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椒房-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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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

　　　　道谢之后，莫华牵着马匹的缰绳，缓步前行。

　　　　正走到城门洞中时，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更有排队人群由远及近的一叠声惊呼传来。

　　　　“啊，是周少爷，快闪开，莫挡了周少的路！”

　　　　守卫的士兵也赶紧呵斥一声，将人群拨开。

　　　　莫华停住脚步，皱眉回望，车厢里的叶琼姜也忍不住探出头来，只见一匹骏马狂奔而来。

　　　　那马匹速度极快，排队等着进城的人群都急忙闪开，可还是有许多人被那马匹冲撞，虽然躲得迅速，可随身携带的行李却来不及管，被冲得东倒西歪，散开在路上。

　　　　那马上骑士是个年轻男子，眉目冷厉，并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只管快马加鞭，一路冲向城门。

　　　　城门足有四五丈宽，莫华的马车虽然停在半路，可剩余的地方也足够一骑通过。

　　　　那骑士却在策马从莫华身边过去的时候，手中马鞭突然横卷过来，看似想要抽打马匹继续加速，可是那马鞭在半空中挥舞的范围却是向着莫华便抽了过去！

　　　　莫华微微皱眉，不过并不想惹事，只肩膀一沉，轻轻巧巧的让过，鞭子梢几乎是擦着他的肩头划过。

　　　　呼的一声，那马鞭落空，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子又卷了回去。

　　　　“啪！”准确的抽打在马屁股上！

　　　　马上骑士虽然惊讶于对方竟然躲了过去，只是他胯下骏马速度极快，风驰电掣中已载着他绝尘而去。

　　　　“这人是谁，这样猖狂？”叶琼姜从车厢里向外望去，脸色有些难看，又忍不住道：“你，没事吧？”

　　　　连守城的兵士都称对方为周少，想来一定是家中有权有势之人，说不定就是一个拥权自重的官员之后，仗着自己家里权势的纨绔子弟。

　　　　“我没事。”莫华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产生不快的情绪，继续牵着缰绳，将马车拉入城中。

　　　　虽然城墙有些低矮不够雄伟，但是进入城中，景物却是豁然开朗起来。

　　　　中央一条主干道将整个城池一分为二，中间是一个大广场，非常开阔明亮。再向两旁，则是以主干道为依托，分支出无数细小的巷子，

　　　　一幢幢高矮不一的房屋栉比鳞次，沿街更是各种商铺，繁华热闹之极。

第90章　一起活着（）　
莫华重新坐在车辕上，一边慢慢的赶着马匹前行，一边观察着当地的风土人情，“丘珑以前我来过两次，不过那时候总是前呼后拥，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自由随意过。”

　　　　“你好像还挺享受？”叶琼姜有点无法理解莫华的想法。

　　　　“为什么不呢？”莫华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沦落到现在的地步，于他，更像是难得的休息和放松。

　　　　最终，马车停在了一家生意红火的酒楼门口。这酒楼修建的非常宏伟，门口两尊石狮威武异常，若不仔细看，只怕都要以为这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府邸。

　　　　尤其那门上挂着的门匾，龙飞凤舞的提着五个金色的大字“丘珑第一楼”，这五个字虽然雄浑苍劲，可真正让人心惊的，则是旁边的落款，竟是御笔亲提的。

　　　　看着这个牌匾，莫华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这家原本叫做客常来，最拿手的是红烧鲷鱼，三年前我来时吃过一次，便随手留下几个字，想不到他们竟直接拿来做酒楼的名字了。”

　　　　有眼尖的伙计立刻上来招呼，虽然莫华和叶琼姜两人的形容朴素，可那伙计也没有怠慢，依旧热情的招呼着两人。

　　　　“两位客观快里面请！请放心，这马车会有专门的人拉到后面去帮您照看着。”

　　　　伙计笑脸相迎，不过那目光在看到车厢里下来的叶琼姜时，闪烁出一丝微妙的神情，又似乎觉察不妥，赶紧移开目光，向里面引导。

　　　　叶琼姜秀眉紧蹙，扫了一眼身旁似笑非笑的莫华，大概这家伙在她脸上动的手脚只怕有些难看，不然这八面玲珑的伙计也不会露出异样神色。

　　　　“楼上的雅间可有位置？”

　　　　一楼大堂人真是不少，此时已经午时，正是饭口，人最多的时候，这一楼便免不了就有些吵闹。

　　　　莫华虽然随和，但到底是一国至尊，看到这嘈杂的环境，多少还是不堪忍受。

　　　　“对不住了，您来的不巧，楼上的雅间整个被包下了。”

　　　　“哦？是什么人这么大手笔？”

　　　　伙计一听，倒是认真的看了莫华一眼，暗道这人虽然衣着朴素，可竟然知道能包下二楼雅间是大手笔，想来身份不一般。

　　　　想当年，皇帝曾亲自驾临在此用膳，当时用的便是那二楼的雅间，因此上，二楼的意义非比寻常，普通人就算给再多的钱，也甭想登上二楼。

　　　　“看来您是外乡人了，能包下我们这二楼雅间的人，只能是周家的。”

　　　　伙计哈哈一笑，声音里带上一丝说不出的骄傲，周家，哪怕只是这样说出口，都仿佛与有荣焉一般。

　　　　“周家？”

　　　　在伙计的带领之下，两人只能无奈的选择在一楼大堂靠窗的一张空桌上坐下。

　　　　“对，除了城主府，在丘珑，最显赫的便是有着百年底蕴的草药世家，周家了。”这伙计显然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主儿，说到周家的话题，自有一股兴奋劲，“这周家的背景可是相当深厚，比城主都有势力，每年产出的草药，挑那上好的要送入皇宫，专门供给皇帝和后妃们服用。是大夏唯一能够跟宫里接洽的草药世家，尊贵得很……”

　　　　叶琼姜忽然扑哧一笑，看着莫华，揶揄道：“原来皇宫里用的药物都产自这里。你竟不知道么？”

　　　　莫华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这个事情他还真不知道。

　　　　宫里用的草药出产自什么地方，自然有御医院去决定，更有专门的药司层层审核，他被更多的国事缠身，这种事情，还真不需要他来费心。虽然每年都有供药的单子盛上来，但他也只不过是御笔一挥，批了就是。

　　　　莫华继续问道：“周家包了二楼，是要宴请什么客人么？”

　　　　“这个……小的就不太知道了。”伙计耸耸肩，更深入的事情，也不是他能知道的，还是问问正经事吧，“两位客观要吃点什么？我们这红烧鲷鱼可是远近闻名，连皇上吃了都说好！要来一条吗？”

　　　　见问不出什么来，莫华便也不再询问，微笑点头道：“当然要了，除了红烧鲷鱼，再来一盘冬笋，搭配两样特色小炒，一壶好酒。”

　　　　“好嘞，你稍等，马上就来！”

　　　　伙计爽快的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先送上壶茶水才退去。

　　　　莫华将桌上倒扣着的茶碗翻开两个，提着茶壶斟满后，便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取出两颗黑色的丹丸，分别化入两个茶碗。

　　　　“这便是大神官给的压制毒素的丹药？”

　　　　叶琼姜看着被推到眼前的茶碗，那黑色的丹丸在茶水里融化后，了无痕迹，茶水连颜色都没有发生一丝改变。

　　　　“你自己服用便好了，何必还要分给我？让我毒发而死便是。”叶琼姜面色忽然一黯。

　　　　这一路上，她一直想要逃避，想要忘记，想要若无其事，所以她什么都不去想的随着莫华的情绪而动，不管是嘲笑他，还是揶揄他。如果不这样，曾经被刺破一个透明窟窿的心脏便痛得人想死。

　　　　可是，当她看到这压制毒素的丹药时，便再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手中的瓶子甚小，恐怕也装不了几颗丹药，若是他一个人服用，还能多压制一些时日，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救她这个对他下毒的人呢？

　　　　看着女子强装起来的冷漠脸孔，那深深的眼角却泄露出她内心的哀伤与脆弱，莫华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自顾自的道：“一会，我们倒是可以去周家碰碰运气，他们既然是草药世家，家中一定会豢养许多采药人，美人脸这种罕见毒物，说不定周家会有些消息。”

　　　　他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笑着望向叶琼姜，“放心吧，这一颗丹药，可压制毒素半月之久，我们可以一起活上很长一段时间。”

　　　　一起活着……

　　　　想要一起活着的，偏要她死；想要害死的，却偏要和她一起活着。

　　　　这真是……何其讽刺。

　　　　不一会，红烧鲷鱼便端上了桌，搭配着两盘特色小炒。

　　　　“两位的菜齐了，请慢用。”伙计将一壶陈酿好酒放在桌上，便笑着退去。

　　　　叶琼姜看着桌上那盘被莫华极力推荐的红烧鲷鱼，虽然色香味俱全，可却着实没有什么兴趣，只挑了几筷子，鲜美的鱼肉在口中却如同嚼蜡。

　　　　“不好吃吗？”莫华见她停箸，也跟着停下来。

　　　　叶琼姜摇摇头，没有说话。

　　　　莫华看了，也只能暗暗一叹。她的心情，他又怎能体会不到？只是在这一场情感的对决之中，他也是身在局中，不方便多说。不管他现在说什么，恐怕对她来说，都是另外一种负担和伤害。

　　　　许多事情，还是要靠她自己走出来。

　　　　两人正默然无语时，忽然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俊俏的青年走了进来，随手将马鞭一抛，一个手脚麻利的伙计迎上来接住，喜笑颜开，“周少！您来啦，快快里面请，掌柜的早就把二楼雅间给您开好了！”

　　　　叶琼姜转头望去，这青年正是之前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位嚣张飞驰的“周少”。

　　　　青年一进门，有些喧闹的一楼大堂登时就安静了起来。

　　　　青年傲然，仿佛这样被瞩目已经成为习惯，压根没看伙计一眼，眼角上吊，有些不悦的问道：“你们掌柜呢？”

　　　　伙计弯腰赔笑，“掌柜知道您要宴请贵客，正在后面，亲自下厨！”

　　　　青年听得脸色微微一缓，略微有些满意的点点头。

　　　　伙计连忙向内引导：“周少，快请上二楼吧。”

　　　　青年冷哼一声，并没跟进，反而转身向旁边微微侧身，非常礼貌的右手一引，含笑道，“姑娘，里面请。”

　　　　那伙计一愣，周少是什么人？那可是出了名的霸道孤傲，平日对着自家掌柜，都是呼来喝去的，何曾对人如此礼遇？

　　　　随着周少的侧身相让，一角白裙飘然入目。

　　　　纤纤细腰如柳，莲足晃动间，宛如一朵盛开在冰雪之中的雪莲，又如同最高的天空中洁白纯净的云朵，翩然而入。

　　　　墨色的长发瀑布一般从白色的菱纱帽下垂出来，一蓬白纱遮住了她的面容。可这周身雪白里那露出的一截黑发，却愈发让她有一种仙雾缭绕之感。

　　　　仿佛置身于仙境，而她，便是那仙境中的仙女。

　　　　美得动人心魄。

　　　　“姑娘，我已在二楼备好了酒宴，还请……”

　　　　周少的态度虽然比较亲热，但却并不过分，在佳人面前，他自然是想表现出君子风度，玉树临风，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可他话说了一半，便见佳人螓首微动，白纱后的眼眸仿佛轻轻一扫，便陡然停在了某处。

　　　　周少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那方向上正有一对男女，女的相貌平平，黝黑的皮肤，还在嘴唇上长了一颗媒婆痣，男的倒是十分英挺，看来气度不凡。

　　　　“咦！是你！”他再仔细一看，突然发现，这男的不就是在城门口躲过自己一鞭的车夫吗？

　　　　叶琼姜在看到这青年的时候，深深皱眉，听那伙计的说辞，这位便是那草药世家的少爷了，莫华还想要去周家打探消息，哪成想双方在进城门的时候，便莫名的结下了仇，这可真够郁闷的。

第91章　好一个纺春（）　
结果就见那白衣女子笔直的向自己走了过来，缓缓将头上的菱纱帽子摘下，露出面容，微微一笑，声若翠柳黄鹂，“总算让我，追上你们了。”

　　　　雪白的肌肤，凝脂般的脸蛋，剪水双瞳熠熠如同一江春水，嫩红的唇瓣，晶莹剔透如上好的美玉雕成。

　　　　这样的容貌，当真不辜负这一身白衣胜雪的仙气。

　　　　可这容貌落在叶琼姜的眼中，却惊得她站起身来，几乎是震惊到双唇颤抖着说出两个字来：“纺春！”

　　　　纺春！竟然是纺春！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是追上来！

　　　　可不就是纺春么，尽管现在美得这样陌生，可那眉眼，那声音，除了纺春，不可能是别人。

　　　　“姑娘认识他们？”周少跟过来，目光在叶琼姜与纺春两人身上来回扫过，有些狐疑。

　　　　父亲交代过，这位姑娘可是宫里来的贵人，特地吩咐他要好好招待。

　　　　周家也是大世家，按说接待贵客，不可能只让小辈出面，但周父也有考量，这位宫里出来的贵人年纪轻轻，与自己儿子年龄相仿，年轻人比较好相处，安排儿子去接待她，要是有幸能被这位姑娘看上，到时候结成姻缘……那必是周家之幸。

　　　　宫里来的贵人怎么可能和这一对普通平凡的人认识？周少揣摩了一下，却没什么头绪。

　　　　纺春微微一笑，樱花般的唇瓣轻启，吐气如兰，“朝廷的钦犯，我当然认识！”

　　　　“嗖！”

　　　　那是金属破空的尖锐啸声！

　　　　一股无法形容的杀机陡然升起，宛如乌云盖顶，低压摧城！

　　　　有三抹寒光流星一般的从纺春抬起的手中射出，直逼眼前！

　　　　叶琼姜却已经完全呆住了。

　　　　伺候了她将近两年的宫女纺春，连马都不会骑的纺春，在黑熊面前舍命护着她的纺春，从皇宫费力追上来的纺春……竟然，竟然是要来杀她的？！

　　　　针尖亮如银，冷如水，还为及颈上，可那带起的风压却已冲得皮肤上的汗毛颤栗。

　　　　腰间被一只大手用力后拽，叶琼姜僵直的身体猛然被拽得后退两步，只听“夺夺夺”三声连响，刚刚她站的位置上，正有三根银针钉在桌面上！

　　　　三寸长的银针，几乎全部钉入梨花木的桌面，只有尾端一点寒芒尚露在外。

　　　　“小心！”

　　　　叶琼姜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听莫华在她耳边轻喝一声，手臂一展。

　　　　叶琼姜只觉一道寒光从她耳边擦过，整个人在被他拨到身后之时，只见纺春手中精光闪烁着正一剑刺来。

　　　　白裙翩跹如云，飞转如花绽放，中间一点寒芒如探出的花蕊！

　　　　莫华站在叶琼姜身前，不动如山，右手轻扬，只听“咚”的一响，纺春刺来的长剑便被他精准的夹在食中两指之间。

　　　　锋锐的剑尖，寒光闪烁。

　　　　修长的手指，拈花微笑。

　　　　“啊！杀人了！”

　　　　“这是寻仇来的！快跑快跑！”

　　　　两下过招速度奇快，直到纺春的剑被莫华夹在指中，一楼大堂的食客们才惊慌失措的反应过来，慌忙跑了出去！

　　　　几乎一瞬间，整个酒楼就变得空空荡荡。

　　　　周少也惊了，不过他到底是世家子弟，仅仅是退开几步，沉声道：“姑娘真的确定他们是朝廷钦犯？”

　　　　纺春用力一抽，却觉长剑如同在莫华手中生了根，任凭她运出全力也纹丝不动，“不错，快助我杀了他们！”

　　　　周少眼珠略微转动了一下，没有多少犹豫，直接就冲了过去，出拳如风！

　　　　若是能帮助这位贵人拿下朝廷钦犯，自己在她心中，肯定会留下不错的印象，两人之间的关系，必然也会拉近不少。

　　　　莫华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周少，手指用力，“啪”的一声，已经拗断剑尖，再一挥手，断剑如同飞蝗向冲过来的周少射去。

　　　　“我们走！”

　　　　耳畔的声音坚韧沉稳，不带一丝慌乱，叶琼姜整个人被莫华拉起，从窗口跃出，再一纵身，已经跃到临街的房屋之上。

　　　　周少见断剑飞过来，急忙躲闪，闪到一半，却见眼前白影一晃，“咚”的一声，却是纺春挥舞着手中断剑，将那剑尖嗑飞。

　　　　“我们要追吗？”这一个阻碍，莫华和叶琼姜已经循着高矮错落的屋顶跳跃而去，不过几个纵落，身影已经消失在众多小巷之间。

　　　　纺春追到窗前，看着他们隐去的方向，冷然道：“不用追了，他们跑不掉。”

　　　　“她没追上来。”

　　　　叶琼姜被莫华拉着跑，间或回头看一眼，并未看到纺春的身影，心下稍安。

　　　　“嗯。”莫华轻嗯一声，继续拉着她闷头跑。

　　　　“她……她原来是他的人么……”那个人的名字，不能提起，不然会痛彻心扉。

　　　　这是一条低矮的小巷，两边的民居门口个个挂着一片织锦，不时迎风招展，看来别有一番特别的意境。

　　　　莫华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巷里寂然无声，除了他们两个，再无其他人的身影，看来暂时还算安全，他缓缓放慢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拉着的女子，看着她低垂的眼帘，微微一叹，“也许吧。”

　　　　心口，痛得厉害。

　　　　叶琼姜忍不住按住胸口。

　　　　那曾经贯通的剑伤虽然已经长好，可是却无时无刻不在疼痛。

　　　　他——原来从没有相信过她吧……

　　　　所以，从最开始，她不仅沦为他的棋子，还要在她身边安插一个宫女作为监视！

　　　　以前不曾在意过，可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这个纺春，真的是非常有手段。

　　　　在皇宫之中，这个纺春曾是那么不遗余力的帮她争宠，尽己所能的促成她与莫华见面交往的机会。每当她与莫华闹别扭，生分疏离之时，纺春便会看似随意的说出一些事情，引起她的兴趣。

　　　　这分明是要保持她与皇帝的亲密关系，才能确保在雪夜政变之日，顺利实施下毒计划。

　　　　回想起来，纺春的第一次行动，便是封妃大典之后，不动声色的用一个“皇帝的辛秘”引了她去神星宫，促成了她“贵人”的身份。

　　　　酬天祭祀之后，因纺春说秋猎之上莫华培养了许多少壮派，所以，她才特地去找了莫华，要求同行。

　　　　雪夜应约之前，正为毒药烦恼的她，也是因为纺春的一句红脂扫颊增添气色，而想起了剧毒红脂。

　　　　纺春，如同隐藏在幕后推动之手。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在不动声色之间缓缓推动，牢牢掌握手中。

　　　　纺春！

　　　　真真是，好一个纺春！

　　　　庭院里的积雪都被打扫干净，冬日的午后，顾容止难得片刻清闲。

　　　　他坐在勤政殿旁边的暖轩里，将四下的窗都敞开，清新的空气夹杂着些微的寒气在室内流通，倒也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在过去的五年里，这暖轩对外是皇帝宠爱皇后的标志建筑，可现实里则是莫华为他量身打造的囚笼，他在这里也总是小心翼翼。如今，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当初那个人，可心境却截然不同。

　　　　铜盆里的炭火烧得通红发亮，不时噼啪的响声，将暖轩薰得如它的名字一样暖暖的。

　　　　桌角上的香炉里燃着淡味的熏香，烟气袅袅上升。

　　　　放松身体，闭目靠坐在椅子上，顾容止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的吐出，露出悠然的神色。

　　　　过了半晌，才再次睁开眼睛，微微扫了一下跪在地上的莺儿。

　　　　“想明白了吗？”顾容止淡淡问道。

　　　　莺儿浑身颤抖，脸色早已苍白，战战兢兢的道：“奴婢，奴婢真的不清楚。奴婢只是一觉醒来，纺春，纺春就不见了……”

　　　　“你们一同在琼露殿，又住同一个房间，她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

　　　　“奴婢真的不知道。”莺儿又急又怕，眼泪忍不住涌出来。

　　　　十天之前，纺春突然就不见了，任凭她找了宫里各处，也都不见踪影，仿佛人间蒸发。

　　　　本来失踪个宫女，也不是什么能够引起众议的大事。可是如今皇帝遭辛宿的杀手刺杀劫持，生死不明，太子监国，皇后听政，皇宫里本是多事之秋。

　　　　琼露殿宫女失踪一事，便受到了皇后的亲自过问。

　　　　受到皇后召见，莺儿虽然有些紧张，可却并没有害怕，纺春失踪，她只是据实上报而已。可是当她踏入暖轩，看到那位“皇后”的时候，才真正的震惊恐惧起来。

　　　　这……这皇后……分明就是一个男子！

　　　　一瞬间，曾经皇宫之中流传的关于皇后的各种谣言霎时浮现在心头，包括莫顾瑀太子身份的争议。

　　　　这位男皇后……

　　　　再联想到雪夜政变，皇帝被刺杀等事，这一连串的事情穿在一起，莺儿隐约觉得自己好像突然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隐秘，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顾容止淡淡扫了一眼莺儿，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将她低垂的脸蛋抬起，看着她仓皇无措的眼眸，柔声道：“别害怕，本宫只是要你仔细想一想，纺春为什么会消失？她在失踪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莺儿惊恐的微微后缩，只觉得他的手中冷得如同刀锋，正抵住自己的咽喉。

　　　　“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莺儿猛然膝行退后几步，磕头如捣蒜，声嘶力竭，“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请绕过莺儿吧，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92章　太庙（）　
“闭嘴！”顾容止眉头紧皱。

　　　　莺儿被他喝得惊住，立刻收声。

　　　　“她失踪之前，就真的没有说些什么？”

　　　　仿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