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太小,王爷太老-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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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南枝也听到那年轻人刚才说的话了，虽然不好意思，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当下也凑到鹿知山的耳边，带着点儿得意道：“怎么着？你这是打算要奖赏你家小娘子吗？”

　　　　“是啊，想着回去要怎么伺候我们家小娘子才好呢，”鹿知山低低地笑着，这样闲适凉爽的黄昏里，面对着这样娇滴滴的小娘子，即便没喝酒，他都有点儿熏熏然了，再开口的时候难免就有些不老实了，“到时候为夫准保把小娘子给伺候舒舒服服了唔！”

　　　　话未说完，鹿知山的脚就被人给狠狠地踩住了，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的脚。

　　　　鹿知山看着身边慢条斯理喝粥的小娘子，有点儿想亲她。

　　　　那只压在鹿知山脚面上的脚一直都没有放下去，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是死命地朝下踩，后来上头劲儿是越来越小，到后来就是虚虚地放着，一下一下地颠着，这只脚的主人明显心情很好，鹿知山的心就跟着那只小脚一直颠儿颠儿的，痒得厉害。

　　　　鹿知山到底没忍住，伸手到桌子下头，捏了捏那只不安分的小脚，随即那只脚就挣脱了他的桎梏，然后他身边的小娘子就柳眉倒竖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一会儿不许你碰我。”

　　　　鹿知山简直委屈死了：“为什么？”

　　　　“因为你碰了鞋了，手脏啊，”小娘子云淡风轻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埋着头喝粥，一边忽然又幸灾乐祸地对鹿知山挤眉弄眼，“既是手脏，那你也别吃东西了，等下你就老老实实蹲在一边看着我吃就好了哈！”

　　　　万岁爷顿时黑了龙脸：“”

　　　　小娘子嘴上厉害，可还是巴巴地拉着手脏的人找水洗了手，两人沿着这条街，一路逛吃逛吃，除了桂花酒酿圆子粥，还吃了糯米藕、萝卜丝饼、青团子、海棠糕，最后连鹿知山都吃不下了，穆南枝更是撑的半边身子都趴在他身上，跟他咯咯地笑：“表哥，在扬州的时候，咱们那晚也差点儿撑死。”

　　　　二十天前，鹿知山和穆南枝也是这么偷偷摸摸去了趟扬州，多少年吵着要看琼花的小孩儿，总算去了琼花观，正赶着琼花盛放的美景，穆南枝在小小的琼花观里头从清晨一直窝到了下午，真是太喜欢琼花了，怎么看怎么喜欢啊，后来还是被鹿知山硬拖着才出了琼花观，从前感慨唏嘘琼花情长只生在扬州的小孩儿，差点儿没忍住挪一株琼花带走。

　　　　那天两人心情很好，倒是没有沿街逛，而是包了条游船，一边吃着船点，一边听着歌姬吟唱，春风沉醉里，两人一个不留神就吃多了，当晚穆南枝实在懒得下船，后来两人就在船里歇下了，摇晃的船舱，潺潺的水流，别是一番滋味。

　　　　“是啊，你这小妮子当时足足吃了小半只盐水鹅，”鹿知山想起那天晚上，也忍不住笑了，“一边喊着吃不下了，一边却还总停不住嘴，哈哈！”

　　　　“你不也是？！”穆南枝梗着脖子驳斥他，“剩下的那大半只盐水鹅还不都进了你的肚！你还好意思说我？！”

　　　　“那也是囡囡秀色可餐的缘故。”鹿知山才不会承认自是是个饭桶，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做迷恋小娘子的花痴相公。

　　　　“哈哈哈！”小娘子“咯咯”地笑着，被他家相公一把给扛在了肩上。

　　　　天定二年六月初七。

　　　　北狄京师。

　　　　宋府再传丧讯，小姐吉祥之母于清晨病故。

　　　　刚刚休沐结束、返朝的宋桐，只得又告假归家治丧，大汗允准。

　　　　天定二年六月二十。

　　　　北狄京师。

　　　　佳期院。

　　　　小皇子哭闹了大半日，这时候好不容才睡下了，鹿明岚忙得让乳母给抱了下去，她被吵得头都要炸了，这时候瞧着穆远特进来，自然是爱答不理的。

　　　　穆远特亲自端着一碗佛跳墙进来，一脸讨好地放到了鹿明岚的面前，一边赔笑道：“我听说儿子闹得很，岚儿今天累坏了吧？快来喝点子佛跳墙补补。”

　　　　鹿明岚不理他，取出丝帕来擦汗，六月底了，北狄的天儿热的厉害，换做往年，这时候佳期院里自然用冰降温了，可是今年有了小皇子，鹿明岚就下令不再用冰了，宁愿自己受着热，也不愿对小皇子的身子有所损害，这时候对着那碗热气腾腾的佛跳墙，鹿明岚就觉得更热了，连带着心里就更火冒三丈了，对穆远特就越发地没个好脸色了。

　　　　“岚儿，你前几天不是说着想吃佛跳墙来的吗？”穆远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边朝鹿明岚身边挪了挪，可瞧着鹿明岚的神色，又讪讪地移开了，一边又继续好脾气地赔笑道，“怎么了？又是瀚儿那小子惹岚儿了？”

　　　　穆远特给小皇子取名为成瀚。

　　　　鹿明岚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果然是那小崽子给闹的，穆远特心下又开始忍不住嚎了，自从这小崽子出声之后，就特别会闹腾，他一闹腾，鹿明岚自然没日没夜地哄，如今他这个当夫又当爹的万岁爷，在佳期院全然没有地位，鹿明岚看懒得看他一眼，那双眼睛成日地黏在那小崽子身上，好不容易看他一眼，也必定是个白眼。

　　　　哼哼哼。

　　　　他已经不爽很久了。

　　　　非常不爽！

　　　　“岚儿，要不然让乳母照顾瀚儿就是了，你真的用不着亲力亲为，这也太累了，”在穆远特心里憋了好久的话，终于吐出了口，“岚儿你看你成日哄孩子那么辛苦，这么大热的天儿，你连个冰都不敢用，屋里头闷热得要死，这也实在太辛苦了，我觉得吧”

　　　　穆远特的话说不下去，因为鹿明岚的白眼又飞了过来，这回的白眼里头还夹杂着飞刀，直吓得他忙不迭朝后缩了缩脖子。

　　　　鹿明岚冷哼了一声，一边缓声道：“你若是嫌佳期院热，那以后就别进来就是了，终归这皇宫都是你的，住哪座宫殿，挑哪个美人儿，还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何苦在我面前扮可怜的？”

　　　　“岚儿岚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穆远特忙得告饶，“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混账话了！岚儿，你就饶了我吧！”

　　　　鹿明岚哪里真的生气，瞧着穆远特这幅怂样，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转眼看着小几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佛跳墙，一边开口问道：“鲍鱼、鱼翅怕是不好得吧？”

　　　　“哪里就不好得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穆远特忙不迭把那佛跳墙端着了鹿明岚面前，一脸含笑道，“岚儿什么想吃，说一声就是了。”

　　　　“不是稀罕物？”鹿明岚剜了他一眼，一边接过了碗，“我到北狄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吃到，啧啧啧。”

第413章　这样下去不是事儿（）　
“岚儿！”穆远特愈发没皮没脸了，伸着个脖子，张着个嘴，厚着张老脸跟人家撒娇，“岚儿，你也喂我一口嘛。”

　　　　鹿明岚虽然一脸的嫌弃，但却还是舀了一勺子送进了穆远特嘴里，穆远特登时眉开眼笑：“岚儿喂的，真好吃。”

　　　　鹿明岚瞧着他这幅模样，忍不住跟着笑了，手指点了点他汗津津的鼻尖儿，有些心疼道：“这么热啊？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不着急，等会子你吃完了，咱们一起洗，总归喝了这热汤你也得出汗，”穆远特嘿嘿笑着，一边催促着鹿明岚，“岚儿，你快吃，小厨房里还有呢。”

　　　　鹿明岚看向他：“你怎么不吃啊？”

　　　　穆远特忙不迭摇头道：“岚儿，你们大荔人做得这起子汤汤水水，我实在吃不出好来，那么多稀罕物在锅里乱炖那么久，我看着都心疼，还不如分开烧菜吃了的好。”

　　　　“你啊，真是个粗人”鹿明岚无奈地牵了牵唇，不再理他，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那碗佛跳墙，吃完之后，才放下碗，穆远特就忙不迭递了帕子过来，鹿明岚一边擦嘴，一边对穆远特道，“宋桐这一次又告假多久？”

　　　　“一个月呢，”提到宋桐，穆远特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是他府上的粗做下人病故了，他倒是一口一个义母叫的亲，非要亲自给这所谓义母治丧，我也不好太拂他的面子，只是我瞧着，如今他的心思，是真的不在朝廷上了，要是由着他这么散漫下去，怕不是什么好事儿，过几日，我再召他进宫一趟。”

　　　　鹿明岚抿了口茶，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听闻那病故的粗做下人乃是吉祥的亲娘，吉祥可是伺候了囡囡二十年的老人儿了，可不是寻常下人，且如今又是宋桐的义妹，宋桐给她的娘亲治丧，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穆远特一脸不悦地摇摇头，“这样下去不是事儿，不能再由着宋桐的性子，往后咱们还有用得着他的地儿呢。”

　　　　鹿明岚自然知道穆远特是个什么意思，小皇子还未降生前，穆远特就和鹿明岚商量以后如何辅佐小皇子上位的事儿，这个过程中，少不了他们的努力，自然也得有合适的朝臣辅佐才行，小皇子身上有大荔皇室的血统，自然北狄臣子不会全心倾向于他，更何况穆远特还是两位皇子成年，所以，宏观满朝，唯有宋桐能够胜任这个帝师之位，一如从前，他悉心教导辅佐穆南山一般。

　　　　“宋桐不是个糊涂人，他在北狄苦心经营二十几年，自然不会轻易放手，你放心吧，”鹿明岚伸手拍了拍穆远特的手，一边又道，“只是宋夫人早逝，且又是一尸三命，难免让宋桐灰了心，且给他些时日吧，要是实在不行，我阵子我亲自和他谈，我这个大荔和硕公主的面子，怕是要比你的面子大些呢。”

　　　　“是，那就有劳岚儿了，”穆远特含笑道，一边伸手捉着鹿明岚的手不住亲吻着，自从小皇子出世，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鹿明岚亲近了，这时候不过是亲吻鹿明岚的手，就浑身上下火急火燎了起来，他心里痒得厉害，一边看了看窗外，一边压低声音跟鹿明岚道，“瀚儿这觉能睡多久？”

　　　　鹿明岚瞧着他这幅猴急模样，忍不住抿唇笑了，伸手捏了捏穆远特的脸颊，一边道，“怎么你想哄瀚儿啊？”

　　　　“谁想哄他了？”穆远特一脸亟不可待，两只手不老实地在鹿明岚的身上四处放火，一边喘息着跟鹿明岚撒娇道，“岚儿成日地哄瀚儿，今天就哄哄我好不好？”

　　　　鹿明岚“噗嗤”笑了，正要去打穆远特，就听着门外的侍女隔着帘子道：“夫人，有青海刚刚送到的急件。”

　　　　鹿明岚一听是青海送过来的急件，忙得一把推开了穆远特，忙得对外头道：“快送进来！”

　　　　“是！奴婢遵命。”侍婢忙得将急件送了进来，然后又躬身退下了。

　　　　鹿明岚甫一瞧见那信封上的笔迹，登时就红了眼，哽咽着道：“我还以为那孩子这辈子都不打算理我了呢，上次给他写信，他看都没看就直接送到京师去了，还好他心里到底还有我这个娘还好”

　　　　穆远特忙得过来劝慰道：“山儿给你写信了？这可是好事儿啊，岚儿你怎么还哭了？快看看信里头说什么。”

　　　　“是是是”鹿明岚忙得抹了眼泪，然后撕开了信封，只是甫一展开信笺，鹿明岚的身子就是一僵，嘴唇哆嗦着，再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了？岚儿你脸怎么那么难看？”穆远特被她这神色吓了一跳，忙得坐了过来，“山儿都跟你说什么了？”

　　　　“你看看吧”鹿明岚红着眼睛，颤抖地把信笺递到了穆远特的手里。

　　　　穆远特甫一接过那信笺，登时就眉头大皱：“山儿向咱们讨要宋桐？他们大荔一个知府出缺，他这小子竟然想在咱们北狄臣子里头物色？！”

　　　　鹿明岚没有说话，湿漉漉的眼睛，又盯着那信笺上的笔迹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才轻轻地叹息道：“这孩子肯定还在恨我，肯定是”

　　　　“岚儿，你说这是山儿真的想要宋桐过去，还是宋桐主动联络山儿，请求他开口向咱们要人的？”穆远特把那信笺放在了小几上，一脸深沉，“宋桐虽是大荔人，但到底在北狄做了二十几年的臣子，大荔绝对没有再向北狄讨回臣子的说法，除非是宋桐开口，否则山儿他又如何会跟咱们开这个口？”

　　　　“是谁的意思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明知道只要那孩子开口，我就没有办法拒绝，”鹿明岚长长地吐了口气，一边握住了穆远特的手道，“就按山儿说的意思去办吧，他一个人在青海我左右也是不放心的，有宋桐过去陪着，也是好事。”

　　　　穆远特面有犹豫：“可是岚儿，你知道的，宋桐并不是寻常臣子，咱们在他身上还有期许，若是放他去了大荔，日后怕是再”

　　　　“穆远特，就当我求你了，”鹿明岚截住了他的话，一脸恳切哀求，“你知道的，我这辈子亏欠他们姐弟太多，囡囡我是没办法弥补了，可对于山儿的请求，我实在做不到置之不理，穆远特，就放宋桐走吧，没有宋桐，咱们可以另觅贤臣”

　　　　另觅贤臣？

　　　　哪里就那么容易了，到哪去寻觅一个能喝宋桐一样，真正愿意辅佐一个大荔血统的皇子、且又有二十几年一力辅佐皇子经验的贤臣？

　　　　鹿明岚知道自己是为难穆远特了，但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穆南山在信上写的明确——

　　　　“若念母子情，但求放宋桐入青海。”

　　　　她没办法拒绝穆南山，尤其是在她诞下麟儿、正享受天伦的时候。

　　　　穆远特看着鹿明岚湿漉漉的眼睛，到底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鹿明岚拿穆南山没办法，他拿鹿明岚更是没一点儿办法。

　　　　天定二年六月二十一

　　　　北狄京师。

　　　　吉祥母亲的三七这天，宋桐挂冠归田的请求，总算得到了北狄大汗穆远特的应允，他提了大半年的心，如今总算落了地。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宋桐只觉得神清气爽，什么叫无官一身轻啊，他现在总算是深有体会，他的心情很是不错，没有着急回府，而是让车夫把车赶着去了真味斋。

　　　　吉祥母亲故去，吉祥虽然早有准备，但到底还是甚是伤心，连带着这么些天都没有什么胃口，宋桐瞧着吉祥愈发瘦削苍白的脸，心下甚是不忍，想着今儿去真味斋去买些子大荔的糕点小食带回去给吉祥吃。

　　　　宋府。

　　　　宋桐拎着好几包的糕点回府，已经天近黄昏了，赶着一家人都在膳房等他用膳，他瞧着自己手里的几包糕点，有点儿讪讪的，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就这么拎进去，在厨房里找个地儿放好，然后洗手进了膳房。

　　　　“爹爹，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要饿坏了，”可儿嘟囔着嘴抱怨，一边忙不迭地吃了口烤包子，一边口齿不清道，“爹爹，你差点儿都看不到你们家可儿了。”

　　　　“可儿这么饿，怎么不先用膳呢？”宋桐笑着捏了捏可儿肉呼呼的脸颊，一边坐在了下来。

　　　　“小姑姑说了，要等爹爹来了才能用膳呢，”可儿三口两口就吃了大半个烤包子，一边对宋桐一本正经道，“小姑姑说了，这是大荔人的规矩，要等双亲一道用膳，这叫孝道咳咳！”

　　　　“赶快把粥喝了，”吉祥忙得端起小米百合红豆粥，喂了可儿两勺子，瞧着可儿被噎得通红的脸，忍不住笑了，“你就光记得这个了，我还教你吃不言、睡不语，你怎么不记着了？”

　　　　可儿撇了撇嘴，一脸不服气，鼓着个腮帮子，却到底也什么都没再说了，埋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乖乖地喝粥了，吉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小妮子可爱，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可儿的脸，一边伸手夹了个鹌鹑蛋放到了可儿的碗里。

　　　　可儿最喜欢吃鹌鹑蛋了，当下忙得欢欢喜喜地对吉祥咧了咧嘴，然后油乎乎的一张嘴照着吉祥的脸就使劲儿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引得宋福和宋桐都跟着笑。

　　　　“咱们可儿跟小姑姑最亲了，”宋福笑着道，一边又看向宋桐，笑着摇摇头道，“倒是跟你这个爹爹不怎么亲。”

　　　　宋桐含笑道：“爹爹说的是，儿子总不在家，和可儿相处的时间少，可儿和儿子不亲也是有的，不过往后，儿子在家的时间长了，也能好好儿陪陪可儿了。”

　　　　宋桐话音一落，一家人都抬眼朝他看去，宋福最先开口：“怎么？大汗这是同意你辞官之请了？”

　　　　“正是，”宋桐点点头，一边含笑道，“必定是小王子亲自开的口，端慧和硕公主自然是不能拂小王子的面子，大汗又是最看重和硕公主的，所以这事儿也就顺了。”

　　　　宋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样就好，日后咱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到底还是回大荔心里才踏实。”

第414章　那吉祥呢（）　
宋桐虽然在北狄经营二十多年，但一直都是鹿明岚和穆南山的人，自然是不被其他北狄臣子所容的，更何况如今鹿明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且又诞育皇子，前朝后宫不知多少双眼睛死盯着呢，眼看着是烈火烹油，可是集万宠于一身难道就不是集怨恨于一身吗？连带着，宋桐这个大荔来的臣子，日子也不好过了，且穆南山又没有再回归北狄的意思，他就越发不愿意在北狄待下去了。

　　　　在这个国度，他已然没有期许，也没有指望了，辞官自然就成了首当其冲的事儿了。

　　　　只是穆远特和鹿明岚对他却有着期许和指望，迟迟不肯放手，所以宋桐就只得求助于穆南山了，宋桐是穆南山的恩师，在北狄，多少的腥风血雨都是宋桐为他抵挡，所以穆南山对宋桐的感情很深，这时候宋桐向他求助，他自然没有不允的，所以即便他再不愿意和鹿明岚有瓜葛，却还是放下面子求她放人。

　　　　“那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去青海？”吉祥问道。

　　　　“再等等吧，”宋桐看向吉祥，含笑道，“下个月底吧，到底咱们也算是家大业大，收拾起来也得需要些时日。”

　　　　再大的家业，也用不着一个多月收拾吧？

　　　　只是宋桐想等着吉祥给娘亲烧了七七纸再走，吉祥在大荔生活了二十年，俨然已是地地道道的大荔人，这些子风俗传统，吉祥心里是在意的，宋桐自然也知道。

　　　　吉祥心里又是酸又暖，宋桐没明说，可是她心里懂，宋桐这是在迁就他，当下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又给宋桐盛了一碗粥递过去。

　　　　宋桐瞧着她泛红的眼圈，没有说话，接过了那碗热乎乎的小米百合红豆粥。

　　　　“宋桐，吃完饭，你来我房里一趟。”宋福对宋桐道。

　　　　“是，儿子知道。”宋桐忙得点头答应了。

　　　　“这一次去青海，”饭后，宋桐搀着宋福回了寝房，宋福声音有点儿沉，“你可想好了吗？以后就一直待在青海吗？若是万岁爷有意让你入京呢？”

　　　　宋桐把他扶着坐在软榻上，一边斟茶一边道：“是的，儿子已经想好了，以后就踏踏实实在青海定下了，我在北狄为官多年，这样的身份经历实在不适合入京为官，即便是万岁爷有意抬举儿子，儿子也断断不能答允，免得累及万岁爷的英明。”

　　　　“这样也好，”宋福长长地一声叹息，“京师虽是繁华富贵地，但是那繁华富贵也不是谁都有福享的，青海虽荒蛮，却也自在，况且还有小王子在，咱们在那儿也踏实。”

　　　　“儿子也是这样想的，”宋桐将茶双手递到宋福的面前，一边自己也坐下来，捧着茶杯道，“前半生，儿子活得太累了，纵是高官厚禄，却始终不由自己的心，现在儿子想活得自在些。”

　　　　“挺好，难得你能想得开，”宋福含笑看着他，一脸满意，抿了口茶，一边忽然又问宋桐，“那吉祥呢？你可想好了怎么办？”

　　　　“这”宋桐登时舌头都打结了，他有点儿搞不懂宋福的意思，顿了顿，小声问宋福道，“爹，您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吉祥随着咱们去青海，她一个姑娘家没亲没顾的，就只有咱们了，咱们可不能委屈了她，”宋福看着宋桐，顿了顿，一边凑过去，轻声道，“桐儿，我觉得吉祥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宋福的意思这么明显，宋桐哪儿有听不明白的，他登时一愣，两只手蓦地把茶杯握得死死的，一时间心里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知道白氏才走不到一年的光景，这时候跟你说这样的话实在不合适，说不定还扎了你的心，可是”宋福瞧着宋桐的模样，忙得解释道，饶是觉得这话说出来必定刺宋桐的心，但到底他还是狠着心说出来了，“可是桐儿，活人总不能因死人困守终生，你说是吧？而且可儿这样的年纪，家里没有个娘亲实在不像话，我看吉祥是真心疼可儿的，可儿也和她亲着呢，往后你怕是再找不到比那丫头更好的姑娘了，桐儿，你可别糊涂了。”

　　　　“爹，这事儿您就别管了”宋桐心里半是沉重半是烦乱，他一直回避着不愿多想的事儿，这时候被宋福这么摊开来说，他难免就有些尴尬了，“我现在也我也不想多想。”

　　　　“现在不想没什么，可是也不能一直不想，”宋福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桐儿，我不知你对吉祥是个什么心思，我是觉得那丫头心里是有你的，要不然她娘亲故去，她明明可以回到皇后娘娘身边的，什么富贵荣华不能享？她又何苦跟着咱们青海那样的荒凉地儿？桐儿，那丫头的善良和心意，你可不能当看不见。”

　　　　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