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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一条生路-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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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面。”他说,“杜海洋就是在房间里找到信物的,听到后我一直觉得,说不定是我漏掉了什么地方。”
其实陆攸是想快点脱离剧情,好和系统联系,详细逼问一下它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忙。进了这个任务副本后他都没能和系统交流几句,基本一直和剧情人物待在一起。
“我们还没找到那个海星怪藏在哪里”张佳蕾小声说。她不想离开人群,总觉得一个人会很危险。何毅这时候开口了。“我等会先陪你回房间,你把柜子什么的都打开看看,没东西在就当做安全吧。”他说,“那个小怪物的速度太快了,体型又小,真的要攻击,人多也没用的。”
陆攸琢磨出了一点意味:何毅好像对张佳蕾有好感。可能是之前张佳蕾对杜海洋的追求一直表现得并不喜欢,他才没有流露出来。
张佳蕾迟疑地点点头,小声向何毅道谢。陆攸和他们道别,有些头疼地看到纪森像个大型跟班一样跟着他也站了起来。他临走时特意又看了眼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路雨桓,才和纪森一起朝楼上走去。
上楼梯、转弯、走到陆攸的房门口到这里,都和早上大家各自回房间搜索的时候一样。陆攸拿出钥匙开门,发现纪森直挺挺地站在他后面没动。
“怎么了你不回房间么?”陆攸小心地问。在那个瞬间,他的脑子开始疯狂地转动:如果纪森提出“我可以进去坐坐吗”之类的要求,他是该答应还是该拒绝?虽然纪森看起来像是那种不确定关系不上床的类型,但在面对生命威胁的严肃时刻,反而会更想要来一发以舒缓紧张的情绪也是人之常情
陆攸胡思乱想时,纪森伸出手臂,挡在了他和正缓缓打开的房门的黑暗缝隙之间。然后他反客为主,率先推开了陆攸房间的门,往里迈了半步,摸到墙上的开关,把灯打开了。
他侧过身,给陆攸让出通道。“柜子。”他说。
“柜子?”陆攸有些发愣地重复。
然后,他明白过来了。
陆攸心里塞满复杂得无法形容的情绪,在纪森的监护之下,把房间里的床头柜、书桌柜、衣柜等等可能容许怪物藏身的地方全都打开检查了一遍。纪森确认过没有隐藏危险,满意地离开了,陆攸看着他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毫无停顿地开门进去,像是完全不担心暗中会出现袭击一样。在那个背影消失后,他还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才退回到房间里面,轻轻地关上了门。
“你动心了。”系统的声音在阳台上用陈述句说。
陆攸没有搭理它,拖着脚步走到床边,在发呆般站立片刻后,他直挺挺地倒下去,抓起一个枕头捂住了脑袋。
第19章 海神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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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攸在床上趴了好一会,一开始是心绪难平,后来大概是今天真的累了,他差点就这么睡着。从恍惚中惊醒后,他勉强打起精神,把系统抓过来问话。
比起上个任务,在这个地图有限的海神游戏副本里,系统除了提供一些背景资料,基本没有派上任何用处。它对此还振振有词:“信息缺失不正是解谜游戏的乐趣所在吗?”
陆攸无法反驳,向它确认过“被怪物攻击”也算是进入剧情之后,故技重施,让它待在一边持续发声作为危险警报铃。系统貌似对这种使用方式有些不满,因为在陆攸拒绝继续圆周率洗脑后,它也拒绝了朗读故事或者百科全书的建议,开始不断重复“从前有座山”
顶着这样的魔音灌耳,陆攸绞尽脑汁,把房间里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又全部搜索了一遍,把每面墙壁、柜子和床板都仔细敲过看里面有没有隔层,连窗帘挂杆都拿下来了,还冒着装不回去的风险拆了浴室里的水管和天花板。他折腾得腰酸背痛,累出一身汗,最终不得不承认:他恐怕是真的没有杜海洋那家伙的运气,翻翻自己的房间就能找到信物。
三天期限才过去了第一天,陆攸已经感觉到硕大鲜红的“be”两字在向他接近过来了。
说起来,之前副本的顾奕也是这样,一上来就给他甩了个“三天内”的限制他和制定规则的海神说不定会有点共同语言。
陆攸冲了个澡,洗掉汗水那讨厌的黏糊糊的感觉,回到床上躺平。他的身体已经很劳累,也确实想早点休息,然而刚才被赶跑的睡意大概是个傲娇,就这么一去不回了。翻来覆去半个多钟头后,陆攸疲惫地叹了口气,放弃入睡又爬了起来。在这个关着门、窗户打不开的房间里,在系统念经一样单调重复的声音中,他开始觉得越来越烦闷,好像胸腔要炸开了。这情绪驱策着他,最终让他做出了一个有些危险的决定:到周围没有阻隔、灯光也昏暗,随时可能有怪物从墙壁外面爬上来的景观台上去透透气。
离开房间前,陆攸仔细地关好了门:绝不能留任何允许怪物通过的缝隙,他可没力气在回来后再派查一遍了。走廊里的灯开着,事实上,这栋屋子里所有能开的灯都开着,好像有场盛大的宴会要举行那样到处都灯火通明。应该说海神对它的预备祭品们还算仁慈吗?封闭了屋子,召唤了怪物,倒计时死亡威胁,却没有切断电力制造出更加折磨人心的黑暗。
陆攸爬上了三楼的景观台,发现原来他不是唯一作死的那个。昏暗中亮着烟头的一点红色,有人靠在景观台的栏杆边抽烟,听到身后动静迅速回头,见到是陆攸也愣了愣。“来散心?”过了一会他说,扬了扬手中的香烟作为招呼。一线细细的烟雾从他指间升上天空。
陆攸走过去,站在何毅身旁,向下俯视月光铺落的平静海面。粼粼波纹,浮着一层银光,气氛静谧而美好,完全看不出深水底下藏有丑陋扭曲的怪物。过了一会,陆攸向空中伸出手,在越过栏杆边缘不到一个手掌的位置,指尖碰到了看不见的玻璃般的屏障。
海风毫无阻拦地从外面吹来。陆攸深呼吸了一口略带咸腥的空气。他想着不知藏在哪里的他上一次死去时的那个隐蔽空间,想着至今还没有露出过明显马脚的第一天上午的袭击者,想着不知现在在做什么的纪森站在他身边沉默着猛抽烟的何毅就在这时候开口了。
“虽然我这么说,有点像是因为私心,”他没看陆攸,只是望着远处的夜空,将从嘴边取下的烟头在栏杆按熄,“但我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你一下,不要和纪森靠得太近。那个人有点问题。”
陆攸疑惑地转头看向他,“为什么?我还以为你和他关系不错。”
在陆攸投放过来之前,投放目标的记忆里,和纪森交流得最多的就是何毅。后来纪森转而开始粘着他,几乎不再和其他人进行互动,陆攸也没有觉得这算是异常,直到现在听何毅提了起来,他才隐约意识到,何毅之前对纪森的态度好像是有点变化。
“之前来到这个岛上之前吧,确实不错。”何毅脚边已经有一小堆烟头,他又新点了一支。陆攸先前听过他骂脏话,却没见过他抽烟,没想到他抽得这么凶,“不过自从那天下午,就是他开始对你特别关照之后,他就变得有点怪怪的了。”
陆攸努力稳定了声音,假装何毅刚才只是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你觉得他对我特别关照很奇怪?”
“说什么呢,不是这个意思。”何毅笑了下,却听不出笑意,“我不是那种对这个会有看法的人。就是为了找个时间点。纪森”他停顿了好一会,似乎在寻找足够有说服力的佐证,然而最后烦躁地抓了抓后颈,却只是说,“总之,现在那家伙给我的感觉不太对劲。阴森森的,就跟爬窗户的那只章鱼似的,看到他我都觉得心里有点发毛,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他叹了口气,自嘲似地说:“没想到我也会做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事情。我也没证据,就是一种直觉,也不是说要命令你怎么做你就,反正你就多小心一点吧。现在这样的情况,最好别相信任何人。”
何毅抬起头,向天空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它在上升时勾勒出了那透明屏障的顶部弧度,过了一会才慢慢地渗透到外面去。刚才说那些话时的他显得特别冷静,在言辞恳切的同时,似乎还有些心情低落。陆攸不知该回答什么,只得含糊地轻轻“嗯”了一声——他到景观台上来原本是为了放松,现在却被何毅的一番话弄得更加透不过气了。
对着海面发了会呆后,陆攸轻声说:“我先回去了。”何毅晃了晃手中的烟表示听见,没有表露出也要离开的样子。陆攸转过身,走出几步后又停了下来。“你刚才说,‘会像是因为私心’”他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什么,随口说的。”何毅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低低地沉落到夜色里,“回房间的路上小心一点。明天见。”
陆攸带着一脑袋疑问离开了景观台。下楼之后,他想着何毅说过的话,不知不觉走过了自己的房间。回过神后他脚步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继续往前走去,一边在心里呼唤系统,却没有得到回应。
是因为他现在的行为,被视作还在剧情中?或者是将要受到攻击的前兆?
陆攸提高警惕,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完了剩下的距离。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过来做什么,对纪森告密何毅说他不对劲吗,难道还直接问他本人不对劲在哪里?陆攸在纪森房门前站定,没等他纠结到底要不要敲,就发现门开着一条缝。
从门缝里看进去,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灯光。陆攸犹豫了一下,在门上轻轻敲了敲。“纪森?”他小声呼唤道。
毫无回应。系统也毫无回应。他正在经历一段剧情想到自己之前决定过的要“玩得痛快”,陆攸又等待了片刻,手上稍微用力,将门推开了。
走廊上的光透入黑暗的房间,从一线缓慢扩大为扇形,照亮了卧室中央那张床的床尾,以及有些凌乱的毯子末端。是忘记关门、又睡熟了吗?陆攸将房门开到最大,又叫了一声“纪森”,一边伸手按下门边的电灯开关——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反复按了几次,灯都没亮,看来是真坏了。现在陆攸开始觉得害怕了,但他咬咬牙,还是往房间里面走去。他的身体挡掉了一点外面的灯光,光影显得有些诡异,那场床进入他视野的部分越来越多,渐渐地可以看到没有脱鞋、和衣躺在床上的纪森的身影了。
陆攸停下了脚步。这一刻他突然领会到了何毅话中的含义,什么叫做“看到他都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光线突然一闪,仿佛有东西贴着门口飞快地掠了过去。陆攸差点没出息地叫起来,他迅速转过头,却什么都没能看见。就在他视线移开的这个瞬间,躺在床上的纪森睁开了眼睛。
“陆攸。”他出声说。
这下陆攸真的叫了一声。与此同时,刚才怎么折腾开关都没反应的顶灯“啪”地一声亮了起来。纪森从床上坐起身,他的眼睛幽深得就像夜晚的海水,里面没有对出现在他房间里的陆攸流露出丝毫疑惑,只是一片毫无波澜的平静。不过灯光一亮,刚才恐怖片一样的诡异气氛就消散得差不多了,陆攸惊魂未定,伸手按住快要蹦出来的心脏,深深觉得这个走悬疑路线的副本不适合他。
“我看到你的房间门开着。”他被纪森专注的凝视看得有些慌,磕绊地试图解释,“叫你也没有反应,所以我就”想要进来看看
纪森抬起手,将一根手指竖在唇间,做出了“噤声”的手势。陆攸在思考理由之前就乖乖地将剩下半截话咽了回去,看着纪森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走到门边往外看了看,然后关上了门。他走回来时,残余未退的惊恐、加上突然变成两人独处的不安定感,让陆攸自以为隐蔽地后退了半步。
纪森走到床边,挪开了他刚刚枕过、凹陷还没有平复的枕头。原本被压住的洁白床单上,放着一段鲜红色的东西,粗细长短都和拇指类似,纪森把它拿起来:那是一小截宛如血玉的红色珊瑚。
第二个信物终于出现了。
陆攸看着被纪森递到他面前的珊瑚,没有伸手去接。“恭喜你。”他小声说。虽然这声恭喜有点讽刺的意味,因为得到信物不过是将人从死者变成了祭品备选。
纪森的手举着没动。“如果归属者愿意放弃,或者死去,信物会重新变回无主的。”他说。
这大概是归属者才能得知的信息。“那你可要把它藏好了。”陆攸半真半假地说,假装没有听懂他说这话的意思。纪森盯着他看了一会,终于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收回手,将珊瑚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
陆攸稍微松了口气:在目前情况下等于一条性命的礼物,他才不敢随便收下呢。然而纪森做出的这个举动本身,就已经可以算是十分贵重的礼物了。陆攸有种被一颗过于直白且沉重的真心追得疲于奔命的感觉,一边怀疑自己再装傻是不是要渣,一边遵循本能选择了继续做一只鸵鸟。“真羡慕你们的运气”他感叹道,这倒确实是一句真心话,“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花盆里面。”纪森干巴巴地说。这说的是摆在阳台内侧的一个人造景观,铁丝缠成的枯树枝被固定在海沙里,每个人的房间里都有一盆。陆攸早就也把他那盆倒出来看过,海沙只是海沙。
陆攸“噢”了一声,然后就没话说了。尴尬的空白沉寂持续了几秒钟后,纪森低声说:“你也会有的。”
陆攸对他笑了笑,接受了这份好意。“那我就回去了。”距离在景观台上和何毅告别没多久,他再次说了这句话,接着顺口又说:“对了,你房间里的灯估计要修一下,刚才我怎么都按不亮”
“是我”纪森说,在一个奇怪的停顿后才接上,“找信物的时候,不小心把开关弄坏了。明天我去找工具修。”他跟在陆攸身后,一路送他出了门,还想送他穿过走廊,被陆攸温和而坚决地拒绝了。这一幕成为了之前的倒转:纪森目送陆攸回他的房间。但是陆攸相当确定,他那时候的目光一定没有这么热烈、这么具有穿透力——让他像被推着一样越走越快,背后却又仿佛钉入了一支带着倒钩和锁链的小箭,每一步都拉扯着他的血肉。
关上门后陆攸才摆脱掉那种目光,再被盯下去他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站在门边,沉思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是错觉么”
刚才的纪森好像比之前增加了不少攻击性?
陆攸想了想,没能想出结果,只好带着比出门散心前更糟糕的心情爬上了床。他做好了辗转半夜的准备,干脆开始在脑子里规划明天起来后先去找哪些地方,结果刚规划到第三个,他就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清早,陆攸也没能顺利实施他入睡前的计划。他是被路雨桓拼命拍门拍醒的。
昨天晚上,杜海洋死了。
第20章 海神的原形()
————
按照杜海洋现在和大家的关系,如果他死在房间里,恐怕一整天不现身都不会被人发现。但他的尸体是在楼梯上被找到的。仰面倒着,头下脚上,身体呈现出挣扎的姿态,周围泼洒着不少血迹。
失眠了一晚上、今天很早起来的张佳蕾成了那个倒霉的第一目击者。不过她下到楼梯拐角处就发现了地上的血痕,因此只是远远地瞥见一眼尸体,然后就慌忙跑回了楼上,正好碰到也刚出门、准备去厨房觅食的路雨桓。还是路雨桓胆子稍大一点,鼓起勇气靠近过去确认了那具模样扭曲的尸体的身份。除此以外,他还发现距离尸体不远处,摊着一张看起来像死水母的半透明的“皮”。
怀着“会不会还有人在房间里遇害”的担忧,他们两个心惊胆战地去敲其他人的房门,好在全都得到了回应。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丧生的,只有杜海洋一个人。
失去同伴后本该涌起的悲痛,因为这个人是杜海洋而有点变味了。反而是尸体本身、还有“在期限之前出现了死者”这件事情,带来了更深重的恐怖。见识过丧尸潮那种壮观景象的陆攸对尸体算是有一点抵抗力,他尽量避开整段楼梯上到处沾染的血痕,先从杜海洋的尸身侧面绕过,去察看地上的那张“皮”。用脚尖小心地碰了碰它、确认不是活的也没有腐蚀性后,陆攸拿来工具间里做清洁工作时用的手套戴上,捏着这张“皮”的一角,将它从楼梯表面揭了下来。
软体从光滑表面脱离开来时发出了像在吮吸的咕叽咕叽的声音,同时涌出来的是一股极其强烈的腥臭。陆攸屏住呼吸,看到这东西的底部中央有几道裂缝,里面有像是牙齿的小小尖尖的东西。似乎是迅速地开始腐烂了,裂缝边缘膨胀翻卷,渗出了灰白的粘液。
陆攸从那有点融化、仿佛一张边缘被过度拉扯的薄膜的形状,勉强辨认出了这东西的原身。“是陈列室里的那只海星怪!”他对挤在楼梯口不肯下来的人喊。忍着手中滑腻又带着韧性的古怪触感,陆攸把这具怪物尸体正反翻看了几次,奇怪地发现没有受伤的痕迹,“好像是脱水死的”
他又去看杜海洋的尸体,轻易找到了造成大量失血的伤口:一处在胸口,一处在侧腹,都是又窄又深的割裂伤,看起来像是怪物腕足的杰作。杜海洋临死前经过了剧烈的挣扎,那张脸上残留的表情除了惊恐,还有浓重的怨恨,令人望见便心里发寒。
不能让尸体就这么躺在楼梯上。保留证据这种事情现在就不用考虑了,几人带着各异的表情开始行动,用厨房里拿来的保鲜膜在大厅角落里厚厚地贴了几层,把死掉的杜海洋和海星怪都搬过去,然后尽量擦掉了楼梯上那些已经凝固的血迹。从楼梯边到大厅里到处弥漫着死掉腐烂的海产和血水的腥味儿,就算有了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作为掩盖,那股象征着死亡的腥臭还是不依不饶地直往人鼻腔里钻。
处理好这件事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接下来,就要讨论另一个话题了。
杜海洋的信物。
陆攸一直在观察所有人的表情,发现有两个人显得有些异常:何毅从早上出现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神情恍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路雨桓则几度偷眼看他,欲言又止。他这样做了几次后,其他人似乎也有所察觉,却没有一个人出声询问,像是在暗中较劲玩着“看谁先忍不住”的游戏。
陆攸默默地在杜海洋的尸体边蹲下来。他翻看过海星怪后一直没有摘下手套,现在就隔着手套去触摸了尸体上裂隙般张开的伤口。在被一同割裂的衣服上,留着干透的怪物粘液的痕迹。“他被海星怪攻击了”陆攸低声说,“昨天晚上,有人听见什么声音吗?”
陆攸自己是什么都没有听到。除了张佳蕾犹豫地表示似乎是有过撞击声,但她没敢出去察看,其他人都表示了否定。路雨桓又在看何毅了,流露出一点挣扎的神情。陆攸不动声色,接着在杜海洋身上仔细摸索,翻过口袋,按压缝起来的织物边缘最终他找到的是两根牙签,一把不知何时被杜海洋藏在身上的餐刀,两把房间钥匙,还有一包便携洗发水。这些就是全部了。
贝壳信物不在杜海洋身上。
不过陆攸发现了别的东西。他轻轻将杜海洋死不瞑目的头颅推向侧面,露出了颈侧被青白肤色衬得格外显眼的淤痕。这是怪物的腕足绝对无法制造出来的、用力按压留下的指痕。或许也是昨天晚上,杜海洋没能够发出一声呼救的原因。
起身的动作让陆攸感觉有些眩晕,纪森像有心电感应一样伸手扶了他一把。那只手在陆攸腰侧稍作停留,还没留下鲜明的触感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陆攸脱掉沾着血迹和不明粘液的塑胶手套,让它们掉落在尸体旁边。“有人把他的信物拿走了。”他说。
这句话一出口,藏在空气中的压抑气氛似乎顿时凝成了实质。路雨桓猛地朝远离何毅的方向退了一步,这个动作终于让包括何毅本人在内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路雨桓的脸有些涨红,之前无论是在发现自己落入威胁生命的游戏、还是遭遇到章鱼怪和海星怪的时候,这个给人感觉好像学生的眼镜青年一直都维持着比较稳定的情绪,现在却无法控制地流露出了畏惧和慌乱。
“你知道什么吗?”陆攸看着他问。
“是何毅”路雨桓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昨天晚上,我看见何毅”
在众人的目光中,何毅没有发怒,也没有反驳,他默不作声地把手伸进外套里面,拿出了一片看起来十分眼熟的洁白贝壳。“昨天晚上,我在景观台上的望远镜镜筒里找到了这个。”他语气平静地说,直视着路雨桓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路雨桓像是被他吓到了,张开嘴,又闭上,再张开,才像被掐着脖子一样微弱地说:“我看到你从走廊那边过来进房间的时候,把一个白色的东西拿出来看了一眼。我看到了。那是信物”
“我在,景观台上的望远镜筒里,找到的信物。”何毅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他的面孔像被冻住了一样毫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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