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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梁家国五部曲-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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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上面以大号铅字印出醒目的标题:
日侨丧命,凶手喋血
本报记者丁本昌报导:据可靠消息,昨日上午十时二十五分,前门火车站候车室发生激烈枪战,交火中两人丧生。经本报记者走访市警察局、宪兵司令部等部门得知,本次事件中死亡者之一为即将被遣返回国的日本侨民,名为犬养平斋。此人无正当职业,更不知以何为生,北平市民们称此类人为“日本浪人”。犬养平斋于战前便居住在北平,至今已十五年矣。本次事件中死亡者之二是北平市民,名为马大山。据调查,马大山于战前属北平某帮会成员,后不知何故脱离帮会,落魄于天桥寿长街一带,依靠几名下等妓女卖淫为生。
据事发时在现场值勤的宪兵中士杨广和陈述,马大山手提牛皮旅行袋走进候车室,待发现等候乘车的日人犬养平斋后,便从旅行袋中掏出一支德制毛瑟式手枪向犬养平斋连射三弹,后者中弹倒在血泊之中,凶手尔后仰天狂笑曰:“痛快啊,此仇总算是报啦!”由于事发突然,杨广和及同事宪兵下士孔元庆已来不及制止,为避免凶手伤及无辜,两位宪兵果断开枪将其击毙……
据负责调查此案的警官王志英先生推测,此案可能为江湖恩怨引起的仇杀。其根据有二:一、日人犬养平斋侨居北平多年,据云与北平各帮会间颇有往来,其间有可能与某位江湖中人结下过梁子。二、凶手马大山的突然落魄是为疑点,其中是否因犬养平斋所致?如以上两点推测能够成立,此案的结论便不难得出……
徐金戈平静地看完新闻,随手将报纸扔进垃圾筒,他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了一口,然后扬起头吐出一个烟圈。他在思考,这件事总算是结束了,下一件事又迫在眉睫,那个共产党的地下电台在哪儿呢?
徐金戈虽熟读四书五经,崇尚中国传统文化,但由于常年习武和性格原因,他对古玩字画之类的兴趣却不大。小时候读私塾时祖父管教甚严,老人家顽固地认为,收藏古玩字画和喜欢花鸟虫鱼,跟斗鸡走狗一样,都属于玩物丧志,是胸无大志的表现。徐金戈受祖父影响,从没养成什么特别的爱好。上次他和肖建彪的谈判完全是为了借彪爷之手解决掉犬养平斋,谁知肖建彪竟如此心虚,不但答应除掉犬养平斋的条件,还交出了洗劫佐藤的大部分财物。肖建彪到底只是个黑道人物,此人在江湖上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但真正碰上代表国家政权的保密局时,肖建彪自知不是对手,便完全放弃了抵抗,以求自保。
徐金戈无意追究肖建彪于民国二十六年犯下的血案,他不是警察,对这类刑事案件没有兴趣,况且当时杀的都是日本人。徐金戈是个典型的民族主义者,想想在战争中日本人杀了多少中国人,那么这些日本侨民的生命也该是无足轻重的。别说是肖建彪,当时全国只要有日侨居住的地区,几乎都发生过这类虐杀日侨的事件,其中以“通州事件”最为著名。徐金戈认为,在当时那种情景下,中日两国已经处于战争状态,民众的激愤情绪已达到顶点,做出一些过激行为也是可以谅解的,在民众自发的暴力行为中,难免会出现市井无赖趁火打劫的现象。对于肖建彪这类人,徐金戈决定放一马,因为自己没有工夫关注这类小案子,该操心的事还多着呢。
站长乔家才对徐金戈处理犬养平斋一事感到很满意,用这种借刀杀人之计解除了心腹大患,连美国盟友都被蒙在鼓里。一个中央情报局的官员告诉乔家才,他们也在打犬养平斋的主意,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犬养平斋进入美国陆战三团的防区,他们就会找到合适的借口将犬养平斋滞留在天津。中央情报局的人总是有些一厢情愿,他们过分相信自己的审讯手段,相信会从犬养平斋嘴里得到他们感兴趣的情报。当他们听说犬养平斋被一个市井无赖干掉以后,便认为这是一个偶然发生的悲剧,似乎没有人怀疑这是保密局策划的一次行动。
为了表彰徐金戈的功绩,乔家才撤销了徐金戈因殴打盟军而受的处分,恢复了他的中校军衔。乔家才还向徐金戈许诺,他将为徐金戈申请一枚二等“宝鼎”勋章。
乔家才是个大玩家,对古玩字画颇有鉴赏力,他仔细翻检着徐金戈上交的字画财物,还特地用放大镜鉴赏那幅《兰竹图》,然后对徐金戈说:“马湘兰的手迹只能算中等级别的文物,不过在民国二十六年能值三千大洋,价格也算不低了,若是现在拿到琉璃厂,恐怕五千也不止。肖建彪真是个土包子,一听说此画价值几千元就认定是个大买卖,甚至不惜干出灭门血案,流氓毕竟是流氓啊,眼皮子浅,没见过值钱的东西。”
徐金戈请示道:“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乔家才反问:“你看呢?”
“当然是上交了。”
“老弟,你就不想留下一些?这值不少钱呢。”
“我连想也没想过,这是国家的文物,若是据为己有,那不成贪污了吗?”
乔家才赞赏道:“说得好啊,我喜欢不爱钱的人,如今这种人越来越少了,好好干吧年轻人,只要我当你一天的上司,就保证你的前途。”
“谢谢长官!”
乔家才站了起来:“这样吧,这幅画儿我还要鉴赏一下,先由你保管,其余的东西造册上交。”
“是!长官。”
徐金戈将被授勋的消息马上就在机关内部传开了,他的助手赵建民上尉向他表示祝贺,徐金戈虽为军人,但从未在意授勋一类的荣誉,他甚至不知道“宝鼎勋章”是什么级别的勋章。赵建民对他这种淡漠功名的态度感到惊讶:“长官,您好像什么也不关心,连荣誉也不放在眼里。要知道,世界上没有哪个军人不看重勋章的,这代表你为国家建立的功勋。”
徐金戈心不在焉地问:“哦,那你有这种玩意儿吗?拿出来看看,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模样呢。”
“我又没立过什么功,当然没有勋章,不过,我见过。宝鼎勋章中心为宝鼎,四周为光芒,鼎为中国古代传国之宝,象征荣获此章者,卫国有功,国家珍视如鼎,荣誉之光四射。此章于民国十八年五月十五日颁行,分一至九等,一、二、三等大绶,四、五等领绶,六、七等襟绶附勋表,八、九等襟绶。颁授捍御外侮或震慑内乱,著有战功之军人,及对战事建有功勋之非军人或外籍人士。”赵建民耐心地解说着。
徐金戈猛然想起,那次他带着助手叶兆明潜入北平刺杀汉奸沈万山,叶兆明在韩家潭那次交火中壮烈殉国。徐金戈刺杀成功回到重庆后,戴老板很兴奋,说要向蒋委员长申请一枚二等“云麾”勋章授给徐金戈。当时徐金戈正为叶兆明的死伤心不已,他坚决要求把这枚勋章追授给牺牲的叶兆明,戴老板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应允了。
徐金戈问:“那年我们干掉沈万山,戴老板要授‘云麾’勋章,我让给叶兆明了,那‘云麾’勋章是个什么级别呢?”
“也属于高级别勋章,‘云麾’勋章中心为杏黄旗矗立云霄图,四周为光芒,象征荣获此章者,指挥作战,参赞戎机,功高云表,荣誉之光四射。此章于民国二十四年六月十五日颁行,分一至九等。按国民政府《陆海空军勋赏条例》第六条第六款、第七款之规定:临阵勇敢率先夺取军械及捕获叛党与匪首者……冒险达到命令中之任务者,均符合授‘云麾’勋章之标准。长官,你们冒险潜入北平,干掉了大汉奸沈万山,理应得到‘云麾’勋章。”
徐金戈仔细盯了赵建民一眼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连勋赏条例都能背出来,看来你这个人脑子很好使。”
赵建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全凭长官栽培!”
徐金戈脸色一变,训斥道:“你以为我在夸奖你?实话说,你这叫不务正业,我们有多少工作要做?你怎么总对这些虚名感兴趣?难道就不能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全凭长官栽培,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个栽培法?是想升官发财吗?告诉你,如果你这么想就请调出保密局,这里不是升官发财的地方。”
赵建民的脸红了,他脚跟一碰立正站好:“是!长官教训得对,我将谨记长官的教诲。”
对花猫儿之死最感到欢欣鼓舞的当数文三儿了。那天文三儿被花猫儿旅行袋中的驳壳枪吓坏了,花猫儿走进候车室后,他老老实实地蹲在车站广场上,他对自己说,今儿个算是他妈的褶子啦,花猫儿这丫挺的不知走了什么红运,居然揣上了盒子炮,文爷我为保密局出力跑腿儿没少忙乎,徐爷都没给我弄把盒子炮挎挎,怎么花猫儿这小子倒成了精?得,如今这年头儿,有枪的就是爷,今天无论如何得把花猫儿这位爷打发了,不然这小子真敢拎着盒子炮找到车行去,那麻烦就大了。
枪声响的时候,文三儿居然没听见,他在车站广场上碰见东四“泰来”车行的尤二柱和小六子,这两位也在广场上等活儿呢。
尤二柱一见了文三儿就咋咋呼呼地喊:“文三儿,你怎么还有精气神儿在这儿溜达?赶紧回家,把箱子里的金条、袁大头起出来,拿到银行换金圆券去,没听见政府放话啦?‘限期收兑黄金、白银、法币,老百姓有私存黄金者,格杀勿论。’你小子那些金条、袁大头要是再捂在箱子里长毛儿,蒋委员长非毙了你。”
文三儿乐呵呵地回答:“这可不行,文爷还得留着金条、袁大头娶媳妇呢。”
小六子笑道:“这孙子,说他咳嗽他还喘上啦,文三儿这辈子指不定见没见过金条呢,你瞧他那揍性,长得就跟法币似的。”
文三儿有些纳闷:“我说哥俩儿,犯什么毛病呢?大早晨的发什么夜症?政府又怎么啦?什么金条、袁大头的?”
尤二柱的眼睛睁得老大:“我操!你还没听说哪?满街都是政府的布告,说是新发了金圆券,法币以后不准用了,金圆券一元折合旧法币三百万元。政府还限期收兑黄金、白银、外币。老百姓有私存黄金者,格杀勿论。”
文三儿松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事,不就是把旧钱换成新钱吗?这可不关文爷我的事,文爷我是新钱旧钱都没有,就别提什么黄的白的了,它认得我我还不认得它呢。”
小六子表示同意文三儿的观点:“这倒也是,咱一臭拉车的管他什么新钱旧钱?反正钱在咱们手里都过不了夜,当天挣的钱当天买成棒子面儿,吃饱了拉倒,法币不让使了也好,咱使金圆券。得嘞,你们哥儿俩聊着,我去揽点儿活儿。”小六子说完便向候车大厅走去。
尤二柱撇撇嘴:“我琢磨着,政府八成是冲着有钱人来的,蒋委员长心里有气呀,老子抗战八年,耽误了多少发财的机会?得,等把日本人打跑了,蒋委员长一摸腰包——瘪的,再一瞅这帮有钱人,趁老爷子抗日那会儿全他妈发了,蒋委员长能不生气吗?如今总算是腾出手儿来了,该收拾收拾这帮孙子啦,不为别的,就因为您不长眼,蒋委员长的腰包还是瘪的,您那腰包怎么就敢鼓着?您不是有金条银洋吗?您不是藏着外国钱吗?对不起了您哪,我拿纸票子跟您换,想不换都不行,谁再敢把黄的白的藏在箱子底儿,查出来就毙,您说您是要钱还是要命?打个比方,您有根‘大黄鱼’'2'
,蒋委员长拿张一块钱的纸票子往那儿一拍,换不换?不换就毙了你个丫头养的!您敢怎么着?换吧,等您换完了,蒋委员长兴许就翻了脸,说这一块钱只能买一个窝头,反正纸票子是蒋委员长印的,老爷子说值多少就值多少,您还别龇毛。”
文三儿对有钱人一向怀有恶感,一听说有钱人要倒霉,顿时感到幸灾乐祸,他笑道:“一根‘大黄鱼’换个窝头也不错,反正都是黄的。”
正说着,广场上的人群一下子炸了营,只见车站广场突然被警察和宪兵封锁了,人们惊慌地相互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离开广场的人又被警察和宪兵拦了回来,惊慌的情绪在人群中漫延……
小六子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小声对文三儿、尤二柱说:“有个老头儿刚从候车室里出来,吓出一脑门子汗,说是候车室里刚刚动了枪,还打死俩人儿,枪子儿嗖嗖地乱飞,有几个老娘们儿当场就吓尿了裤子。”
小六子身旁有位提着旅行箱的乘客“嘘”了一声,小声道:“别吱声,死人抬出来了。”
文三儿伸长脖子从人群中望去,只见警察们抬着两副担架出了候车室,担架上的尸体被白布蒙着,一滴滴的鲜血从担架上流淌下来,滴落在水泥地上……文三儿突然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因为他看到一个宪兵拎着花猫儿的牛皮旅行袋走出候车室……
'1'
“喷子”为枪的俗称。
'2'
金条的俗称,按重量区分有“大黄鱼”和“小黄鱼”之称。“大黄鱼”为十六小两一根的金条。
第二十章()
乔家才没有来得及兑现自己的诺言,给徐金戈申请授勋的事就告吹了,因为他自己出了事。7月份的一天,乔家才和北平市民政局局长马汉三都接到通知,晚上八点以后到位于灯市口的资源委员会等待保密局毛人凤局长的接见,谁知这却是毛人凤设下的鸿门宴,乔家才和马汉三一进门就被毛人凤的手下五花大绑,送入保密局的监牢,夜里钉上脚镣,随后乘飞机押解到南京海宁路保密局特设的监牢。
徐金戈和同僚们听说此事时被惊得目瞪口呆,乔家才和马汉三都是军统的资深干部,在保密局系统内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两人都是少将军衔,乔家才所领导的保密局北平站是权倾一时的单位,而马汉三公开身份虽然是民政局局长,但还同时兼任保密局华北办事处处长,还有个“国大代表”的身份,在华北地区也属炙手可热的人物。徐金戈不明白,这样的人物怎么也说抓就抓起来了?
有些了解内幕的同僚告诉徐金戈,乔站长被捕的原因主要是受了马汉三的牵连。据说抗战胜利后,马汉三作为接收大员首任北平市民政局局长,此人常以军统老前辈自居,又伙同保密局北平站站长乔家才、女秘书刘玉珠、北平市民政局兵役科科长李效愚等人组织“建国力行社”,从军统北平市各公密单位中吸收社员,作为“建国力行社”的基础,以此发展社员,排挤保密局局长毛人凤的势力。当时他组织的基本成员已发展到三五百人,马汉三还暗中指示李效愚向外宣传:要用三个月时间打倒军统在华北的势力,号召北方人士大团结。这就是马汉三、乔家才、刘玉珠、李效愚等人被捕的主要原因。
还有的同僚说,此案还另有原因:戴笠死后,毛人凤接任保密局局长,每次召开会议时,马汉三、乔家才都自恃功高,对毛人凤和各处处长不加理睬。有一次马汉三到南京开会,保密局军法处处长李希臣请马汉三再来南京时在北平琉璃厂代买些名人字画,而马汉三却置之不理,致使军法处处长李希臣不满。当马汉三率保密局华北办事处人员接收北平以后,从接收的日伪财产和日本战犯手中克扣大量黄金、珠宝归为己有,北平各方面舆论都对马汉三的贪污行为进行指责。后来毛人凤到北平查办马汉三,了解他贪污情况时,马汉三还理直气壮,满不在乎,认为接收大员中捞好处的又不是他一个,比他职位高的人有的是,你毛人凤有能耐就先整当大官的。马汉三的狂妄激怒了毛人凤,他以整顿保密局内部纪律为由,闭口不提马汉三秘密成立小集团组织之事,而只以马汉三有贪污行为逮捕了他,实际上这里含着公报私仇的成分,毛人凤要借机杀死马汉三而后快。
还有一种说法:马汉三被捕真正原因是因为他身为北平市民政局局长,没有把毛人凤局长的女友刘秋芳选为北平市的立法委员,因此得罪了毛局长,所谓贪污,不过是借口而已。
过了一个月,徐金戈听说马汉三、刘玉珠于7月30日晚在南京被枪毙,乔家才被判无期徒刑,李效愚被判有期徒刑。徐金戈颇为感慨,马汉三是他的老长官,乔家才是他的顶头上司,在平时交往中都对他不薄,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对于马汉三、乔家才的结局,徐金戈感到愤愤不平。
乔家才被捕后,保密局北平站站长一职由王蒲臣接任,此人是戴笠和毛人凤的亲信,浙江江山县人。徐金戈早听说过,戴笠和毛人凤都是浙江江山县人,他们手下的干将有“十四太保”之说,都是清一色戴笠的浙江同乡,局外人称之为“十四亲信”,军统内部则称他们为“江山子弟兵”。戴笠不愧是蒋委员长的高徒,在以乡谊结党方面,不仅丝毫不逊于委员长,而且青胜于蓝。在军统局里,他先后提拔的江山籍将级军官就多达十七人,其中比较著名的有毛人凤、毛万里、毛森、姜绍谟、周养浩、王蒲臣、张冠夫、何芝园、刘方雄、周念行等人,军统局唯一的女少将姜毅英,也是江山县人。军统局的机要部门,也多被江山人占据,最机密的译电部门,几乎是清一色的江山人。在军统局里,江山籍干部相互交谈时,常有意说江山话,不让别人听懂,很明显地自成一个派系。王蒲臣与戴笠是小学同学,加入军统后曾为戴笠办理机要,后任军统南昌和贵阳办事处主任,乔家才被捕后调任保密局北平站站长。
王蒲臣到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北平站全体干部大会亲自训话,除了“精诚团结”之类的老生常谈,主要是为了肃清乔家才的“余毒”,他警告道:“今后凡在保密局内部结党营私、发展小集团者,一律严惩不贷,决不姑息!凡和前站长乔家才小集团有牵连的人员应主动交代问题,具结悔过。否则,一旦查出,军法从事。”
徐金戈感到很不以为然,他心里明白,什么“小集团”?这不过是保密局内部派系倾轧的结果而已。他自忖和乔家才完全是工作方面的接触,没什么个人私往,所以心里倒颇为坦然。
王蒲臣到任后还特地找徐金戈谈过一次话,他对徐金戈前一段的工作例行公事地提出表扬,然后话锋一转,指出今后的工作应该把重点放在侦破*秘密电台上,在此之前,由于乔站长的无能,北平*的地下活动非常猖獗,华北地区国军的每次重大军事行动都会出现泄密现象,这说明共产党的情报人员已经渗透到国民政府的中枢机构内,这种情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不然就会亡党亡国云云。
王蒲臣推心置腹地说:“小徐呀,你不要把我当成上司,我比你痴长几岁,论起来我应该是大哥,你是小弟,以后咱们在机关里用官称,私下说话就以兄弟相称了。”
徐金戈回答:“长官,那可不行,卑职不敢坏了规矩,长官永远是长官,下属永远是下属。”
王蒲臣亲切地拍拍徐金戈的肩膀道:“老弟,此言差矣,蒋总裁在公文手谕上从来不称官职,总是以兄弟相称,比如昨天给我的手谕上就称我为‘蒲臣弟’。当然,你说得也不算错,官场是有官场的规矩,但当长官的人对下属也免不了有亲有疏。常言道,秦桧还有两三个朋友呢,更何况你我?当长官的也需要有人帮衬,不然就成了孤家寡人。我王蒲臣初来乍到,今后的工作还要指望北平站的弟兄们捧场,没有你们这些弟兄,我什么事也干不成,所以说,我们不应该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还应该是兄弟的关系,世界上还有什么关系比‘兄弟’之间的关系更亲近呢?”
“是!卑职将谨记长官的教诲。”
“小徐呀,我上任后仔细翻阅过你的档案,发现你是个干才,参加过军统局的历次重大行动,可以说是出生入死,屡建奇功,这样的人才我不用还会用谁呢?好好干吧,只要我当一天北平站的站长,就不会亏待你。”
“谢长官栽培!”
王蒲臣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突然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小徐呀,你对共产党怎么看?”
徐金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迟疑了片刻才回答:“共产党是我们的敌人……”
“为什么?”
“因为……我们和共产党信奉的理论不同,我们认为,只有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才能救中国,而共产党认为,只有马克思主义才能救中国……”
王蒲臣笑了:“老弟呀,这恐怕只是一种表象,既然都为了救中国,那么实行什么主义都是可以心平气和地商量的,何必要打得你死我活?要我看,这都是官样文章,根本说服不了人。”
“那长官的看法是……”
王蒲臣严肃起来:“我的结论很简单,我们在和对手争夺天下,也就是在争夺执政的权力。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我们这些人就可以享受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这块土地的一切资源就可以由我们任意支配,自古以来中国人就信奉这条准则,胜者王侯败者寇。历史的解释权永远在胜利者手里,政治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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