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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雪倾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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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平淡而温柔,像在嘱托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天紫却分明从中听出了些森冷的杀意,就连贴着她肌肤的那几根手指,也不再是记忆中暖暖的温度。
仰头,望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些发狠或者负气的神色,就像雪山顶上耳鬓厮磨的若干个日日夜夜里,她惹恼了他时的那般。
然而,什么也没有。
那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眸,像暗夜中波澜不惊的深海,以往专属于她的怜惜、痛楚、纵容、愤恨,此刻都消弭在眼底深处那片近乎妖异的幽邃与宁静之中。
第一次,他用如此淡然的眼神望着她。
第一次,从他的眸子里看不见她的影像。
……只是为了,那个会骂人的女孩子么?
有异样的感觉萦绕进天紫的心,唇边的笑意也多了些莫名的寂寥之色,不再像之前那样娇艳明媚,仪态万方。
“答应过父王的事情,我不会放弃。”她说,高高扬起的脸庞带着昭然若揭的挑衅味道,“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
“……我不会。”天绯一笑,“如你所说,天绯永远舍不得伤你,哪怕再过一万年,哪怕你杀了他,他也永远不会伤你……”
“……”
“但这并不等于,他可以纵容所有的事情,”手指如冰,从那美丽修长的脖颈上轻轻滑过,太凉了,让她的肌肤都微微有些颤栗,“有些东西,我不叫你碰,你便不能碰,就如同花瓶一般,你打碎了我的,我便会打碎你的,而且,绝对让它碎得更彻底,更无可挽回……这样的游戏……你喜欢么?”
天紫仰望着他,眼中的风云瞬息万变,一时落寞,忽然又笑靥如花,“我想我已经明白了天绯的决心,可惜,有些晚了。”
“……”
“你既然决定要保护那颗异世之心,就不应该管我的死活,公子澈是个厉害的角色,但这次帮我的人……有得天独厚的长处,只要你不在那里,我便有九成胜算。”天紫站起来,缓缓解开那件披风,厚重的深黑色滑落地面,露出裹挟着身体的一袭娇嫩鹅黄,仍然美丽得动魄惊心,轻浅的笑颜里却多了些异样的神色,说不出是嘲弄,还是凄凉。
有什么东西在天绯的眼瞳里渐渐凝结成冰,他看着她,却又不只是在看着她,目光穿透那副属于相府小姐的绝美身躯,入心入骨,让藏在里面的灵魂都觉出了阵阵寒意。
“你的花瓶,已经要被我打破了。”尽管已感受到恐惧,却仍然倔强地想要激怒他。
莫名的,就是不喜欢那样的冰冷和漠然,就是想看到他伤心的样子,他绝望的样子,他暴怒的样子,哪怕他疯狂起来,会真的把自己撕成碎片,挫骨扬灰。
但天绯没有暴怒,也没有动她分毫,只怔怔地看着她,然后倒退两步,转身向外走去。
他走的是正门,而门外,至少有近百的金甲守卫。
他并不打算离开。
“你想怎样?!”天紫意识到什么,声音陡然变得尖利。
“你打碎了我的东西,现在……该轮到我了……”天绯说。
他没有回头,天紫也就看不到他唇边扬起的,那抹狠戾至极的凛冽微笑,只是眼睁睁看着一袭白衣飞扬而去,冲破宫门,昂然闯入外面明亮得刺目的阳光里。
……脚步声,呼喝声,喊杀声,金铁铮鸣声,哀号惨叫声,错乱交织。而与此同时,下朝不久的明辉太子正在附近一座美轮美免的偏殿里小憩,为晚上的宫廷盛宴养足精神。他不知道自己成了一只花瓶。
第三十一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房间里弥漫着柔淡的玉兰花香,但清新静谧的氛围,很快就被一袭凛冽白衣带进来的寒风冻得凝固住了。天绯站在门口,飞扬的眉梢上戾气未消,眼神却在看见床榻上躺着的女孩子时骤然变得空洞而迷茫,踟蹰片刻,仍然缓缓地走过去,几步长的距离,竟似走了千万年之久。
苏软已换过了身洁净的淡色袍子,睡相一如既往地老实,脸颊也仍然柔润而微红,就像每个清晨天绯醒来,一翻身就会看见的样子,只是……已察觉不到呼吸的迹象。
俯身,将床上纤细的躯体横抱起来,却眼看着那白皙的脖颈后仰成让人心悸的弧度,没有表情,没有反应,没有心跳,轻软的身子在他怀里就像一团毫无质感的棉花。
拥着她的力道大得几近绝望,那个慵懒的丫头却仍然不醒,于是将她重又放回床榻,两指并拢抵住她的额头,红色光芒乍起,不是焰术,更不是鲜血,而是一个妖魅赖以存在于世间的元神。
以元神续命是妖族的大忌,既有违生死之道,更会重创自身。且所谓续命,也只是一息尚存方可挽救,对于已经逝去的,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
但天绯顾不得那许多。
她必须得醒过来,必须活着,他无法忍受那种毫无生机的样子,他只想让她活着。
冷酷的黑眸中一片沉寂,但那样异乎寻常的平静却愈发透露出濒临疯狂的迹象,明艳的绯红色流光自指端源源不断地涌入苏软的印堂之中,即便徒劳,也没有停下的打算。
野兽般凶狠的在心中燃烧,沸腾起来的不仅仅是拯救的坚持,更有毁灭的决绝。
如果不能让她睁开眼睛,那就一同毁灭吧……
直到,公子澈的长袖扫过,震开了苏软额头上他的手指。
“这个办法,我刚才已经试过,”公子澈淡淡道,幽黯的眼神和脸庞上那抹惨白之色,证明他所言非虚。
天绯望着他,许久,唇角竟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再一次将那个怎么也叫不醒的小丫头揽进怀中,狠狠抱着。心肺撕裂般的怪异痛感自胸腔中渐渐蔓延,如最致命的奇毒,让肢体和思想都变得麻木而僵冷。
如果他是人类,他就会知道,那种感觉叫做——恐惧。
几个时辰前,她还能气贯长虹地指着天紫的鼻子大骂,凶悍而路见不平的模样,曾让他烦乱的心绪莫名其妙地便清朗了几分。为什么片刻之间,就不言,不动,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人类的性命,竟真会这般脆弱,如黄沙过手,略略一个把握不住,便从指间滑落出去,再也无可挽回。
从小到大,除了天紫,他几乎从未失去过什么,而即便是在那个冰凉如水的秋夜,螭吻的锋刃刺入身体,所能感觉到的,也只有深入骨髓的痛楚和心如死灰的落寞,恐惧这个词,于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概念。
然而此刻,他觉得自己在发抖。
……灵魂也会发抖?
忽然难以抑制地开始狂笑。他的目光没有焦距,笑声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凄厉和悲伤,令闻者色变。
庭院中,骤起的长风吹落树上的玉兰,雪片般散落了一地。
东海之滨,夕照染红沙滩。
苏软坐在一块被海浪拍打得千疮百孔的巨大礁石上,望着远处黄金瓜似的太阳慢慢西沉,“咣叽”落到山那边去,然后,又呆呆看了眼身边正翘着二郎腿晒肚皮的,那个跟天绯长得一模一样的东东。
……也不能说完全一模一样,天绯,从来没有如此欠揍的德性。
“你到底是什么……人?”强忍着,“东西”二字才未脱口而出。
“三十遍了……”那人懒洋洋歪了歪脑袋,单眼掉线地看着她。
“……”
“……真想知道?”
“嗯。”
“那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能一眼就认出,我不是天绯。”忽然坐起来,瞪着硕大的星星眼凑近苏软。
那种表情出现在天绯的脸上……真让人发指。
“三十三遍了。”转过头,实在不想多看。
一只手伸出来,强行扭过她的脑袋:“告诉我,求你……”
苏软无奈地看着他:“这有什么奇怪,我认识那狐狸,是用心,不是只用眼睛,就算整容整得跟他一摸一样,你也就是你,而不是他,既不是他,我又怎么能认成他?”
“……好像也有几分道理。”那人沉吟半晌,“整容是什么?”
“就是把自己的脸弄成别的样子。”苏软没好气地道。
“变化之术?”
“……”
“……我叫天朗。”那人忽然说。
“天朗?”苏软终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天绯的兄弟?”
“像不像?”
“……孪生的么?怎么这么像?”
天朗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苏软叹了口气:“你也是你爹派来消灭我的?”
“不是。”天朗很认真地道,“我是天紫派来消灭你的。”
苏软小脸一垮。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半晌,认命地问。
天朗不说话,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头猪。
“看我干嘛?”苏软被他盯得有点发毛,忍不住也低头打量着自己。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天朗伸过来一只手,缓缓穿进她的胸膛,就像穿进水或者空气,而她,毫发无损。
……
海鸥扑雷扑雷地飞着,海浪哗哗的,啥啥都很美好,只是风有点凉……
“……为……为什么?”苏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现在,已经是魂魄了。”天朗说。
记忆忽然开始倒带,阳光明媚的午后,在龙府大宅,这厮捉住她的手,说:“我是天绯啊……”
然后,白色光芒乍起,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而她也失去了意识……
原以为只是被弄晕了。
“……我的那些肉呢?”颓然坐在礁石上,许久才喃喃问道。
“我只带走了你的魂魄。”天朗歪着头看她,“怎么这么伤心?反正你们人类过个几十年也是要死的,而且魂魄不受躯体的拘束,可以快如疾风,也可以轻如飞雪,想去哪就去哪,何乐而不为?”
“你放屁!”苏软忽然大怒,“那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去死?姑奶奶不要风,也不要雪,我要吃鸡腿!吃涮锅!吃皮皮虾!可现在被你害得喝碗稀粥都没地方装了!喵的,我跟你无冤无仇,跟你们雪狐王族也无冤无仇,你凭什么连碗粥都不让我喝?!”
说着说着便悲从中来,想要哭时,却发现魂魄是掉不了眼泪的,于是更加郁郁,凶狠地看着天朗,目光锋利如刀。
天朗一时间竟有些愣怔,他从不知道女人发起脾气来可以如此剽悍,更没想过喝粥的问题,踌躇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涮锅……还有什么虾的,有葡萄好吃么?”
苏软仰天长叹,拒绝跟他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抱了膝盖去看波澜壮阔的大海,夜色渐渐重了,海水也变得幽暗而深邃,像天绯的眼睛。
天绯现在在做什么呢?
如果他回到了鲲州,就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那……他会伤心么?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于他,终究还是一个包袱,现在这个包袱解开了,他也就可以回家,或者,去找那个天紫了吧。
天紫会对他好么?如果不好怎么办?她可是能狠得下心伤他的……
以后,还能再见到他么?
“你在想什么?”旁边,忽然贴上来一张带着探询表情的俊逸脸庞。
那分明就是天绯的脸,苏软痴看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那额上的绯红色火焰。
“你除了缺德之外,长得还真像他……”
漂亮的黑眸略略凝滞,却又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毛,“这本来就是他的。”
“什么?”
”这身体,本来就是他的。lwxs520 ……》
第三十二章 不知何处是他乡(上)()
“这是什么?”
“烧饼;吃的。”
“长这么丑怎么吃?”
“……你长得倒是漂亮;能吃么?”
“……也对……那人在干嘛?”
“举石锁。”
“那周围的人呢?”
“看他举石锁。”
“举块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人类还真是无聊。”
“……拜托,不是所有物种都像你们雪狐王族那样彪悍,对于我们来说,能把那个石锁举起来,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哦,那个是什么?”
“……”
“是什么是什么?”
“……夜壶。”
“夜壶?夜里喝酒用的么?”
“……”
“……没有我父王的酒樽好看。”
“……”
“你又怎么了?”
“我头痛!别跟我说话!”
“……头痛?你现在又没有头……魂魄也会头痛?”
鲲州夜市上灯火如昼;熙来攘往的人们半是惊艳、半是莫名地望着那个白衣如雪;俊美绝伦;气宇轩昂地招摇过市,又如失心疯般自言自语的妖魅少年,却没有谁能看见;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郁闷至极,又不得不狗腿般亦步亦趋的单薄灵魂。
苏软自认为还算是个有爱心的人,特别是对于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和天真烂漫的小动物,眼前这厮,勉强算小动物,而且绝对的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可为什么,就比她生平见过的最讨人嫌的小孩还要讨人嫌?
但她必须跟着他,只因为,那具躯体是天绯的。
“你……穿着你哥哥……出来得瑟?”
海边的礁石上,苏软直愣愣地看着天朗,心中五味杂陈。
云起别院与天绯重逢,她就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但那样的气息,那样的温度,又明明一如既往,直到今日才知道,他竟不惜使魂魄脱离躯体,只为脱离狐王的束缚,赶回自己身边。怪不得当日莫伤离曾经说:有人肯为了她,甘冒魂飞魄散之险呢……
如果四十九日之后,他还不能回去,就真的会魂飞魄散么?
这样想着,好像连魂魄也要颤抖起来,再去看那个自称是他弟弟,却趁火打劫占着他身体的家伙,就尤其觉得此人欠揍。
忍而又忍,终于还是觉得忍无可忍,跳起扬手,在那个好整以暇吹着海风的脑袋上狠狠凿下一记暴栗。
“你……你这个缺德带冒烟的死孩子!”
飘忽如烟的拳头,落下去几乎没有半点力量,石破天惊的怒吼声却吓了某人一跳。天朗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许久,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被她凿过的地方,居然好像真的有些隐隐作痛。
“你打我?”缓缓起身,语声森冷如冰。
“对!打你!怎样?!”悍不畏死地抬头望着他。
“……打就打吧,反正又不怎么疼。”雪白的袍裾翩然一转,心平气和地跃下礁石,“走吧,陪我到处逛逛。”
“……什么?”
“前面那座城,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来时匆匆,都没有好好玩过,你先来的,做我的向导吧。”
“不去!”
“不去?”
“……”
“……那我先走了,反正这身体也是天绯的,就算人生地疏出了什么岔子,也与我不相干。”
……
于是,从日落到夜深,她陪那个连萝卜都不认识的家伙,走遍了鲲州城的大街小巷。
这人的知识水平之低和学习兴趣之高,都超出了苏软的心理承受能力,但她仍然压抑着随时要疯的冲动,尽量平心静气地告诉他何谓馒头,何谓馄饨,什么叫油炸糕,哪个是臭豆腐,茶楼是喝茶的,酒肆是卖酒的,俨然一部倩女幽魂版的低幼儿童百科全书。
“看不出来,你还渊博得很。”他由衷地赞叹。
苏软欲哭无泪——知道松子长在松树上这种事,也算渊博?
前方一座高楼临街而立,各色灯盏勾勒出迷离而柔媚的轮廓,画栋雕梁,软罗飘飞,许许多多女孩子穿着轻薄如云的春衫,或凭栏、或倚门、或顾盼、或浅笑,莺声燕语地招呼着过往行人。
丝竹悦耳,还未到近前,空气中已是暗香浮动。
天朗走过来的时候,满楼灯彩都仿佛被他夺去了光芒,就连楼上楼下的女孩子们也忘记此刻正在当班,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绝世独立的白衣男子,一双双如丝媚眼顿时变得灿若晨星。
“绿——腰——倦——”天朗很认真地读着门前匾额上的字,“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软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却又踌躇着该不该向这冰清玉洁的人普及,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天绯的弟弟啊,斟酌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是这样的,在人间,有一种地方,是供那些有钱无德,吃饱了没事干的男人们玩乐的,那里有很多年轻的女孩子……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嗯,她们有的是为了生存,有的是被迫,还有的……总之她们住在这里,出卖掉自己的身体和青春……很可怜……我们一般把这样的地方叫做……”
“青楼?”天朗蹙了眉道,“不就是青楼么,你说得这么啰嗦做什么?”
如果不是把肺落在龙府大宅,苏软肯定会背过气去:“你怎么知道?!”
“我在我母后的书里看过。”
苏软的嘴角抽了抽:“你母后的书里没有馒头,却有青楼?”
“进去看看。”天朗轻描淡写地说出四个字,举步便向里走。
“不行!”苏软一声尖叫,怒目圆睁地挡在他的身前。
好奇也好,业余活动也好,白龙鱼服体察民情也好,那是他自己的事,她管不着,但这身体却是天绯的,无论如何,她,坚决,绝对,宁死,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能让他借着天绯的身体流连烟花之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逛逛而已……你眼睛怎么能瞪这么大?”天朗伸出两个指头,量了量苏软的眼睛,又放在自己的眼睛上比了比,发现居然大出一半还要多,甚是惊奇。
“你要敢用天绯的身体……做……做那些事,我,我就跟你拼了!”苏软激动得像只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的刺猬。
“做哪些事?”天朗完全无视她的威胁,却对某些她不想重点强调的事情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你们人类在青楼里……一般都做哪些事?”
苏软被这个问题噎住,愣怔着不知如何作答。身后却忽然有娇俏的语声响起来,如黄莺出谷:“这位公子问得有趣,在快乐的地方,自然是要做快乐的事情了。”
回首,见一紫襦缃裙,珠围翠绕的冶艳少妇正被几个妙龄女子簇拥着,从楼内走出来,见到天朗时,轻盈曼妙的脚步也不由得顿了顿,妩媚的脸庞上现出些难以掩饰的艳羡之色。
那神情让苏软觉得极其的郁闷,气鼓鼓地横在天朗身前,想要将那的视线挡住,却忘了自己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是空气。
“你这,能做什么快乐的事?”天朗捏住苏软的后颈,将她平移到一边,话却是对着那个少妇说的。
“那要看公子想做什么,只要您喜欢,做什么都可以。”尽管觉得眼前这光芒万丈的主儿,行为举止颇为怪异,而且,似乎脑袋还有些问题的样子,但少妇仍然表现出了极佳的服务态度和很高的专业素养。
反正,青楼里从来就不缺行为乖张和脑袋有问题的人。
天朗蹙着眉考虑了片刻:“我还是得进去看看。”
否则,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不行!”苏软几乎要哭出来,“你要进去,就先灭了我!”
“你真麻烦。”
“我不管!反正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用天绯的身体进那种地方!”
“……不能眼睁睁看着?”天朗很认真地望着她。
“不能!”
“……那好吧。”一声轻叹里总算有了妥协的味道。
苏软的脸色略略好了些,想着毕竟是小孩子,虽任性,却还算秉性纯良,下一秒便被那厮伸手揽住了腰肢。
他对魂魄有着超乎寻常的控制能力,轻而易举地便1容苏软禁锢在自己的臂膊间。”那就跟我一起进去吧。
第三十二章 不知何处是他乡(下)()
绿腰倦中到处弥漫着妖娆的丝竹和酒香;极尽奢华的厅堂内外歌韵铮琮;裙裾飞旋,锦袍玉带的男人和衣香鬓影的女子悠然来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痴迷而颓废的快乐,每个人都只求一醉,生忘形,死忘名,所有理智、尊严、矜持和操守;也尽皆湮没在那片人工制造的温柔而虚幻的万种风情之中。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地方会让苏软感到悲伤。
当然;如果眼前摆了铺天盖地一桌子菜,对面还坐了个甩着腮帮子胡吃海塞的人,即便悲伤;也悲伤不了多久的。
“你们雪狐王族……伙食不好?”有点同情地看着那个极漂亮的饕餮,却暗自为天绯的肠胃揪着心。
整整一个多时辰,这厮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只是不遗余力地吃,就连绿腰倦老板娘精心为他挑选的若干个绝色美女,他都未曾抬头看一眼。
“你们都出去吧,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围观。”语气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倒与他哥有了几分相像。
看着那些女孩子们满脸不解、失望和委屈地退出去,苏软其实很想跟他说说青楼和馆子的区别,但仔细想想,又忍住了。
“你刚才……说什么?”将一个湛青碧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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