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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书谣-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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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睡眠,而是这一连串事情背后的真相。死了的小婢子是谁的人?公子啼箭箙里的毒箭是谁放进去的?如果伯鲁中毒身亡,谁会是最终的获益者?

    我躺在黑暗之中,一个个问题像是发了光的丝线交织在我的脑子里,我要一根根地梳理清楚,我要解开敌人暗中撒下的罗网

    公子啼因为解毒及时,第二日清晨就已经清醒了。只是幼童突遇变故又见不到母亲,难免紧张害怕,喝了一碗黄米羹后就缩手缩脚地躲在角落里,任我说什么,问什么,就是不开口。

    幸好临近正午的时候,无恤派人送了四儿和无邪来,公子啼貌似对雪猴很有好感,时不时拿眼睛去偷瞄它。我见状便拿出之前在伯鲁房中找到的一盒蜜饯贿赂雪猴,先来个倒立,再开始转圈,最后连着五个后空翻,只差让它当众表演舞蹈以博公子啼一笑。

    常年养在深宫的小公子哪里见过这么机灵有趣的猴子,他蹲在角落里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怯生生地走了过来:“巫士,能让我和它玩会儿吗?”

    “当然可以!”我拿了一块桃干放在雪猴手里当做奖励,然后笑眯眯地把一整盒蜜饯递给了公子啼,“这小家伙狡猾得很,你可得握牢这盒子,不然它准能从你手上抢走。”

    “嗯!”公子啼点点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蛀得只剩下一半的大门牙,样子格外有趣。

    “玩去吧!”我拍了拍他的脑袋轻笑道。

    “小猴子,来——跳一个!”公子啼抱着盒子和雪猴欢闹追逐着满屋子乱跑。

    四儿收拾完带来的包袱,凑过来问了一句:“这小孩是谁啊?”

    “晋侯的小儿子,用毒箭重伤赵世子的凶手。”我看了一眼坐在床铺上的伯鲁调笑道。

    四儿刚进来见礼时,伯鲁还在一旁装深沉,好似自己身上的箭伤是战场奋勇杀敌所致,现在被我说破,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偏巧屋里还坐着一个喜欢嘲笑人的无邪,他极配合地用手拍着地,哈哈大笑:“喂,我说赵世子你也太没用了吧!被一个没门牙的小儿射成重伤?”

    “无邪!不许乱说!”我端了新绞好的蓼蓝汁走到伯鲁身边,重重地拍了一下无邪的脑袋,“快,道歉。”

    “明明是你先说的!我——”无邪一脸无辜地指指我,指指伯鲁,极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世子见谅!”

    伯鲁配合着四儿把胸前的绑带解开,摆手道:“没事,我是挺丢人的,生平第一次行猎就被一个小儿射中了,而且还是在养花养草的园囿里。”

    伯鲁狩猎的地方是晋侯在城外的园囿,所谓园囿是将田地圈起来,里面种上各色树木花草,摆上溪涧里寻来的怪石,搭上台榭,圈养鸟雀走兽,供贵族们春日游玩,秋日行猎的场所。

    “你一向厌恶行猎,这次怎么突然转性了?”我检查了一下伯鲁的伤口,里面细小的脓包已经消了不少,看来医尘手卷上写的果然不错,蓼蓝和犀角确有解毒的奇效。

    “大哥已经两年没和我说话了,前几日他派人送了几件小孩的衣物给周儿,又来院中和我小坐了一会儿,他说他想邀我同去晋侯的园囿赏雪煮酒。我不想错过这次和他交好的机会,就答应了。”

    “一个两年没有和你说话的人,突然间要与你把酒言欢,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阿拾,人不可以在一个地方,犯两次同样的错误。两年前,我因为听了红云儿的话,拒绝了大哥园囿行猎的邀约,后来弄得我们兄弟二人心生隔阂,形同陌路。我们俩的院子只隔了一道墙,但私下里却没有说过一句话。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愿意原谅我。两年后,他再次邀我同行,我怎能拒绝他的好意?”伯鲁一激动,按着胸口又是一阵猛咳,“这事——和大哥,没关系——”

    “我知道同他没关系,你别说话了。”我帮着他顺了顺气,心中很是无奈,当初因为伯鲁仁善才愿意真心与他结交,如今却恼他榆木脑袋,分不清好歹。

    我把药汁交给四儿,吹了一声口哨,雪猴立马屁颠颠地跑了过来,一盒蜜饯已然落在它的手上。公子啼随后也跟了过来,红着脸,气喘吁吁道:“巫士,你的猴子太滑头了。”

    “公子你坐下。”我微笑着哄公子啼在我身边坐下,“你想不想见你娘亲?”

    “想!”公子啼使劲点了点头,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明亮的光彩。

    “你如果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我就让人带你阿娘过来见你,可好?”

    “我如果告诉你,你把这猴子也给了我吧!”公子啼看了一眼旁边笑嘻嘻的雪猴,小声问道。

    “它可是雪山上的雪猴,你同它呆久了会被冻成冰块死掉的。”我一边说一边偷偷地捏了一下雪猴的腰,雪猴立马配合地龇出牙齿开始鬼叫。我拍了拍公子啼沮丧的小脸甜笑道:“不过你现在身上热毒未消,我倒是可以把它借你玩两天。”

    公子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我身后的伯鲁,委屈道:“其实——赵世子身上的箭不是我射的。”

    我顿时吃了一惊,急问道:“那是谁射的?”

    “是我新收的一名侍卫,他说树丛后面躲了一只熊,我当时一害怕,没拉紧弓弦,箭射到一半就掉地上了。”

    园囿里哪来的熊?!诸侯公卿的园囿里养的多是吃草的动物,食肉的顶多是狐狸,连狼都很少有人养,更何况是熊!这侍卫明显是在误导公子啼。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可是智颜和那个赵孟礼都一口咬定赵世子身上的箭是我射的,后来连阿娘也不相信我了。巫士,射伤赵世子的人是侍卫突,不是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公子啼说完嘴巴一撇,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我用手轻轻地抹掉他的泪水,柔声细语道:“你先别哭,那你知道侍卫突现在在哪儿?”

    “他,他已经死了”公子啼哭得更凶了。

    “死了?!怎么死的?”

    “因为是他先喊的有熊,后来发现树丛后面中箭的是赵世子,他就拔剑自尽了。”

    哼,好一个死无对证!看来,赵孟礼和那个智颜是商量好要让公子啼背这个黑锅了。

    “世子,你也真是,园囿狩猎你躲在树丛后面做什么?”我见公子啼哭得厉害,只得回头责问伯鲁。

    伯鲁无奈道:“我没有躲在树后,当时大家在围猎一只小鹿,大哥让我从侧面包抄,我是追着鹿进了树丛。”

    “那这个智颜又是什么人?”

    “智颜是智瑶的长子,五日后就要被封为智世子了。”

    “智世子?我听说智瑶的年纪比红云儿大不了几岁,怎么智氏这么早就立世子了?”我惊讶道。

    伯鲁捂着胸口长喘了两口气,对着我缓缓道:“你有所不知,智氏一脉的男子天寿多不久长,好几代宗主不到四十就早逝了。因而晋侯特许智氏宗子十岁落冠,十二立嗣,以续族脉。智颜今年刚好十二,所以智瑶就急着要立他为世子了。”

    “这么说兰姬受智瑶之邀是为了赴册立世子之宴”我低头喃喃自语。

    “这女人出现的地方总没什么好事!幸好咱们这回不用再和她搅和在一起。”无邪抢了雪猴的蜜饯,躺在地上翘着腿,一颗颗地往嘴里扔。

    我被无邪一语点醒,忙拽着伯鲁的袖子道:“智氏立世子,其他三家的宗主可要携自家世子一同赴礼?”

    “你怎么知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我没有理会伯鲁的疑问,径自又问:“那以前韩、魏两家立世子的时候,卿相除了带你去,还带过别人吗?”

    “按理只能由各家宗主带世子或嫡长子赴礼,所以以前两次卿父都只带了我一个人。”

    伯鲁这话一说,我的心中豁然开朗。赵家嫡出的四子和六子都住在各自的采邑,如果伯鲁出事,五日之内他们都不可能赶回新绛。那么陪赵鞅赴礼的人就一定会是赵孟礼,这也就是他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刺杀伯鲁的原因。

    可是,证据呢?

    侍卫突死了,倒水的小婢子也死了,智颜帮着赵孟礼诬陷公子啼显然也是同谋。这样一来,让我上哪儿找证据证明是赵孟礼企图鸠占鹊巢谋害伯鲁呢?

第122章 寒夜惊魂(一)() 
“阿拾。”伯鲁在我愣神发呆的时候突然叫了我一句。

    我回过神来,看到四儿在伯鲁胸前捆得歪歪扭扭的绷带就笑了:“这丫头的手只有煮东西的时候是灵巧的,其他时候还不如一个男子。这包扎伤口的活儿还是我来弄吧!”

    “不,她绑得挺好的。”伯鲁看着四儿歉疚道。

    四儿捂嘴低头一笑,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他可真是个老好人。”说完,起身走到无邪身边踢了踢,“小狼崽,走,给你烧肉吃去!”

    两个人加上公子啼和雪猴,哗啦啦地走了出去。我帮伯鲁包好伤口,披上衣服,起身道:“天气冷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让侍卫端两个火炉进来。”

    “阿拾——”伯鲁叫住了我,却又半天不说话。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伯鲁看了我一眼,吞吞吐吐道:“大哥的事,你别告诉卿父!”

    我知道!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赵孟礼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也许都清楚!

    我一仰头长吐了一口闷气,回到伯鲁的床榻前:“你可是想告诉我,他如果想要你的世子之位你就让给他?”

    “他文采武功,样样都很出色。他担得起赵氏的将来。”

    “可是他这里有问题!”我指了指伯鲁的胸口,“他的心是黑的,他今日要杀你,明日当上世子更容不下你。况且,这事没那么简单,如果我现在不告诉卿相,说不定不出十日,晋国的上卿就要换人来做了!”

    “怎么会?”伯鲁吃惊道。

    “怎么不会!我的好世子,你以后还是多听听红云儿的话,他总是不会害你的。”我扶着伯鲁躺下替他拉上被子,语重心长道,“别说这件事情由不得你来做决定,就算都由你说了算,你好好想想,他要是当上世子,当上宗主,第一个肯定先杀了你,接下来就是红云儿,还有你的大子周儿,兴许还有伯嬴,你舍得让他们都陪你一起死?”

    伯鲁涨红着脸,呼吸急促,半晌吐出来一句让我惊诧万分的话:“可我也不想大哥死,我六岁落水时,他救了我,我欠他一条命!”

    赵孟礼救过伯鲁?!这又是哪门子的事?

    “大哥长我两岁,他娘亲死的早,从小就跟我和伯嬴待在一起。我六岁那年冬天,掉进了后院的池塘,是他不管不顾地跳下去救了我,险些还送了自己一条命。”

    我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心里无比感慨。小时候不知嫡庶之分,不受权势诱惑,因而相亲相爱,看到弟弟落水,做哥哥的就奋不顾身地跳进冰水里救人。长大了,学礼了,知道嫡庶有别,尊卑有序,反而要千方百计地在暗地里谋划,谋划怎么才能杀死这个占了一切的弟弟。

    “他不会死的,我手里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这次算你把命还给他了,下次想想你在乎的人,别再做那么冒失的事了!”

    这世上有些事情,你明明知道却说不得,因为你胆子太小,怕引火上身。

    赵鞅的秉性我还没摸透,如果现在冒冒然跑去同他说:“喂,卿相,你的庶长子想杀你的嫡长子呢!”这无疑是自寻死路,他便是要杀我,我也怨不得他。但此次中毒事件牵扯到晋国智氏,兹事体大,我又不能不告诉他。那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让别人去说。这人不能是赵无恤,因为赵鞅会怀疑他的用心。这人必须得是让赵鞅信服的人,而且与赵家诸子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想来想去,除了史墨之外,就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

    当夜,我拎了一盏纱灯简装夜行进了史墨的院子。

    小院内,黄木制的糊纱推门大开,史墨正闭目端坐在屋檐下。他仿佛早就料到我会来,还特地在身旁铺了一张长绒的白毛毡席,席旁放一方小案,案上搁了一个燃着炭火的小炉和一壶刚刚热好的香气四溢的九酝。

    “师父怎么知道今夜我会来?”我搓了搓冻僵的手,脱了鹿皮靴,在他身边坐下。

    史墨缓缓地睁开眼睛,替我斟了一耳杯热酒:“你若是为了赵家大子的事来找我,喝了这杯酒就回去吧!早些时候,无恤已经来找过我了,这事我也已经同卿相说过了。”

    “他已经来过了?他说什么了?”我就着双耳杯饮了一大口酒,热过的九酝入口烧舌,却极暖肚子,只喝了一口便散了我周身大半的寒气。

    “他想让我说的,自然和你要说的一样。这次智氏祭礼,赵孟礼去不得。”

    这个红云儿,动作也太快了!

    “那他可说什么缘由了?”我伸出冻得发红的双手,一边烤火一边问。

    史墨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沉下面色道:“进屋把为师的鹿裘拿来!”

    “诺!”我急着要听无恤打压赵孟礼的理由,起身冲进屋拿了鹿裘又赶忙冲了出来,一把盖在史墨背上。史墨回头瞪了我一眼,揪下裘衣塞到我怀里:“穿上!别冻出病来添乱!”

    “啊?”我抱着鹿裘低头瞧了瞧自己,今夜出来急,竟忘了穿夹袍,难怪一路上冷得厉害。

    我裹好裘衣复又坐下,史墨这才徐徐道:“无恤告诉老夫,他已查实公子啼身旁自裁谢罪的侍卫突早年受过智氏的恩惠,送水的小婢子也有亲妹在智府为婢,他现在虽无法证实智氏直接参与其中,但大子孟礼却极有可能成为智氏攻击赵氏的把柄。所以此番祭礼,赵孟礼去不得。”

    “那卿相怎么说?”

    “卿相已经决定此次祭礼带无恤同去。”

    “真的?!”

    “你替他高兴?”

    “那是自然,红云儿善良聪慧、有情有义,比那大子赵孟礼强了不止百倍。卿相早该看到他的好。”我丝毫不掩藏自己的喜悦。

    “善良聪慧,有情有义?小丫头,你认识的赵无恤,和我认识的,怕不是一个人啊!”史墨取了案几上的长柄玉质贝型勺给自己斟了一杯热酒,然后摊出一手,“我要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我神色一凛,忙从怀中掏出那只双头雀鸟交到史墨手上:“这是师父要的东西,也请师父信守当日对弟子的承诺。”

    我与尹皋学习占星术的第二日,史墨就知道了我眼睛的异象。他那夜来尹皋院中看我,语气神情颇为古怪。之后,他收我为徒,我就找机会向他询问了自己的身世。可他却要我找到一只他当年送给夫子的双头雀鸟,用陶鸟来换他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

    史墨接过雀鸟紧紧地握在手心,他神情紧张、犹豫,原本从容淡定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纷乱。我正欲开口安抚他,他却突然将陶鸟放在案几上,一掌拍碎了那只让他魂牵梦萦了三十年的雀鸟。

    “师父!你”

    史墨的右手嵌满了碎陶片,可他听不见我的声音,他低垂着眼睑,在他消瘦凹陷的面颊上有两块骨头因为紧咬的牙关高高地隆起。在那堆破碎的陶片中俨然藏着一条细长的白绢布,绢布上墨迹斑斑似有书写。史墨用苍老干枯的手捏起那布条看了一眼,只一眼,他眼底的阴影里便生出了一丝不可言状的苦色。那凄苦的颜色如一层黑雾瞬间爬满了他颓然的面庞,吞没了他最后一点骄傲。

    那白绢布条上的字迹是谁的?三十几年前,他们三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夫子的故事我已无从猜测,如今逝者已逝,这背后的秘密,也就只有史墨一人知晓了。

    “师父”我想要伸手查看史墨受伤的右手,他五指一握,将那白布条死死地捏进了手心:“子黯,你能否答应为师一件事?”史墨以手支案,勉强撑起了自己的腰背。

    “弟子恭听。”

    “待我百年之后,就让人把我葬在竹林里吧!挨着你夫子的墓,就在那棵刻了字的翠竹下面别让他们把我葬在公陵旁,我死后不想再侍奉任何人。”史墨的声音因哽咽而嘶哑,我喉头一紧,端正身子叩首应道:“弟子敬诺!”

    “好,你既给了我要的东西,那你想知道什么,你便问吧!”

    悲哀的深夜下起了小雪,稀稀落落的雪花乘着冬夜的寒风斜斜地飞进屋檐,落在阶前,落在冰凉的酒液里。史墨和衣端坐着,我从脖子上解下贴身的玉环放在他面前,他微微侧首只略扫了一眼便道:“这是狐氏一族的玉佩,相传乃周王子狐之物,原是组佩有阴阳双环相扣,这是其中一环。”

    “狐氏一族可有月下碧眸的传说?”我轻问。

    史墨看着院中一株结了冰花的修竹,缓缓道:“一百多年前,狐氏封地在犬戎,宗主狐突曾娶外族碧眸女子为妻,生季姬,眸色淡,月下澄碧。季姬生重耳,目有双瞳,是为晋国文公。后百余年间,狐氏一支中又出过两个眸色有异的女子,但皆早夭。此一脉自七十年前已迁居北方鲜虞,晋国再无后人。”

第123章 寒夜惊魂(二)() 
“可我阿娘既是狐氏后人为何会说晋语?这玉环的另一半又去了哪里?”

    “你阿娘为什么会说晋语我不知,这玉环的另一半在哪里我也不知,我只知道你不该来晋国,更不该来新绛!”史墨转头看着我,疼惜、怜悯、无奈,自责,他把他平日对我深藏的情绪一股脑全都溶进了此刻的眼神,叫我分不清坐在面前的到底是史墨还是夫子。

    “师父,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想让我来晋国?阿娘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有些急恼,我想起了阿娘那些梦呓般的警告。

    “你可想知道那眸色有异的两个女婴为何早夭?”

    “为何?”

    “她们被人吃了,放在食鼎里,连汤带肉吃掉了。”

    “吃掉了?!”我大惊失色。

    “对,剥皮啃骨,连汤带肉。”史墨说着,将视线投在了我裸露的双手上。

    我被他看得发憷,放在案几上的两只手竟莫名地有些发麻。剥皮啃骨我望着案上火炉中的两块红炭,心中却浮现出了一口兽头纹的青铜大鼎,鼎下堆着熊熊燃烧的木柴,旁边有人举着大斧要剁下我这双手扔进沸腾的汤水里,而周围全是拿着刀俎、食箸,面色贪婪的吃客。

    “师父的意思是,晋国有人想吃了我?”我把手藏进袖里,紧紧地握成拳,心狂跳不止,整张脸如着了火一般滚烫起来。

    “异者为妖,自古如是。鲜虞乃北方蛮国,传说众多。七年前,卿相讨伐鲜虞,鲜虞国几近灭国,国中贵族逃入深山不见踪迹,但侍奉王族的几个方士却一路南下到了晋国。”

    “方士,何为方士?”鲜虞乃燕、晋之间的异族小国,对于它,我知之甚少。

    “方士,其职类巫。但素日召神劾鬼,炼药以求长生。智瑶府中就收有鲜虞国来的方士,他们相信狐氏碧眸女婴可烹煮入药以得长生。”

    “荒唐,这简直太荒唐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天命,自夏禹立国,扬扬数千年,哪有一个人可以与天齐寿?他智瑶莫非疯了不成!”我又惊又怒。

    “智氏一脉男丁多早亡,智氏一族也几度因此差点丢了卿位。所以,为保族脉,智氏自文子起,府中常年备有药人,以药喂哺,再由方士采血入药以养宗主精气。长生之方要的是女婴,你现已长成却也不必惧怕别人烹煮了你。只是,智瑶府上既有采血入药的惯例,他们难免不会觊觎你的血。所以,你现在最好马上离开晋国,明天我就可以派人送你去齐国。”

    “不,我不走!”我恼怒道。

    “为何?”史墨雪白的长眉猛地蹙起,“可是因为无恤?”

    “这是我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子黯,你自入我门下,为免引人注意,我便让你以男子之貌示人,但为师今日却要多说一句,他赵无恤再好,也绝非你的良人,你莫要在他身上失了心。留在晋国对你而言,实是百害而无一利!”

    “师父,我与无恤乃知己好友,并无男女之情。我要留在晋国,自有我非留不可的理由。智氏新立宗子,师父必在受邀观礼之列,届时请师父务必带子黯同去!”我伏跪在史墨身前叩头高声道。阿娘不让我来晋国是怕有人伤害我,可她疯疯癫癫的时候又要我一定要来晋国。为什么?阿藜,阿藜是谁?也许,我不是个孤儿。也许,我在这世上还有血脉相亲的亲人。鲜虞狐氏,智府药人,这是我目前唯一知道的和阿娘有关的线索。如果,这个阿藜就在晋国,我如何能一走了之?那样,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娘亲,对得起我素未蒙面的亲人!

    “智府你绝不能去!”史墨厉声拒绝了我的请求,“智瑶此人生性狂傲,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他若是起了心思要抓你去做药人,别说是我,就算是卿相也未必奈何得了他。范氏、中行氏还在的时候,晋国上卿是六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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