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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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眼瞥见窗前那个直直站立、挡去了不少刺目阳光的身影，略略有些讶异，再定睛一看，不正是龙煜吗？

　　　　溯淼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没有趁我睡着的时候离开吗？

　　　　龙煜见他醒来，便挪开身子，去桌上倒了杯茶，声音暗暗地，像是昨夜没睡好的样子，反唇相讥道：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

　　　　自然地接过他随意递来的茶水，溯淼坐起身来，一边抿着醒酒茶，一边浅浅笑道：

　　　　“这时候，你不是都是粘着齐公子的吗？”

　　　　被说中心事，龙煜脸『色』微变，把窗帘一拉，将这烦人的阳光全关在窗外，忿忿道：

　　　　“昨夜在『露』天躺了一夜，风寒侵体，那妖…那个家伙有些低烧，他紧张得跟个什么似地，眼里只有那个家伙，哪还轮得到我去他跟前跑前跑后呢？”

　　　　说罢，龙煜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语气酸溜溜地，让人讨厌，不禁心里更加烦躁了。但一转眼看到溯淼澄明透彻的眼神，正两眼含笑地看着他，虽然什么都没说，那眼睛却像会说话似地，似是把他什么心事都看穿了，一时间，更是窘迫，为了掩饰尴尬，故意朝他瞪了一眼：

　　　　“你笑什么？”

　　　　溯淼微笑不语，只是看他。

　　　　被他那双眼睛看得心虚，龙煜别扭地切了一声，随后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说了一句：

　　　　“对了，傍晚的时候，我们有事要和你商量。”

　　　　“哦。”了一声，溯淼默默叹道：“早知道，我也低烧就好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呵呵。”

　　　　……

　　　　要离别的终究会离别，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溯淼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只是真正到来的那刻，心里仍是难免空落落地。

　　　　没办法，谁叫这是他活了几亿年，经历的第一次离别呢。

　　　　等到傍晚的时候，四个人在屋子里凑齐了，外头天气正好，阳光也充足，与之相反的是，屋子里的气氛却远远不像外头的阳光那么明媚。

　　　　醉了一夜，眼看着月圆都还没来得及变成月缺，心境都没从昨夜的放纵中转换过来，就要面对这种事，几个人都默默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谁先开口，说什么话开口。

　　　　最后，还是溯淼温和地笑问：

　　　　“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啊？”

　　　　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于启齿的事，可不知为何，一面对溯淼那双沉静的双眼，就什么都说不出了，仿佛说了这话就是犯罪似地，见他主动开口，即使是笑的表情，也不忍心说一句话去打破。

　　　　犹豫再三，齐莞这才咬咬牙，回答道：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启程，晚上海上风浪不大，适合出行。”

　　　　溯淼点点头，不再说话，四个人沉默了一阵。

　　　　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仙山虚无缥缈，不在三界之中，周围诸多瘴气围绕，没有穿梭三界的玉簪花，你们要怎么找到呢？”

　　　　被问到这问题，齐莞神情稍微有些失望，

　　　　“在西北的荒漠里，应龙给了我们一个‘洛’字为线索，于是我们就想先找到洛水之滨，然后再借玉簪花寻找仙山，谁知道，会遇上那么多波折……”

　　　　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来洛水途中沉船而生死未卜的父亲和姐姐，虽然以前对他们有怨有恨，但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再多的怨恨也消磨了，况且人的心境是会成长的，回头再看看前面的事，就会发现许多以前没有注意到的关于自己的不足之处。以前的他，确实也有不少偏激的地方，如果还有机会，他还是希望能再见他们一面，有些话，他盼望着能够亲口对他们说。

　　　　尤其是，在他已经学会了付出用自己的全部的心来对待一个人之后……

　　　　“你们见过应龙？”

　　　　被溯淼问得有些奇怪，齐莞回答：“是的，正是得到他的指点，我们才出海的。”

　　　　逮到了什么重要讯息，龙煜也赶忙『插』进来问道：

　　　　“怎么？你也见过应龙？”

　　　　一提到知交老友，溯淼的眼里就溢出一股会心的笑意：

　　　　“是啊，和他在不周山顶见过一面，神交已久，他现在还好吗？”

　　　　三人先前看到溯淼运用法术的时候因为正在醉酒兴头上没有表现出多吃惊，现在听到他说见过应龙，两人又是好友，再加上不周山没有成为擎天之柱之前已经查不清是哪年哪代的事了，如今联想到昨天的事，又觉吃惊，又觉神奇，愈发疑『惑』这白衣男子的身份了。

　　　　“他现在很好，在五湖四海之间游历遍了，便找了片沙漠栖息，行云布雨，乐得自在。”

　　　　听闻老友的生活仍是如此自由自在，溯淼微笑叹道：

　　　　“他果然还是那么豁达，我要是能有他一半的潇洒自在，也就不必如此……”

　　　　见溯淼的感叹不像是假，齐莞几个更是疑『惑』，趁此机会，龙煜好奇地问道：

　　　　“应龙告诉我们，不周山正在不断地增长中，假以时日，便会刺破苍穹，到时候，人间便会覆灭，此事是真是假？”

　　　　对于他的问题，溯淼没有正面给出回答：

　　　　“我远离人世已久，人间现在是什么情形，我不清楚，是真是假，是幻是真，你们自己都不明白，我又怎会明白呢？”

　　　　一句话，噎得龙煜哑口无言。

　　　　笑着一一端详过他们的脸，溯淼意犹未尽地轻道：

　　　　“应龙指点你们来这里，自是有他的道理，天意如此安排，我们缘分未尽，不如由我送你们一程好了。”

　　　　正当三人疑『惑』不解之际，溯淼已经站起了身，对他们躬身说道：

　　　　“那么，请三位随我来吧。”

　　　　面面相觑地互看一眼，三人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看到溯淼顾自往前行走的身影，听他刚才话音里似有玄机的样子，便也半信半疑地跟了上去。

　　　　跟着溯淼穿梭在这岛上的林子里，走了一段又一段的路，四周都是一样的景致，除了变幻出来的珍花异草，就是灵泉清溪，一副鸟静山幽的样子，可现在的他们都知道，这绝胜的景致不过是镜花水月，轻轻一触，便消失无踪。

　　　　“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在这山重水复的丛林走了很久，让龙煜又想起了以前那次出逃的经历，这感觉，难免有些不爽快。

　　　　“去见一个小家伙。”

　　　　难得的，溯淼的声音夹带着一丝轻快。

　　　　“小家伙？”

　　　　“是的，我上次见到它的时候，它还只有我的手掌那么大，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别提有多可爱了。”

　　　　切，都这时候了，谁要见什么小家伙……

　　　　忌惮溯淼未知的身份，这话龙煜也不敢当面说出，又跟着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又觉得无趣，于是慢慢移动到齐莞的身侧，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把他带到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余光瞄到那个妖孽没有跟上来，便一脸神秘地对齐莞悄声说着：

　　　　“齐莞，我看这个溯淼不一般，你看他连应龙都认识，就算不是个上仙，也一定是个散仙之类的。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类，我们是同类，所以我只跟你商量，不如我们趁现在上去说说，把他骗到我们船上，让他跟我们一起，以后没准也能好好套到些仙术、仙法之类的。要是一个不小心，把成仙之法也给套到了，我们两个就可以一起做神仙啦。”

　　　　一想到做神仙的好处，龙煜就两眼放光，他自己说得起劲，齐莞却兴趣缺缺，丢给他一个“无聊”的眼神之后，齐莞就离开了他的身边，重新追赶了几步与天然并肩同行，转头看到他一张仍是苍白的脸，齐莞关心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在烧吗？”

　　　　“还好。”

　　　　静默了一阵，就在齐莞以为又要陷入常见的沉默之时，竟然传来了天然低沉的声音：

　　　　“你……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

　　　　“刚才在屋子里，你的眼睛暗暗地，脸『色』也不好，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发烧了？”

　　　　想起他说得正是刚才想起父亲和姐姐的时候，没想到他连这点小细节都注意到了，意外又惊喜地看向他的脸，被他侧过脸去躲开了，只余下耳尖一点粉红，映着雪白的脸颊，倒像只安静的小兔子。

　　　　新奇地欣赏着他难得羞涩的表情，齐莞暗自笑着，直到天然被『逼』急了一个和以前一样凌厉的眼神警告地扫过来，这才制止了他的笑容。不过，笑过之后心情也跟着舒畅多了，齐莞伸了个懒腰，深吸了口气，跟随着吐气的节奏，慢慢地吐出心中郁积的心事：

　　　　“我没有生病，我只是想起了我的亲人。”

　　　　“亲人？”

　　　　“恩，我很想他们，想对他们说对不起，还想对他们说一声中秋快乐，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我现在很快乐……”

　　　　……

　　　　走了很多很多的路，在『迷』宫一样的丛林里不停地绕着圈子，最后在一个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的地方停下脚步，溯淼说了一句：

　　　　“到了，就是这里了。”

　　　　随后一念咒，布施在周围的假象被撤离，『露』出海岸线的原本模样来，蓝『色』的天空，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咸咸的海风吹在脸面上，让人感受到海的气息。

　　　　“你的小家伙呢？怎么还不出来？”

　　　　走了那么多路来看以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小家伙，本来就让龙煜够有怨言的了，现在又不见他有什么行动，于是便催问道。

　　　　“我也不知道……哦，我想起来了，应该是奇奇离开我的时候还太小，现在恐怕是不认得我这副模样了……”

　　　　话音刚落，在三个人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之前，一件让人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

　　　　只见溯淼在众人充满了惊讶的眼神之中，毫不顾忌地一把摘下了他脸上的铜皮面具！

　　　　“嘶——”

　　　　在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吸气声中，溯淼那张原原本本的脸就这样显『露』了出来。

　　　　“啊……”

　　　　“……”

　　　　“唉……”

　　　　最后一声“唉”是龙煜发出的长叹，就在齐莞的耳边，听到的时候，齐莞还在心里暗笑了一番，这个龙傻子，怎么好端端地对这白衣男子的相貌如此在意起来？

　　　　只见那张脸素面朝天，丝毫不加掩饰，五官平平，只是那肌肤如水般白净，一对眼睛清澈灵动，像是会说话一般，粗看之下未见有多惊艳，只是配上他身上素雅的气质，十足浑然天成，让人越看越舒服。

　　　　“怎么了？叫你们失望了吗？”

　　　　溯淼笑着问。

　　　　也唯有在笑的时候，那双眼睛也跟着一起笑，弯弯如月牙般，配上那柔和的表情，犹如春风般沁人心脾。

　　　　“我们是没失望，只是某人，就不知道他失不失望了。”

　　　　龙煜见齐莞借机嘲笑自己，在那里又气又急，朝他直瞪眼。

　　　　而齐莞没注意到，就在三人说笑之间，天然从面具摘下开始就一直看着溯淼的脸，愣愣地看着，若有所思，看了很久、很久……

　　　　“扑——！！！”

　　　　就在岸边众人沉浸在放松之中时，忽得从海边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浪涛滚动声，将三人都震得差点站立不稳，一波巨大的浪头扑打而来，将他们淋了个浑身湿透，勉强抬起眼睛像头顶看去，只看到一个体积大到可以遮天蔽日的庞然巨龟从海面之上缓缓冒出，带动一阵又一阵滔天的水花，不停地往他们身上浇。

　　　　“这是什么东西？！”

　　　　“它就是奇奇！它长得那么大了！”

　　　　听到溯淼的话，三人皆是一惊，随后朝那足足占了大半个海岸的庞然大物看了一眼，给他们三个脑子，也绝对不会把这庞然三大物同“小家伙”、“手掌大小”、“水灵灵地大眼睛”、“奇奇”之类的字眼联系到一起，这前后落差，也太巨大了！

　　　　只见那巨龟慢慢升上水面，那颗硕大的眼珠转了转，看到了站在岸边比蚂蚁还要小的溯淼，竟然跟看到老朋友似地，亲昵地将头凑过来，放到溯淼的身前，被对方亲热地抚『摸』了好几下才罢休。

　　　　三个人看得目瞪口呆，殊不知，这大龟光是将头凑过来时形成的气流就可以将他们掀出好几条街了，再看看和他亲密接触的溯淼，越发觉得此人绝非常人。

　　　　“奇奇，帮我一个忙，帮我们找到流破山，好不好？”

　　　　听懂了溯淼的话，巨龟乖顺地点了点头，随后沉沉地钻入水中，只『露』出一个比三个足球场拼起来还要巨大的龟背，等待着他们上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呀。”

　　　　溯淼第一个踏上了平坦的龟背，如同踏平地一般自然，对着岸边上石化城雕像的三个人挥着手，示意他们只管上来。

　　　　互相看了一眼，三个人这才犹豫着踏出了脚步，等到他们一个个全部踏上龟背，只听得一阵巨响，地动山摇之中巨龟从海里缓慢升起，升起了有三层楼的高度，在水里移动着，巨大的头颅充当了导向仪的作用，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徐徐前行。

　　　　等到随着龟背移动了好长一段距离，几个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首先发现不对劲的是龙煜，看到溯淼就站在身边，急忙奇怪地问：

　　　　“不对！你怎么也跟着上来了？”

　　　　溯淼慧黠一笑，说：

　　　　“也没有说玉簪花就一定是朵花呀，我不上来，怎么助你们穿梭三界呀？”

　　　　“你……这……”

　　　　被一系列的事情搞得晕头转向，龙煜『摸』了『摸』后脑勺，也不知说些啥了，失去了铜皮面具的掩盖，夕阳特有的昏黄光线，使白衣男子的笑容看上去更生动了，叫他都不禁看傻了。

　　　　“太好了，这样一来，就能找到仙山了。”

　　　　“恩……”

　　　　回答着齐莞的话，天然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溯淼的方向。

　　　　规律的声响中，距离洛水越来越远了，溯淼幽幽望去，只见丛丛绿树青山、花团锦簇，渐渐地小了、远了。

　　　　长叹一声，此去一别，怕是没有回路了，这变幻出来的假山假水，又有什么意义呢？

　　　　长袖一动，面前的山水、连同着整座小岛，都有如泡影一般，消失殆尽。

　　　　在他漫长的生命之中，已经有了真实的出现，已经再也不需要自欺欺人的虚假了。

　　　　夕阳西下，旧旧的画卷里，镌刻住了一张厚厚的龟壳，龟壳之上，是四个年轻人的剪影，连同着这时间之流，成了瞬间的永恒。

　　　　不要放弃，持之以恒，终是能到达目的地的，而这行驶在时光航道上的龟背，正承载着四个人的希望，缓慢而坚定地驶向那个遥远的目的地——

　　　　往前直行，目标，流破山。

第49章（）　
夜晚的天空静悄悄地，一望无垠的蓝黑『色』天幕上，点缀着几粒晶亮的星子，一轮明月当空，照耀着宽广的海面，粼粼波光之中，犹如撒下一片白银碎屑。

　　　　“哗啦……”

　　　　“哗啦……”

　　　　寂静夜『色』之中，只剩水声潺潺。天也静了，海也静了，乘坐在硕大的龟背上缓慢前行这，天地间一片寂静，透着来自洪荒的荒凉。

　　　　安静地坐在龟背边缘，天然出神地看着远处溯淼一身白衣，沐浴在清淡月光下清逸出尘、飘飘欲仙的身影，只见他正怡然闭目养神，眉目之间一片清净神『色』，肌肤似玉，吹弹可破。

　　　　“又在看什么看得那么起劲？”

　　　　齐莞坐到他身边来，笑『吟』『吟』地看着他。

　　　　“没什么。”

　　　　转过脸去，不去直视那少年笑意浓浓的脸，天然把视线投到那打碎了月光的漆黑海面上，一双墨蓝『色』的双瞳里倒映着粼粼水『色』。

　　　　“唉，也不知道是谁从刚上龟背开始就盯着人家一直看，现在问他吧，他又不承认。”

　　　　天然斜了他一眼，继续看着墨『色』海水，不发一言。

　　　　笑过之后便也觉得无甚意思，齐莞耸了耸肩，坐在他身边他一起看了看海水被划开之后泛出的白『色』泡沫，看久了又觉得厌倦，这碧海暗夜，途生出一股寂寥，声音飘『荡』在风中，也变得飘渺起来：

　　　　“真看不出来，难道你喜欢仙气飘飘的？”

　　　　“什么东西？”

　　　　齐莞朝溯淼的方向努了努嘴，笑了笑，这笑容却远远没有先前那么自然，有几分疲惫：

　　　　“人类都有喜欢的人的类型啊，他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喜欢的类型？

　　　　天然思索了一阵，蹙着眉头，摇摇头，脸上的表情久久不见稍霁　，他不理解这情绪是不是就是喜欢，他所能做的，只有如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看到他的脸，觉得很熟悉，很亲切，我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样啊……”

　　　　齐莞怅然叹道，脸上仍旧挂着笑，只是这笑已经比影子还要虚幻，漆黑的眼睛随着遮蔽月光的乌云一起投下一片阴影，阴影之下，是乌云也掩藏不住的落寞。

　　　　……

　　　　在远处看到两个并肩坐在阴影里的背影，龙煜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很想上去，又隐隐不是很甘心，在那里心里斗争了很久，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回到溯淼的身旁坐下，谁叫这里除了那两个人，就只剩下家伙可以交流交流了。

　　　　微微张开闭目养神的眼眸，溯淼看着坐在身边闷声不响的龙煜，一脸了然的笑意：

　　　　“怎么了？龙道长又受了谁的气了？”

　　　　原先憋了一肚子的气，但一抬眼看到他那双秋水星眸，此时正柔和而专注地看着他，那眼神和声音里的温柔也早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气化解地差不多了，别开视线，龙煜低声嘟囔着：

　　　　“谁告诉你我受气了？我就是心里不爽而已，不爽是不需要理由的。”

　　　　微笑凝视着他，没去在意他胡搅蛮缠的回答，溯淼说着：

　　　　“既然心里不爽，坐着也是坐着，不知龙道长可愿赏脸为我舞一回剑？”

　　　　龙煜瞥他一眼：

　　　　“你也真想得出来，要舞剑怎么也得有把剑才行，况且剑随韵舞，现在又没剑，又没音律，你叫我舞空气啊？”

　　　　“接着。”

　　　　没等龙煜缓过神来，只听到“嗖……”地一声，一样红『色』的东西从天而降，在重重砸上他头的一瞬间被他手忙脚『乱』接住。

　　　　“你是故意的吧？你想砸死我啊？！”

　　　　还想再抱怨几句，谁知就在眼角瞄到手里抓的那样物体的瞬间，视线就被紧紧吸引住了。

　　　　只见这从天而降的东西不是其他，正是一柄赤红『色』的锋利宝剑，剑身细长，细看薄若蝉翼，掂在手里也轻灵无比。远度之时剑风冷若霜雪，像是浑身上下都罩上了一层冰丝蚕衣，却在用手指细致抚『摸』上那冰俏剑身之时触动了那隐藏在剑里的开关似地，覆盖在剑上的冰雪顿时消融殆尽，那赤『色』精纯，霎时犹如淬火炼精，倏然一亮，火红艳艳，点亮了暗夜里的一点荧荧魅『惑』。

　　　　在看到手里这剑的刹那，龙煜的眼神就全放在剑上，在用手触『摸』到剑身、感受到那抹赤红在手心里一下活起来的温热触感之后，更是眼神都亮了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恋慕与渴望，一开口，连声音都是激动地发抖：

　　　　“这是什么剑？好生奇特！”

　　　　“仔细看看剑柄处，有它的名字。”

　　　　龙煜听了话，便急忙定睛往剑柄处看去，眯起眼睛，好生观察了好一阵子，这才在恍若流火的一片朱红之中依稀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犹如烙印一样深深印在剑柄上的字——龙。

　　　　“这……这个字，怎么会……”

　　　　将他看到这把剑时先是吃惊、随后又是好奇，最后完全被吸引住，两眼里满含着的痴求一一捕捉在眼里，安静地看着他，听着他声音里明显的又惊又喜，很难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满意吗？”

　　　　龙煜赶忙点头道：

　　　　“满意！当然满意！你从哪里找来的这把剑？”

　　　　话说出口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想了一下，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又不确定似地，期待又犹豫着问：

　　　　“你问我满不满意，难道……难道你打算把这把剑送给……我？”

　　　　料到他会这么问，但看到他脸上孩子一样激动到傻乎乎的表情，溯淼不由笑了笑，这笑容如长辈般慈爱，可是却没有映到眼底，平时那一双爱笑的眼睛如今隐藏在夜『色』里，灰暗暗地，不甚清晰。

　　　　“这我可做不了主，要看它的意思咯，若是它也喜欢你，我就想拦也拦不了了。”

　　　　龙煜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它也喜欢我？什么意思？”

　　　　溯淼笑道：

　　　　“你用它舞剑给我看吧，你舞起来一定很好看。”

　　　　什么呀，仙人说话都是那么神秘兮兮的吧？

　　　　虽然还是不明白溯淼是什么意思，但贪恋地看了看手里的剑，他老早就认定了这白衣男子是个了不得的大仙，早早盘算着从他身上套到点什么，现在看到他有这意向要把这剑送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