好好过安生日子。家里瓶栗空,柴薪无,连茶水都干涸到底,更别提其它的物什了。

    她提着茶壶推了房门出去,在灶台生起火,用汤滚从嵌罐里舀出热水来,她才回房。

    迈步一看,她惊了一跳,原本什么都没有的桌案上堆满了药,三娘拿起来看了看,都是些镇惊安神,补血养气的调理药。

    有人来过了?

    她走到萝涩床边一看,见原本胡话不断的她,现下却十分安静的睡着了。

    她腮上有一颗清泪挂着,枕头边是一把缠着红绒线的篦梳。

    三娘忙推开了窗牖去看,见外头夜色浓重,月影昏暗,除了在冷风中摇摆不止的枝桠,人影皆无。她免不得长叹一声:

    “冤孽啊!”

    这份感情让她也动容不已,若真是因为自己的妇人之见,棒打鸳鸯,落得两人都如此痛苦,她怕将来后悔今日所劝。

    心软本就是她的难处,躺在外屋的睡榻上,三娘也是一夜辗转,难以入眠。

    *

    翌日,萝涩蒙头睡到日三竿,睡出一身大汗后,她才悠悠转醒。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额头的发丝沾粘着,一张小脸苍白的可怖。

    她余光处瞥见那一把篦梳,心中酸涩涌来,深吸一口气后方做下了决定。

    昨晚她意识朦胧,只听他在耳边哑声说他就要走了,凉州战事不稳,主将再不赴任,恐有哗变之险,所以皇帝放了他一马,解药立即发往凉州,尚公主的事可延后再提,但他必须即刻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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