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君狂-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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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也想尊重柳姨的意思，不告诉你的。可是，后来又想，相不相认，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当年，你爸爸是有家室的人，他断然斩断和你母亲的缘份也是情有可原。何况，他当时并不知道你妈妈已经有了你。而现在，他得了绝症，那个什么血癌，最多只剩下半年寿命。你明明来得及在他生前见他一面，却因为隐瞒，造成不可挽回的遗撼。将来你若知道了，难免要怨怪你妈妈，怨怪我。所以，我才那么矛盾。想了想去，直到现在都快天亮了，我还睡不着，这才冲动地打了电话给你。”

　　　　宋喜的语气十分急切，江小蝶也知道这根本就不该怪他。于是她沉默了，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我知道一时之间，你一定难以接受。不要紧的，明天你可以去问问柳姨，或者直接到三十层楼去找江坤舆，当面问清楚就是。江小蝶，你不该是这种成天打工的命。你是江坤舆的女儿，你有权利过更好的生活。”

　　　　“哈哈哈——”江小蝶突然大笑起来。可笑的只是声音，那平日阳光灿烂美丽卓绝的小脸此刻的神情却比苦瓜还要苦三分。

　　　　“女儿？私生女么？私生女没被元配的孩子喊打喊杀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命不命的？”江小蝶冷笑着。

　　　　“不！”宋喜掷地有声地说着，“小蝶，你别妄自菲薄。我看得出来，江坤舆和柳姨才是真心相爱的。当年的事，听他们的谈话里头，我觉得是谁拆散了谁还说不定呢。似乎柳姨和你爸爸原本是一对，那唐锦才是后来者呢。而且，我也看得出来，江坤舆是真心希望与你相认的。所以，千万别看轻自己，明白吗？”

　　　　“知道了。无论如何，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小喜子，去睡吧，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天生就顽强的江小蝶此刻也完全冷静下来了。

　　　　“小蝶，你真的没事吧？”宋喜还是不放心地问。

　　　　“没事，放心。小喜子，求你一件事，今天别去找工作了，去医院照顾我妈。劳资今天不去送报纸了！劳资今天就是要睡到天荒地老！劳资今天就是要把过去二十二年没睡饱的觉通通睡回来！”江小蝶发狠了，狠狠地摁掉了手机。

　　　　江小蝶扔掉了手机，仰躺在被子上，泪水终于禁不住喷薄而出。

　　　　是否天生是打工的命她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是她终于有了“爸爸”。

　　　　“爸爸”终于出现了。小时侯，当她跌倒的时侯，她是多么希望有双大手可以搀扶一下自己；当她在公园里看见别的孩子有爸爸教导着学习脚踏车、学习滑轮时，她是多么希望也有双大手可以扶着自己；高中时，当她在海里差点溺毙的时侯，她是多么希望有个爸爸能够出现来拯救自己；在她受尽风霜雨打的时侯，为了谋生苦苦打工，放弃许多玩乐时光的时侯，她是多么希望能有个宽阔的肩膀可以依靠

　　　　都说父爱如山，可她那座可以倚靠的山又在哪里？

　　　　江小蝶很少真正的流泪，记忆里，她就像个男生一样的活着，坚强得像块饱受风霜却屹立不摇的岩石。从渴望到失望到无望，她渐渐忘记了父亲的意义。忘记了她其实是那么那么需要父亲的关爱。

　　　　这是第一次，她那么痛快地嚎啕大哭；也是第一次，她感到自己其实是那么柔弱，那么需要父亲的关爱。

　　　　“小喜子，你讨厌，讨厌”她想痛骂父亲却变成了骂宋喜。若非他的“多事”，她怎会如此失态，如此柔弱？她苦心建造的心堤又怎么会在刹那间溃不成军？

　　　　哭着哭着，她又睡着了。她太累太累了，好久好久，她不曾拥有过一个晚上八小时的睡眠。她终于哭累睡着了，蹙眉噙泪，很纠结，很纠结地睡着了。

　　　　这一觉，她真的睡到天荒地老。

　　　　待她再次醒来，眯着眼望向窗外，但墨蓝的苍穹繁星点点，熠熠星辉一闪一闪，调皮地向她眨着眼睛。原来，已经一觉睡到了次日夜晚。

　　　　江小蝶终于再也睡不着了。

　　　　待她冲到洗手间洗漱，对镜自照时，她才发现，她的身上还穿着昨夜在酒吧跳钢管舞的那套淡紫色的表演服饰。

　　　　这套镶着亮片的淡紫色的表演服饰，衣服短到肚脐之上，短裙仅到膝盖之上好远的距离，纤腰与长腿都一览无遗。

　　　　脸上的浓妆残了，假睫毛半耷拉在眼睑上。

　　　　啊！？

　　　　她惊叫了一声。

　　　　完了完了，昨天她就是这付鬼样子吗？她想起了君无意。昨晚，在他面前的，就是这付妖冶不羁的模样吗？更要命的是，她还记起了昨夜是他英雄救美救了她，他还送她回家。然后

　　　　然后好像自己睡着了，他把她背上了八楼，往她包里找到了钥匙，送她回房，为她盖好被子。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是吗？是这样吗？睡着之后的情景似是而非，像是做梦一般。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怎么会记不起是自己上的楼，进的房，身上的衣服为何没换掉，连妆都没卸？

　　　　一定是这样的。可是睡得那么沉，她又似乎记不得，哎呀，她冲回房间，找到手机，急切切地想拨给君无意确认，快速搜到他的号码又愣在那里。不敢拨，她当真不好意思拨。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再次救了她是事实，他送她回家也是事实，她在他面前又丢了脸，还是事实。

　　　　这就够了。

　　　　江小蝶沉沉叹了口气，扔掉手机，再次垂头丧气地进了洗手间。一边想着不知昨夜沉酣时，有没有在君无意的背上打呼噜流口水，一边懒散散地卸妆。

　　　　半小时后，江上蝶洗完澡，化好淡妆，换上一袭蓝色亚麻棉布长裙，披着如瀑的长发，挎着包，出现在了镜子面前。

　　　　当江小蝶不再卖弄性感，也不再素颜随性的时侯，竟是如此清丽脱俗。或许，这才是她的本色。亦或者，她就是拥有万种风情，适宜千变万化。她的宿命，她的特质，到了最末，或许都将归于她从小最热爱的表演舞台。

　　　　江小蝶奔出了门，咚咚咚地往楼下冲。

　　　　江小蝶乘上公车，冲进仁安医院，乘了电梯径往三十层楼去。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所谓的“爸爸”究竟长什么样子呢。或许江坤舆的照片曾经出现在电视里或者报刊上，可江小蝶未曾特别留意，只是模糊有个印象，却又不十分真切。

　　　　他长得像自己吗？哦，不，是自己长得像他吗？都说女儿长得像父亲，那么

　　　　她心慌极了，迈出电梯后的步子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一步都像移动一座大山似的。要知道，在今天之前，“江坤舆”这三个字，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及。

　　　　她咬紧牙关，深深吸了两口气。不，江小蝶，你要勇敢一些，要镇定一些，一定要在江坤舆面前，不卑不亢地将该说的话都说完。

　　　　说完就走。

第11章　值二十万（）　
当江小蝶门也不敲，突然破门而入时，江坤舆着实有点惊愕。他正坐在洁白的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在看护的侍侯下喝水吃药。

　　　　“什么人？走错房间了吧？快出去！”老陈立刻警惕地上前赶她。

　　　　“我是柳青的女儿，江小蝶，你也要赶走吗？”江小蝶平心静气地开门见山。

　　　　江坤舆拿着水杯的手登时一晃，热水荡出杯外，烫着了他的手犹不自觉。他激动万分地望向江小蝶，昏浊的眼眸顿时蒙起一层水雾。

　　　　“你们，先出去。”江坤舆果决地吩咐。

　　　　老陈早已明白，招呼着其他两名特别看护一同出去，体贴地将门轻轻关上。

　　　　江小蝶环顾了一眼房间，冷笑：“有钱人果然不一样。连病房都可以住得像电视里看到的总统套房似的。像我们这种人，却只能和别人挤一间病房。”

　　　　这又酸又辣的话如一把利箭，狠狠射中江坤舆的心脏，他难受极了。

　　　　“对不起，小蝶，是爸爸的错，是我让你们受苦了。可，可当时我并不知道柳青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我”

　　　　“江总裁，你搞错了吧？我说我是柳青的女儿，可没说我是你的女儿。我妈妈可是什么都没告诉我。纯粹就是我的同学宋喜告诉我的。我妈就是一个傻女人。她若不傻，能吃这么多年的苦吗？但是，不得不说，我妈也是一个拥有满身傲骨的女人，我想她也许并不傻，只是不屑说吧。不屑用我的存在换取你的同情，对吗？”江小蝶侃侃而谈，完全不愿去顾及江坤舆的感受。

　　　　江坤舆不知不觉落下泪来，嗓音艰涩无比：“是，她就是太傻，也太傲了！当年若是早告诉我，若不是怀着你悄然离开，我是不舍得的，一定会让你们过好日子的。”

　　　　江小蝶傲然而立，沉着俏脸，铁着心说道：“你舍不得她离开也好，她舍不得拖累你也罢，这都是你们之间的感情折磨，与我无关。我今天，只和你谈你未尽的父亲职责。你该用什么来补偿？”

　　　　“补偿？”江坤舆有点愣住，随即点头道，“对！对对对，是该补偿！小蝶，只要你原谅爸爸，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你可以叫我一声‘爸爸’吗？”

　　　　江坤舆因病痛而略显憔悴苍白的脸近在眼前，那额前眉梢的皱纹是那么深邃，那眸底的渴盼是那么强烈，那鬓边的花白，颤动的嗓音，都让江小蝶的心揪得紧紧的。

　　　　这就是‘爸爸’啊！她心底企盼的父亲，像山一样的父亲。

　　　　可是可是

　　　　江小蝶仰起头，将眼眸里不经意迸出的泪花再硬生生逼回眸底去，她咬着牙将心凝得如铁一般冷硬：“我当然可以叫你一声‘爸爸’，叫你一声‘爸爸’我又不吃亏。可是，一声‘爸爸’值二十万，你给吗？”

　　　　江坤舆愣住了。心底剧烈疼痛起来，苦涩噎满喉头，老泪潸然。

　　　　他艰难地点头道：“好，我给！只要你高兴，我给！这么多年，我从未尽过父亲的职责，就当给你的教育费，都不止这个数。我给！”

　　　　江小蝶因强忍哀伤而撇了撇唇角，咬牙道：“谢谢你，爸爸！”

　　　　“好！好！好！”江坤舆迭声道好，他颤着手伸向了她，“爸爸可以抱抱你吗？”

　　　　江小蝶向后瑟缩了半步，冷然道：“不！不行！这个拥抱，可是比一声‘爸爸’更加昂贵，你可得想好了再提要求。如今，我已经叫了，你现在马上兑现承诺，给我二十万现金吧。现在！立刻！马上！”

　　　　江坤舆怔忡地看着神情漠然的江小蝶，饶是他纵横商场数十年，见多识广，却没见过江小蝶这样冷心如铁的怪女生。美则美矣，可是，难道他和柳青生出来的女儿，会是这样物质的拜金女孩？

　　　　江坤舆止不住略微失望，她对他的病情，竟然问也不问一句，只关心她的二十万。

　　　　“好，老陈，你进来。”江坤舆扬声喊话。

　　　　老陈立刻开门闪了进来，躬身敬问：“老爷子，有什么吩咐？”

　　　　江坤舆抖索着进到卧室，拿出一张银联卡，递给老陈：“现在立刻去取出二十万现金，密码你知道的。马上拿回来！”

　　　　“这——”老陈为难道，“可现在是晚上，银行门没开呀。这样吧，可否转帐？”

　　　　“不行！我就要现金！而且现在就要！多一分不许，少一分也不准！”

　　　　江小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纯粹想为难这个失踪了二十二年的“爸爸”一下了。

　　　　“老陈，去找宋珍妮，那丫头能干着，她会有办法的！”江坤舆听着江小蝶的语气，阅人无数的他也有点悟出来了，怎么着也要在女儿面前表现一把。

　　　　老陈应声而去。

　　　　在等待老陈回来的过程中，江坤舆不断招呼江小蝶坐，江小蝶终算勉强坐在了沙发上，却是不看他一眼，也不再说一句话。

　　　　江坤舆面对失而复得的女儿，却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有一度，俩人就尴尬地坐着，无话可说，直至李主任亲自上楼来，通知江坤舆明天早上做化疗的事情，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并且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江坤舆一边胡乱应着，一边斜瞥着江小蝶的反应。他如愿以偿地察觉江小蝶的脸色似乎隐隐流露出悲怆之意，心情立刻如阳光般灿烂起来。

　　　　“李主任，其实化疗无非是拖延些寿命罢了。但我江坤舆这一生，已是名利皆收。也不在乎是否多活个一年半载了。我但求妻贤子孝，儿女一个都不少地陪在身边，就足够了。”

　　　　这番感慨分明就是特意说给江小蝶听的。江小蝶不由得低下了头。

　　　　正在感慨之际，老陈提了一个黑袋子匆匆回来。

　　　　“给她吧。”江坤舆并不接过老陈递过来的黑袋子，用眼神示意交给江小蝶。江小蝶倒是毫不客气，接过黑袋子，也不道别，匆匆夺门而出。留下满屋子愕然不解的人。江坤舆则是满心痛凄，一脸悲苦。

　　　　江小蝶乘电梯直下到一楼，走出电梯间才打了手机给宋喜和苏染，让他们到医院门口等。

　　　　宋喜和苏染赶到之后，江小蝶随即招了辆计程车，三人塞进计程车后，宋喜观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小蝶，你没事吧？你今天真的睡了一天，我，我可什么都没告诉柳姨，你，你打算怎么着，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一声”

　　　　“闭嘴！啰嗦！”江小蝶断然厉喝，宋喜立刻噤若寒蝉。

第12章　天上掉下来的（）　
一到叮咚音乐教室，如行云流水般的钢琴声立刻从琴房里流了出来，明亮的灯光，大理石的地面，锃亮优美的乐器，使人立刻置身于高雅的艺术殿堂。

　　　　叮咚音乐教室一共两层楼，一层是乐器展售，二层共有七间小教室。这样的规模包括乐器只要二十万的转让费，那完全就是杜老师看在江小蝶的面子上，优惠再优惠的结果。所以，江小蝶势必牢牢抓住这个机会，不愿错过。

　　　　她快步跑到二楼杜老师的办公室，把黑色袋子往她面前一放，拉开链子，打开。

　　　　“哇，这么多钱呐！”苏染情不自禁嚷了出来。

　　　　“二十万，不多也不少。杜老师，你点点。”江小蝶气喘吁吁地说。

　　　　杜老师推了推眼镜架，和蔼地笑了笑：“真有你的，江小蝶。没想到二十万这么快就筹来了。敢情今天没来上班，就是筹钱去了？只是，都什么年代了，干嘛不银行转帐就好，你全搬现金，让我点到什么时侯呀？你这个调皮鬼，存心捉弄我是不？”

　　　　江小蝶微微扬起唇瓣，呆萌一笑：“嘿嘿，杜老师，我们帮你点。拿了钱，晚上就移交了吧。我这两个合伙人，等着上班。”

　　　　杜老师扑哧一笑：“见过猴急的，没见过像你这样猴急的！把钱捧来，就要赶我走啦。得！那我就爽快点，拍拍屁股走人。这钱，不用点了，我信得过你。这里的帐务和管理你平常也很熟悉的，我也用不着移交了，就把整个店都给你了。我拎个包走就是了！”

　　　　杜老师笑着说着，当真起身，利落地收拾了自己的提包，又挎了那只黑袋子，潇洒地道了声“拜拜”，就走了。

　　　　她走后，江小蝶呆坐在杜老师的位置上，把桌上的几个文件夹扔给宋喜和苏染。

　　　　“这些都看看吧。里面都是些家长和学生的资料，还有各种表格，你们对这行也熟得很，不用人说，看看就懂了。还有，把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零工都给辞了。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认真经营‘叮咚’，好吗？”

　　　　“呦嗬，”苏染倒抽一口气，“我说江小蝶，你是中体育彩票还是啥的？哪来的二十万？这事，可得给我们交待清楚，我们才能放心。不会是你那什么卖身钱，出台费吧？”

　　　　江小蝶飞睨了苏染一眼，冷笑：“承蒙你看得起，本小姐的出台费有二十万这么高，那也是头牌花魁了！”

　　　　“这要不是，那你的二十万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苏染真觉得十分可疑。

　　　　江小蝶突然眸色一黯，整个人都软趴在桌子上，用手肘垫着下巴，自嘲地低喃：“还真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呢！天下掉下来了一个‘爸爸’！”

　　　　“爸爸？”苏染惊道，“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

　　　　宋喜接过话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苏染后，苏染的眼睛都直了，嘴巴张得大大，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江小蝶施施然站了起来，拎起包：“我就把叮咚交给你们了。证照之类的事，明天苏染跑一趟工商局，去改改，还有税务那边，该办的手续都去办一办。我妈后天就手术了，这两个星期就别排我的课了。待这事了了，再作安排，容我偷懒一把，好好陪陪我妈。以后，我妈就由我亲自照顾了，你们就专心在这里上班就是了。”

　　　　直到江小蝶都出门好长一会儿了，苏染才掏掏耳朵，皱眉问宋喜：“我耳朵没毛病吧？她说她是昊天集团总裁江坤舆的千金？”

　　　　宋喜点点头，眸色迷茫：“没错！千真万确，但我依然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苏染和宋喜相视片刻，突然惊跳起来，大叫：“啊！发财啦！哈哈哈——”俩人高兴地拥抱起来。

　　　　江小蝶去了迷雾森林酒吧，找到酒吧老板忠叔，结清了薪水，就辞了工作。再次回到医院时，又打电话给海滨负责人，将救生员工作也辞了。反正如今，暗恋多年的男神已经找到，母亲的手术费也筹到了，零工自然也可以不必再打了。

　　　　有了“叮咚”为起点，她渴望携宋喜、苏染一起，一道追寻音乐梦想，将迷蝶乐队经营起来。

　　　　然而，这一切，还是要跟柳青交待清楚。她不知道江坤舆会不会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母亲。但是如果母亲早晚会知道这事的话，她宁愿是由自己亲口告诉。

　　　　“妈妈，你今天好吗？”江小蝶见到柳青，一如既往绽放出最甜蜜最灿烂的笑容。

　　　　“好。小蝶来啦。快过来。过来妈妈抱抱，都是妈妈拖累了你，好孩子，妈妈真是过意不去。小喜子说你今天在家睡了一天。是，是该休息一下的，你这个倔强的孩子，从来都不肯休息的，今天难得休息，看来真是累垮了，妈妈听了真是心疼。”柳青抱着江小蝶，抚着她一头靓丽的青丝，眼眸里迸出了些感伤的泪花。

　　　　江小蝶偎入母亲怀中，摇了摇头，撒娇地嘟起小嘴：“才不是呢。妈妈才没拖累我，我也没有太累。只是”

　　　　江小蝶缓缓抬起头来，定定地凝视着柳青，咬咬牙，终于说出口：“只是，突然知道爸爸还活着，突然知道爸爸的名字叫江坤舆，突然知道爸爸原来只剩下半年的寿命，我没办法不花点时间消化一下。”

　　　　柳青愣住，好半天无法开口。

　　　　“对，对不起，小蝶。妈妈撒了谎。”柳青终于嗫嚅着，语带哽咽，眸底的泪花幽幽盈聚成晶莹泪珠，叭嗒叭嗒掉下来。

　　　　母亲落泪的模样，颇有小家碧玉的梨花带雨状，江小蝶心疼地反将母亲揽入怀中。

　　　　“妈妈，别怪小喜子，是他告诉我的。也亏得他告诉我，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爸爸还活着。妈妈，你别伤心。其实我已经长大了，懂得思考，懂得面对。你放心吧。这一天我其实想了很多。我知道你并非有意骗我，我也能够理解你对他的感情。可是关于我和他之间的父女情份，我希望你能让我自己作主。接不接受他，什么时侯能接受他，都让我自己决定。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像个男人似的活着，习惯了当家作主，我真的不习惯有个‘爸爸’来替我撑腰！”

　　　　柳青听了这话，一阵悲凉漫过，愧疚也从心底游弋而上，化作泪泉汩汩落下。

　　　　“不过，”江小蝶话锋一转，“我指的‘不习惯’、‘不需要’，是指今后生活上的照顾。至于他对于我们母女俩的亏欠，却是非还不可。所以，我刚才找他要了二十万转让‘叮咚音乐教室’。钱已经给了杜老师，既要不回来，我也不想要回来。这是我的梦想，也是小喜子和染染的梦想。我就用这二十万为我们的梦想启航。妈妈，你不会怪我吧？”

　　　　柳青倒吸一口气，愣愣地直视着江小蝶，气氛一阵紧张的沉默。

　　　　“把二十万还回去！”柳青的脸色已经由惊愕慢慢转为凝重，继而转为铁青。

　　　　“不，不还！为什么要还？”小蝶的脸色比她妈妈更加坚决。

　　　　“小蝶——”柳青紧紧攥着江小蝶的手微微颤抖，满脸羞愧。

第13章　赊回一天（）　
柳青自责着：“都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隐瞒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我当时只是害怕，怕你以为是你爸爸抛弃了你，心里难受自卑，所以，我宁可让你相信你爸爸已经死了。但是，这二十万，你真的不该要！他没有错，为什么你要他的钱？”

　　　　“为什么不要？”江小蝶霍然站立，“他为什么没有错？当年，他的的确确是抛弃了我们！”

　　　　“不，不是这样的。”柳青摇头落泪，“小蝶，让我告诉你真相。当年，你爸爸已经结婚了，是我破坏了人家的家庭。虽然我和你爸爸彼此相爱，但他的老婆并没有错。她是无辜的。当时，她肚子里已经有了第三个孩子。当她来找我的时侯，我知道是我该离开的时侯了。什么事都应该有个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