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椒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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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心而论，她是专为刺杀皇帝而来的辛宿死士，莫华对她，已经足够宽容。

　　　　可反过来讲，她虽然只是有感而发，便算真的想挑拨离间，以她的身份和立场，也没有什么过错。

　　　　诛心么？呵呵。

　　　　一直以来，她都在逃避，在刻意的遗忘内心对莫华的复杂感情，那是一场情感与理智的较量，在道德边缘上摇摇欲坠。

　　　　只是如今，在听过大神官背负的命运之后，她那颗飘忽的心，忽而有所坚定。

　　　　无论身心，她只能忠贞于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也只能是顾容止。

　　　　“你在笑什么？”

　　　　莫华温和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已是入夜时分，琼露殿里灯火通明，帝王和妃子坐而对弈，远远看去，倒也融洽和谐。

　　　　叶琼姜回过神来，那日大神官扔下这么一句诛心，便离开了。数日之后，这是莫华第一次出现在后宫，一出现便直接就来到她的宫里。

　　　　“没什么，臣妾只是在想，皇上今夜可是要‘留宿’在这里？”

　　　　莫华今夜的装束比较正式，身上是件玄红色的龙袍，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眉宇间淡淡的皱痕，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不了，今夜我会去兰妃处休息。她现在代管后宫，怎么说，这一夜我也得去她那里。”莫华落了一子，抬头看她，微笑道：“酬天祭祀之后，我没有给你任何封赏，你是否心中不平？”

　　　　叶琼姜垂下眼帘，看着棋秤上一面倒的棋局，心里微微叹息，比棋艺，自己真是差太多，哪怕莫华已经让子，一样被杀得片甲不留，“皇上多虑了，你是知道的，臣妾根本不在乎这些。”

　　　　“你这样说，还真是让我伤心。”

　　　　莫华苦笑一声，这话题说到这里，似乎再也进行不下去，想要征服这个女人，难道真要去应劫吗？

　　　　莫华摇头起身，“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叶琼姜没有半点犹豫，起身行礼。

　　　　莫华再次看了一眼她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面容，再次深深一叹，转身离开。

　　　　“皇上，青岚殿已经准备妥当，等着您呢。”门外候着的庆安连忙上前，看着莫华一脸无奈的神情，又看了看门里微微躬身相送的琼妃娘娘，心里也只能替皇上叹息。

　　　　皇帝如此屈就，就算是块冰也该捂化了，这位琼妃娘娘怎么就这么……这么无动于衷呢？

　　　　“嗯，走吧。”

　　　　琼露殿里的妃子，就像深秋后的一片落叶，恬淡的随风飞舞，只肯回归泥土，不肯落入他人掌心。

　　　　莫华没有回头，径直的走出琼露殿。

　　　　夜色里，前方开路的小太监提着灯笼，将夜路照得昏黄，青岚殿就在前方。

　　　　在门口迎接的海棠和夕颜已经眼尖的看到皇帝一行，不由喜出望外，毕竟这么晚了，她们还担心皇帝不过来了。

　　　　“奴婢见过皇上！”她们紧跑两步，赶到莫华面前叩拜。

　　　　夕颜更是喜悦的道：“皇上，娘娘给您做了桂花糕当宵夜呢。”

　　　　莫华低头看着夕颜满脸期待，再看看规规矩矩跪在一旁的海棠，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庆安，回勤政殿吧，告诉兰妃，朕还有一些奏折要批阅。”

　　　　夏雨来的猛烈，经常是刚刚发现征兆的时候，立刻便大雨倾盆了。

　　　　兰妃站在窗前，看着一会窗外的滂沱大雨，雨滴打落在窗棂上，溅起水花染湿她的衣襟也浑然不觉。

　　　　“娘娘！快离开窗边，外面那么大的雨，小心着凉！”夕颜捧着洗好的水果走进来，一下子看到兰妃站在窗口吹风，赶紧将果盘放下，几步走过来，将兰妃拉过去，把窗户关上。

　　　　“娘娘的衣服都打湿了，奴婢去给您拿换的衣服。”

　　　　兰妃虽然被拉回来，却依旧神情麻木呆滞的看着关闭起来的窗户，夕颜不由一叹，娘娘这心，恐怕是被皇上伤透了。

　　　　上一次说好了来兰妃娘娘这里过夜，皇上也明明都已经走到青岚殿门口了，却忽然就不进去了。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觉得伤心难过的。

　　　　夕颜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安慰她一下，“娘娘，你别难过了，这……虽然皇上没过来，但到底心里还是想着您的，日子还长久着呢，这后宫里的妃子，您可比惠妃珍妃云妃她们强多了。皇上总是还会隔三差五的来看您，她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皇上两次……”

　　　　“夕颜。”一直没有动静的兰妃忽然开口。

　　　　夕颜一怔，连忙道：“奴婢在。”

　　　　兰妃慢慢转头，认真的看了一眼夕颜，声音略低，却冰冷异常，“夕颜，本宫还没有沦落到要在失宠的妃子身上找优越感的地步！你要真是闲得没事做，就给我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她声音虽然不高，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酷，夕颜吓得跪地，惧怕又委屈的眼泪涌出，“娘娘，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娘娘，并没有，并没有别的意思……”

　　　　“唉，算了，你起来吧。”兰妃忽然叹息一声，伸手将她拉起，亲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本宫知道，你是担心我因为皇上的事情伤心。你和海棠比起来，性格上更加直率坦诚，我喜欢的，也正是你这一点。只是有些事情，我除了隐忍在心里，又能怎么办呢？”

　　　　“娘娘……”

　　　　夕颜心里一颤，兰妃虽然没有流露出什么难过的神情，可是这几句浅浅的话，却深深的进入了她的心底。明明曾经那么温柔恬淡的女子，如今却心碎如斯……

　　　　“我没事了，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向她摆了摆手，兰妃回过身去，寻着一张椅子缓缓坐下。

　　　　可才坐到一半，就见海棠从外面冲进来，浑身湿透，踉跄着险些摔倒。

　　　　“娘娘，琼妃……琼妃她……”

　　　　兰妃复又站起，“琼妃怎么了？这么慌张？”

　　　　海棠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神，才道：“娘娘，琼妃娘娘病倒了。”

　　　　“什么？”

　　　　咣当一声，椅子被撞倒，兰妃震惊的瞪大双眼，眼里的光芒几乎在一瞬间黯淡下去，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情，艰难的一字一字道：“病倒了？她这病……还病得真是时候……”

　　　　夕颜莫名的看了看兰妃，又看了看海棠，“琼妃生病有什么好奇怪的？她生病了不是更好？”说完又略嫌不过瘾的诅咒一句，“最好病重不治。”

　　　　兰妃失魂落魄，海棠已经叹息一声，低声解释道，“夕颜，你就不能好好用点脑子吗？这几日皇上一直都没有来后宫，以咱们娘娘现在代管后宫的身份，过一段时间，皇上肯定会第一个来咱们青岚殿的，可琼妃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她这一病，皇上得了消息，又怎能不去看望于她？恐怕以后……”恐怕以后这青岚殿，又要长久的空置下去了。

　　　　后面的话，不用海棠说出口，夕颜也已经想明白了，不由又急又气，“怎么会这样？那琼妃，是真病还是假病？这争宠的手段也真是太恶劣了！”

　　　　“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这手段有多恶劣，只要有效便是那琼妃的胜利。”

　　　　“都别说了。”

　　　　椅子已经被撞倒，原本想要坐下的兰妃，强撑着虚弱无力的身体缓缓的走到卧榻边，无力的倚在上面，“夕颜，你去御医院，让御医开出个补身子的方子来，熬上一副药，给琼妃送过去吧。”

　　　　“娘娘！”兰妃的话，大出夕颜意外，她完全无法理解，“那琼妃都欺负到娘娘的头上来了，咱们还要给她送药？”

第38章　阳谋（）　
兰妃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而是闭上了眼睛，安静的躺在卧榻上，淡淡吩咐道：“去吧。”

　　　　夕颜恨恨咬牙，看着兰妃清丽的脸上那无可掩饰的落寞神情，终是不忍再开口，心不甘情不愿道，“奴婢这就去御医院。”语毕，愤愤离去。

　　　　她却不知，在她身后，闭着眼睛的兰妃倏然睁开双眼，凝望着她的背影里一丝精芒闪过。

　　　　冷若刀锋。

　　　　大雨滂沱，夏热都被驱散，竟有一丝凉意从心底升起。

　　　　青岚殿里，只剩下兰妃和海棠，一躺一站，躺着的神情冷淡，站着的小心恭谨。

　　　　高空坠落的雨滴打在阶前的芭蕉叶上，顷刻的粉身碎骨，四下飞溅，只有最后一丝雨水顺着叶脉汇聚到叶尖，滴答滴答，落在石阶上，蜿蜒成溪，便是沁心的寒。

　　　　“你是否会觉得，本宫太过心狠？”兰妃忽然开口。

　　　　静立一旁的海棠站得笔直，微微垂首，“娘娘有娘娘的苦衷，夕颜跟着娘娘，便是娘娘的人，为娘娘而死，也是死得其所。”

　　　　兰妃淡淡道：“本宫知道，你跟夕颜情同姐妹。”

　　　　海棠跪倒在地，“海棠自幼入宫，父母早亡，唯一的姐姐也在一年前病故，从此，海棠再无姐妹。海棠的心中只有娘娘。”

　　　　“起来吧，既然你摆得正位置，本宫也便放心了。”

　　　　兰妃微微一笑，见她浑身被雨水淋湿的衣服还在滴水，柔声道，“快去换了干衣服吧，你若是病倒了，以后本宫身边可再无趁手的人服侍了呢。”

　　　　夏雨来的快，去得更快。天空放晴之后，万物都在雨水的洗礼下愈发鲜艳，绿柳红花，鲜嫩娇艳。

　　　　叶琼姜皱着眉头半靠在床头，床幔虽然放下，隔住了外面的视线，却隔不开声音。

　　　　“御医说，你这是风热之症，屋里需要时常通风换气，你这样闷在床上，不利于病症恢复。”温柔之中透出着淡淡的威严，被隔绝在床帐外面的帝王非常果决的吩咐，“纺春，将窗子打开，让空气流动起来，外面刚下过雨，空气非常清新，正利于琼妃的病情。”

　　　　“啊，是。”纺春兴高采烈的去将窗户打开，窗口上挂着的占风铎被风一吹，立刻就响起了动听的声音。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的病没什么大碍，只要按时服药即可，不敢劳烦皇上挂念。”言外之意，送客的意图明显。

　　　　莫华微微一笑，“既然不是什么大病，那何妨让朕看看呢？”

　　　　他眼眸微微一转，淡淡道：“朕，大略知道你心中顾虑。”

　　　　叶琼姜听得微怔，“什么？”

　　　　“前朝有一位歌舞精绝，容颜倾世的李妃，卧病在床，皇帝探视之时，再三相邀，也拒绝与皇帝见面，只因她怕病中形容销毁，不能再吸引皇帝垂顾，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所以宁愿不见皇帝，要在皇帝的记忆里留下的，永远是自己最美的一面。

　　　　朕知道你有所担心，不过，你大可不必如此，在这后宫之中，你的容貌并不出众，可以说一直是逊色于朕的其他妃子。”

　　　　听他前面说的关于李妃的故事，就知道他是在曲解自己的意思，没想到后面越说越离谱，竟然直接评价她的容貌逊色！

　　　　偶感风热，已经够糟心了，没想到放下幔帐避而不见却被他曲解成这样。

　　　　叶琼姜简直怒不可恕！

　　　　“你！”用力挑开垂下的床幔，愤怒的眼眸里霎时看到莫华似笑非笑的唇角，叶琼姜瞬间意识到自己上了对方的恶当，他根本是故意这么说的！

　　　　为的就是要她自己挑开床幔跟他见面。

　　　　“看起来，你的精神很好，想来病得并不严重。”似笑非笑的唇角终于挑成了得意的笑容，莫华看着叶琼姜柳眉倒竖，又气又急又憋屈的小脸，白嫩嫩的肌肤，一双瞪大的眼睛里飞扬着迷人的光彩，生动到了极点，“既然出来了，就把药喝了吧。”

　　　　站在一旁的庆安垂头忍笑，立刻一摆手，早已端着药碗侯在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将一碗温度适宜的汤药呈到琼妃面前，“娘娘请喝药。”

　　　　叶琼姜看了看药碗，又看了看笑吟吟的皇帝，深深吸了口气，也不开口，唯恐一开口便将好不容易勉强压住的怒火化作咒骂之声喷薄而出，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却忍不住苦得咧嘴。

　　　　莫华看在眼里，忍不住笑道：“需要朕给你剥一块糖么？”

　　　　叶琼姜脸色奇差无比，“臣妾药也喝了，也跟您见过了，皇上还是请回吧。”

　　　　适当的逗弄，需要点到为止，莫华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微微点头，“好吧，你安心养病，朕会每日都来看你的。”

　　　　正欲起身，外面便进来一个小太监通传，“启禀皇上，娘娘，青岚殿宫女夕颜，在外奉药求见。”

　　　　“哦？”还未起身的莫华听闻，看了一眼略微皱眉的叶琼姜，不由一笑，道：“让夕颜进来吧。”

　　　　小太监领命出去，不过片刻，夕颜果然走了进来，双手上的托盘里放着一碗汤药。一进来看到皇上也在，不由一愣，连忙跪拜，“夕颜见过皇上，见过琼妃娘娘。”

　　　　手里举着的药碗却微微一缩。

　　　　“起来吧。”莫华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的开口，“你这药碗里是什么？”

　　　　“回皇上的话，这……这是御医院开了补药。兰妃娘娘听闻琼妃娘娘病了，便特地让奴婢熬了一副补药送过来。”夕颜站起身来，恭敬的回答。

　　　　叶琼姜道：“兰妃姐姐有心了，药就放在这里吧，回去记得替本宫谢谢兰妃姐姐。”

　　　　这兰妃她接触过，曾经那长达三天的连续亲密接触，在直观印象上，兰妃是个非常识趣的人，为人处世也是分毫不错。虽然当传出琼妃失宠的消息后，兰妃便不在上门，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算是之前青岚殿的挑畔，叶琼姜也能理解。兰妃便算是个再大度的人，在这争宠的道路上，也会对她心生怨恨吧。

　　　　这一次自己生病，兰妃还能让人给她送来补药，确实难能可贵。

　　　　叶琼姜是真心道谢。

　　　　夕颜却犹豫了一下，迟迟没有将药碗放下。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莫华眼神略深，语气淡然询问。

　　　　叶琼姜也有些奇怪的望着夕颜。

　　　　夕颜忽然又跪倒，为难道：“是奴婢的错。这药……这药不能给琼妃娘娘喝。”

　　　　“这药不是御医院开出的补药吗？你都送到这里了，怎么又不能喝了？”不必皇上开口，庆安揣摩着圣意，已经口气严厉的质问起来，“可是这药有什么问题？你将这有问题的药送到琼妃娘娘这里，到底是何居心？”

　　　　“不！不是这样的！”夕颜额角冒出一层细细的冷汗，看了庆安一眼，又连忙低头拜伏在皇帝莫华脚下，“请皇上明鉴！这药绝对是按照御医院开出的方子，由奴婢亲手熬制的。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既然如此，琼妃娘娘又为什么不能喝？”

　　　　“那是因为……”夕颜抬头看了一眼同样疑惑中的叶琼姜，再次低头畏惧的道：“是奴婢的错，刚才从殿外进来的时候，忽然起了一阵风，奴婢恐怕有灰尘落入这药碗中，污了娘娘的补药。是奴婢思虑不周，应该用纱罩上再送过来的，奴婢只是心急琼妃娘娘，才……才……奴婢还是重新去熬一碗再给娘娘送过来吧……”

　　　　叶琼姜微微一笑，探头向药碗内看了一眼，深褐色的汤药，浓稠光洁，不像是有灰尘的样子，再说，便是有几个灰尘，她也没那么多讲究，“起来说话吧。在本宫这里你不必拘束，这药我看也没什么，不必重新熬了，你端过来吧。”

　　　　“这……”夕颜还是犹豫，轻咬着下唇，跪在地上不肯上前。

　　　　站在一旁的纺春哼了一声，一步上前，将她手中的药碗夺过去，道：“我们娘娘已经原谅你了，你就起来吧。这样赖在地上成何体统？”

　　　　她端着药碗递到琼妃手上，又低声轻喃一句，“当初说琼露殿坏话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心急着咱们娘娘。”

　　　　她说得虽轻，却刚好让这一屋子的人都听到。

　　　　夕颜眼看阻止不了，药碗已经就到琼妃的唇边，偷眼看了皇帝一眼，狠狠一咬下唇，眼底露出一丝狠戾。

　　　　叶琼姜端着药碗，微微倾斜，红唇堪堪将沾药液。

　　　　忽然手中一轻，那药碗就不知怎么着就到了莫华的手中，他笑道：“朕的身体好像也有些乏力，这碗补药还是给朕先喝了吧。”

　　　　叶琼姜一怔，莫华已经端着药碗欲饮。

　　　　“皇上不要！”跪在地上的夕颜大惊失色，慌张尖叫，几乎是合身向皇上扑过去。

　　　　“大胆！放肆！”庆安忽然抬起一脚，夕颜才扑了一半，就被庆安一脚踹倒在地。

　　　　莫华眸光轻敛，端坐不动，微微晃动了一下手中药碗，看着深褐色的汤药沿着碗边荡漾，眼角轻扫趴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得直流冷汗的夕颜，缓缓的道：“说吧，这药里……有什么玄机？”

　　　　温凉的药液兀自晃动，雨后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药碗之中，明晃晃的让人心寒。

第39章　百死无怨（）　
青岚殿。

　　　　冰兰香袅袅盘旋上升，薰得整个寝宫里烟雾缭绕，愈发显得殿内如同人间仙境。

　　　　海棠站在卧榻一旁为兰妃掌扇，榻上兰妃半倚半靠，双眸轻轻阖着。

　　　　扇底带起徐徐凉风驱散闷热。

　　　　寂静无声。

　　　　“夕颜去送药走了多久了？”小憩中的兰妃忽然开口。

　　　　海棠手中扇子不停，只恭声答道：“回娘娘的话，夕颜已经去了一刻时。”

　　　　兰妃点点头，坐起身来，“帮本宫梳妆吧。”

　　　　海棠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动，只是低声道：“娘娘千金之躯，真要以身犯险吗？”

　　　　兰妃轻笑一声，轻轻拍了拍海棠手中的羽扇，“海棠，你跟了我这么久了，何曾见过本宫做过没把握的事情？”

　　　　“可是……”

　　　　海棠还要再劝，兰妃已经截口道：“这件事情本宫想得已经十分清楚和仔细。琼妃之病早就在本宫意料之中，那由惠妃送给她的占风铎，本身就会招致厄运。

　　　　如今夕颜去送药，虽然是本宫吩咐她去的，但是以她的心性和对本宫的忠心，这段时间青岚殿一直被琼妃压制，她早已心生怨怼，这次给琼妃送药，呵呵，这药里面难保不会添加一些入喉即死的毒药。

　　　　若是琼妃喝了，刚好将她彻底除去，夕颜也算死得其所。”

　　　　“若是琼妃真的因喝了娘娘派人送过去的药而死，夕颜固然得死，可娘娘您……岂不也被牵扯其中？”

　　　　看着海棠一脸优容，兰妃笑得愈发温柔，“若是本宫也中毒了呢？”

　　　　海棠动容。

　　　　她温柔的笑容仿若最甜蜜的毒药：“从送出占风铎开始，这就是本宫定下的连环之计。夕颜送过去的药，无论有没有毒，无论琼妃喝了还是喝，都不会妨碍本宫的计策。琼妃若是没喝，或者喝了但药里没毒，这都不要紧。她毕竟只是感了点风热，并不严重，与本宫中毒相比，皇上一定会更关注本宫的性命。

　　　　而占风铎……会让她一直处于病中，身体会逐渐虚弱下去。后宫的女子皆以色侍人，红颜本就易老，何况一直处于病中？用不了多久，皇上只怕连琼露殿的大门开在哪里，都记不起来了。”

　　　　“来人呀！快来人呀！”半刻之后，静谧的青岚殿内，突然传出海棠撕心裂肺的急促呼喊，“娘娘吐血了！娘娘中毒了！快来人呀！救命！”

　　　　“兰妃娘娘毫不知情，是奴婢一人在琼妃娘娘的药中投毒，跟兰妃娘娘没有半点关系。这完全是因为……琼妃不过刚刚入宫，时日尚且浅薄，却能得到皇上的垂爱，可，可兰妃娘娘已经陪伴皇上十年之久，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被这琼露殿欺压，奴婢实在不堪忍受！

　　　　奴婢知道，这样做是罪该万死！可若是能以奴婢一条烂命换得琼妃娘娘身死，奴婢百死无怨！”

　　　　夕颜跪在地上，额角尚渗着冷汗，却说得斩钉截铁，眼里更没有半分惧怕。

　　　　琼露殿里，鸦雀无声，肃静异常。

　　　　皇帝端坐不动，手里的药碗已经放在一旁的桌上，琼妃则由明显吓坏了的纺春扶着坐在床上。

　　　　“哼！你对兰妃倒是忠心。”莫华眯起眼睛，面沉似水，“朕要喜欢谁，不喜欢谁，也轮得到你来管？十年，呵，十年的光阴里，朕又何曾亏欠过兰妃？她刚刚代掌凤印，便治下不严，纵得你行事如此乖张，今日你是怨恨琼妃，若他日你怨恨了朕，岂不是要连朕也一起毒死？”

　　　　“奴婢不敢！”夕颜磕头深拜。

　　　　“你不敢？朕看你不是不敢，只是不想罢了！”

　　　　莫华冷笑一声，道：“毒害琼妃之事，除你之外，朕也要严惩兰妃，绝不会姑息纵容。这凤印，朕看兰妃并不适合掌管。”

　　　　“不，皇上，兰妃娘娘什么都不知道，是奴婢自己的主意！求皇上不要牵连兰妃娘娘。”夕颜急了，膝行两步爬到莫华脚边，却不敢拉扯他的裤脚，只是用力磕头，“兰妃娘娘真的毫不知情，她是很关心琼妃娘娘的病体，半点也没有起了要害琼妃之意。皇上要惩处的话，就请惩处奴婢一人便是！”

　　　　叶琼姜淡淡看了一眼夕颜，又看向莫华，“还请皇上息怒。这件事情，臣妾请皇上绕过夕颜。”

　　　　莫华有些意外的看向她，不停磕头的夕颜也停下来，吃惊的望着琼妃，她从未想到琼妃竟然会为自己求情。

　　　　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