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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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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到门前,秋静淞就闻到里间飘来药味。
她心觉不好,又不敢莽撞,只隔着门朝里喊了一声:“师父。”
里头闷闷地传来钟一杳的一声:“啊?”
秋静淞心下稍安,一边说话一边进去,“大早上的,您在做什么呢?”
穿过一两道屏风,还躺在床上大被在身的钟一杳不怎么开心的嘟囔说:“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秋静淞笑了笑,紧接着她便闻着屋子里厚重的药味皱了皱眉。她观钟一杳气色不大好,便坐到他跟前问:“您生病了?”
钟一杳不会瞒人,实实在在的叹了口气,“老头子刚被巧姐儿喊醒起来喝药呢。”
正巧这个时候离巧进来了,秋静淞见她,起身朝她点了点头,“巧姐。”
“你来啦。”看是秋静淞,离巧的神色舒缓了许多。她把手中端药的托盘放下,说:“老钟头前两天睡觉不仔细,所以着了凉。请大夫来给他开了两副药,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上了年纪,病会好的慢些,身子是不要紧的。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跟他说说话,药就放在这边凉,不急着喝。”
“好。”秋静淞点头,复又坐下。
钟一杳歪歪扭扭地靠着床架,病得精气神都没有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满意,“你今天来找我,是书都读完了?”
自送走玉春明,展骁和冯昭的那天后,说要住到山上去的秋静淞等秋家的护卫们把山上的小屋盖好后,还真的去了。此时已经是冬天,山上比山下还要寒冷,钟一杳和易希当时都觉得秋静淞肯定忍不了几天就会下来,连台阶都给她准备好了,可哪成想,竟是他们小瞧了她——秋静淞不仅在山上呆的住,熟悉了几天后连展正心都赶了下来。钟一杳当初还天天让离巧上去看,得知她每日卯时起床,亥时入睡,每日除了背诵带上山去的书籍外,就是练字,便也在心里认定他是一个逢说必做,内心坚定之人。
而秋静淞,她结庐在无人之境,本意就是为父母守孝。因为掩饰身份的原因,她不能穿麻,不能戴孝,但至少守在父母的衣冠冢墓前还是要做到的。不能饮酒,不能食糜,不入公门,不处吉事……身边这么多人在看,这些外务,她必须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她拒绝了钟一杳说要上山陪他的一片好心。
“学生在山上住,是因为喜欢安静,是想磨炼自己的心志。若因此而劳累老师,那可不应该。”
钟一杳虽身怀绝艺,但毕竟年纪大了,又受了许多罪,想当然是在府里养着比较好。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秋静淞就一直过着在山上读书,读完后继续下山拿书,再继续回山上读书的日子。
她根基不错,书看了一茬又一茬,很少有不懂的地方,就算有存疑,借还书时来钟一杳这里,也能找到答案。如此往复几次,钟一杳的才学真真是让秋静淞颠覆了之前对他的印象。
不管性格有多少瑕疵,只要有真才实学就值得被尊敬。知识可不和人一样,只有人规定下等人不能读书,可没有书不让下等人看的。
最近,秋静淞在读《春秋》,是她在奉阳卢府中,没有学完的《春秋》。
这是第一次给秋静淞读史,钟一杳担心她看不懂,不免又多问了一句:“你从这本书里看到了什么?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秋静淞顿了顿说:“若只是将此时当故事看,是没有什么让人不理解的。”
钟一杳点头,笑着问她,:“若是比作当下,当作前人之鉴呢?”
秋静淞看了一眼离巧,说:“若是……若是放在当下,让士族一再强盛下去,总有一天会自然而然地变成第二个春秋。”
钟一杳不知道她说话为什么要如此小心翼翼,还是跟着她的话头问:“你觉得这样下去好吗?”
这个问题,让一个士族的女儿该怎么回答呢?
秋静淞闭上眼睛握紧拳头,她终于明白父亲每次回到家中为何会是忧心忡忡了,因为她近日也因此忧郁不已。
他一心向着皇帝,怎么会不知道士族对国家深入骨髓的掌控对皇权有多么大的危害?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不能决定自己政权,自己统治的皇帝,与没有无异。这种情况,要是放在盛时还好,若是国家发生战事,一旦出现求和党和主战党的分歧,没有一个有魄力的君王来领导这一切,犹如一盘散沙的下方士兵文官,该听谁的呢?
钟一杳的问题这个时候又跟着来了,“这种情况,你有方法解决吗?”
拿什么方法解决呢?
在大冬天,秋静淞的额头生生被逼出了细汗,“我不知道。”
钟一杳看着她,“《春秋》可是你主动要求看的。”
但是经历那么多事,秋静淞现在看的《春秋》已经跟在家时看的《春秋》完全不是同一本书了。
她一心为官,想做父亲姑姑那样的人,想让国家强盛,想辅佐一个盛世之君——可现在她才明白,要做到这些,首先就是要拔出与她连枝的士族!
这让她对这个国家整个的认知都产生了变化。
她忍不住喘息起来。
“这是怎么了?”钟一杳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吓得不轻,他连忙吩咐离巧说:“快,给他喝一杯凉水,别让我徒弟厥过去了。”
“欸。”离巧瞧着,手忙脚乱的跑出去,又跑回来。
一杯凉水下肚,秋静淞打了个寒噤,人也冷静了。
爬到床边坐起来的钟一杳一边拿手十分有规律的摸着秋静淞的后背给她顺气,一边带着她调整呼吸,“你心思细腻,师父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可看你这样子就不会想说,所以师父也就不问。《春秋》对你来说还是太难了,你这次就看点别的,《诗经》可曾有通篇读过?”
秋静淞呆呆愣愣的摇头。
“《搜神记》呢?”
当这两册书拿到手上的时候,她还有些愣。
离巧端来的药放得差不多了,钟一杳拿过来一口喝了,然后掰了颗花生放在嘴里嚼,“徒弟,要不要来点?”
秋静淞下意识的张开嘴,等反应过来自己跟着在一起吃花生时,倒忍不住笑了,“师父。”
钟一杳这才松了口气。他又往小徒弟嘴里塞了两粒,然后劝解她说:“你啊,现在就是念书的年纪,别想太多。”
“徒儿知道了。”秋静淞低头,翻开放在最上头的《搜神记》一页,闻着还有些潮的墨水味,忍不住看了钟一杳一眼。
这个平日里没心没肺的老头,正在用一种十分关心的眼神看着她。
真是,明明自己才是生病的那个。
秋静淞把书页合起来,清了清嗓子说:“师父,经刚才您的教诲,徒儿已经知道《春秋》其实还有很多没有读懂的地方,这次又多了两本书,怕是有一两个月都不能来见你了。”
钟一杳一听,有些急了,“这是什么话?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年节都不下来的?”
“我头发剪成了这个样子,哪里好意思去见外客?”
正说着话,房间外的院子里传来一声呼唤:“请问十四殿下在吗?”
秋静淞跟钟一杳对视一眼,得到他的许可后,她开腔道:“何事?”
“易大人有请,是说有要紧的事找您。”
对易希印象不错的钟一杳听完就说:“他找你你就去吧。”
“是。”秋静淞点头,起身,把手里的书搁到一边的桌子上,“那徒儿容后再来陪师父。”
离巧亲自把她送了出去。
回来后,关上门,离巧对钟一杳说:“他是发现了。”
钟一杳吃着花生装傻,“发现什么?”
“发现你给他的那些书,都是你凭着自己的记性,一字一句现写下来的。”离巧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刚给他的第一篇,墨迹都没干呢。”
“我徒弟看东西细致入微,发现也是早晚的事。”钟一杳拍拍手,满脸不在乎地说:“书这东西不好弄,买本《三字经》都要出示印鉴登记,别说清河没有书坞,就算有我也不给自己找那麻烦。”
“那你也不用通宵达旦的写啊。”
“唉,我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所以是想能写完一本算一本。”
离巧有点想揍他。
但老他病秧秧的,还是没忍住心疼,“他现在知道了你的身体,也表示了体谅,你就不要再每天熬夜了。养好了身子哪里害怕活不长久?”
钟一杳听她声音有些委屈,连忙哄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紧接着立马转移话题,“巧姐儿啊,你说我徒弟这么个半大的小子窝在山上,不会无聊吗?”
离巧果然跟过来说:“我上次上山,看他不知道从哪里挖来了一些菊花在往屋子在移摘呢。”
钟一杳点头,“古人云:居不可无竹。清河的山不适合竹子生长,他弄些菊花去摘,也差不多。”
继续点头:“对了,他还说要给我酿菊花酒喝呢!”
离巧没忍住冷哼一声:“你还是先把病养好再说这话吧。”
老不死,可别死了。
51。大雅·灵台()
展正心很恪尽职守的一路跟着秋静淞; 当她进里屋时便端正的在外屋坐着。
自从展骁走后,他比以前更加严肃了。
等候多时; 看到秋静淞一进来易希便向她行礼; “殿下。”
“易大人不必多礼。”秋静淞虚托着伸手扶了一下; 她在解开身上的斗篷时无意间看到了桌上摊开的竹篓里整齐的摆着八枚红鸡蛋,不由得笑着问:“这是谁家有了弄璋之喜?”
易希等她坐下后,在旁拱手回答:“是冯昭冯大人。”
秋静淞伸手; 请他也坐下,“是了,之前在醅阳时,他就说过夫人即将生产的话。”
易希点了点头,又问:“来报喜的下人; 殿下可要看看?”
“请进来吧。”说罢; 秋静淞转了转眼睛; 起身道:“可否能借用一下大人的笔墨?”
“自然是可以的。”易希在把秋静淞带到桌边后,便转身出去叫人。
冯府来报喜的奴才进来时; 秋静淞刚把墨磨好。
他不知情况,也不敢抬头,只管跪下叩拜道:“奴婢拜见十四皇子殿下。”
“嗯,你起来; 等孤一下。”秋静淞卷起袖子,左手执笔蘸墨; 在金粒宣纸上挥毫而书; “你家主人最近可还好?”
奴婢回答:“与平日并无二样。”
“是吗?”秋静淞一笑; 不再发问。等要写的东西写完,她将纸张放到一边晾着,接过易希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
“辛苦你跑一趟,知道夫人和小公子平安无事,孤很开心。孤,也没什么好对你家主子说的,你就跟他说孤在清河过得很好罢。”
“是。”
秋静淞等墨迹干了后,便将其折好,放进信封中,递给冯家的奴仆,“你再把这封信交给他。”
“诺。”接过信,仆人就地又是一叩,“大人要奴婢传话说,希望殿下能够多多保重。”
“还有别的吗?”
“没有其他了。”
“那你便去吧。”
易希觉得冯昭和秋静淞这一句两句的传话,着实有意思。
他偏头看见秋静淞走到桌旁拿起了篮子里的红鸡蛋,便又坐下继续道:“冯大人在篮子里用了心思。”
秋静淞把还热着的鸡蛋放到鼻尖闻了闻,笑着将其靠在桌角上敲破,“他是怕我不肯吃罢?”
易希不语,他端坐着,直到秋静淞把鸡蛋吃完。
他给她封了一杯温水,“年节将至,殿下。”他唤了一声,见秋静淞抬头看他,便继续说:“殿下,清河是您的属地,所以,臣斗胆,想请殿下来主持祭年和来年的祭春仪式。”
祭年和祭春是民间最重要的两个祭祀,易希的这个请求,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但秋静淞却不肯去。她露多了面,并不是什么好事。
“孤这个样子,怕是不行的。”也是最近,秋静淞发现当初为了给父母建衣冠冢剪去的头发竟成了她抵挡外事的最佳借口。“今年的,就由易大人代劳吧。”
“这……”易希迟疑了,他本心是并不想僭越此事。
“无妨的。别人要说什么,你只管说是孤的意思。毕竟孤还小,您也是正儿八经的清河县父母官……”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易希看秋静淞坚持,只好叹了口气,“臣惭愧。”他看了秋静淞两眼,还是没忍住说:“臣虽然没来清河很久,但是听一直留在关衙的师爷说,最近城里来了许多生面孔,而且还在有意无意打探殿下的事。”
秋静淞眨了眨眼睛,直觉就认为这些人肯定是宫中的那些皇子派来的。
十四皇子作为唯一一个贵族出身的皇子,不管落魄成什么样子,都是兄弟姐妹的眼中钉,肉中刺。
也不知道程茂林他到底怎么样了。
秋静淞叹了口气,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他们要查,便让他们查吧,孤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殿下。”易希觉得她的这种心态很不好,他顿了顿,说:“您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是。”
秋静淞一笑,她突然觉得为自己操这些闲心的易希还挺可爱的。她点头,算是应承,然后不等他反应就问:“今年过年,易大人就一个人过?”
易希说起这个还有点不好意思,“内子不日便到。”
秋静淞一下就来了兴趣,“是吗?可敢问,尊夫人是哪家的女儿?”
易希说起来还有些自豪,“是漳州王家。”
“那可是有名的书香门第。”秋静淞喟叹一声,她心想易希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有本事能娶到王家的女儿,不由得啧啧称奇。她看着易希,眼睛转两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也不端着,直接拱手道:“大人,小子有一事相求。”
易希可不敢受这话,连忙跪了下去,“殿下折煞微臣了。”
“您快起来。”秋静淞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看着他真诚的道:“大人不必惶恐,孤说此话,也是无可奈何。大人请过来坐,容孤给你解释。”
等重新坐下,秋静淞拉着易希的手说:“孤为了一己之私移居山上,留下幼妹一人……妹妹这些天来,有劳大人照顾。”
易希摇头,叹了口气,“这是臣应该做的。”
“小八她,生性聪颖……孤年纪日渐增长,男女有别,于她也不好过于亲密。”秋静淞想着程婧,心里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其实她到底是怎么样个性子,她自己是能猜到一点的。虽然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程婧这种性格的人,但是她也不是傻子,一双眼睛摆在那里,自然会看,耳朵张着,自然会听。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又蒙过恩,只要程婧不太过分,她是不会拆穿的。程婧在别人面前表现得是什么样子,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没有办法干预。可出于一个做姐姐的心,她也不一样这个妹妹继续这样下去。
所以她才会劝她多看书,陶冶性情。
吸了一口气,秋静淞继续说:“以前在宫中时,就没有一个女性长辈能教导她,给她榜样。现在来了清河……我担心,若是没个人约束,她日后怕是会慧极必伤,走了弯路。”
易希一个并没有怎么见过程婧,听秋静淞这么说,皱了皱眉,“殿下的意思是……”
“能不能请尊夫人费心,调教调教小八?”秋静淞知道,王家的女儿,品格德行肯定是不会差的。
“我,殿下,臣是想帮殿下的,但是……”易希嗫嚅半晌,叹了一口气,“臣还得问问夫人的意思。”
若是夫人真的答应,他们家怕是就拴在十四皇子身上了。
反应过来的秋静淞也想到了这个关键。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说:“易大人这么想是应该的。”
“殿下……”
“是孤说话欠妥当,大人放心,孤从来没有那份心思。所以大人也不用为难,您肯将此时跟夫人说,孤就很感激了。同样,婧儿那边我也回去与她说的,若是真的能行……”
易希凝起神色,起身朝秋静淞抱拳一拜,“臣,必定不负殿下所托。”
秋静淞眨眨眼睛,偏过头,笑了一下。
既然已经答应了程婧,这天她便真的是在用过午膳,再午睡之后才上的山。
赶巧那会儿雪也已经停了。
裹着斗篷,再把脚蒙住,秋静淞背着一竹篓的书,一脚深一脚浅的踏在回山的路上。
这种天气,没刮风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跟在她五步之后,听过展骁的教诲,懂得去理解秋静淞的展正心没有说任何要帮她忙的话。他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时不时地说上两句话。
“你好像又长高了些。”
“我去让人给你准备明年的春衫吧。你想要什么颜色?”
“夜里看书别太晚,灯芯烧过了要记得剪,要不然太暗了就会伤到眼睛的。”
“你以前夜里老咳嗽,最近倒是没犯过了,让我真的放心不少。”
“对了,我前天围着山转悠,发现后山那边有一簇簇杜鹃花从,你说,等天气好了,我们要不要移过来一些?等来年开春了,这些花开在院子里,就像是以前那样……”
“去找公子的最后一批暗卫昨天也走了。其实静儿,你没必要把他们全部派出去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自己遇到了危险该怎么办?”
一路都没怎么吭声的秋静淞在听到这里时终于忍不住了,“正心,你就别惹我难过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要是看她的正脸,展正心就会看到她的眼框一圈红了。
“杜鹃花就让它自己开在后山吧,因为不管怎么做,我们回不到以前了。”
“我现在顶着别人的身份,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是哥哥他不一样。”
“还有,你何时唠唠叨叨的,变得和展叔一样了?”
几句话说完,憋着不敢哭的秋静淞忍不住打了个哭嗝。
她不是真的在怪罪展正心,展正心也知道。
所以他只是说:“静儿,我心疼你。如果我真的是你哥哥……”
秋静淞一笑,她抹了抹眼睛说:“其实你不晓得,娘之前有提过让我俩结义的事。”
展正心张了张嘴,差点没被灌进嘴里的冷风呛到,“真的吗?”
“嗯。”秋静淞低头弯腰,继续往前走,“可是,我俩身份相差太大,你又是刚长好的年纪,母亲怕你会在结义仪式上被人打残了,就从来没有真的开口提过。”
展正心是贱民出身,虽然认了展骁之后勾了贱籍成为了平民,但他与士族长女秋静淞的距离,岂止云泥之别?他有自知之明,所以笑过之后就说:“夫人能这么看得起我,就已经足够了。”
“不够的。”秋静淞咬着牙,跨上一段有些高的泥坡。这边的路本就有些陡峭,她又背着东西,早就大汗淋漓。不过,这条路她也不是第一次走了,有过几次经验的秋静淞虽然开始喘气,但还是没有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她攀着树,看着天上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得若隐若现的太阳说:“总有一天,我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把它做完!”
譬如让那个老皇帝认错。
譬如跟父母兄长光明正大的回到秋家。
秋静淞回到山上的草庐中后,喝了半口凉水。
剩下的,全让展正心给端走了。
下过雪后的山比较难爬,耽搁了有段时间,差不多都快到饭点了。
今天展正心给秋静淞做饭,等她吃完他就要下山。
有人“伺候”,秋静淞乐得去整理今天拿上来的书。
眼看着展正心之前给她敲的小书架就被占了一半了。
就着米饭吃着展正心做的青菜豆腐,秋静淞对他说:“正心,我的书架快要满了。”
“是吗?”展正心起身去看了,回来说:“那我明天再去给你做几个大的。”
“好。”秋静淞一边答应着,再吃了两口,夹着盘子里最后一点菜放到碗里,跟剩下来的米饭对半放着,然后停筷。
“我吃好了。”
展正心笑着给她递了个手帕。收桌子的时候看着剩菜剩饭,他皱了皱眉,又把碗端了回来,“我今天早上就发现了。”
他把饭碗指给秋静淞看,问她,“静儿,虽说我做的饭菜难吃,可你在家一向是不挑食不剩饭的。”
秋静淞愣了一下,她看着饭碗笑了,“也不知道哥哥在外面能不能吃饱,这是我给他留的。”
展正心呼吸一滞,他低着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觉得难受,很难受。
回到厨房,看着饭碗里摆的整整齐齐的米饭和青菜,展正心抹了抹眼睛,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大口的扒进嘴里。
这不是什么好习惯,可是,他又怎么忍心指责呢?
展正心吸着鼻子,等他反应过来,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一只脚跨进房门的程茂林听到他的呜咽声,踌躇着还是走了。
给秋静淞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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