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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一条生路-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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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随意收起来叠成一堆,也不管原本很有条理的笔记顺序都乱了,准备把这堆可憎的东西塞回到书柜的最里面、或者抽空扔掉,再也不要看到它们。

    他转过身,正好看到阳台门边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一飘奇怪,他习惯会在天黑之前关上移门、再把帘子拉上的,因为觉得外面阳台上的花木剪影在黑夜中显得很恐怖。今天忘记了吗?

    这种每天随手而为的小事,仔细回想时记忆反而会不确定起来。陶林没多在意,走过去准备将移门关好。他扯住藤蔓花纹的遮光帘的侧边,想着什么时候要把这毫无特色、平淡无趣的帘子换了,一边小心地将其拉开——类似这样的情况,他总会忍不住幻想帘子后面站着黑暗中来的怪物,恐怖片里的画面在眼前晃动,把自己弄得心惊胆战的。

    他还住在拥挤的医院病房时就怕伤者血淋淋的模样,怕医院里流传的恐怖传闻,怕自己哪一天昏迷后无法再醒来、死后变成幽魂,永远地被困在病床上面。抢夺晏琛身体的计谋成功后他对于死亡的恐惧得到了缓解,从此却更怕鬼了。背后突然的响动、余光瞥见的影子、毫无准备之下看到“自己”的脸,都很容易让他紧张得心脏停跳一拍。

    怕什么?陶林对自己说,原本的“晏琛”早已死了、消失了。现在,这个身躯、这个身份、未来活着的所有时光,已经全部成为他的了。

    他稍稍屏住呼吸,拉开了帘子,在目光触及外面黑暗时还是不自觉地有点瑟缩。好在笼罩在夜色中的阳台看起来毫无异常,没有黑影晃动,也没有待晾干的衣物像幽灵那样飘荡。他放松了紧绷的心弦,随手去摸移门的把手,准备将其关好。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边框,在准备施力时突然打了一下滑——他僵住了。

    夜风中带着细微的凉意还带着一丝他刚才闻到时、以为是来自于阳台上花肥的淡淡腥气

    他的颈椎和整条脊椎都是僵直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低头时,甚至觉得听见了脖子里关节移动的响声。目光落到好像变成了石头般无法动弹的手臂上,慢慢向着手指摸到的地方移动他看到了红色。

    表面已经凝固、半流体中夹杂着块状物,质感有点像果酱的东西,在移门的玻璃上、金属框上,沾得到处都是。它们是暗红的,一点都不刺目的颜色,却让他猛然间头晕目眩,险些腿软摔倒。他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仓皇松手,发着抖慢慢地翻过手掌,只见手指和掌心已经都沾到了那粘稠的液体。

    移门的把手边,暗红的痕迹形成了一个有些扭曲的手印形状,仿佛有个满手鲜血的人从房间里拉开门、走了出去。他刚才没看到而按上去的地方,痕迹表面凝固不久的薄膜被弄破了,他自己的指痕因此印在了上面,又在他离开时拖拽出了崭新的血痕。

    移门玻璃上如镜子般照出的人影,脸颊和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颜色。他哆嗦着,又慢慢伸出手,碰了碰玻璃表面那像是紧贴着蹭过的痕迹。指尖上粘粘的,因为液体的稠厚,甚至觉得有点软,他猛地抽回手后退了一步,下意识伸手想去捂嘴巴,又闪电般将手拿开,没忍住干呕起来,踉跄着向旁边退去,直到后背贴上了书桌的边缘。

    血迹在里面在房间里就在刚才刚刚从房间里出去的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眶发热,惊恐的目光来回游移,打量着面前的房间。没有没有多出来的东西,其他地方也没有血迹他攥紧了桌角,似乎从这实际的接触和周围的安静中获得了一些勇气,冻住的思维勉强转动起来。

    对了出去了已经出去了

    他跌跌撞撞地扑向门边,不敢再碰把手的地方,按住更上方的门框部分,用力合上了移门。玻璃门在质量很好的滑轨上移动起来悄无声息,只在两侧门扇碰撞时发出了“砰”的一声响。他为这声响又抖了一下,想要锁门时却不得不碰到那些血迹了,手指哆嗦着滑了好几次,才勉强按下了锁定。

    他退了一步,满心都是要冲出房间去找哥哥,几乎已经要哭出来了。目光从血迹上离开、抬起头时,他看到了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以及在他肩膀上方的空气中,缓缓成型的那双手。

    手指上血迹斑驳,手腕下空无一物。像是要将他的头颅捧起似的,那双手掌轻轻合拢起来,碰到了他的头发,继而碰到了他的侧脸。

    如果他的经历再丰富一点,曾经被同伴开过类似的恶劣玩笑或者只是仔细观察一番,发觉倒影中房间景象的细微闪烁和扭曲,就能轻易判断出这不过是用普通家用设备就能完成的、将全息影像叠在身体表面进行伪装的手段。但是这个画面投映在视网膜上、传递到大脑的瞬间,他的脑海中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了。

    他都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或许他有几秒钟失去了意识,因为在像是冰碰到脸上皮肤的凉意之后,下一个感觉已经是沾满泪水的脸颊压着地板的冰冷和坚硬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像声带被割断了,恐惧压住了他的舌头他唯一还能做出的反应只是发抖,浑身僵硬,鼻腔中充斥着突然强烈起来的血腥气,让他想吐却吐不出来。

    那个东西,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它不是只有一双手,感觉起来有完整的身体,但在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这只带来了更加强烈的恐惧。

    粘稠、温热的液体落到了他的后颈上,流进脖子里。那双没有温度的手滑过他的颈侧,滑下肩膀和后背,滑到腰部、腿上隔着薄薄的睡衣,那动作中没有任何亲密的意味,感觉起来像是在检查他,在检查一件工具看它是不是还能良好地运转,在考虑着要先从什么地方将他切开他听到了自己逐渐变得剧烈的喘息和抽噎,极度安静的房间里,唯独这个声音响如轰鸣,几乎要震破他的耳鼓。

    那双手移了回来,一只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从后面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偷了我的东西。”那个东西在他背后低低地、轻轻地说了一句,掐在他脖子两侧的手指随即收紧了。这样并不会压迫到气管,只是痛,像要挖进血肉似的痛,被掐住的血管突突地跳动起来,像往脑袋里塞了一块不断吸水膨胀的海绵。

    疼痛让他的声音突然恢复了。他想要叫出来,出声呼救,但他只发出了一点点干涩的声音,背后的那个怪物就将他从地上拖起,继而将他的脸用力按在了床垫上。

    受压变形的软垫捂住了他的鼻子和嘴,让喊声减弱近无,完全不可能引起此刻身在另一个房间里的人的注意。他徒劳地挣扎了片刻,力气流失的同时,另一种恐惧在回过神后逐渐涨了起来。

    它说它刚刚说他

    极度的恐惧让他没能分辨出那个声音,便凭借那句话的内容自以为是地认定了它的身份。好不容易鼓起的挣扎的勇气消散了,他重新僵住了身体。

    掐住他后颈的手指松开了一点。用力时毫不留情,已经让白皙脆弱的皮肤上浮现出了红痕,过不了多久就会转变成瘀伤。他惊恐地压着声音喘息,感到冰凉的指尖在他脖颈侧面移动,沿着掐痕轻轻地摸索着。

    “做不到么”耳边响起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不能留下不行我”尽管轻得几乎听不清,声音里陡然增强的怒火依旧像利器那样鲜明地刺向了他,“为什么”

    他哭出了一点声音。“求你”他哽咽着挤出破碎的字句,没来得及说完什么,感到原本按在肩胛后方的那只手向侧上方移了过去。

    下压、拧转、拉拽。关节被外力强行扭脱开的瞬间,短暂放松过的力道重新加强,将他再度重重地按了下去,将剧痛引发的一声惨叫闷在了柔软的织物深处。

    ————

    手机铃响起来,陶梓低头看了一眼,对面前刚刚准备开始长篇大论的男人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

    她起身从桌边离开,一边把手机放到耳边,一边匆匆朝洗手间走去。“你怎么又打电话来啊!”不等那边出声,她便小声地抱怨道,“不是跟你说过今天晚上我有事要忙吗?”

    电话里没声音。她拿下来看了一眼:确实是接通的。

    “喂怎么不说话?”她小声问,“出什么事了吗?喂?陶”她陡然警觉,顿住脚步低喝道:“是谁?”

    几秒钟的寂静后,那边挂断了。

第64章 逃避的人() 
————

    意识浮过晨昏边际般的晦暗;逐渐明晰。陆攸睁开眼睛;视野里出现的是原木色的地板和静静垂落的床单一角。与此同时;来自于浑身各处的疲倦和隐痛也传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陆攸转动目光;认出了这个在资料传输中见到过、也借着“晏琛”的身体到访过的房间。他慢慢地用手臂撑起身子,从地板上坐了起来,试着呼唤系统;系统并没有回应。

    虽然动作间还有些迟滞笨拙,但他此刻确实正控制着这具身躯。之所以行动艰难;是因为移动时各个关节处传来的难言的胀痛酸涩,就像机器轴承因过度负荷而磨损后的运转不良。陆攸甚至有种如果动作稍微剧烈一点,这些连接点就会松脱、让身体散架成一地零件的感觉。

    身上冷冰冰的,汗水浸湿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微风从没关好的阳台门吹进来,撩动窗帘;陆攸在寒意中打了个哆嗦。他伸手摸了摸面孔,拂开黏在脸颊边的发丝——他的头发也是湿的,浑身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仅仅是抬起手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艰难得好似手臂上挂着千钧重物,酸痛的肌肉和关节呻|吟着;让陆攸恨不得立刻一头栽倒在地;躺着再也不起来了。

    他来之前,陶林用这个身体做什么了?

    锻炼吗?

    陆攸不确定他上回附身时;当时的控制者陶林有没有什么感觉;至少此时;他能察觉到陶林的灵魂依旧还存在着,并且是“活着”的。好像将一只飞蛾松松地扣在手掌里,掌心的皮肤会感受到不断抖动的翅膀的触碰。

    没有表现出对抗的意图,甚至不像是存在自我意识的微弱动静。

    陆攸脑海中出现了陶林的灵魂蜷缩成一小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画面他有些茫然,想不出是什么让那个上次来时还得意洋洋地霸占着身躯、掌握有主控权的冒牌货,此刻却像是受到惊吓的老鼠一样,抛弃费心抢夺来的战利品,仓皇逃到了意识的深处。

    如果不是他莫名地在这个身体里醒过来,“晏琛”现在大概就是昏迷的状态了。

    陆攸在地上坐了一会,觉得脖子上有点痛。他摸索着将指尖按上去,当即轻“嘶”了一声。晏琛的卧室带着独立的卫生间,他扶着床沿慢吞吞地站起来,又贴着床边艰难地小步移动过去,好不容易站到水池前面,对着镜子一照,除了发觉眼眶像痛哭过一样通红之外,还惊悚地看到了颈侧淤青的指痕和已经微微肿起的掐痕。

    他把自己的手对上去比了比:无论从手掌大小、还是姿势,这痕迹都不可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出于某种不讲道理的微妙直觉,陆攸完全没怀疑住在一栋屋子里的哥哥晏川,直接想到了monster。

    monster突然动手将手机关掉、到他在晏琛身体中醒来的这段时间,陆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monster打算做什么。如果monster仅仅是因为共享了冥府的记忆、得知那条人鱼的形象可能来自于晏琛,只凭这个理由就上门来找“晏琛”的麻烦陆攸觉得,这还真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不会连真相都从陶林那里逼问出来了吧

    无论是不是monster,至少现在身体好像没出什么问题,这让陆攸稍稍按下了不安感。卫生间里装有淋浴,他干脆脱掉被冷汗黏在身上的衣服,用热水冲洗了一下身体,顺便检查还有没有别的伤口。原以为会看到被暴力对待的痕迹,也可以解释身体的酸痛不适,结果只在肩膀和手臂上又发现了两处不太明显的指痕,以及肋骨下方的一点擦伤。

    衣服的后领处倒是沾有少许血迹,但他身上却没有流血的地方。

    奇怪到底做了什么呢

    任凭陆攸如何猜测,他也不会想到monster出于可以说是孩子气的赌气心理,不知是在和冥府、还是和自己较劲似地,采取了“不会伤害到身体”的装鬼吓人的策略,还为此认真地准备了血浆和全息投影这些辅助的道具。只不过,在将猎物按到地上、并因为没控制好力道而造成了第一处伤痕后,他终究没能压抑住本性中对“暴力”和“施与疼痛”的渴望。

    原来,就算他“想要”伪装,他也“做不到”——

    被这不甘引燃的怒火,只有通过加倍地造成伤害才能够平复。陶林或许还应该觉得幸运依旧保持着某种固执的monster没有真的切开他、让他流血、折断他的骨头,只是用堪称巧妙的手法拆开他全身所有能拆开的关节,又一一地接了回去不会留下任何开放性伤口,甚至没有明显的红肿或淤青,只有脱卸和接回的两次剧痛,由正占据着这具身躯的意识承受。

    每次他想要、或因疼痛而忍不住发出声音,那个恶魔就会将他的脸用力按进床垫里。十多秒钟的窒息会夺走他的声音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如果被放开后喘息的声音太大,那就再来一次陶林曾经经历过许多年的病痛折磨,对痛苦有着比常人更好的耐受力,在这个伴随着剧痛和频繁的窒息、逐步夺走对身体掌控的过程进行到第三遍的时候,他终于在又一次昏过去之后,如愿以偿地逃入了与外界隔断的意识深处——放弃了身体、放弃了感觉,从而解脱了痛苦。

    当他曾极度渴望、抢夺来后死死攥住不放的“身体”,成为绝望之源后,他又抛下了它。

    于是在这具变成了“无主之物”的躯壳内,陆攸醒来了。

    因为有点时间差,他没赶上那场折磨的尾声,连同monster清扫痕迹的那部分一起完全错过了,只体验到一点相比起来微不足道的后遗症,此刻还觉得莫名呢。

    陆攸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感觉身体上的不适好像缓过来了一些,鬼使神差地将衣领后方沾到的那点血迹洗掉了,然后才将其丢进了洗衣机。他又检查了醒来时躺的地板和周围区域,在床底下、还有移门的轨道里面,又发现了两处被忽略的细小血痕,同样仔细地擦掉了它们。

    在这个过程中,陆攸确定了一点:刚才来过这个房间的人确实是monster。

    虽然那家伙是一半分裂出来的个体虽然因为纯粹而显得更加极端

    这点变化还不会妨碍陆攸认出他。

    陆攸愿意相信他是那个在幽暗海域中显露出本貌、更像是怪物的“神”的一部分,也是那个总是用错误的方式表达喜爱、他用死亡这种决绝如报复的方式从其身边逃离的“爱人”的一部分。他是那个大概只是自己想要玩乐、但确实也帮他达成了目标的“游戏者”。就算他是黑暗是带来伤害的那一半那也是曾在他身边长久陪伴过的黑暗,而不仅仅是什么恐怖陌生的东西。

    陆攸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又到阳台上去看了看,感觉没什么遗漏了,便回到床边坐下来,稍作休息、也是为了思考。他手指放在颈边,在那处掐痕上轻轻地抚摸着,若有所思。

    陶林的异常反应,让出来的身体控制权肯定就是因为monster对他做了什么。他被吓成这样,monster的行为就算不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也不会差太远,但莫名的从身体此刻的状况来看,陆攸却总有种感觉:这已经是monster努力克制的结果了。

    分裂分裂同源而出,不同倾向

    人类与怪物克制与放纵神我与自性

    陆攸闭上眼睛,想了一会。他之前以为冥府是温和并偏向守护的部分,monster是恶劣而缺乏人性的部分。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或许是过于绝对了。

    如果他真的只是热衷掠夺、对吞噬感到快乐的怪物他又是因为什么,表现出了挣扎呢?

    陆攸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不妙啊。他想。就算是有所误解,但那家伙的恶劣也是确确实实的。真是一点都不想考虑对他道歉

    他休息了一会,再度试着联系系统,依旧没得到回应,确定这次依旧是指望不上它了。他走到门边,小心地将门打开一道缝隙,朝外面看了看:一片漆黑。

    晏川估计已经睡了。

    这不太方便他实施计划。不过,他不确定陶林什么时候会“浮上来”、再度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夺走,或者要是monster回家后打开手机,他会不会又被拽回去。之前整理房间和分析情况用了一点时间,“蛾子”翅膀的触动已经比他刚醒来时强了,应该是个对他来说不太好的预兆。

    不能再拖下去了。

    对于晏琛那个含糊的“夺回失物”的愿望,陆攸想来想去,最终确定了一点:这件事,晏川应该知情。不一定是完整的真相,但他必须得知道,原本的“晏琛”出了问题,已经消失了

    要不然,万一晏琛的重点不在于驱逐陶林,他想要夺回的其实是“身份认同”或者“哥哥的爱”之类抽象的玩意儿呢?就算没这么复杂,搞死陶林就能完成任务,陆攸自己也不想取代他、做和陶林本质上差不多的事情。所以,他不能以“晏琛”的身份出现。但是,又得考虑到以后要由他来接管身体、继续生活的可能性,要让晏川接受他的存在以陆攸的计谋水平,他也只能想出“第二人格”这种设定了。

    要不是晏琛的语焉不详,给他带来了这么多限制,他现在能够控制身体,直接可以爬上阳台往下一跳等陶林死了,再让系统动点手脚减轻伤势,抢救回来的就是他。或者他直接以“陶林”的身份冲到晏川面前对他坦白,之后无论他是信了、还是以为弟弟疯了,后续都能完成报复

    现在这个计划,陆攸本来还要和冥府合作的,他没预料到会能控制身体,想的是利用全息投影或者游戏里的身份。现在意料之外,但这样更好。

    陆攸轻轻推开了房门。他本来还在犹豫是直接去敲晏川的房间门,还是在外面搞出点异常的响动让晏川主动出来,也能更好地表现出他的“异常”,不过他踏出去、感应灯自动亮起之后,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晏川就坐在沙发上,被光线从浅眠中惊醒,迷迷糊糊地转头看了过来。

    “啊小琛。”他揉了揉眼睛,露出笑容来,“就知道你还没睡我刚才听到里面有声音,敲门你又不理我。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晏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晏川心里觉得有点难过,勉强让语气保持温和。“刚才是哥哥问得太多了。”他小心地说,“你想交女朋友的话”

    陆攸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晏川。”他直呼其名,看到那个人有些愣住了,继而像是被无形的利刃刺痛似地向后退了退。

    对不起

    他觉得有点想哭。这情绪让他想要露出的冷漠、不满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像是生气了。

    晏琛已经被那两个人杀死了

第65章 这是开始() 
————

    听到陆攸那样问后;起初;晏川只是看着他——像是没能理解他在说什么;或者时间在这一刻停住了。寂静持续了好几秒钟后,他伸手扶住沙发靠背;慢慢地站起了身。直到这一刻;他脸上的神情才出现了一丝变化。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尽管那情绪随即又被压抑了下去;陆攸还是看出来了。

    不是“你说什么”的疑惑,也不是“为什么这么问”的诧异晏川那一刻的表情,好像被藏在沙发靠背里的钉子戳到了手。他对这提问的深意理解得如此之快;连思索和质疑的步骤都不需要,便不自觉地流露出了痛苦。

    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在心里无数次地这样询问过自己了吗?

    在外力将最后一丝妄想打碎之前;他是无法承受,而宁愿对疑问和答案都视而不见吗?

    “小琛;”晏川还是这么叫他,他的笑容已然变得像哭了,却还勉强保持着,声音里则透出了一点垂死挣扎的哀求意味,“你为什么”

    陆攸闭了一下眼睛,压抑住酸涩的感觉。记住你现在的角色;他对自己说。原本身为“保护者”的副人格在主人格消失后;失去了保护的对象;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化身为狂怒的复仇使者。他仇恨的不仅是那个夺走了身份的鬼魂,还有对冒牌货的顶替行为毫无察觉、不知道他在身躯内挣扎的亲人。

    “别这么叫我!”他提高声音,再度打断了晏川的话,“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认错!把那个谋杀犯当成他,把我也当成他!”晏川有些仓皇地向他走近了一步,他便跟着后退了一步,带着怨恨的声音重新低落了下去,“这么明显的异常都发现不了,亏你还是他的哥哥”

    晏川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吞咽了一下,将没能再度出口的那声“小琛”咽了回去。“谋杀谋杀犯?”他低声问,“你你说的是谁?”他又往前走了一步,随即睁大了眼睛,“你脖子上”

    陆攸特意挑了身领子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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