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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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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他们说得我直愣愣的。但是天晓得是怎么回事呢?
我开始忘记自己的苦恼。我爱那孩子爱得要命。他也爱我。他一看到我,就挥动小手,要我把他抱起来。他要是肚子痛,只有我能使他平静下来。我给他买了一个骨制的小出牙环据说小孩咬骨环可促使长牙齿。还买了一顶带有装饰物的小帽子。他总是看到有人向他投狠毒的眼光,所以我不得不去求一张符,给他驱邪。我像牛一样地干活。你知道,家里添了小孩,花销就会一下子增加许多。我不想撒谎;我也并不因此而不喜欢艾尔卡。她又是咒我又是骂我,但我不嫌弃她。她的力量可大呢;她只要瞅你一眼,你就会说不出话来。而她那滔滔不绝之口呀!又脏又毒,但是,不知怎的,却又充满了魅力。她的每一句话我都爱听,虽然她骂得我狗血淋头。
晚上,我给她带回我亲自烤的一个白面包、一个黑面包,还有罂粟籽面包卷。我为她而偷,只要能抓到手,什么都偷:蛋白杏仁甜饼、葡萄干、杏仁、糕饼等。妇女们把安息日安息日被犹太人称为圣日,以纪念上帝。圣经出埃及记中说:“当纪念安息日、守为圣日;六日要劳碌做你一切工作,但第七日是向耶和华你神当守的日子无论何工作都不可作。”犹太教安息日为星期六。供奉食物的罐子放在面包炉烘热,我也偷这里边的东西,但愿我这种行为能够得到宽恕。我常常从里边取出几片肉,一块布丁,一只鸡腿或鸡头,一块牛肚,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很快抓到手,我就偷。她吃了,长胖了,人也漂亮了。
我平常不在家睡,都得睡在面包房里。每逢星期五晚上,我才回到家里,但她总要找这样那样的借口。说什么她心烧呀,腰痛呀,打嗝儿呀,头疼呀,不一而足。你知道娘儿们会找些什么借口的。这种日子真不好过。真难受。这还不说,她的那个小兄弟——私生子,也渐渐长大了。他常常打得我青一块紫一块。我若要回手,她便破口大骂,骂得我眼前一片绿雾。她每天总有十次威胁要跟我离婚。要是换一个人,早就不辞而别了。可是我就受得了,一声不吭。你怎么办?肩膀是上帝给的,负担也是上帝安排的。
一天晚上,面包房里遭了一次难,面包炉炸了,差点儿引起火灾。没事可干,只有回去,于是我便回家了。我心想,让我也尝尝在平常的日子里睡在床上的滋味儿吧。我不想惊醒正在熟睡的小家伙,便踮着脚尖走进屋里。进了屋,我好像听到不是一个人在打呼,而似乎有两个人在打呼,一个倒轻,另一个则像是刚宰了的牛似的鼻息声。哼,我可不喜欢这个!我压根儿不喜欢这个。我走到床前一看,事情糟透了。艾尔卡身旁躺着一个男子模样的人。要是别人处在我的地位上,一定会大发雷霆,大吵大闹,把全镇人都吵醒的,但是我心想,如果那样做,就会把孩子惊醒。何必为这件小事而惊吓一只小燕子呢,我想。好吧,于是我回到面包店,伸直了身子躺在一袋面粉上。直到清早,我一直未合眼。我直打颤,像得了疟疾一样。“我当蠢驴当够了,”我自言自语地说,“吉姆佩尔不能当一辈子傻瓜。即使像吉姆佩尔这样一个傻瓜,他的傻也是有限度的。”
清早,我去拉比那里求救,这件事在镇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马上派会堂执事去叫艾尔卡。她来了,抱着孩子。你猜她怎么着?她不承认,对一切都矢口否认。“他发疯了,”她说,“什么托梦,神卜,我都不知道。”他们冲她厉声喊叫,警告她,捶桌子,但是她一口咬定:这是诬告。
屠夫和马贩子站在她一边。屠宰场的一个小伙子从旁走过,对我说:“我们注意上你了,你跑不了了。”这时,孩子一使劲儿,拉了一屁股屎。拉比的圣坛有约柜约柜:存放经书的地方。可不能玷污,因此他们把艾尔卡打发走了。
我对拉比说:“我怎么办呢?”
“你必须立即和她离婚,”他说。
“她要是不干呢?”我问。
他说:“你必须提出离婚。这就是你必须做的事情。”
我说:“嗯,好吧,拉比。让我考虑考虑。”
“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他说,“你绝不能继续和她同居了。”
“要是我想看看孩子怎么办呢?”我问。
“让她走吧,这*,”他说,“连同她的那群私生子一起滚吧。”
他的裁决是,只要我活着,就绝不要再进她的门。
白天我倒不觉得苦恼。我想:这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疖子必定是要出脓的。但是到了晚上,当我躺在面袋上时,我觉得非常痛苦。想念之情油然而生,我想她,也想孩子。我想发怒,然而我的不幸正在这里,我对这件事并未真正感到愤怒。首先,我是这样想的:过失有时是难免的。人活着谁能没个错。大概是跟她在一起的那个小子引诱了她,送给她礼品什么的,而女人家常常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样他就得手了。还有,她矢口否认,那会不会仅仅是我的幻觉呢?幻觉确实是有的呀。你看到一个人影,或者一个人的模样,或者别的什么,但是你走近一瞧,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事情果真如此,那我就冤枉她了。想到这里,我哭了起来。我哭得很伤心,眼泪把我躺的面粉袋都弄湿了。第二天早晨,我去拉比那里,对他说我犯了一个错误。拉比用鹅毛笔记了下来,他说,如果是这样,就得重新考虑整个案子了。但在他没有结案之前,我仍不得走近我的妻子,不过可以托人给她送面包和钱。
三
过了九个月,所有拉比才取得了一致意见。信来信往,很费了一番周折。我没想到这样一件事竟有这么大的学问。
这时,艾尔卡又生了一个孩子,这次是个女孩。安息日,我去教堂求上帝赐福给她。他们把我叫到摩西五书摩西五书:即圣经旧约开头五卷创世纪、出埃及记、利未记、民数记和申命记。跟前,我用岳母——愿她安息——的名字给孩子命了名。镇上爱开玩笑和多嘴多舌的人到面包店臭骂了我一顿。我的烦恼和悲伤使整个弗拉姆波尔镇上的人感到开心。但是我决心始终要相信人家对我说的话。不相信有什么好处呢?今天你不相信自己的妻子,明天你就连上帝也不相信了。
我们店里有个学徒,是她的邻居,我托他给她带去一个玉米面或小麦面面包、一块糕点、面包卷或白面包,有时,如有机会,还给她带一块布丁、一块蜜饼或者结婚吃的果料卷——凡是我能弄到手的,我都给她捎去。那个学徒是个好心肠的小伙子,他不止一次地还添上点儿自己的东西一起带去。他以前曾使我大为恼火,他弹我的鼻子,用肘碰我的胸口,但是他一到我们家做客,就变得又善良又友好了。“嘿,你,吉姆佩尔,”他对我说,“你有一位很体面纤巧的妻子,还有两个好孩子。你可配不上他们。”
“可是人们对她议论纷纷呀,”我说。
“嗨,这些人就会饶舌,”他说,“他们除了胡说乱道没有别的事好做。别理睬它,就像你不理睬去年冬天的寒冷那样。”
一天,拉比派人把我叫了去,说道:“吉姆佩尔,你肯定你是冤枉了你的妻子吗?”
我说:“肯定。”
“哎,这可是你亲眼看见的呀。”
“那一定是个影子,”我说。
“什么影子呢?”
“我想就是一根房梁的影子吧。”
“那你可以回家去了。你要感谢雅诺威的拉比。他在迈蒙尼德迈蒙尼德(1135—1204)出生于*教统治下的西班牙。他是犹太族哲学家、神学家和医学家,宣称信仰的范围是超自然的,但又强调必须用理性去研究自然;他还否认个人灵魂的不朽,因而受到正统犹太教徒的排斥。主要着作有用阿拉伯文写的迷途指津,对后世经院哲学有相当影响。着作中找到了对你有利的难得的资料。”
我抓住拉比的手吻了吻。
我想立即跑回家去。与妻儿分开这么久可不是一件小事。后来我又想:我现在最好还是干活去,晚上再回家。我虽然没有对任何人讲,但是就我的心情来讲,那天却像是节日一般。女人们像平日那样取笑我,挖苦我,但是我想,取笑吧,挖苦吧,你们爱怎么讲就怎么讲吧。真相已大白,像油浮在水面上一样。既然迈蒙尼德说我是对的,那我就是对的。
晚上,我盖好面团让它发酵,然后带着我那份面包和一小袋面粉往家走。天上一轮满月,星星在闪闪发光,有点儿使人害怕。我匆匆往前走,身前长长的影子也在走。那是冬天,刚下过雪。我想唱歌,但是夜已深了,我不想把别人弄醒。我想吹口哨,但是我记起来了,夜里不能吹口哨,因为吹口哨会把精灵引出来。因此我默不作声,尽快地走。
当我走过基督徒的院子时,院里边的狗冲我叫,但是我想:你们叫吧,把牙齿叫掉才好呢!你们算什么,只不过是几条狗罢了!而我却是堂堂的男子汉,一个好妻子的丈夫,前途无量的孩子的父亲。
快到家里,我的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好像犯了罪的人一样。我并不感到害怕,但是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可是总不能转身回去吧。于是我轻轻地拉开门门,走进屋去。艾尔卡睡着了。我瞅了瞅婴儿的摇篮。百叶窗是关着的,但是月光透过缝隙照进屋里。我看到了新生孩子的脸,我一看到她就立即喜欢她了——马上就喜欢上了,她身上每一处我都爱。
我走近床边。我看到那个学徒睡在艾尔卡身边。月亮一下子隐没了。一片漆黑,我哆嗦着。我的牙直打战。面包从手上掉在地下,我老婆惊醒了,她问:“谁呀?”
我低声说:“是我。”
“吉姆佩尔吗?”她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想这是不能允许的。”
“拉比说了,”我回答道,浑身发抖,像在发烧。
“听我说,吉姆佩尔,”她说,“出去到羊圈看看羊怎么样,它好像生病了。”我忘记说了,我们家有一只羊。我一听到羊病了,便到院里去看,我们的母山羊是个可爱的东西。我简直对它有人的感情。
我迈着迟疑的步子走到羊圈,打开门。羊好好地站在那里。我把羊浑身摸了一遍,拽了拽它的椅角,检查了它的*,什么毛病也没有。它也许树皮吃得太多了。“晚安,小山羊,”我说,“好好保重。”那小牲畜“咩”了一声回答我,好像是要谢谢我的好意哩。
我转身回屋。学徒不见了。
我问:“那小子到哪儿去了?”
“什么小子?”我老婆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那个学徒。你刚才和他一块睡觉来着。”
她说:“但愿我今晚和昨晚做的噩梦能应验,叫你不得好死!想必是恶鬼附在你身上了,迷住了你的眼睛。”她嚎叫道:“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你这个笨蛋!你这个鬼怪!你这个粗野的男人!滚出去,不然,我就要把弗拉姆波尔所有的人都叫起来!”
我还没有来得及挪动,她那个弟弟便从炉子后面跳了出来,在我后脑勺上打了一拳。我想,他把我的脖子给打断了。我感觉到我身上什么地方被他打出大毛病了。于是我说:“别闹了。现在就差人们指责我招来鬼怪了。”其实这正是她的用心。“那样就没人买我烤的面包了。”
总之,我还是使她安静下来了。
“好了,”她说,“够了,躺下吧,让车把你压死吧。”
第二天早晨,我把那个学徒叫到旁边。“听着,老弟!”我一五一十地数落了他一顿。“你说什么?”他直瞪着我,好像我是从房顶上或者什么地方掉下来似的。
“我发誓,”他说,“你最好找个草药医生或者信仰医生信仰医生施行信仰疗法,即靠宗教信仰或迷信行医。瞧瞧吧。你脑子怕是出毛病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讲出去。”事情就是这样。
还是长话短叙吧,我和我老婆过了二十年。她给我生了六个孩子,四个女儿,两个儿子。出过各种各样的事,但是我既没听到,也没看到。我只是一股脑儿地相信别人的话。拉比最近对我说:“信仰本身就是有益的。书上说,好人靠信仰生活。”
突然,我老婆生了病。开始时是小毛病,*上长了个小疱。但是她显然是命里注定活不长;她短寿。我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我忘记说了,这时,我已有了自己的面包房,在弗拉姆波尔也算得上是个富翁了。信仰医生每天都来,邻近的每个巫医也都请遍了。他们决定用水蛭来治她的病,后来又试拔火罐。他们还从卢布林请来一位医生,但是太晚了。她临死前把我叫到床边,对我说:“宽恕我吧,吉姆佩尔。”
我说:“有什么可宽恕的呢?你是个非常忠诚的妻子。”
“我难过啊,吉姆佩尔!”她说,“我骗了你这么多年,太坏了。我希望心中无挂碍地去见上帝,我必须告诉你,这些孩子都不是你的。”
这话简直比打我一闷棍还厉害啊。
“那么他们是谁的呢?”我问。
“我不知道,”她说:“多得很反正不是你的孩子。”她说着把头歪到了一边,她的眼睛失去了光彩,艾尔卡死了。她的惨白的嘴唇上留下了一丝微笑。
在我想象中,她虽是死了,但仍在说:“我欺骗了吉姆佩尔。这便是我短暂一生的含意。”
四
居丧完毕,一天晚上,我躺在面袋上正在做梦,魔鬼亲自来对我说:“吉姆佩尔,你为什么要睡觉呢?”
我说:“那我应当做什么呢?吃汤圆吗?”
“世人都欺骗你,”他说,“你也应该欺骗世人。”
“我怎么能够欺骗所有的世人呢?”我问他。
他回答说:“你可以每天攒一桶尿,夜里把它倒在面团里去。让弗拉姆波尔的正人君子们吃吧。”
“那来世大审判呢?”我问。
“根本就没有来世,”他说,“他们用花言巧语欺骗,说得叫你都相信肚子里有只猫了。多么荒谬!”
“那么,”我说,“有没有上帝呢?”
他回答说:“也没有上帝。”
我问:“那有什么呢?”
“一个深泥潭。”
他站在我眼前,蓄着山羊胡子,长着犄角和长牙齿,还有尾巴。听到这些话,我想抓住他的尾巴。但是我从面袋上摔下来了,差点儿摔折一根肋骨。碰巧这时我想解手,走着,我看到了发起来的面团,它好像对我说:“撒吧!”简单地说吧,我真的这么做了。
天刚亮,学徒来了。我们做好面包,上面撒上黄蒿籽,就烘了起来。学徒走了,我坐在炉旁小沟里的一堆破布上。好啦,吉姆佩尔,我心想,他们对你的种种羞辱,这下子你可统统都报复了。屋外,白霜闪闪发光,但是炉旁却很暖和。火焰烘着我的脸。我低下脑袋,打起盹儿来了。
在梦中,我立即看见艾尔卡,她穿着寿衣。她呼唤我:“你做的是什么事呀,吉姆佩尔?”
我对她说:“这全怪你呀,”我哭了。
“你这个傻瓜!”她说,“你这个傻瓜!因为我是虚伪的,难道一切都是虚伪的吗?我骗来骗去,结果还是骗了自己。我正在为这一切忍受煎熬,吉姆佩尔。在这里他们什么都不饶恕。”
我瞧她的脸,全是黑的;我惊醒了,默然地坐着。我意识到一切都成败未定。现在一步走错,就会失去永生。但是上帝帮助了我。我拎起长铁铲,把面包从炉里铲出来,拎到院子里,在冰冻的地上挖起坑来。
我正在挖着,学徒回转来了。“老板,你在做什么?”他问,他的脸色苍白,仿佛死人一般。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说,我当着他的面,把所有面包都埋掉了。
我回到家里,把藏着的积累都拿出来,分给了孩子们。“今晚我看到了你们的母亲,”我说,“她变黑了,可怜的人儿。”
他们大吃一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保重吧,”我说,“忘记曾经有过吉姆佩尔这样一个人在世界吧。”我穿上短大衣和靴子,一手拿起里边放着祈祷披巾的手提袋,一手拿着木棍,吻了吻门柱圣卷门柱圣卷:一块长方形的小羊皮卷,一面写着上帝的名字,另一面记有圣经旧约申命记部分句子。皮卷盛在小匣内,挂在门上,作为一种避邪物。犹太教徒进出大门时,用右手手指按一按圣卷,然后吻一吻手指。人们在街上看到我,感到十分奇怪。
“你上哪儿去呀?”人们问。
我答道:“到世界上去。”就这样,我离别了弗拉姆波尔。
我到处漫游,善良的人们没有怠慢我。过了许多年,我老了,头发白了,我听到不少事情,许多是谎话、假话,但是我活得越久,我越懂得,的确无所谓谎言。实际没有的事,晚上梦里会有;这个人没有遇到的事,另一个会遇到;今天没有的事,明天会有;明年没有的事,百年之后会有。这有什么区别呢?我常常听到一些故事,听了我就说:“啊,这种事不会有。”但是,不出一年,我就听到什么地方确实发生了这种事。
我走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在陌生的桌子上吃饭,常常讲鬼的故事,魔术师的故事,风车的故事,等等,都是些绝不可能发生的离奇的故事。孩子们跟在我后边,叫着:“老爷爷,给我们讲个故事吧。”有时候他们点些故事要我讲,我总是设法满足他们的要求。有一次,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儿对我说:“老爷爷,这个故事您以前给我们讲过了。”小淘气,他说对了。
做梦也是如此。我离开弗拉姆波尔多年了,但是我一闭上眼睛,就又身在那里了。你猜我看到的是谁?艾尔卡,她站在洗衣盆旁,像我们初次相遇时那样,但是她容光焕发,目光像圣徒的眼光一样炯炯有神。她跟我讲外乡话,说稀奇事儿,我一醒来,就忘得一干二净。但是当梦持续的时候,我感到慰藉。她回答我的种种疑问,结果是,一切都是对的。我哭了,我哀求说:“让我跟你在一起吧。”她安慰我,叫我耐心等待。这个时刻越来越近了。有时候,她抚摸我,吻我,贴着我的脸哭泣。醒来时,我还感觉到她的嘴唇,尝到她的泪水的咸味。
无疑,这是一个完全想象的世界,但是它与真实世界相差无几。在我住着的茅舍门口立着一块抬死人的木板。那个掘墓的犹太人的铁锹已经准备在手了。坟墓在等待着,蛆虫饥饿了。裹尸布已准备停当——我把它放在我讨饭用的袋子里了。另一个讨饭的正在等待继承我的草垫。当死神来临时,我会高高兴兴地去。不管那里会是什么地方,都会是真实的,没有纷扰,没有嘲笑,没有欺诈。赞美上帝:在那里,即使是吉姆佩尔,也不会受骗。
刘兴安张镜译
作品简析
第十一章 杰·台·塞林格()
杰台塞林格(1919—2010),美国当代着名作家。出生于纽约的一个犹太富商家庭,1942—1946年参加美国陆军,1948年起在纽约人杂志当编辑。他的创作多以纯真的青少年为主角,反映他们的苦闷、忧伤以及成长的烦恼。1951年出版的长篇麦田守望者使他一举名扬天下,1953年出版了短篇故事集九故事。
给艾斯美写的故事——既有爱情又有凄楚不久以前,我接到一张用航空邮件寄来的请柬,邀请我参加四月十八日在英国举行的一场婚礼。这是一个我说什么也非参加不可的婚礼。我刚刚接到请帖的时候,本以为这次出国旅行没有什么问题,打算乘飞机去,花多少路费,我根本不计较。可是,在我同我的妻子把这件事详细讨论之后(我的妻子是一个头脑冷静得出奇的人),还是决定不参加了。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的岳母早就盼望着四月后半个月到我们家来作客,我竟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我和格仑彻尔老太太见面的机会实在非常、非常少,她又着实有一把年纪了。格仑彻尔老太太已经五十八岁了(她总愿意首先向你表白这一点)。
虽然如此,不论我在什么地方,为了不使举办婚礼的人扫兴,我绝不是那种连手指头都不肯伸的人。所以我还是动手写下了这篇故事,把大约六年以前我认识这位新娘的情况公开出来。如果我写的这点东西使新郎官(我从来没和他见过面)心里有一两分钟不很舒服,那就更是我求之不得的了。我写这篇东西并不想取悦任何人,启迪、训勉更非我的本意。
一九四四年春天,大约六十名应征入伍的美国兵在英国德文郡一个英国情报部门主办的特别训练班受训,准备反攻,我是这六十名人员之一。现在回想起来,这六十个人倒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我们谁都不合群。我们基本上都是那种一有闲工夫就自己埋头写信的人。工作之余,如果彼此说两句话也多半是问问对方有没有多余的墨水。当我们不写信、不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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