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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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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力量最强大,他这句话包含着没有消除的怨气和悔恨。
“是吗?”我只是瞅着他,沉默了一阵,又说:“老兄,我想听听你处世的经验,不是秘密的话,能不能谈几句?”
“什么秘密不秘密”
“那么,你就谈点给我听听。”
他又抬眼看看天,停了一会说:“好,我谈。”他看见我点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叼在嘴上,说:“那是19年前,8月11那天的事情”
他大致谈了这样一段故事:
他住的地方是岭儒古邑20里外的一个朝海的小村子。他在他住的那个小村子(约有30来户)里是个相当有名的人。15岁上他的父母双双去世了,剩下的人说得上是亲戚的,只有住在隔壁,单立门户的弟弟、弟媳。他们兄弟是村里最有钱的。他们最会捕鱼,又知书识礼,会唱船歌。换句话说,他们兄弟是村里有代表性的人物。
8月15是中秋节。8月11日,他为了要买过节用的酱和他老婆羡慕不已的那种镜子,便去赶集了。
“记住买一面比家里的大一点的,”他的妻子一直跟到大路上,关照他不要忘记。
“不会忘记的。”
他迎着火红的朝阳,走出了自己的村子。觉得妻子这样关照十分可笑,但又讨人欢喜。他的妻子长得很好看,很细巧,在村里是少有的。他对我说:“平壤城内到哪儿也很难找到她这样的人。”
所以他们夫妻关系很好,好得在当时简直都要叫人笑话了。老年人常常告诫他,叫他别被女人迷住。虽然夫妻恩爱,但他却由于过分恩爱而对妻子产生了很多猜忌。倒不是认为妻子品行坏,而是觉得妻子性格太活泼跟谁都谈谈笑笑,而且还有点儿爱撒娇。
一到过节,村里年轻人都说他家干净,涌到他家来。他们喊他妻子“嫂嫂”,他的妻子也称呼他们“叔叔,叔叔”,跟他们吵吵闹闹,爱笑的脸上老是笑容可掬。每逢这种时候,他总是躲在角落里拿眼睛瞟着妻子,等到年轻人走了,他就不分青红皂白,冲上去拳打脚踢,把从前买给妻子的东西全部收回来。一打架,住在隔壁的弟弟、弟媳一准跑来劝解,而他也总是把弟弟夫妻顺带打一顿。
他这样对待弟弟是有其理由的。
他的弟弟在村里人当中享有无比崇高的威信,尽管天天吹海风,脸却很白净。这一点就够叫他嫉妒的了,尤其是他妻子对弟弟非常亲切,更叫他难过得受不了。
他离开岭儒半年前——也就是说从他去赶集的时候算起,约摸半年前,他过生日那天,家里做了点好菜,吃得很快活,他有个习惯,喜欢把好吃的东西留着隔一阵再吃。这是常事。他的妻子对他的习惯也很清楚。那天他弟弟到中午才回来,他妻子想把他舍不得吃留下来的好菜拿给弟弟吃。他瞪着眼睛对妻子递了个眼色,叫妻子不要拿给弟弟。不知道妻子看没看见,她还是拿给弟弟了。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于是下了决心,只要找到借口,就打她一顿他妻子把饭菜端给弟弟以后,退了下来,不巧稍微踩了一下他的脚。
“你这个家伙!”
他使劲抬起腿,踢了妻子一脚。他妻子一下子扑倒在饭桌上,连忙爬起身来。
“死东西,有哪个女人敢踩男人的脚!”
“稍微踩一下,脚就断啦!”妻子满面通红,用带了哭腔的声音,嚷道。
“你敢回嘴!”他一骨碌爬起来,揪住妻子的辫子。
“哥,你这是干吗?”弟弟一面站起身来,一面去拉他。
“替我待到一边去,你这个鬼东西!”
他把弟弟一推,然后又对着妻子乱踢:
“死女人,你替我滚!”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死也不离开这个家!”
“你不走?”
“当然不走。是我的家嘛”
就在这时候,妻子说的“我不走”这句话深深地印到他的心里,他不想再打了,怔怔地站在那里,光瞪眼睛。“死东西,那么,你是要叫我走?”说罢,他跑到门外。
“哥,到哪儿去?”他不回答弟弟的话,连头也不回,就走到邻村酒店里,对着卖酒的女人和酒桌坐下。
当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的,替妻子买了一些糕拿回家去。
这样又维持了三四个月的和平。不过,这种和平是没法一直持续下去的。不久,因为弟弟的缘故,和平又破裂了。
从5月初起,弟弟老是朝岭儒城里跑。5月底以后,在城里常常一住就是好几天。同时有人传说,他弟弟在城里讨了个小老婆。自从有了这种传言,妻子看见弟弟进城就像是看到毒虫子一样不高兴。弟弟耽误了几天回来,妻子一准会找上门去跟他谈判。甚至跟弟弟的老婆吵嘴,怪她没有拦住弟弟。7月上旬,他弟弟进城去住了10天,妻子又像从前一样,跟他的弟弟、弟媳妇争吵,这还不算,还跑来跟他吵闹,问他为什么眼看着弟弟到这种坏地方去不管!他对妻子这种做法很看不惯,劈头嚷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讨厌!”
“没出息的东西。弟弟朝这种地方跑,你都不拦一拦,”他妻子火了,大声嚷嚷。
“死女人,你要干什么?”他腾地蹦了起来。
“没出息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他妻子就啊的一声,倒在地上了。
“死女人,跟男人讲话,竟然用这种口气,打哪儿学来的!”
“打老婆,你是打哪儿学的!没出息的东西!”
他的妻子哭着嚷道。
“死东西!你还嘴凶?滚出去!别待在咱们家,滚!”他一面跺脚一面喊叫,然后开了门,把妻子朝外推。
“我不走!”妻子一面哭,一面跑了出去。
“死女人。”他狠狠地说着,就地朝下一坐。
太阳落山了,妻子没回来。他尽管把妻子赶了出去,但还是在等妻子回来。天黑了,他连灯也不点,一面气得发抖,一面在等,而妻子的笑声却在弟弟家里响了一夜,好像很快活。他一动也不动,坐在那里熬了一宿。东方发亮的时候,他到厨房去操起一把切菜刀,哗啦一声开了门想去把老婆和弟弟宰了。要不是他的妻子愁眉苦脸,呆呆地站在门外,朝门里张望,他是会把妻子和弟弟杀掉的。
在看到妻子的一刹那,他忽然感到心里充满了对妻子的爱。于是他改变了主意,扔下刀扑过去揪住妻子的辫子,一面骂死女人,一面把妻子朝房里拖,撕妻子的嘴,然后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打滚
诸如此类的事情,要谈也没有个完,不过,“他”、“他的妻子”和“他的弟弟”三个人的三角关系大致就是如此。
却说,集上恰好有他们喜欢的镜子。那镜子尽管跟现在的不能比,照起来有时鼻子显得很大,有时嘴显得很小,但在当时,尤其是在农村就算是难得的宝贝了。他买好了镜子赶完了集,一面想象着把这镜子交给妻子的时候,妻子高兴的样子,一面披着火红的夕阳,沿着翻腾的大海朝家走,连常去的酒店也没去。
可是,他一走进家门,眼前就出现了一幅意想不到的情景。
屋子当中放着一盘糕,他的弟弟站在角落里,头巾解开了,拖在颈子后头,小袄的衣带也全都散开了。妻子则蓬头散发,裙子拖到肚脐底下。他们看见他,好像有点手足无措,一动也不动,3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对站了好半天。隔了一阵,最后还是他的弟弟勉强开口说:
“那老鼠跑到哪儿去了?”
“哼!老鼠?你们抓的好老鼠!”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卸下背的东西,冲过去揪住弟弟的袄领。
“哥,真是老鼠!”
“老鼠?你这个家伙,哪有跟嫂子这样抓老鼠的?”他打了弟弟几个耳光,顶着弟弟的脊背,把弟弟推出门外。然后回过头来扑向妻子,她早已料到要挨打,站在下首炕上瑟瑟发抖。“死女人!哪有跟小叔子这样抓老鼠的!”他把妻子打翻在地,用脚乱踢。
“真是老鼠哎呀,我要死了!”
“死女人,你也说是老鼠?你死吧,死吧?”他的拳头和脚不停地在妻子身上起落。
“哎呀,打死人了。真是老鼠,刚才叔叔来,我请他吃糕”
“胡说!你勾搭小叔子还说什么屁话!”
“哎唷,哎唷,真的,是一只老鼠”
“你还说老鼠?”
“刚才我们抓老鼠”
“死不要脸的东西,你死吧,掉到水里淹死吧!”他打够了以后,又像对待弟弟一样,把妻子推出门外,并且瞪了妻子一眼,然后对着妻子的脊背,恶狠狠地说:“你只配喂鱼!”
虽然痛痛快快地出了一口气,但他的心里仍然很不好过。他走到下首炕上,靠着墙,像掉了魂似地呆呆站着,一个劲瞅着桌上的糕。
村子西边朝海,天比别的地方黑得晚,即使这样,到了戌时以后,也就黑透了。他离开风墙,想点灯,转过身去找火柴。火柴不在常放的地方。东翻西翻,翻到了一件旧衣裳,这时,传来一阵老鼠叫,有个什么东西哧溜一下跑了出来,没命地朝对面逃。
“真是老鼠!”他小声嚷了起来。然后没精打采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刚才,他没有看见的情景,像电影一样从他的脑海掠过:弟弟到家里来了,对人亲热的妻子端出一盘糕来叫弟弟吃。不知打哪儿跑出来一只老鼠,两个人就忙着抓老鼠。老鼠折腾了他们一阵,不知躲到哪个角落里。他们东张西望地找,就在这个时候,他进来了。
“死女人,看你待会儿不回来”他硬是横下心来躺下睡觉。
然而,黑夜过去了,他的妻子别说是天亮时分没回来,就是太阳升上中天了,也没回来。他渐渐有点担心,便出去寻找。弟弟家没有,村子里找遍了,也都说没人看见。
这样一直找到中午,好不容易才在离家三四里的海边上找到了妻子。虽然找到了,但已不是从前那个生气勃勃的妻子。她死了。她的身子被水泡大了一倍,从前老是笑声不断的好看的嘴里,全是白沫。他把妻子背回家来,不由地掉了魂魄。第二天他草草把妻子埋了。弟弟跟在他身后,脸上一脸埋怨的神情,好像在说:“哥,这是怎么回事?”
安葬了妻子以后的第二天,弟弟就从这个小小的村庄里消失了。一天,两天,五天,六天过去了,弟弟还不回来。一打听,据说:五六天前有个跟他弟弟一模一样的人,背着大包袱,背对着火红的夕阳,没精打采地向东走了。10天,20天过去了,弟弟还是杳无音信,留下弟媳一个人,见了面就叹气。
他又不能看着不管,构成这种不幸,全部罪过都在他身上。
他终于当了船公,以便多少能和吞噬他妻子的大海接近接近。他弄到一条船,从水路出发,到处去打听弟弟的消息。每到一个地方,他都把弟弟的名字和长相告诉人家,问有没有这样的人,但是打听不到。
10年过去了,像做梦一样。9年前的秋天,他的船穿破漫天大雾从延安朝鲜黄海道地名。海面经过,由于风大,船破裂了。好几个朋友丧失了性命,他也晕了过去,漂浮在水上。
当他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夜晚,他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陆地上,透过红红的火光,他看见弟弟在看护他,替他烤衣裳。他并没大惊小怪,反而很自然地问道: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弟弟沉默了一阵,勉强回答道:“哥哥,这都是命里注定的呀!”火烤得他暖烘烘的,本来他已经昏昏欲睡了,忽然变得神志清醒起来,又说道:“10年来,你瘦多了。”
“哥哥,我是变了,你也变得很厉害。”
他听见这话,恍如在梦中,又昏昏睡去。这样睡了两三个钟头比蜜还要甜的觉,醒来一看,像刚才一样通红的火还在烧着,但弟弟不知到哪儿去了。问了问人,据说刚才弟弟对着他的脸呆呆地看了一阵,然后掉转背脊,把通红的火光撇在身后,慢慢地一声不吭地消失在黑暗里。第二天再怎么打听,他弟弟已经影踪全无。由于打听不到,没法,他只好另外弄了一条船,又去漂泊。他的船到达海州,他到海州集市上去买东西,对面店里有一个人好像是他弟弟,跑过去一看,那人已经不见了。船在海州不能久停,他只得把心留在海州,出了海。
此后,他东飘西荡了三年,也没能见到弟弟。
三年以后,也就是距今六年前,他的船经过江华岛,他听见有一阵船歌从朝海的悬岩旁边冲着大海飘来。某些段落和调头,是改编过的,表现出他弟弟的特色。不是他弟弟,别人是唱不出来的。
船没有在江华岛停留,径直开了过去。但在仁川停了10天,他立即下船到江华岛去,东寻西找,向一家小客店打听。据说有一个人名字跟他弟弟一样、长相也跟他弟弟一样,曾在这里住过,可3天前回仁川去了。他赶忙回到仁川,但在小小的仁川也没找到弟弟。风霜雨雪,一晃6年,他始终未能见到弟弟,也不知弟弟是死是活。
他结束了谈话,眼睛反射着夕阳,有几滴泪珠在闪光。
我沉默了一阵,问道:“老兄的弟媳呢?”
“不知道。我已经20年不到岭儒去了。”
“那你今后打算上哪儿?”
“这也不知道,哪有什么固定的地方,我是随风漂泊。”
他又为我唱了一遍船歌。
啊,啊,那船歌中包含着多少悔恨,包含着多少对大海的凄切的怀念呀!
歌罢,他站起身来,披着嫣红的夕阳,慢慢地朝着乙密台走去。我没有勇气拦他,只能坐在那里,眼睛呆呆地盯着他的脊背。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那船歌和他宿命论的言谈,一直在耳边铮铮作响,使我一刻也不能安睡。第二天醒来,我早饭也不吃又跑到箕子庙去找他。昨天他垫着坐过的草,全向一面歪倒着,纪念他的离去,但是附近看不见他。
然而,然而,船歌不知在哪儿响着,轻轻飘来,好像非要使得所有的松树都颤抖不可。
“是牡丹峰。他在牡丹峰。”我一口气跑上牡丹峰,但牡丹峰上一个人也没有,浮碧楼也没有。
“大概是在乙密台。”我又朝乙密台跑去。从乙密台到浮碧楼延绵不绝尽是松林。那松树密密匝匝,连一滴水也漏不到水塘里去。尽管这许多松树的叶子都在唱着颤抖的船歌,但他却不在那里。尽管冲着箕子庙的天空铺展开去的全部松树的千万张树叶,和向山下伸展开去的千万株青草也都在唱着凄凉的船歌,但是在这小小的牡丹峰一带却找不到他。
我到江边上去打听,据说他的船今天一早开走了。
夏天过去了。秋天也过去了。一年过去了,春天又到来了。临时到平壤来走走的他,只是留下了那宿命论的经验和哀伤的船歌,却没有再次在小小的牡丹峰上出现。
春天又来到牡丹峰和箕子庙,去年被他压断了的草,今年又长出好看的茎,即将开出紫色的花,但是以一曲船歌来倾诉无穷悔恨的他,在这小小的牡丹峰和箕子庙却再也看不到了。唯独所有的草叶,好像还在回忆他留下的船歌,好像还在纪念他似地低声絮语。
卫为译
作品简析
第一章 爱伦·坡()
爱伦坡(1809—1849),美国19世纪着名作家、诗人、理论家。生于波士顿,父母均为流浪艺术家。一生穷愁潦倒,坎坷艰难,才到中年,就在困苦中死去。生前文名寂寂,被视为怪诞诡异。20世纪以来,随着现代文学理论的发展,他的许多作品被重新评价,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其诗歌理论与创作成就对法国象征派及后来的现代主义文学有重大影响。除了诗集外,他还写有写作的哲学、诗歌原理以及六七十篇短篇,其长于心理刻画,尤其对变态恐怖嘴理及场景有独特的描写。虽然只写了四五篇推理,但是举世公认为推理的鼻祖。代表作毛格街血案、玛丽罗杰疑案、窃信案和金甲虫都被奉为这类的先河,对后世起了很大影响。
厄舍府的崩塌
那年秋天的一个沉闷、幽晦、静寂的日子,瞑云低低地垂压着大地,我单身驰马穿越一片无比荒凉萧索的原野;黄昏的阴影渐渐来临,终于发觉愁云惨淡的厄舍府就在眼前。不知为何——一看到这幢府邸,一种难以忍受的阴郁就涌上心头。我说难以忍受,是因为往常即使最为孤绝险恶的自然环境,也常令人感到诗意盎然、心潮澎湃,就此滋生出几分喜悦,可如今却丝毫遣不走这份愁绪。我注视着眼前的景致,惘然若失——兀立的府宅,院落里的天然山水,光秃秃的墙垣,空洞眼眸似的窗户,繁密的菖蒲,凋萎的树丛中的白色枝干——除了瘾君子午夜梦回后的空虚,沉沦寻常生活的辛酸,陡然间面纱飘落的恐惧,我无法以尘世的情感来比拟心中的这份惆怅。我心中一片冰凉,又往下沉,又直翻腾,一种难以解脱的悲戚盘踞在心头,任何想象的刺激力都无法将其歪曲成崇高一类的感情。是什么缘故——我驻足沉思——什么缘故使我在注视厄舍府时如此黯然神伤?这个谜根本解不开;沉思时心头涌起的朦胧幻影也无从捉摸。我只得找了个不怎么令人满意的结论,那就是,毫无疑问,自然界非常简单的事物组合起来就会有感染我们的巨大力量,可要探究这份力量,却依然超出我们的能力。很有可能,我想道,只要这景致中的特征,画面中的细节重新组合一下,就会很有成效地改变,甚至取消这种凄清的印象;按着这个想法,我纵辔驰到险峻的山池沿边。那山池就在宅旁,死辉满池,黑惨惨,阴森森,倒映着灰色的菖蒲,死白的树干,茫然眼睛似的窗户,俯视着面目全非的倒影,我不禁毛骨悚然,竞比先前还要惶恐。
不过,我目前仍然打算在这座阴郁的大宅里盘桓几周。公馆主人,罗德里克厄舍,是我儿时的挚友,但也多年未见了。不料最近在国内远方,竟收到他给我写来的一封信,信中一再火急地催促我亲自来一趟。那信中有些精神紊乱的迹象。写信人说自己患了急病,被神经错乱折磨得苦不堪言,他渴望见到我,因为我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其实也是他唯一的私交,但愿能与我朝夕相处,疾病或可痊愈。全信就是如此——很显然,他真心实意地请我来,这让我无法迟疑。我虽然立即赴约,却依然从心底认为这份邀请很不寻常。
虽然童年时代我们相从甚密,我对这位朋友其实知之甚少。他一贯矜持含蓄。我知道,他出身的古老世家就以多愁善感闻名,长期以来,这个特点体现在许多杰出的艺术品上,近来则表现为几桩慷慨解囊而又不事张扬的义举,以及对复杂的音乐学而不是那种公认的、易于识别的音乐美的热衷。我也听说过一件异乎寻常的怪事,历史悠久的厄舍世家从未有过留存下来的旁支;换句话说,就是整个家族一脉单传,除了琐细微小,稍纵即逝的变化外,总是如此。我想到这座宅院的特色倒和厄舍一家的性格吻合,几百年来,房屋的特点倒可能影响了一家人的脾性,不由认为这是一脉单传的坏处——正因为这种缺乏支系的缺陷,财产和姓氏总是父子相承,到后来终于合二为一,房产原先的名称湮灭了,成了“厄舍府”这个古怪多义的称呼——庄户人在称呼“厄舍府”时,指的既是这份宅院,又是这户人家。
我已经提到了自己那个颇为稚气的实验的效果,俯看山池,结果使先前的古怪印象变本加厉。毫无疑问,意识到自己越来越迷信——干么不承认这一点?——只会加深迷信的程度罢了。我早就知道这悖论似的法则:越怕越想,越想越怕。可能正是这个缘故,当我再次从池塘上移开眼睛,注视大屋本身的时候,头脑中产生了一种古怪的幻觉——这个幻觉如此荒谬,我只用提一下折磨我的鲜明感觉就可以了。我胡思乱想着,当真认为整座大宅院落和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气息下——这种气息和天上的空气绝不相干,是从枯萎的树丛,灰暗的墙垣,静寂的池沼中蒸腾出来的:一种致命的神秘迷雾,阴惨凝滞,隐约可辨,色若青铅。
为了摆脱心中那必是幻梦的想法,我更仔细地观察这幢巨宅的真貌。看来基本特征也就是古香古色。由于年代久远,颜色大大剥落。细小的霉斑布满了外墙,悬垂在檐下,像乱结的蛛网。这里的一切并不特别破落,石墙没有坍塌;完整如初的布局和个别粉碎的石块显得极不协调。这让我不由想起荒废在地窖中的旧木雕,由于多年来接触不到一丝外界的风,看起来好像还完整,其实早已朽烂了。除了外观上的颓败,整幢房子一点也没有摇摇欲坠的痕迹。除非是眼光锐利的观察者,才能发现一条看不太清的裂隙,从正面屋顶上,一路锯齿型地裂到墙根,消失在阴沉沉的池水里。
一面留心着这一切,我驰马沿着短短的堤道来到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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