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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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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跟您争论,”丽达放下报纸说,“这一套我早听过了。我只想对您说一句:不要袖手旁观。的确,我们并不能拯救人类,而且在许多方面可能犯错误,但是我们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我们是正确的。一个有文化的人最崇高最神圣的使命是为周围的人们服务,所以我们尽我们的能力这样做。您不喜欢这个,不过一个人做事本来就无法叫人人都满意的。”

    “说得对,丽达说得对,”母亲附和道。

    有丽达在场她总有点胆怯,一面说话,一面不安地察看她的脸色,生怕说出多余的或者不恰当的话。她也从来不反对她的意见,总是随声附和:“说得对,丽达说得对。”

    “教农民读书识字,散发充满可怜的说教和民间俗语的书本,设立医务所,这一切既不能消除愚昧,也不能降低死亡率,这正如你们家里的灯光不能照亮窗外的大花园一样。”我说,“您并没有给他们任何东西,您干预他们的生活,其结果只能使这些人生出新的需求,为此付出更多的劳动,”“哎呀,我的天哪,可是人总得干些事情!”丽达恼火地说,听她的语气可以知道,她认为我的议论毫无道理,她鄙视它们。

    “必须让人们从沉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我说,“必须减轻他们的重负,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使他们不至于一辈子都守着炉台和洗衣盆,或者在田野里干活,使他们也有时间来考虑灵魂和上帝,能够更广泛地发挥出他们精神上的才能。每一个人在精神活动中的使命是探求真理和生活的意义。一旦您使他们那种笨重的牲口般的劳动成为不必要,一旦您让他们感到自己的自由,到那时您将看到,您的那些书本和药房其实是一种嘲弄。既然人意识到自己真正的使命,那么能够满足他们的只有宗教、科学和艺术,而不是这些无聊的东西。”

    “从劳动中解放出来!”丽达冷笑道,“难道这是可能的?”

    “可能的。您可以分担他们的部分劳动。如果我们,全体城乡居民,无一例外地同意分担他们旨在满足全人类物质需要的劳动,那么分到我们每个人头上的可能一天不超过两三小时。请您设想一下,如果我们,全体富人和穷人,一天只工作三小时,那么其余的时间我们都空闲了。请再设想一下,为了更少地依靠我们的体力,为了减轻劳动,我们发明各种代替劳动的机器,并且尽量把我们的需求减少到最低限度。我们锻炼自己,锻炼我们的孩子,让他们不怕饥饿和寒冷,到时候我们就不会像安娜、玛芙拉和佩拉吉娅那样,成天为孩子们的健康担惊受怕了。您想一想,我们不看病,不开药房、烟厂和酒厂——最后我们会剩下多少富裕的时间啊!让我们大家共同把这闲暇的时间献给科学和艺术。就像农民有时全体出动去修路一样,我们大家也全体出动,去探求真理和生活的意义,那么——对此我深信不疑——真理会很快被揭示出来,人们就可以摆脱那种经常折磨人、压抑人的恐惧感,甚至摆脱死亡本身。”

    “不过,您是自相矛盾的,”丽达说,“您口口声声‘科学’,‘科学’,可您又否定识字教育。”

    “在人们只能读到酒店的招牌、偶尔看到几本读不懂的书本的情况下,识字教育又能怎么样?这样的识字教育早从留里克据编年史记载,留里克为公元九世纪的诺夫哥罗德大公,留里克王朝的奠基人。时代起就延续下来,果戈理笔下的彼得鲁什卡早就会读书认字了,可是农村呢,留里克时代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我们需要的不是识字教育,而是广泛地发挥精神才能的自由,需要的不是小学,而是大学。”

    “您连医学也反对。”

    “是的。医学只有在把疾病当作自然现象加以研究,而不是为了治疗的情况下,才是必需的。如果要治疗的话,那也不是治病,而是根治病因,只要消除体力劳动这一主要的病因,那就不会有病。我不承认有什么治病的科学,”我激动地继续道,“一切真正的科学和艺术所追求的不是暂时的局部的目标,而是永恒的整体的目标——它们寻求真理和生活的意义,探索上帝和心灵。如果把它们同当前的需要和迫切问题拉扯在一起,那么它们只能使生活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沉重。我们有许多医生、药剂师、律师,识字的人很多,可是没有一个生物学家、数学家、哲学家和诗人。全部聪明才智和精神力量,都耗费在满足暂时的、转眼即逝的需要上我们的学者们、作家们和艺术家们在辛勤工作,多亏他们的努力,人们的生活条件一天比一天舒适,人们的物质需求不断增长,与此同时,离真理却十分遥远,人依旧是最贪婪凶残、最卑鄙龌龊的动物。事物发展的趋向是,人类的大多数将退化,并永远丧失一切生活能力。在这样的条件下,艺术家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他越是有才能,他的作用就越令人奇怪、不可理解,因为实际上他的工作不过是供凶残卑鄙的禽兽消遣,是维护现行制度的。所以我现在不想工作,将来也不工作什么都不需要,让地球毁灭去吧!”

    “蜜修斯,你出去,”丽达对妹妹说,显然认为我的言论对这样年轻的姑娘是有害的。

    任妮亚不悦地看看姐姐和母亲,走了出去。

    “有些人想为自己的冷漠辩解,总是发表这类妙论。”丽达说,“否定医院和学校,比给人治病和教书容易得多。”

    “说得对,丽达说得对,”母亲附和道。

    “您威胁说不再工作,”丽达接下去说,“显然您把自己的工作估计得很高。我们别争论了,反正我们永远谈不到一块儿去,因为您刚才那么鄙薄地谈到的图书馆和药房,即使很不完备,我也认为它们高出于世界上所有的风景画。”说到这里,她立即对着母亲,用完全不同的语气说:“公爵自从离开我们家后,人瘦了许多,模样大变了。家里人要把他送到维希法国疗养城市。去。”

    她对母亲谈起公爵的情况,显然是不想跟我说话。她满脸通红,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她像个近视眼似的,把头低低地凑到桌子跟前,装作看报的样子。我的在场使人难堪。于是我告辞回家。

    四

    外面很静。池塘对岸的村子已经入睡,看不到一丝灯光,只有水面上朦朦胧胧地倒映着暗淡的星空。任妮亚一动不动地站在大门前的石狮旁,等着我,想送送我。

    “村里人都睡了,”我对她说,竭力想在黑暗中看清她的脸,却看到一双忧伤的黑眼睛定定地望着我,“连酒店掌柜和盗马贼都安然入睡了,我们这些上流人却在互相怄气,争论不休。”

    这是一个凄凉的八月之夜,之所以凄凉,困为已经透出秋意。蒙着紫气的月亮慢慢升起,朦胧的月光照着大路和大路两侧黑沉沉的冬麦地。不时有流星坠落下去。任妮亚和我并排走在路上,她竭力不看天空,免得看到流星,不知为什么她感到害怕。

    “我觉得您是对的,”她说,在夜间的潮气中打着冷战,“如果人们同心协力,献身于精神活动,那么他们很快就会明了一切。”

    “当然。我们是万物之灵。如果我们当真能认识到人类天才的全部力量,而且只为崇高的目的而生活,那么我们最终会变成神。然而这永远是不可能的:人类将退化,连天才也不会留下痕迹。”

    大门已经看不见,任妮亚站住了,急匆匆跟我握手。

    “晚安,”她打着哆嗦说,她只穿一件衬衫,冷得瑟缩着,“明天您再来。”

    想到只剩下我一个人,生着闷气,对己对人都不满意,我不禁感到害怕。我也竭力不去看天上的流星。

    “再跟我待一会儿,”我说,“求求您了。”

    我爱任妮亚。我爱她也许是因为她总来迎我,送我,因为她总是温柔而欣喜地望着我。她那苍白的脸,娇嫩的脖颈,纤细的手,她的柔弱,闲散,她的书,是多么美妙而动人!那么,智慧呢?我怀疑她有杰出的才能,但我赞赏她的眼界开阔,也许这是因为她的许多想法跟严肃、漂亮、却不喜欢我的丽达完全不同。任妮亚喜欢我这个画家,我的才能征服了她的心。我也一心只想为她作画,在我的幻想中,她是我娇小的皇后,她跟我共同拥有这些树林、田野、雾气和朝霞,拥有这美丽迷人的大自然,尽管在这里我至今仍感到极其孤独,像个多余的人。

    “再待一会儿,”我央求道,“求求您了。”

    我脱下大衣,披到她冰凉的肩上。她怕穿着男人的大衣可笑、难看,便笑起来,把大衣甩掉了。趁这时我把她搂在怀里,连连吻她的脸、肩膀和手。

    “明天见!”她悄声说,然后小心翼翼地拥抱我,似乎怕打破这夜的宁静,“我们家彼此不保守秘密,我现在应当把一切都告诉妈妈和姐姐这是多么可怕!妈妈倒没什么,妈妈也喜欢您,可是丽达”

    她朝大门跑去。

    “再见!”她喊了一声。

    之后有两分钟时间我听到她在奔跑。我已不想回家,再说也没有必要急着回去。我犹豫地站了片刻,然后缓步走回去,想再看一眼她居住的那幢可爱、朴素、古老的房子,它那阁楼上的两扇窗子,像眼睛似地望着我,似乎什么都知道了。我走过凉台,在网球场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我处在老榆树的阴影中,从那里瞧着房子。只见蜜修斯住的阁楼上,窗子亮了一下,随后漾出柔和的绿光——这是因为灯上罩着罩子。人影摇曳我的内心充溢着柔情和恬静,我满意自己,满意我还能够有所眷恋,能够爱人。可是转念一想,此刻在离我几步远的这幢房子的某个房间里,住着那个并不爱我、可能还恨我的丽达,我又感到很不痛快。我坐在那里,一直等着任妮亚会不会走出来,我凝神细听,似乎觉得阁楼里有人在说话。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绿色的灯光熄灭了,人影也看不见了。月亮已经高高地挂在房子上空,照耀着沉睡的花园和小路。屋前花坛里的大丽花和玫瑰清晰可见,好像都是一种颜色。天气变得很冷。我走出花园,在路上拣起我的大衣,不慌不忙地回去了。

    第二天午后,我又来到沃尔恰尼诺夫家。通往花园的玻璃门敞开着。我坐在凉台上,等着任妮亚会突然从花坛后面走到球场上来,或者从一条林荫道里走出来,或者能听到她从房间里传来的声音。后来我走进客厅和饭厅。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我从饭厅里出来,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前厅,然后又返回来。走廊里有好几扇门,从一间房里传来丽达的声音。

    “上帝送给乌鸦”她拖长声音大声念道,大概在给学生听写,“上帝送给乌鸦一小块奶酪谁在外面?”她听到我的脚步声,突然喊了一声。

    “是我。”

    “哦!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出来见您,我正在教达莎功课。”

    “叶卡捷琳娜巴夫洛夫娜可在花园里?”

    “不在,她跟我妹妹今天一早动身去奔萨省我姨妈家了。冬天她们可能到国外去”她沉吟一下这样补充说。“上帝送给乌鸦一小块奶酪你写完了吗?”

    我走进前厅,万念俱灰地站在那里,望着池塘,望着村子,耳边又传来丽达的声音:

    “一小块奶酪上帝给乌鸦送来一小块奶酪”

    我离开庄园,走的是头一次来的路,不过方向相反:先从院子进入花园,经过一幢房子,然后是一条椴树林荫道这时一个男孩追上我,交给我一张字条。我展开念道:

    我把一切都告诉姐姐了,她要求我跟您分手。我无法不服从她而让她伤心。愿上帝赐给您幸福,请原谅我。但愿您能知道我和妈妈怎样伤心落泪。

    然后是那条幽暗的云杉林荫道,一道倒塌的栅栏在田野上,当初黑麦正扬花,鹌鹑声声啼叫,此刻只有母牛和绊腿的马儿在游荡。那些山坡上,东一处西一处露出绿油油的冬麦地。我又回到平常那种冷静的心境,想起在沃尔恰尼诺大家讲的那席话不禁感到羞愧。跟从前一样,我又过起枯燥乏味的生活。回到住处,我收拾一下行李,当天晚上就动身回彼得堡去了。

    此后我再也没有见到沃尔恰尼诺夫一家人。不久前的一天,我去克里米亚,在火车上遇见了别洛库罗夫。他依旧穿着紧腰长外衣和绣花衬衫。当我问到他的健康状况,他回答说:“托您的福了。”我们交谈起来。他把原先的田庄卖了,用柳博芙伊凡诺夫娜的名义又买了一处小一点的田庄。关于沃尔恰尼诺夫一家人,他谈得不多。据他说,丽达依旧住在舍尔科夫卡,在小学里教孩子们读书。渐渐地她在自己周围聚集了一群同情她的人,他们结成一个强有力的派别,在最近一次地方自治会的选举中“打垮了”一直把持全县的巴拉金。关于任妮亚,别洛库罗夫只提到,她不在老家住,不知她如今在什么地方。

    那幢带阁楼的房子我早已开始淡忘,只偶尔在作画和读书的时候,忽然无缘无故地记起了阁楼窗口那片绿色的灯光,记起了我那天夜里走在田野上的脚步声,当时我沉醉于爱情的欢欣,不慌不忙地走回家去,冷得我不断地搓手。有时——这种时刻更少——当我孤独难耐、心情郁闷的时候,我也会模模糊糊地记起这段往事,而且不知什么缘故,我渐渐地觉得,有人也在想念我,等待我,有朝一日我们会再相逢的

    蜜修斯,你在哪儿?

    汝龙译

    作品简析

第九章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蒲宁()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蒲宁(1870—1953),20世纪初俄罗斯着名作家。1933成为俄罗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金的作家。出生于没落的贵族世家。15岁就辍学,19岁离家独立谋生,靠自学成为作家。1887年开始发表诗作,并在1903年以诗集落叶获普希金奖。1889年出版第一部短篇集,1909年当选为俄国科学院名誉院士。他欢迎1917年推翻沙皇统治的二月革命,但不理解十月革命,1920年起直到逝世侨居法国。主要代表作除大量短篇外,还有中篇乡村、苏霍多尔、米佳的爱情、叶拉京少尉案件和长篇阿尔谢尼耶夫的一生等。

    安东诺夫卡苹果

    一

    我怎么也忘怀不了金风送爽的初秋。八月里,下了好几场暖和的细雨,仿佛是特意为夏种而降的甘霖,这几场雨十分及时,正巧是在月中圣拉弗连季伊节前后下的。俗话说:“拉弗连季伊节雨蒙蒙,不起浪,不刮风,好过秋来好过冬。”后来到了夏末,田野里结满了蜘蛛网。这也是个好兆头,所谓:“夏末蜘蛛成群,秋天五谷丰登。”我至今还记得那凉丝丝的静谧的清晨记得那座满目金黄、树叶开始凋零,因而显得稀稀落落的大果园,记得那械树的林荫道、落叶的幽香以及——安东诺夫卡苹果俄国产的一种晚熟苹果。蜂蜜和秋凉这三者的芬芳。空气洁净得如同不复存在一般,果园里到处是人声和大车叽叽嘎嘎的响声。这是那个果商兼果园主雇了农夫来装苹果,以便夜间运往城里,——运苹果非得夜间不可,那时躺在大车上,仰望满天星斗,闻着飘浮在清新的空气中的焦油味,听着长长的车队在沉沉的夜色中小心翼翼地、叽叽嘎嘎地向前驶去,真是再惬意不过了。有个雇来做工的农夫,一只接一只地咔嚓咔嚓大嚼苹果。这可是老规矩了。果园主非但不阻止他,反而还劝他吃:

    “吃吧。吃个饱,——不吃白不吃!哪个割蜜的不吃几口蜂蜜。”

    清晨寒意料峭,一片宁静。只有停在果园深处珊瑚色花楸树上的肥肥的鸫鸟的鸣声,人语声,以及把苹果倒进斗内和木桶里的咕噜噜的声音,才打破了寂静。果园里由于树叶日稀,已经可以望得很远。不但那条通往用麦秸作顶的大窝棚的林荫道,连大窝棚本身也都可以一览无遗了。入夏以来,果园主把全部家当都搬到了窝棚旁边,虽说到处都是香喷喷的苹果味,可这儿却香得尤其馥郁。窝棚里铺着几张铺,放着一支*、一只长了铜绿的茶炊,窝棚的角落里搁着碗盏器皿。在窝棚旁边堆放着蒲席、木箱和用坏了的杂物。此外,场地上还挖了个土灶。中午在土灶上烧熬美味的腌肥肉粥,傍晚则把茶炊放在土灶上烧热,每当这种时刻,瓦蓝色的炊烟便像长长的带子,在果园的树木中间弥漫开去。逢到节日,窝棚附近热闹得如同集市一般,树木后面不时闪过鲜红的衣裙。那些小家碧玉,独院小地主俄国在18世纪形成的一个特殊的农民阶层,地位介于小贵族和农民之间,都为小官吏的后裔,占有少量土地,往往仅一个庄园。可蓄农奴,但与农民同样负担赋役。家的姑娘,穿着发出扑鼻的染料味的无袖长衣——萨拉凡,唧唧喳喳地聚集到这儿来,“公子哥儿”也都穿起他们的漂亮衣裳——做工粗糙、土里土气的西装,络绎不绝地来到这儿。连村长年轻的妻子也屈尊枉顾。她已有身孕,大脸庞上睡意蒙眬,摆出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活像一头霍尔莫高尔种的乳牛。她头上的确长着一对“犄角”——那是盘在头顶两旁的发辫,上面还包着头巾,因此她的头显得格外大;她脚上穿着一双打有铁掌的短统靴,站在那儿显得笨重、牢靠;身上穿着棉绒坎肩、长围裙和用家织的条纹呢做的裙子,裙子的底色是紫黑的,条纹是砖红色的,裙裾上还镶着一条金色的阔滚边

    “这小娘们儿可会理财呢!”果园主摇着头,议论她说。“像这样精明强干的女人现在难得见到了”

    男孩子们穿着白麻布衬衫和短裤,光着脑袋,露出淡色的头发,蜂拥前来。他们一边三三两两地走着,小小的光脚丫踩进薄薄的浮土里,一边斜睨着拴在苹果树干上的那条毛蓬蓬的狼狗。他们买苹果,不用说,只要一个人去买就行了,因为只消一个戈比或者一枚鸡蛋就可换到好些苹果。但买的人很多,生意十分兴隆,乐得那个身穿斜襟外衣、脚登火红色靴子、患肺痨病的果园主连嘴都合不拢来。他由兄弟帮着做买卖。他兄弟虽然口齿不清,近乎白痴,但是手脚倒挺麻利。果园主完全是出于“行善”才收养了这个同胞手足的。做买卖时,果园主常常开开玩笑,讲几句俏皮话,有时甚至还“逢场作戏”,拉几下图拉图拉是俄国中部地区的一个工业城市。市出产的手风琴。直到傍晚,果园里始终人头挤挤,在窝棚附近响彻着笑声、话语声,乃至跳舞声

    入暮以后,就很有点寒意了,地上铺满了露水。我穿过打麦场,尽情地闻着新麦的麦秸和麦糠的香气,沿着果园的围墙,高高兴兴地走回家去吃晚饭,在寒气袭人的晚霞下,村里的人语声和大门的吱扭声听起来分外清晰。天色越来越暗。这时又增添了另一种气味:果园里生起了篝火,樱桃枝冒出的烟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在黑魆魆的果园深处,出现了一幅童话般的画面,那情景就好似在地狱的一角一般:窝棚旁腾起血红的火舌,而周遭则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烤火人的漆黑的轮廓,就像是用乌木削成的,在篝火周围游动,于是他们投到苹果树上的巨大的影子也随之而摇晃不已。一会儿一只足足有好几俄尺长的黑黪黪的手把一棵树遮得密不透风,一会儿又清晰地出现了两条巨腿——就像是两根黑漆柱子。蓦地里,黑影一闪,从苹果树上滑落到了林荫道上,盖没了整条道路,从窝棚直至围墙的便门

    深夜,当村里的灯火都已熄灭,七颗如金刚钻般的北斗星已高高地在夜空中闪烁的时候,我又跑到果园里去了。那时我好似盲人一般,沙沙地踩着枯叶,摸黑走到窝棚边。到了那一小片旷地上,光线就稍微亮了些,旷地上空横着白茫茫的银河。

    “少爷,是您吗?”有人从暗处轻轻地喊住我。

    “尼古拉,是我。你还没睡?”

    “我们怎么能睡呢。时间大概很晚了吧?我好像听到那班火车已经开过来了”

    我俩久久地侧耳倾听,感觉到土地在颤抖。继而颤抖变成隆隆的响声,由远而近,转眼之间,车轮好像就在果园的墙外敲打起喧闹的节拍:列车发出铿嚓铿嚓的轰鸣,风驰电掣般奔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声音也就越来越响,越来越怒气冲冲可是突然间,声音轻下去了,静息了,仿佛消失在地底下了。

    “尼古拉,你的猎枪在哪儿?”

    “喏,就在箱子那边。”

    我举起沉得像铁棍似的*,冒冒失失地朝天开了一枪,随着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道红光直冲云霄,一瞬间,耀得眼睛发花,星星失色,四周响起的嘹亮的回声,沿着地平线隆隆地向前滚去,直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才消失在洁净的、对声音十分敏感的空气中。

    “嘿,真棒!”果园主说。“少爷,再吓唬他们一下,再吓唬一下,要不可够呛!他们又会爬到围墙上来把梨全都摇落下来”

    几颗流星在夜空中画出了几道火红的线条。我良久地凝望着黑里透蓝、繁星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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