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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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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婧知道老庄王是什么意思,她收敛了脸上挂着的笑,端着谨慎的姿态在季长芳身边。
冼王季泓无聊地咂了咂嘴,刚想习惯性的作死嘴欠,就被老庄王瞪了回去。
他垂头丧气,一脸呆滞,不禁又想起了第一天给季祎哭灵前,老庄王把他拉到一边嘱咐的话:
“你啊,就别惦记你那个死鬼皇兄了。先帝都崩了,这点仇,不至于还未消吧?有句话,你别觉得皇叔说得难听。依我看,让你那死鬼皇兄做皇帝,未必比得过先帝。先帝这辈子是有些窝囊,可他从未向士族低过半点头!去重霄馆哭也好,装疯卖傻也罢,寻常人只看到了他的表面,他做的其他事你又哪里了解呢?”
“这几年你在家里闭门思过,想明白点东西没有?又可听人说过你这个侄儿?十二跟他老子可不一样。当初先帝是理亏在先,又无灵仙傍身,才会任你大庭广众之下胡咧咧。如今你若拿出对先帝的那一套张狂做派对他,可没你好果子吃!”
“这小子明面上是和善的,可说到翻脸不认人他也是个高手。他自小被贬到清河,回来后能得先帝器重你以为能有别的什么原因?还不是先帝看中了,两人相同的理念!你且瞧着吧,不出三年,先帝登基时的风波会再度上演。这小子简直不像是季家的种,肚子里流的全是坏水,又机通文墨,武艺也不差。先帝拿自己半辈子给他铺了路,他要是自己争气,届时孰胜孰败,可就真说不准了。
”
“咱们怎么办?顺着毛摸老虎会不会?你说你啊,咱们家好不容易能出个人物,你能不能出息点别拖后腿?你被其他四家压了半辈子,就甘心让自己的儿孙继续比不过人家吗?”
他倒是没那份追求。
不过要是能有个机会把其他四家踩在脚下,他也挺乐见其成。
看着季长芳把百官当成孙子骂了几天,季泓心里还是蛮爽快的。他年轻时,曾出使过陈国,亲眼见到过陈国的官员贵族是如何对皇族卑躬屈膝的。当时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赵国不一样呢?难道就是因为钊县十将吗?后来时间长了,安逸的日子过惯了,他也懒得想了。
现在得了空,再用不怎么灵光的脑子想想,合着赵国是士族是在把皇族当猪养啊。
不怎么愿意当牲畜的冼王季泓突然有点想法了。
打定主意开始反抗的季泓又咂了咂嘴,决定把那不中听的话给别人说去。老皇叔不是说了吗?摸老虎的时候得顺着毛摸。
他突然咧开嘴,朝季长芳龇牙一笑。
“侄儿想请皇叔们——”季长芳说话说到一半,眼睛瞥到季泓的表情,顿时吓得一抖。
她还含着半句话呢,这下可好,全呛进了肚子里。
“咳咳咳……”
季长芳一时只觉得喉咙火烧烧的疼。
老庄王捕捉到季泓还没收住的表情,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这作死的东西!”他凶神恶煞的骂了一句冼王,赶紧起身朝一边侯着的庄兰信说:“还不给殿下端水?”
程婧已经在季长芳开声的第一时间把茶端给了她,“皇兄,水。”
季长芳勉强喝了,喘气时,眼角微湿,竟是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老庄王探着脖子过来问:“可要紧?”
季长芳一边挥手示意庄兰信去扶老庄王,一边摇头道:“不碍事。”
她拍了拍程婧的手,放下碗盏,看着有些心虚的季泓问:“冼皇叔,您有话要对侄儿说?”
“啊……”季泓摸了摸鼻子,眼神到处乱飘,“这个嘛……”
老庄王见他这个不成器的模样,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咳!”
季长芳偏头望了他一眼,也不清楚这对叔侄在鼓捣什么。
照她想,老庄王人不错,就是有时候操心太多,还挺爱干涉人想法。
偏偏季长芳如今只想问清楚这群皇族的真态度。
所以她眯着眼睛笑了一声,转头朝罗郇抬了抬下巴,“老叔公年事已高,不宜多动,还不请他老人家安坐?”
“王爷。”罗郇扯着嘴角几步上前,在庄王要往前走时,用巧劲把他摁回了座椅。
庄王回头看了他一眼,罗郇也不怕,还顶着【和气】的笑问:“您坐得可舒服?”
庄王打开他的手,又见季长芳面带坚持,只得压下心中情绪。
季长芳又看着季泓笑:“冼皇叔?”
“也没什么。”季泓也不愿别人跟着一起瞧自己,半天别别扭扭的说出来一句:“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对。”
季长芳又是一声笑,她刚才明明什么也没说完呢。
季泓也觉得自己话说得尴尬。他想想也觉得没道理,他为什么要心虚?他也没存坏心啊!
季泓恼羞成怒之下,一锤砸在桌上,大声喊道:“反正你要做什么,我跟着来就是了!”爱文学网 lovewenxue
“好!”季长芳也一掌拍在桌上,她力气比季泓大,震出来的声音也更响,反倒又把季泓吓了一跳。
这小子果然有几分力气!
季泓看着季长芳起身,看着他大声道:“那皇叔,孤要你北镇抚司的治兵权。你是不是也能给?”
季泓没听懂蒙了一下,“你要北镇抚司做什么?”
“不仅北镇抚司,南镇抚司孤也要。”季长芳转头,看着掌管南镇抚司的颖王季敉(mi),“就是不知颖皇叔是什么意思?”
季敉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一直坐在角落不说话。乍听到季长芳说起,还扯到了什么兵权,他情绪顿时不对了,只冷笑道:“殿下还未登基,就想着对叔伯下手了?”
“颖皇叔误会了。”季长芳起身,声音掷地有声,“孤想要两路镇抚司实权,只是为了方便行事。”
“方便行事?”颖王就跟被刺扎了一样跳着脚问:“你方便了,我们呢?”
季长芳丝毫不慌,只道:“侄儿自会有其他安排。”
“哈!”季敉冷笑一声,指着屋顶头说:“打娘胎里,老子就知道一句话:这世上有两种人的话信不得,一个是女人,一个就是皇帝!”
哦,那她刚好全占了。
季长芳冷下脸道:“孤会做到言而有信。孤一向自诩君子,不会做出砸招牌的事。颖皇叔就不愿信孤一次?”
季敉露出轻蔑的表情道:“不巧,本王还知道有一句话,叫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这一次不等他话说完,就见季长芳把脸色板起,后背突然往矮凳上靠住,再将右脚抬起,跟个痞子一样重重的放在桌上,把杯子敲得晃了一声。
她歪着头,也不说话了,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季敉。
眼里已无半分尊重。
所有人都读懂了她的意思,她在警告季敉:别给脸不要脸。
被如此相待,季敉更加气得红了脸。老庄王刚要起来,就又被罗郇摁了回去。
庄兰信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各方反应。
季长芳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以致于坐在季敉旁边的季扉都忍不住别开了脸;以致于季敉气急,也不敢再开口。
本来想打圆场的程婧也不好做声了,季盈更是也紧紧的闭上了嘴。
直到翘威在外头柔声禀告,才打破屋里这种僵硬的气氛。
“殿下,奴婢送衣裳来了。”
季敉从方才时就没动一下,坚持这么久,他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季长芳眼见着他额头上的汗砸在地上,突然慢慢地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笑脸。
“呵……”
旁人见了并未觉得轻松,心里反而更加惴惴不安。
又想起老庄王话来的季泓更是咽了口口水,果然这小子说变脸就变脸啊!
他今天是想拿这群叔伯开刀不成?
其实也没到这种地步。
季长芳收回摄人的眼神,保持着这种坐姿朝季敉低了低头,“是侄儿无状,冒犯了颖皇叔。”
季敉擦了擦脸上的汗,没做声。
老庄王松了口气,试探着说:“长芳啊,有些事急不得的。咱们可以慢慢来。”
季长芳仰头喘了口气,看着穹顶上的兰花纹饰愣神。
徐徐图之吗?可割腐肉,不就要快刀斩乱麻吗?
有点难办。
拿舌头抵了抵方才咬得有些生疼的牙齿,季长芳拿另一根腿的膝盖推开长案,把衣摆一拢起身。
“皇兄。”第一个跟着她起来的是有些着急的程婧。
季长芳把衣摆一甩,头也不回,“孤有些乏了,你们也去歇会儿吧。”
她现在是有点想不清楚。
她难道得忍着吗?
秦皇就是因为做事太急,被六国遗民宣扬成【暴秦】。
炀帝修的大运河,如今看来也是一件功过千古的好事,可就是因为太急,不仅隋朝覆灭,立下的功德也被一笔勾销,成了“炀”帝。
急不得吗?
推开门,季长芳进了偏殿。
她走到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的自己,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
她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姓名吗?
她会获得什么样的谥号呢?
那群史官,文臣,甚至是以后的读书人,又会怎么样评价她呢?
她会建下千秋伟业吗?
当然会的。
只有这个问题,她能毫不犹豫的回答出来。她,季长芳,要将赵国,变成一个最好的赵国!
※※※※※※※※※※※※※※※※※※※※
冼王就是那个乱说话故意怼季祎出身不好,搞得他发脾气要季盈改名的那个王爷。见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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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连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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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兰信带着翘威从侧门进殿。
“殿下; 翘太监来了。”
翘威进屋时有庄兰信通报,却无人应答,两人对视一眼,相携着往里走。
“殿下?”
季长芳站在镜子前; 用极快的速度脱衣服。她心里不痛快,手上也用了大劲儿,撕扯间,不仅最外面的麻服; 连拿上好的缎子做出来的外袍都有绞断的痕迹。
翘威听着季长芳那混在丝革相磨声中的喘息声; 硬着头皮上前,“殿下……”
“过来!”季长芳如今的语气可不算好。
翘威也没有被吓到。他把衣服搭在胳膊上; 一一按顺序放好; 再打开帘子进去。
待翘威走近了,他听到季长芳正在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镇抚司本来就该归皇帝捏在手里; 孤要做的事,哪项不要人?一群傻子,本来就不多的权利被分化成这样; 也不知道集中起来跟人硬刚一次。赵国的皇帝就不能有实权?孤偏不信这个邪,孤不仅要抢自己家的,他们的孤也拿定了!”
左揉右捏把手里的衣服团城团; 季长芳伸手往旁边的屏风上一甩; 抓着翘威奉来的衣服就往身上披。
翘威见他着急; 也忙而不乱的给她顺理衣襟。
耐着心待翘威帮她把衣带束了; 季长芳拢着袖子回到正殿; 对着诸位叔伯又是一张笑脸。
可如今已无人把她的笑脸当真了。
家事国事掰扯一通,众人散去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季长芳站在台阶上,以俯视的姿态,望着一群叔伯的背影。
罗郇这回过来时,拿了本折章。
“殿下。”
季长芳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目十行快速看完。
这里头,是翘威的生平。
看完后,季长芳抬起眼看他:“你可曾看过?”
罗郇低头禀到:“只有搜集消息的暗卫看过。”
季长芳道:“让他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这是朕的懿旨!”
罗郇连忙单膝跪下,“臣遵旨。”
季长芳把抓着折章的手背到身后,“你起身附耳过来。”
罗郇就算听季长芳的耳语,也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你马上去办。”
得令之后,罗郇转身,半息时间也不耽误。
他走后不久,祁南王季翕慢慢走到季长芳的身侧躬身,“殿下。”
正在想翘威的事的季长芳一瞟,连忙转身对着他相扶:“皇叔不必多礼。”
等季翕站好,她把方才心里的事放到一边,语态和气的说:“皇叔归宗及任命京兆府尹官职一事,侄儿定当尽快办好。今儿事忙,还未同皇叔说几句话。皇叔近来可好?”
“臣很好。只是殿下……”
季翕抬头,面带犹豫。
季长芳抬了抬手,“皇叔有话直说便是。”
季翕张嘴闭合半天,又叹了口气,才闭上眼睛拱手说:“臣明白先帝抬举臣,只是想保臣后半辈子不至于……但是臣实在没有才能。”
话说出来了,好像就没有那么难了。
季翕继续说:“臣之前出那档子事,就是没有治理好家,以致宦官与后妃为祸,殃及自身。俗话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臣知殿下如同先帝般器重臣,可臣实在……”
季长芳一笑,道:“皇叔过谦了。若皇叔真的没有才能,如何担得起父皇一句【左膀右臂】?皇叔若觉得没休息够,侄儿还可以再给您一个月的时间。”
“殿下……”季翕连忙抬头,似乎不愿。
季长芳就算看出来了,也只是问:“皇叔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季翕思虑再三,想起方才的事,又确定季长芳如今有多坚持,便也只是摇了摇头。
罢了。
“臣先行告退。”
季长芳看着他退下,转身,抿着嘴把脑袋偏向一边。
季盈送完人回来,站在季长芳的下手说:“若皇叔真的不行,皇兄也没必要强求。”
“他不是不行。”季长芳垂下眼睛看着他,语带嘲讽,“是这几年的平民生活磨去了他的锐气。”
季盈抿了抿嘴,“那其他皇叔呢?”
“猪被养久了,就只当自己是猪猡。”季长芳吊起眼尾,咬牙切齿的说:“没看出来吗?他们都怕了!”
轻声哼出一声鼻息,季长芳又问:“颖皇叔怎么说?”
季盈摇头:“语气还是颇为推诿。”
“孤明明已经让步了……”季长芳气得一拳砸在石栏上的石狮子上,“这群老家伙,有好事儿就一个个地上赶着往上凑,需要他们出力气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程婧踏着小碎步过来,“要我说,皇兄直接弃了他们不就是了?不愿意来就不来,还省的咱们低声下气的去说好话。”
季盈以为她不懂,好心解释:“皇兄是碍于皇叔们背后的势力。皇叔们手里的关系错综复杂……”
“我当然知道。”程婧瞪了他一眼,继续说:“只是一朝天子,一朝法度。就算皇兄直接剥爵夺权……”
季长芳突然开口轻声道:“你见识少,就少说两句话。”
她语气并不严厉,程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兄?”
季长芳朝季盈偏了偏头,“盈儿,你先回去休息。”
季盈感觉到他们兄妹间有些奇怪,不敢久留,忙退步离开,“臣弟告退。”
程婧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她想往后退时,季长芳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就是一提。
“你过来。”
程婧看她着架势,只当她要打自己。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只瑟缩着想往后退,“皇兄,皇兄,我最近没干什么啊……”
季长芳不吭声,闷着头把她拉进偏殿,将她摁在椅子上,
“坐好了!”
程婧下意识地像小时候那样挺直腰背。
只是头怎么也不愿抬起来。
季长芳松手,把程婧低着的脸掰起来,让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你上午在花园里打我的奴才,你想造反不成?”
“婧儿没有。”程婧想起这事儿,连忙抓着她的衣服解释,“婧儿只是气不过翘威那个两面三刀的东西,如今更甚。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他居然就跟您进谗言……”
“我知道,是因为这宫里到处都是麒麟卫!”季长芳扯会自己的衣服,简直懒得去看她,因为觉得蠢。
往屋里头走了两步,她还是想着来气,只能又回身指着程婧骂道:“他再不是东西,也是我的奴才!你光天化日之下打他的脸,就是打我的脸!父皇的尸骨还在余阳殿摆着,你现在动手,明面上是教训奴才,可旁人知道,是否会觉得你对兄长不顺?”
程婧咬住下唇,脸上已有后悔之意,“皇兄,婧儿知错了,婧儿当时真的没想这么多!”
“行了!”季长芳回身,把桌子上摆着的鞭子抓了起来。
程婧以为她要打自己,连忙抱住头,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喊道:“皇兄……”
季长芳翻了个白眼,把鞭子丢给她,“拿着!”
程婧吓得一缩,正想问季长芳是何意时,就见只着单衣的翘威从外头走进来跪在了她的面前。
“奴婢见过公主。”
他的头低的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也没有以往的温度,冷冰冰的,像个死人。
这反常的一面只叫程婧更怕了,她往季长芳的方向走了两步,“皇兄,这是做什么?”
季长芳看着翘威,神色复杂。
她抓紧手里的折章,大声说道:“不是想打他?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要打要骂,就趁现在。错过今次,你以后也不要想再动他一根汗毛了!”
程婧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想再问什么,却不敢。
季长芳侧脸对着她。她站的地方方巧在阴暗处,程婧抬头看着她,只觉得她面上尽是一层阴戾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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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还火气直冒呢。
程婧想起今日踹翘威时的心情,越想越来劲,还真躬身捡起鞭子,劈头盖脸的就往翘威背上挥。
“狗奴才!”
一鞭。
“谁让你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的?”
两鞭。
“以后见了本宫,你绕着走听见没有!”
三鞭。
程婧下了死力气,打完自己都气喘吁吁。
翘威因为不堪其重,已经伏在了地上,可他仍是硬气的咬着牙没有吭声。
打完的程婧呆愣愣地看着前方。
她突然发现,甩人鞭子的感觉,还挺好的。
季长芳看着她不再有动作,便开口问:“打完了?”
程婧转身,怯生生地点头。
季长芳看不来她这样子,又瞪她,“打完了就回去。把刚才我说的那句话,记死在心里!”
程婧点头,把鞭子收到身后,走时一起带走了。
等听到门完全合上的声音,翘威才因为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实在是疼啊。
季长芳看着他在地上简直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终是不忍,把旁边备着的药拿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翘威身前,扶起他,三下两除二解开他的衣襟,把他的白色里衣带着还未凝固的血痂扒了下来。
“啊——”翘威忍不住趴在她的身上,发出一声惨叫。
季长芳在看到他后背上累累的数十道旧疤后,垂下眼睑。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放心。”
她知道翘威有点爱面子。
“刚才的事,也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或者说是自尊心重。
翘威把下巴靠在季长芳的肩上,看到她放在一边的折章,把手探出去,用食指挑开封页。
“翘威,朱府马夫之子。
”
“鸿明十八年朱府获罪,罪奴翘威入祁南王府。”
“鸿明十九年,翘威断腿。”
“鸿明二十年,翘威受罚。”
“鸿明二十一年,翘威净身。”
“鸿明二十一年秋,翘威习字,学琴。”
“鸿明二十二年,翘威学棋,遭鞭笞。”
“鸿明二十四年,翘威被献于王妃赵氏。”
“鸿明二十七年,翘威伙同内监向王妃赵氏尽谗言,以生猴火舞取乐。”
……
他的生平,竟都在这一纸之上。
祁南王季翕所说的,宦官与后妃为祸,说的就是翘威和王妃赵氏。
“鸿明二十九年,翘威入宫。”
……
“鸿明三十三年,翘威于重霄馆遇到了长芳殿下。”这句话,是翘威自己说出来的。
季长芳拿棉布沾去他伤口处的脓血,轻轻地把药撒在上头。
翘威吃疼,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他如今心乱如麻,也顾不得尊卑了,只强扯着笑意问:“殿下是知道了奴婢以前的龌龊事,才让婧公主惩罚奴婢的吗?”
“不算。”季长芳这次给他擦拭时,故意用了些力气,“我很讨厌人骗我,但也不是容忍不了别人骗我。”
“奴婢知道自己很坏。”翘威拿手背抹去要流出来的眼泪,继续“笑”着说:“可是奴婢还是有句话想说。”
“准。”
“奴婢最初也只是想着活下来,然后报复那些对奴婢施加过痛苦的人。因为就是他们,把奴婢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是有个成语叫【自食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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