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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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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儿,拓跋阑却听到从兄长的口中溢出一声冷嗤,他带着几分疑惑看向兄长,却听得拓跋雄冷笑道:“宇文百里来报,此人骁勇善战、神秘莫测,可依我来看,并非如此,此人大汗倒也是再熟悉不过!”

    “哦?”拓跋阑循声看去,便待兄长给他一个解释。

    只见拓跋雄用手指轻击着桌面,语调冷寒:“大汗可还记得棃麻一役中救了宸妃的那一老一少?”

    “记得……”拓跋阑的神色渐显沉郁,从宸妃被二人救回之后,拓跋雄似乎就格外注意那两人,尽管安插了眼线在二人周围,却也没有瞧出任何破绽来:“怎么?难道你又要说,这一切是屿筝所为?”

    拓跋雄冷然一笑:“我知道会是这样,你总是周护着她的。且不说到底与她有无半分关联。有件事我大可告诉大汗,那一老一少离城之后,我便命宇文百里在坠星谷附近,他们的住所之处彻查安守。大汗可知,查出了什么?”

    “不必这般卖关子,尽管直言!”拓跋阑知道,即便拓跋雄再厌恶屿筝,眼下这样的非常之期,他也绝不可能仅仅为了诋毁屿筝而这样做。就算此事与屿筝无半点干系,他却也知道,那二人已是脱不了嫌疑。

    “信鸽!”拓跋雄见到大汗认真的神情,便沉声道:“一个普普通通以狩猎为生的云胡百姓,为何会豢养数只信鸽以供驱使?非但如此,二人离开漠城王都后,并未回到坠星谷。不!或者说,他们原本打算回坠星谷,带走些物什,却发现宇文百里早早便等在了那里。所以他们怕了,继而逃离。可是他们也清楚地知道,一旦回到漠城,便是自投罗网。所以……”拓跋雄看向大汗:“他们往寂沙口去了!”

    见拓跋阑脸上渐显惊诧之色,拓跋雄接着说道:“暗探来报,寂沙口一带的确有过异常,但凡云胡的百姓,没有谁愿意到那里去送死!如今大汗也该明白,出现在沧澜一带,那如同天降的敌军,到底是被谁引来的么?”

    拓跋阑搁在桌上的指骨缓缓紧握,因得气怒而被捏得咯咯作响。

    “眼下大汗只要问问宸妃,想必便可知道,那神秘莫测的敌将到底是何人!不过眼下可以肯定的是,那人绝非是方箜铭。即便方箜铭的尸首不曾找到,但,是我亲手杀了他!大汗该不会怀疑我的身手吧!”拓跋雄语气愈发急促:“大汗是如何待她,而她又是如何回报你?这个背弃通敌的女人,大汗到底要留到何时?!”

    “够了!”拓跋阑厉喝一声,重重捶击着桌面:“我自有定夺,此事无需你插手!”拓跋阑强行抑制自己心头的怒气,亦将语气缓和了些许:“既然你已归城,便做好布防,以免楚珩沐下令攻打漠城。至于沧澜。。。。。。交予我便是!”

    听到拓跋阑这般说,拓跋雄的脸上不免出现一丝惊诧:“你说什么?!交予你?难不成,你要亲自出征?”

    拓跋阑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望着眼前的沙盘,手指在寂沙口一带轻轻滑动:“沧澜之重,无需我多言。若率军回援,不出我所料,此人必会率兵撤回寂沙口。既然他对其中地形如此熟悉,又怎会放着如此有力的条件拒之不用?我们的人不敢轻易入寂沙口,便只能被敌军拖着,耗尽精力。如此一来,占领沧澜对他而言岂不是易如反掌?我倒是要去会会此人。放眼整个云胡,除了我,还有谁会更熟悉寂沙口?”

雁悲声声江浸月(二十四)() 
这一番话,让拓跋雄也沉默了。自设法回到云胡承袭汗位,拓跋阑亦是倾尽全力,他一早便察觉到寂沙口的重要,不惜以身涉险,亲入寂沙口。此事他二人的父汗本是极力反对,然而却也拗不过拓跋阑,只得听之任之。

    也正因拓跋阑亲身经历过寂沙口的凶险,才知此处并不能从中原轻易抵达云胡。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有人敢率军穿过寂沙口,直逼沧澜。

    见兄长默不作声,拓跋阑继而道:“也是我大意了……明知寂沙直抵沧澜,却倚着它的天险之势,听之任之。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今日之祸。故而,援军沧澜,必非我莫属……”

    听到这话,拓跋雄打断他道:“可如今你的身份早已不同。而今漠城已是王都,身为大汗,怎能离开王都,率军前往沧澜?”

    拓跋阑猛一扬手,制止兄长继续下去:“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漠城便交由兄长,如此我才安心……”

    拓跋雄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大汗并无再听之意,他只是神情沉郁地看向自己,闷声道:“至于那二人的来历,我自会去找宸妃问个清楚明白……”

    说罢,拓跋阑便大步离开了勤政殿。

    却说回到寝殿的屿筝,从芷宛的手中接过啼哭不止的穆兰,柔声轻哄。而一侧,慕容灵坐在桌旁,用手支了下颌,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穆兰。这般天真无邪的孩童神情,让屿筝的心口又是微微一痛。

    正在心绪烦乱间,却见拓跋阑大步行入殿来,屿筝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拓跋阑虽隐忍着怒火,却在看到啼哭的穆兰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抱他。他接过穆兰,熟稔地轻摇逗哄着,说来也是奇怪,穆兰竟也渐渐止了哭泣。

    看着穆兰温软的小手在拓跋阑的脸上轻轻拍打着,过了半晌竟带着泪花咯咯笑出声来。屿筝的唇边也不免露出一丝笑意,眼前这男子是真心疼爱这孩子,故而二人才会这般亲近。这是屿筝所期望的,亦是眼前触手可及的幸福。

    见穆兰止了哭泣,拓跋阑便将他递给芷宛,示意芷宛带着穆兰离开。芷宛接过穆兰,又走到慕容灵身边柔声道:“可敦,咱们去殿外扑蝴蝶可好?”慕容灵顿时兴起,脚步欢快地超殿外跑去。

    殿门轻然闭合,屿筝见拓跋阑敛了笑意,心下也明白了些许,只奉上一杯茶,柔声低语:“大汗是有话要对妾身说吧……”

    拓跋阑接过茶盏,看着屿筝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坠星谷救了你的老者,到底是何人?”

    屿筝心下一惊,看向拓跋阑,却见他目光沉冷地注视着自己。即便心中乱作一团,屿筝仍是强作镇定地说道:“大汗这是何意?难道还是对王爷的话耿耿于怀?”

    拓跋阑并不应话,只是定定看向屿筝。屿筝亦是眸光清冽地朝他望去,语气郑重:“妾身绝未做过对云胡,对大汗不利之事!”

    屿筝整个人轻轻颤抖着,语气却是异常决然。下一刻,拓跋阑的手却轻然将她握住:“我自然信你……”屿筝心中一暖,下意识地回握住拓跋阑的手,泪水已在眼中打转。

    “便是王爷那般怀疑也无碍么?”屿筝看向拓跋阑,却见他眼中满是信任。

    “我知你并无二心,至于旁人做什么,亦非你能左右。至于他说的话,你不必理会便是……”拓跋阑沉声说道。

    屿筝身形一顿,看向拓跋阑,她知道大汗说出这番话,必定已是知道了什么。

    察觉到屿筝神色中一闪而过的慌张,拓跋阑忽然起身,将屿筝拥在怀中:“我不会追问他们到底是谁。只要你说绝非你所为便足够了。明日,我便要率兵前往沧澜,想来拓跋雄也会借这个机会对你步步紧逼,你只需设法周护自己便是……”说着,拓跋阑捧起屿筝的脸,轻轻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郑重而深情地凝视着屿筝道:“你和穆兰等我归来……”

    屿筝只觉得心口翻涌,她下意识地揪住了拓跋阑的衣襟,泪水轻然滑落:“一定要平安归来……”

    拓跋阑抬手拭去她的泪水,怔怔看着她半晌之后,便猛然松开了屿筝,大步行出了寝殿。只留屿筝一人静默站在殿中,形影孤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剧烈的疼痛直袭屿筝胸口。这强烈的痛楚几乎让屿筝整个人都揪在了一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瘫软了下去。

    恰在此时,容若正巧入得殿来,却见屿筝跪坐在殿中,呕出一口血来。

    “宸妃!”容若大惊失色,就连脸上那一道疤痕也因得惊惧而微微扭曲。扑上前来的容若正要厉声大叫,不料手却被屿筝紧紧握住。

    “不……不要声张……”屿筝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来。下一刻,她的手却被容若猛地抬起,举至眼前。

    屿筝急喘着定睛看去,亦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见原本的纤纤素指,此刻指尖已是微微泛青,透出一缕诡异的颜色来。

    “宸妃……”容若脸上焦灼的神情已经说出了一切。

    屿筝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瞬间浸泡在冷泉之中,且一下子沉到了最底……

    “是……慢毒……”容若犹疑着,终是低声说道:“时日许久,一点点地渗透着,如今累积而发……”

    稳了稳心神,屿筝颤抖着拭去唇角的血迹,急急道:“切莫声张,先随我去看看穆兰!”

    容若知道宸妃担心的是什么,忙搀扶着她起身,朝着小王子的偏殿行去。殿中榻上,穆兰正睡得香甜,许是方才哭闹的累了,被拓跋阑哄了一哄,很快便困倦着入了梦乡。

    遣散了侍婢,又低声吩咐芷宛一番,容若便忙上前仔细为穆兰诊脉。片刻之后,她如释重负地长舒出一口气,起身看向屿筝,缓缓摇摇头。

    似是心中的一块巨石瞬间移开,屿筝瘫坐在椅上,才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住地颤抖着:“还好……还好……穆兰没事……”

    容若神色沉重地走上前,不发一言地替屿筝诊脉。时辰越久,她的眉头便蹙的越紧。见她这般模样,屿筝缓缓将手腕撤了回来。

    “宸妃……”容若抬头看向屿筝,却听得屿筝柔声道:“不必了……便是猜,也有十之八九……是我将她留在身边,又怪得了谁?”

    “容若早就说过,白部的人蛇蝎心肠,绝不可大意!可是宸妃您……”容若一时情急,亦是失了礼数,可随即,她又懊恼地跪在屿筝身前:“是容若的错,明知她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倏忽大意,才使得宸妃您……”

    屿筝伸手扶起她,柔声道:“自从诞下穆兰,你倾尽心力替我照料他。他安然无恙,便是要了我的性命又如何。你已做的很好,不必自责……”

    容若眸光闪动,欲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屿筝缓缓摇头:“莫说她不会对穆兰出手……若非是你倾注了心力在穆兰身上,叫她无机可乘。只怕此时穆兰也遭了毒手……”

    “可此事,定要禀告大汗才是!”容若仍是十分强硬。

    屿筝无力地摆摆手:“你且看看有什么药可暂时缓解,即便要说,也要等到大汗出征归来,不可在这紧要关头,乱了他的心神……”说话间,屿筝的声音越来越低,眸光涣散间,她瞥见衣衫上斑斑血迹。好在原本就是一条绯红的裙罗,倒也不甚明显,也正因如此,方才她入得殿来,芷宛也未曾察觉出什么异样。

    “等下扶我去换了这身衣裳,别叫芷宛瞧出什么来……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至于她那里,你便也佯装不知,我倒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样……”屿筝说着,便费力行至榻边落座,看着熟睡中的穆兰,泪水不停地滑落……

    次日,出征沧澜的拓跋阑,在城外抬头望去。但见城墙之上那一袭在风中飘动着的绯红长纱映衬着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而憔悴的容颜,让得他的心不免狠狠一痛。

    口中虽说着让她等自己归来,可拓跋阑知道,此去一战凶险异常,他要面对的是一个骁勇善战且极为熟悉地势的强将。这一战,必是凶多吉少。之所以让拓跋雄驻守漠城,也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兄长比他更适合这个汗位……如果有什么不测,兄长即刻称汗,亦可守住这来之不易的王城。

    他自幼虽入上京为质,可这些年来,潜心研习,暗中布兵,他拓跋阑从来都是孤傲自负,不愿服输的性子。若说有什么要输给拓跋雄,恐怕便是夺取这天下的野心……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拓跋阑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这样大的野心。他想要看到的,不过是城中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不过是臂弯中所爱之人浅笑顾盼的妩媚;不过是怀中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安稳而沉和地度过一生,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便已足够。而杀伐天下,那并不适合他。

    可是身处这样的位置,他自认既不是一个好大汗,亦不是一个好夫君、好父亲。尽管他拼命努力着,却也不能阻止这些事情将他朝着不同的方向撕扯拉伸着。而后忽然有一天,他突然明白,这一切不可兼得。

    既然如此,那么这一次,就让他彻底任性一回,为父汗这来之不易的江山,为将士抛洒热血的这土地,奋不顾身地酣战一场。而后,成为那女子可以依靠的终生……

雁悲声声江浸月(二十五)() 
沧澜之上,残阳如血,宇文百里孤影立于斜阳之中,投落在地上的黑色身影被无限拉长。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悲怆和苍凉之色,在这样的残光里,他竟也显出几分苍老来。

    眼前的草原上,是残败的战场,军旗斜插在地面,破烂不堪地在黄昏的微风里轻然飘荡。尸首遍野,血流成河。那红色与天边灼烧的云朵一起蔓延,渐渐铺满了宇文百里的整个眼眶。

    “族主……”迟雄一脸血痕地行上前来,声音已近乎嘶哑。

    宇文百里缓缓转过身,但见迟雄满身伤痕,护甲亦被鲜血浸染,他的手中还捧着一面尚算完整的军旗。伸手拂过那旗帜,宇文百里的疲惫之色愈发明显:“迟雄,今日一战,我已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听到族主的话,迟雄脑海闪过战场上那骑着枣红战马,面上覆着黑色面具的敌军将领。就如同鬼魅一般,更像是庞大的阴影笼罩在整个沧澜。挥剑所至之处,便会有云胡的士兵倒下。而他那面具之后冷魅且散发着厉光的双眸,让只要与那目光交汇过的人都心有余悸。

    “送往漠城的信应该已经抵达,或许出不了几日,大汗便会派援兵前往,族主只需再撑上几日。。。。。。”说话间,迟雄亦是没有多少底气。

    宇文百里缓缓提起手中血迹斑斑的寒刀,放眼沧澜:“你看看这残阳之中的沧澜。。。。。”

    迟雄顺着宇文百里的视线看去,但见远处,河流在草原上蜿蜒而过,夕阳中水面波光粼粼,仿佛是鱼儿游动着,闪耀着鳞片上的五彩斑斓。天际尽头,一轮昏黄的红日在被灼烧的如同炉火一般的云中渐渐沉落。天地静谧却又有疾风鼓动,仿佛要卷带着人的灵魂径直朝着天际飞去。是这样让人难以呼吸冰沉溺其中的磅礴美景。是啊!沧澜!族主近乎用尽了毕生的气力,只为了让褐部的百姓离这水草肥美的乐园近些,再近些。。。。。。

    “不易!你也这样想吧。。。。。。”宇文百里的语中满是感叹:“能得到沧澜有多不易?我曾经多么厌恨慕容枫,可今日,我倒却有些羡慕起他来。。。。。。”有受伤的士兵互相搀扶着,从宇文百里的身旁缓缓行过,那强抑着的呻吟还是断断续续飘入宇文百里的耳中,神情沉冷间,宇文百里竟显出几分懊悔之意:“或许是我错了,即便是在褐部艰难求存,至少不会如此时一般,让他们送了性命……”

    “族主……”迟雄想说些劝慰的话,却察觉自己根本无法开口言说,他只得望着夕阳几乎沉落的天际,闷声道:“敌军已撤至寂沙口一带,为了族主的安全着想,还是先行撤退才是……”

    宇文百里收敛了神色,天色昏暗中,他低低叹了一口气,继而转身离去,远去的背影诉说着无声的悲怆……

    入夜,寂沙口骤起烈风,飞沙漫天。沙丘被剧烈的风吹动着,不时变换着方向,在暗夜里无声地移动,静默地吞噬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

    然而在沙山旁的一处低洼地势,却呈现出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模样来。寂沙口飞沙曼舞,唯独此处,厉风吹过,飞沙径直朝着沙山上飘去,而这处低洼之势则成了寂沙口中唯一一处不会被沙丘湮没之地。

    这里火光萦绕,军帐连营。值守的士兵们或立或坐,但皆神色冷肃,静默不言。在笼罩四野的黑暗中,只有大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席卷着的沙砾,偶尔会击打在他们的脸上。即便他们一早便知此处不会被沙暴所淹没,然而身处无可抗衡的自然之力中,他们仍会感到敬畏……

    暗夜的沙暴会持续整整一夜,在这样漫长难熬的时间里,只有一个人显得沉着而镇定。营帐中,黑色面具并未除下,映衬着烛火,那诡异的纹路让整张脸看上去都十分诡异可怖。而唯独一双眼眸在光线中显现着异常闪耀的神采。

    “探子来报,拓跋阑今日已率军出城,直奔沧澜。看样子,他是打算亲自征战,而将漠城交给了拓跋雄……”座下一男子看着手中的细长书笺沉声说道,继而他抬头看向带着面具的将领。火光下映照出的容颜,赫然是白屿沁!

    只见座上之人轻轻把玩着手中一支精致的玉簪,口中已溢出一丝冷笑:“不出所料,果然拓跋阑也觉得将漠城交给拓跋雄更为合适么?在上京困了这么久,到底还是磨掉了不少锐气……”

    听到拓跋阑的名字,白屿沁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手中的书笺。此时他最担忧的,无疑是妹妹屿筝。

    自屿筝入云胡和亲,似乎有人刻意阻断她的联系,白屿沁竟得不到任何一丝关于屿筝的消息。她是否安好?眼下又是什么境况,均无从得知。如果屿筝知道在沧澜挥军而战的是她的兄长,又会作何感想?

    此番对于云胡,将军自然是志在必得。可白屿沁不知道,待攻下漠城的那一日,屿筝又会否愿意随他离去……

    “在想什么?”座上男子颇有兴致地看向白屿沁,眸光中含义不明,却叫白屿沁心下一沉,赶忙起身转移了话题:“既然拓跋阑已经离城,是否该让大军攻往漠城?”

    座上男子抬手缓缓摆动:“还不是时候。眼下他不过是刚刚离城,若漠城出了什么差池,必是要设法回防,如此一来,这几日在此处的困战岂不尽数白费?要知道,能引得拓跋阑丢下王城朝沧澜而来,亦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屿沁略一沉吟,起身道:“将军所言极是……时辰不早了,请将军早些安歇,明日怕又是一场苦战……”

    “嗯……”那人微微一顿,又道:“宇文百里这般负隅顽抗,的确出乎意料。想来除掉慕容枫,占据沧澜来之不易,所以才会这般拼了性命……也罢!他挣扎地越厉害,拓跋阑才越心急,不是么?”

    一声冷笑浅浅淡淡地溢出,继而又转了关切的语气:“眼下大军驻扎之地虽不会被沙暴湮没,可想来军士们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你要多留意,以防军心有乱……”

    “是……”白屿沁恭敬应着,退出了大帐。

    帐外,风沙呼啸之声如同鬼魅,营地的火光反而让四周显得愈发黑暗难辨。白屿沁长长吁出一口气,脑海闪过的是上京城外屿筝一袭华服的模样。她走的决然,也尽了她所能。可是,带着对那人难以割舍的爱恋而成为另一个人的汗妃,白屿沁不知道她会遭遇什么,更不知道在那处心积虑的“神的旨意”中,拓跋阑到底有着怎样的一番打算。

    握紧拳头,抬头望着那如同幽井一般的苍穹,白屿沁喃喃唤道:“屿筝……”

    然而没有人知道,此刻身处漠城的屿筝正经历着一场生死对决……

    拓跋阑离城之时,屿筝站在城门上遥遥相送。她不舍地站在城楼静默着目送大汗的离去,然而大军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视线里,屿筝便听到容若的一声惊叫:“宸妃当心!”

    急急转身,屿筝还未瞧个真切,眼前便有黑影一晃,继而就被两个侍卫狠狠压制。胸口传来撕扯一般的疼痛让屿筝不住地厉咳几声,待渐渐平息,她抬眸沉静地看向眼前的男子:“王爷这是何意?”但见拓跋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竟渐露鄙夷之色:“轻易骗过大汗是否让宸妃觉得颇为得意?遗憾本王并无柔肠一副,宸妃若不将一切交待个清楚,只怕就不能等到大汗回来了……”看着拓跋雄沉冷的笑,屿筝只觉寒意彻骨。

    “带她下去,好生看着她!”拓跋雄没有丝毫感情地吩咐着。

    “宸妃!”一侧被束缚着的容若用力挣扎着。

    拓跋雄淡淡瞥去一眼,继而又道:“至于穆兰,本王自会照顾好她,无论如何,他是我拓跋一族的血脉。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委屈宸妃了。本该让芷宛侍奉,可是只有她照顾穆兰,宸妃才能安心,不是么?”

    也不等屿筝回应,拓跋雄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将屿筝压下去。

    狱牢中,霉味和腐烂的气息交杂在一起,屿筝刚一踏入,便被这刺鼻的气味冲的干呕起来。

    随着铁链的当啷作响,侍卫将牢门打开,面无表情地说道:“宸妃请吧……”屿筝强抑着胸中的翻涌,缓缓踱步入内,牢门在身后重重闭合,屿筝听到侍卫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终是忍不住心口的疼痛,瘫坐在湿冷的地面上。穆兰……指骨紧紧捏起,发出”咯咯”的声响,她虽料到大汗此番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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