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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舌之祸-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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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上层宫殿则更甚,那隐隐光泽竟汇集成符,繁复而古老,低调却强劲。
这宫殿的每一片瓦,都蕴藏有单独的一道符,或阻水或辟火,一片片地将这屋顶铺就。
粗看之下宛若无数的萤火虫停留在这殿顶,浑如人间银河,裹挟着天地浩瀚,来临这山腹中,朝圣般簇拥着那殿顶的羲和,威严肃穆,如赴古神的送葬。
细看之下一匝匝符箓铺就,如同古神的棺椁,或是妖异的封藏,毫厘之中演绎过往的豪迈气魄、非凡境地,缥缈之间映照当今的飞黄腾达、鼎盛繁华。
丹歌未作停留地前往这宫殿正西,即这宫殿的正门处,他不知何时奉起了一颗朝圣的心,每一步轻踏,宛如趋近于道。
“踏!踏!踏!”
他每一步踩在莫名的点上,似乎遵循着道的音律,或者是他主动奏起了道的韵曲。
直到一个转身,丹歌伫立在大殿门前,大殿匾额那一个“炎”字陡然闪过一道明光,丹歌的双眸如同火灼,他一闭再睁,眼睛清明起来,之前他的眼睛不知何时竟蒙上了不可察的阴翳,那大概是来自于这大殿的蛊惑。
“好,好厉害。”丹歌有些后怕地叹道,从他注视向大殿到走到这大殿门前,他一度没有意识,那时候如果他遭受了什么,可就只能受着了。
丹歌推测这一程中并没有自己经历的这样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一程应该有怎样的检测隐藏其中,他猜想自己如果有对焦家图谋不轨的心思,大抵已经死在这一程了。
他想到此微微皱眉,“这焦乾没有提到此事,显然对我尚有戒备之意。”他说着耸肩,“可不知为何那孩子对子规十分信任,子规说我是世家大族的子弟,那焦乾竟毫无怀疑,就此信了。虽说子规所言是事实不假……”
“唉。”丹歌摇头,“大概是我不曾和他同患难吧。”
丹歌不再想这些事情,回过神来望一眼那“炎”字匾额,然后抬脚踏上这大殿门前的台阶,台阶三道,意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人长居于万物之巅,即是因将此三道阶踩在了脚下。
这大殿殿门漆为大红之色,门上有金黄门钉,九行五列,意九五之尊,此殿之内,必曾居住过焦家的先祖神农皇帝,帝为九五之尊。
丹歌轻推殿门,殿门渐渐开启,发出“嗡——”的声音,好似威严的号角声,声中吹尽亘古苍凉。殿门扭转打在两边的墙上,“哐”,如同震彻魂灵的重鼓,音内荡尽苍茫死寂。
丹歌进入殿内,殿内的陈置就没有这一座宫殿那般的肃穆和严肃了。他只是走马观花地扫视,这一层名为长老阁,又多有几案,显然是长老们办公的所在。他自北走到南边,在这南边的墙上,挂着十幅人像。
最东面的这一个与其余的相比年轻许多,看上去只是不惑之年,但眉宇间颇有威严,不怒而威,目光深邃,显然思虑长远。依照年岁,这一人正是焦乾的父亲,这焦家的现任家主无疑了。
往西而去,这一位在余下的这九人中最为苍老,但精神矍铄,笑容和蔼,须发皆白,颇具仙风道骨,这人看上去的年岁,必是有百岁了。
“相必这一位就是我的‘远方表亲’,哈哈哈,这焦家的大长老了。”丹歌说着对着这画像仔细瞅了瞅,竟是感觉颇为亲昵,他笑着摇头,“谎言说了几遍,竟就要使我自己也信了。”
他依次往下看去,不须多言,接下来必是二长老,三长老等等等等,直到看到最后一位,本处于十长老的位置上,仅有一个钉子尚在,却并没有画像曾经存在的痕迹,显然这一处并不时常挂着画像,必是只有在去往二层时,才会挂起。
丹歌往旁边一看,这墙边正立着一张画像,只不过背面超前,不知道画像模样。他从地上拿起这画像翻转过来,入目的人物使他惊讶不已,“焦仕?!”
同一时发出如此疑问的,还有监狱中尚为鸟身的子规,他和几位祭司正聊到此处。
“对。焦仕。”此时监狱里的焦乾对子规的讶然给予肯定。
“嘶。”子规思索了一阵,“也就是说,这焦仕曾经竟然是十长老?!之前焦离说那二层焦莫山画像多番摘下暗示焦莫山以不是大长老弟子,那按你们一族的如此作风,这里焦仕多番挂起,是不是在暗示焦仕虽然不在其位,依然有着十长老的身份?”
“不。”焦乾摇头否定,“那二层去三层的机关是焦离的曾祖大长老亲子设计的,可这一层去二层的机关却是早已有的。最初的机关需以长老掌印为钥,那时十位长老俱在,每日需十位长老共同开启机关,然后留下一位长老当日值班看管一层去二层的通路。
“傍晚时那位长老只需撤去自己的掌印,机关就会封闭通路,之后开启仍需十位长老共同完成。
“直到五年前焦仕通敌,被罚卸去长老职位,十长老不能齐全,我父亲主持改动机关,那机关就成了如今模样——挂上那焦仕的画像即开启,摘下则关闭。而其实挂上焦仕的画像,挪动其余的画像机关也会应答,单单用焦仕的画像,正是借以告诫其余长老的。
“因为在焦仕那画像的夹层当中,正封存着焦仕的罪状。那挂起的可不是什么荣耀,而是耻辱。”
子规点头,“哦,原来如此。可这焦仕罪名是通敌,这可算是大罪了,放在其他家族,恐是依家法处决了。可他如今竟还能活生生待在你焦家,你焦家的刑律可也太不严厉了吧。”
“不,我焦家的刑律十分严苛的。轻罚焦仕,是因为那时我父亲刚刚升任家主,势单力薄,焦仕作为十长老,背后势力复杂,我父亲为稳定局势,对他有所轻判。
“当然判罚并不由家主一人做主,长老们的意见也占很大的比重,但因为罚的是一个长老,这一位长老失了体面,其他的长老面上也没有光彩,所以长老们也没有重罚。最终的判决是让焦仕卸去长老职位,永不能参与族事,再关进这监狱三年,以儆效尤。”
子规叹道:“可说这轻罚,是相当的轻了。”子规叹着心中疑问又起,继续问道,“那焦仕是如何通敌的呢?”
按理说这等有辱焦家声誉的事情并不该向子规这等外人透露,但焦乾对子规有莫名的信任和亲近,子规既然问了,焦乾就毫无忌讳地说了起来。
“我们焦家如此家族,每日的损耗极为巨大,家族何以维持?正是因为这山体之内颇为珍惜的我焦家的祖茶。祖茶在先祖神农手中,几次救先祖危难之间,是可以解除百般毒物的奇药。我们就以祖茶制作各类药物,卖给其他的隐世家族,尤其在华夏西南,最为畅销。
“焦仕五年前为十长老,负责记录药物的销售情况,他贵为长老,族中的收入分发,他并不少拿,但他似不满于此,偷改销售,借机将药物克扣,贩卖给与焦家从没有生意往来的家族。这行为长老们是知道的,只以为他有什么危机,又不便与人说,想出这等偷利的主意来。
“长老们本着良善之心,竟没有揭发,又因为家族卖药牟利甚多,倒真不怕他这等小手段,他偷的不过是族里账上的零用钱。”
焦乾说到这里摇摇头,接着说道:“殊不知那焦仕自以为聪明,是骗过了众人,他于是手脚愈发大了起来。而同一时,这药物偷窃的多了,竟在他这里造成了囤积,他正郁闷之际,有人找到了他,出高价买走了他全部的药物。”
焦乾说道这里哂笑,“到第三天,那个人带着数百位强者围堵焦家,那些强者人手两罐我焦家的药。在门外高叫让我焦家应战,那些人,是我焦家的世仇,丹霞之地逃到此处的恶妖魑魅。
“那一战,我焦家虽然胜利,但损失惨重,族中囤积的药物被消耗一空。那日起的小半年里,我们八井祭司和卫队成员整日在山上巡逻,生怕我族内空虚之时有敌人趁虚而来。族内的其余人等皆惴惴不安缩在族内,抓紧制药。好在并没有来敌。
“那焦仕偷利的事情随之被揭穿,但那只算小事,通敌才是大罪过。只是最后的判罚,却被大事化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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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截木采蕈()
子规闻言点头,“那么焦莫山呢?焦莫山曾是大长老的弟子,为什么自毁前程,竟和这焦仕同流合污?”
焦乾答道:“焦莫山的罪名并没有此等通敌的大过,而只是参与了焦仕偷利的事情。曾经他是焦家上下的卫队大头领,家族储藏药物的仓库由他负责,焦仕能够盗得药物,全在于他。
“焦仕被审查时,案件无论大小一并摆在明面上,焦莫山因助力焦仕偷窃药物,被降职罚俸,现如今他虽是卫队首领,但家族的仓库贮藏之所处的卫兵,却并不受他统辖。”
子规听着皱起了眉头,道:“这么说来,这焦莫山的权责并没有巨大的影响啊。”
“嗯。”不待焦乾答话,那一旁的焦离点头,出声对子规的结论表示肯定,焦乾见焦离说话,就没再开口,显然焦离在焦莫山的事情上颇有发言权,毕竟他的曾祖曾是焦莫山的师父。
焦离继续道:“据我曾祖说,焦莫山当时似是被焦仕嫁祸,因为证据不足,不能脱罪,所以就受下这等罪名了。这只是一种说法,是不是事实却并不好判断。不过无论如何,罪行确定后,依然因为焦仕十长老的缘故,对他也有轻判,所以他的工作并没有很大变化。
“我曾祖为使他改过自新,将他逐出了师门,期待他意识错误后奋发图强。但事与愿违,这焦莫山因此性格大变,竟自甘堕落,真地和那焦仕混在一块去了。
“我曾祖常常自叹他那时的草率行事,门内除名,将焦莫山推入了如此深渊。他每每在去往三层时会捏着焦莫山的画像自语,‘但凡你能对焦家有少许功德,我便让你一直留在这墙上。’”
“啊。”子规不由轻叹一声,“只怕这焦莫山常与焦仕交往,如今的心内浑如焦仕一般黑暗了,哪还能期待他什么功德呢。至于焦仕陷害焦莫山,我倒觉得恐是真的,这嫁祸一法,真像是焦仕的手笔。
“如今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论证,他们从捉拿焦乾,到之后想推翻你焦家家主,用的无一不是嫁祸之法。”
焦乾等人闻言都是点头,对于子规的推测颇为信服。
此时在焦家上层的大殿中,丹歌站在这二层师徒阁的大长老弟子图像处,手中正捏着焦莫山的画像细看,他端详了片刻,目中有些诧异。
“真是相由心生啊,这焦莫山和那焦仕还是有许多的不同呐。那焦仕的画像必是他还是长老时所绘,那时焦仕的模样,已显露出他刻意钻营心思黑暗,彼时那焦仕定已是祸患了。
“而这焦莫山却不同,这人竟真是大长老的弟子,虽然只是曾经,可那时这老头儿竟和他师父一样,哪怕竟是在这黑暗中稍稍打量,也能看出他的仙风道骨,气质颇显正派。
“比对这画像和焦莫山本人,明明这焦莫山数年内并没有许多的变化,但那焦莫山的气质,却再不复当初了,如今他也和那焦仕一样,一眼看去就明白他心内有无数心思,显得十足刻薄。”
丹歌颇为惋惜地将这焦莫山的画像摆在一旁,走向这二层东墙的最北处,那里是他摘下焦莫山图像时开启的通道,那通道自是通往第三层了。
丹歌进入通道拾阶而上,很快就来到了这第三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汪池水,这黑暗里这一汪池水分外耀眼,因为这水,竟是如同囊括了天地星辰一般,在莹莹放光,这光绿油油的,绿得发蓝,随波浮动,宛若鬼火飘忽。
这水波是如何产生的呢?
原来这焦家在这东西两侧刻画着符箓,符箓放出光华,这符箓当中有虽微弱却连绵的清风吹拂,这清风的用意很明显,它吹着这浮在池水上长着荧光蕈的凤凰木,如果这木头完全浮在表面,这木头就被这清风吹着往东边飘去,那一边,就有这培植荧光蕈的下一个阶段设施了。
“好简单却不失精妙的选择手段呐。”丹歌赞叹不已,这和焦乾所说的一样,那些凤凰木如果完全浮在水面,则说明其上的荧光蕈十分优质,它们被这清风吹着,游去了更东面。“而劣质的会完全沉底,显然这正是这池水放出莹莹之光的原因了,这池水里,埋葬了多少荧光蕈呐!”
这荧光蕈其实颇为少见,诸多用以假死的暗器都以荧光蕈的光芒作为标记,这等材料得之可是并不简单的,价值也就颇高,但在这焦家,无数的植株在选拔中落败,被沉入水底,成了其余植株的养料。
不说这荧光蕈如何,单是它们依附的这凤凰木,也不是凡品。
凤凰木得名于其形态:“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凡间诸多此类树木,自称不得仙木,唯有像这焦家的凤凰木一般,才算是仙木。这些凤凰仙木当中通红一片,浑如凤凰注血,而且能长久泡在这水中,数千年也不会有被水蚀烂的痕迹。
丹歌只是感叹,这等鼎盛家族的底蕴,不是他们长白沈家可以相比的。他羡慕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将心思镇定,眼睛四处扫动,寻找焦乾指点的那沉浮不定的凤凰木。
很快丹歌就找到了一根凤凰木,这根木直径有一尺左右,而长度却有两丈,“嗯,长了些,我只需截上三尺就足够了。”说着丹歌纵身而起,轻轻踮在水面之上,微步凌波,三两下来到了这株凤凰仙木前,手中幽光一闪,乃是那一叶透明紫竹。
“这凤凰仙木不是凡品,寻常之物恐怕难以削开,我那羽毛可不足以担当这等阵仗。”他小心翼翼地将法力灌注竹叶之上,但见这透明竹叶周遭隐隐有风形成,丹歌捏着它的手被这细弱却凌厉的风刺地生疼,显然这竹叶已是厉害的竹刃了。
丹歌瞅准仙木上距远端三尺一处,猝然舞动竹刃,一道明光切入,一道红光窜出。
“嗤——!”
丹歌一刀下去就将这仙木斩成两截,但从这两个断面处,忽而如血液般的红色液体喷薄而出,这些液体在喷发在空中,忽然化作红云消弭。丹歌陡然急退,那红云散处,竟灼热无比,隐隐有日灼之威。
“好家伙,这木中竟如同真有凤血一般!那羲和的成功,必得益于如此仙木啊!”丹歌赞叹一句,待那仙木中红色的液体喷完,丹歌才返回,一足踩在他截下来的那小段上,猛地一震,那仙木自水中翻起,落在丹歌身前,被丹歌稳稳接住。
那仙木入手,丹歌脸色再变,他携这全然的震撼返回岸边,点头打量着手中这一节凤凰仙木,“好仙木啊,出水不过片刻,竟已经干透,凤凰仙木,不愧其名啊!”
在这仙木上,存留着一株生机勃勃的荧光蕈,丹歌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这荧光蕈是最近乎野生的形态了,“好好好,你比之这凤凰仙木也不次。”
丹歌正称赞着,只听远处“哗”一声,他连忙扭头看去,那被他截取一节,尚有大半的凤凰木竟是全部浮起,随着清风渐渐游向东面。
“呃……”丹歌低头看了看他手中的荧光蕈,“因你一株,竟使得那一大片荧光蕈难以进入下一阶段,他们或可成羲和,但你的分量更不轻啊。”他说着感觉自己的话颇有道理,连连点头,“是啊,你可关系着这焦家一家之主的命运呐。”
丹歌到此这大殿的探索告一段落,他一层层退出来,一层层将机关恢复原样,然后从大殿走了出来。
他扭头看一眼这大殿,就瞥到了大殿瓦片上密密匝匝的符箓,他立刻想起了之前刚来到这上层,从看向殿顶到走到殿前那一段迷蒙的时光里,他的心神完全陷落,如果有什么袭击,他就死了。
他想着要给大殿一个交代,不然这大殿故技重施,自己却未必还能如之前那般侥幸。他向着大殿殿门一拜,又向着门上匾额一拜,后又向着大殿的殿顶一拜,口中喃喃自语,“我此来可是知会了你焦家子弟的,那人正是你焦家家主的孩子,名焦乾。
“我这拿去了你焦家三层的一截凤凰仙木,及其上一株荧光蕈,为炼制留针法宝,以救你焦家家主,使其免于奸人陷害。我虽取走此宝,却也对你焦家有功,不说之后,但说刚才,因我截取此株荧光蕈,无意竟助同木之上其余荧光蕈有幸进入下一阶段,此功过相偿。
“之后若救下你焦家家主,则有功无过,我倒不需其他奖赏,但使你焦家请我和我同伴,在这大殿之内,品一品你家那祖茶,就行啦!”
丹歌说着扭回身去,浑身轻松地迈步走向这上层边缘,似是说动了大殿的禁制,那大殿真的没有难为他。
丹歌展臂跃下,施展轻身之法飘向他的住所所在。
“却不知那金勿把我需要的材料预备下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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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暗斗()
丹歌一路无虞地落到了他和子规居住的别院之中,以身掩着凤凰仙木,开门进入了自己的屋中。随后他轻闭屋门,然后将那凤凰木放在一侧,靠着墙朝外打量,那一边金勿所在的屋子并没有动静,或是睡了,或是还没有作声。
丹歌为了保险,将门插上,又将窗帘拉上,然后他脱下鞋子衣服,抱着那凤凰仙木钻入了被中,放到了身侧。他如此做成一派夜晚归来顺理成章要安睡的态势。
而其实丹歌并没有真想睡觉,他只是闭目假寐。他此夜必是不会睡的,他打算趁这夜里将荧光蕈做好。到明日日上三竿,将那焦家祖茶在日光中三耀,制成三阳茶,再加上金勿的断肠草,他就算预备齐全了,之后就可以制作留针了。
他此时先行躺下假寐,而不是炼制荧光蕈,是因为他怕他炼制时金勿出于探查的心思前来打搅,那样很有可能被金勿发觉机密,而且炼制时又不可中断,金勿贸然的出现很有可能使丹歌前功尽弃。
所以丹歌要先假装睡觉,把那金勿的猜疑抹去,之后他才好炼制荧光蕈。
“嗯,我等上半个小时,如果这期间他不曾出来,大概就没有要打搅的意思了。”丹歌这样想着缩在被窝里,听着屋外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他眼皮竟开始打架了,“啧,我不是要真的睡去了吧?!”他猛然将被子掀开,“清冷些好,那被子里还真是安眠世界。”
这样的等待时光漫长,丹歌耐了很久,终于等了有半个小时,而金勿那一边依然毫无动静。“是当真没有要探查的意思?”丹歌有些不能相信,虽然他和那金勿接触不长,但从其神态言语之中,也可看出是颇有心机而又十分好奇的人,“他会没想法出来一探?还是说他也在等?”
丹歌叹了一声,没有起来,“再等等吧。”
这样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那边依旧没有动静,丹歌这下子心里头有些把握了,“必是睡得太沉了,没有发觉我的归来。”他猜测着刚坐起身来,却忽而外头有声音传来。
“嘎—”那是屋门轻启!
“你这块蘑菇,可真能磨啊!”丹歌暗骂一声,又悄然躺下,拉过被子盖在了身上,然后闭上了眼睛,他呼吸渐沉,就像是已经深睡。
“呼!”
就听屋外一道风声即临,那金勿一霎时已站在了丹歌这房间的门前。丹歌暗暗讶异,“这是个厉害货色。”
“吱——”
那金勿尝试着推门,门却已被锁住,所以两扇门门依着金勿的劲两边走,于是就把把当间这锁一扯,发出了“当啷”的声音来。
丹歌暗说自己这一次算是赌对了,这金勿竟有贼心,明知屋里有人却屋门都不扣就往里闯。如果此时自己正在炼制那荧光蕈,此刻只怕是被这货撞个正着了。
丹歌这思索仅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应着那门锁的响动,立时如被惊醒似的发出了声:“谁?!”
门外的金勿似对这一声有些讶异,他犹疑一下,才答道:“呃,啊!是我,金勿。”
“啊!”丹歌长叹一声,表现得自己好似那忽而提起的心落下了,“金勿老哥你这来的好突兀啊,把我吓了好大一跳。”
“呵……”金勿颇为应付地轻笑一声,继而问道,“丹歌兄弟你刚才是睡着了?”
丹歌在那床上翻了个白眼,暗骂:“本没想睡,我为了等你,才是险些真睡着了!”
他暗骂完,出声向金勿答道:“可说呢,今天忙活了好一阵子,回来乏得很,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金勿外面尴尬一笑,道:“那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丹歌暗暗摇头,暗中思忖:“你来的太是时候了,再不来我恐就起身炼制荧光蕈了,那时被你撞破,才不是时候呢。”
丹歌出声回复自然不是这心中所想,他道:“哈,想必金老哥是有要事才不得已打搅兄弟我,你稍等,我立刻起来给你开门。”丹歌猜测着他这样一说,这金勿大概编纂个理由,就离开了,他并不需要真得去开门。
但金勿的回复却并非丹歌所想,金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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