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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鹿天-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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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日也看见了,因为你师兄说的那番话,就连玄武也认定你杀了人,其他宗派的修士更是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这道门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如今让吴聆知道了你还活着,他一定不会放过你,若是让他们查下去找到了太白城……”
“先救人。”
“你还想着要回玄武吗?”白瞎子回过头去。
月亮从云雾中『露』出来,失踪了近一年的孟长青立在屋檐下,脚下是如水一般的明亮月光。他听见“玄武”二字,眼中似乎有了些波澜,然后他重复了一遍道:“先救人。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食言。”
白瞎子过了半晌才继续摇着蒲扇,道:“即便是回去了,还有多少人认得出来是你呢?”他虽是瞎子,可那一双眼却仿佛能视物一般,在他的视线中,孟长青所在的地方是一丛无声燃烧着的旺盛阴气,人世间最凶煞的恶鬼身上也没有那种气息,让人想起普通百姓骂人时常说的那些话,祝你不得好死,死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令人不由得感慨,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孟长青的神『色』没有变化,屋檐打下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终于他问道:“他真的醒不过来了?”他望着地上全无生气的吕仙朝。
白瞎子道:“我是个蟒蛇精,不是神仙,更不是大罗金仙。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起死回生的,他的命数平凡,现在还没断气已经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在孟长青的眼中,吕仙朝的身体有如筛子似的流泻出烟雾状的魂魄来,这样还能活着,且仅凭着他自身的意志,简直匪夷所思。孟长青问道:“他修炼的究竟是什么邪术?”
白瞎子道:“『操』控魂魄的,几千年前遍地都是这样的术法,如今见不到了。他应该是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际遇。”
孟长青没继续追问下去,问白瞎子,“你确定《符契》下半部是在春南?”
“不能确定,我只是觉得它应该在此地。”白瞎子说完后才意识到了什么,道:“你要立刻去找吗?”
“他看见我了,此地不宜久留。”他转身往外走,刚走了两步,他眼睛忽然变得猩红,似乎受到极大的冲击,一下子差点没站稳,猛地一把扶上了身旁的柱子。
察觉到异样,白瞎子立刻站了起来,“你没事吧?”
孟长青好久都没说话,一直在极力平复着翻腾的气息,直到眼中的猩红慢慢地散去。
都说人死不能复生,逆天而行,自然有逆天而行的代价,谁也不知道那笔代价老天爷什么时候来取,只能默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迟一点再遭报应。
孟长青挡住了白瞎子伸过来扶他的手,他自己站直了,“照顾好他。”他指的是吕仙朝,然后他转身往外走,留下白瞎子一个人站在原地。过了不知多久,白瞎子轻轻地吐了口气,这是他学的第一个人的动作,也是他学的最快的一个动作。他化作人形后才想通,人经常叹气,大约是因为这世上确实是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
是夜,孟长青在祠堂的角落里调理混『乱』的气息,煞气和阴气飘散在空中,像是一个个无主孤魂,黑暗中,他慢慢地睁开了眼,想到了今日在那栈道上『操』控着傀儡见到吴聆的场景。吴聆和一年前没有任何的变化,过往曾经一一从他眼前划过去,他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绪。有光从窗户里照进来,他扭头望向窗外,雨后月光如洗,树影栋栋。粘稠的血一滴滴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良久,他抬手慢慢地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长白宗,祁连山。
吴聆站在梦华殿中,手轻轻地摩挲着那块玉佩,他望着黑暗中的真武大帝像,眼中是蜉蝣似的游光飘忽而过。他回忆起了吴地的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看见自己一剑杀了孟长青,孟长青极力想要阻止那柄剑穿过身体,鲜血从他嘴中喷涌而出,因为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而浑身震颤不止,他望着自己,倒了下去。雪地里的那具尸体心脉全碎,绝没有活命的可能。供奉在遥远真武大殿中的三清铃刹那间无风而动,发出一两声清脆声响,群山回唱,鲸海阁外,长白弟子们正在为死在吕仙朝手中的师兄弟们守夜,星辰有如长明的灯火挂在山谷上,这人间的漫漫长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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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消息像是一阵风似的在道门传开了。失踪多日的孟长青出现在了长白宗; 救走了吕仙朝,又再次销声匿迹。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孟长青与吕仙朝都已经快被道门修士淡忘了,此事一起; 有如在道门掀起了一道风暴。吴地道盟派人来了春南与长白宗接洽,得知确有此事后,吴地沸腾了; 紧接着是玄武,再是蜀地,终于,一整个道门都沸腾开了。
此时已经是第二年的秋日; 再过几日便是八月中秋; 是人间花好月圆的好日子,道门却没有过节的气氛,所有人全在讨论孟长青与吕仙朝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发生吴地的惨案。
在众人都在寻找所谓的邪修之子的时候; 白瞎子在废弃祠堂的井边算了一卦,他对着孟长青说了一个方位。
这事情要从许多年前说起。
吴聆是魔物,说出来不会有人信的。道门中许多关于魔物的描述; 却从没有人真正地见过魔物,道史中倒是有道门修士与魔物对抗的记载; 按年代来算; 那已经算的上是神话故事了。神话之所以是神话; 是因为所有人都不会相信那是真的。
自从复活后; 孟长青就隐隐感觉到一件事,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他的死而复生与其说幸运,更像是上天的某种昭示。西洲城那古怪的菩萨、隐藏在道门多年的魔物、忽然出现的佛宗踪迹、一场又一场的灾祸,冥冥之中,这一切似乎有着隐约的联系。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所有一切的症结就在吴聆身上。他本应该将这件事告诉道门,可一回到春南,他就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人会信他的话,而他也没有时间了。
魔物是传说中的东西,是不死之身,数千年来,没人见过,也没人杀过,在记载中,即便是被灭掉魂魄,魔物也能重生。然而孟长青记得他少年时在典籍上见到过杀死魔物的办法,那是本禁书,书的内容被他忘记了很多年了,当他复活的时候,眼前仿佛有一页一页的书页翻过去,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符契》,那本被收录在玄武的上古邪典。
《符契》有上下两部,上部在玄武出现,按推测,下部应该在流落在春南。失佚了数千年的上古邪典重现人间,其中记载的东西不只引起了孟长青的注意,也引起了某些妖物与鬼魂的注意,察觉到死去的孟长青竟是与《符契》有联系,太白城妖物与鬼魂做了一个决定,他们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复活了孟长青,或者要说是恶鬼。从没有人成功过,然而他们成功了。孟长青醒了过来。
他们与死而复生的恶鬼达成了协议。他们帮助恶鬼达成生前的心愿,恶鬼帮他们照亮通向往生的路。
所有人生来都带有使命,即便自己意识不到,但确实所有人生来都有自己的宿命,可以逃避,却无法遗忘。许多年前也曾有一个修士经历过孟长青这样的宿命,那个修士也有一双金『色』的眼睛,他失败了,他的一切再也不会为人所知晓。而如今,断裂了二十年后,下一段宿命的帷幕终于缓缓拉开了。
如何杀死魔物,道门没有任何的记载,唯一可知的就是《符契》。
在蜀地的传说中,八月中旬是天地灵气最旺盛的时候,蜀地的白蟒有着与生俱来的卜算天赋,在八月中旬,他们可以借助日月之势进行最复杂艰深的卜算。上下两部《符契》同根同源,冥冥中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白瞎子要借助孟长青与《符契》上部的那点联系,算出另一半《符契》的下落。
在这个或许是孟长青最后能等来的一个八月,白瞎子算出了另一部《符契》的方位,当他报出那个方位的同时,孟长青在记忆中的图志上准确地找到了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出乎孟长青的意料,离长白宗并不近,然而也不远,熟悉得让他忽然就愣住了。
“你确定是那个方位?”
“我确定。怎么了?”
孟长青看向白瞎子,“那个方位上只有一处地界,广袤辽阔,叫寒山坪。在二十多年前,那地方叫大雪坪。”
春南大雪坪,当年邪修孟观之的葬身之地。
曾经的大雪坪是春南最幽静的去处,人烟稀少,远离水道,冬日雪落满原,天地一『色』,人走在雪原上,天地间仿佛只剩了自己。二十年前大雪坪之『乱』后,许多修士葬身此地,为了安抚百姓也为了告慰亡灵,长白宗下令将附近的十多余处道观迁至此地,另有一些别的宗门也将道观设在当地,然而大雪坪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热闹起来。二十年后,那些道观还在当地,年轻的修士都已经离开了,留下的都是些年纪大的了修士,他们还守着那些死去修士的碑,大雪坪再也不见过往的幽静,有的只是冷清,万古皆寂的冷清。
在那里走着,人会生出道宗已经衰亡多年的错觉。
孟长青与白瞎子来到了大雪坪,他们带上了吕仙朝,吕仙朝如今这样放在哪里都不让人放心。白瞎子并不清楚大雪坪的那段过往,他只是苦恼于大雪坪的过分广袤,这么大的地方,不好找。
“《符契》是古书,不会出现在那些设了二三十年的道观中。上部出现在玄武,下部应该也在道门有关的地方。大雪坪远离水道,一直没什么人在此居住,年代久远且如今有人居住的道观只有两三座,另外有十几座荒废了的道观,也不难找。”
白瞎子看向孟长青,“你好像对此地很熟悉,你来过此地吗?”
“感觉来过许多次。”孟长青说完这一句,往前走了,留下白瞎子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来就来过,没来就没来过,感觉来了很多次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梦里来的啊?
在两人走过去后不久,几个红袍僧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大雪坪,他们与孟长青是前后脚,再然后,有许多修士的身影出现在大雪坪边陲地带。人烟罕见多年的大雪坪在二十年后似乎又无声地热闹了起来。
在当地找了几日后,孟长青将视线投向了一座道观。大雪坪最古老的一间道观名叫南风,至今还住着几个老修士。“南风”二字,取自一个典故,说的是上古时期的帝子造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只有那些真正的年代久远的观宇才会取这种与道宗没什么关联的名字,因为那时候黄祖真武尚未出世,人间压根没有道宗这一说,那时候就连修士这一名称都没出现,会法术的都被叫做术士。
因为中秋佳节的缘故,南风观今日早早便闭了门,几个老修士做了月饼,此时众人正在庭院中坐着赏月,忽然听见敲门声响起来。
一个老修士站起来往外走,他拉开了门,风雪之中站了个陌生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黑『色』的衣裳,人很瘦削,皮肤有种说不上来的苍白。“你是……”那老修士正要问句什么,那年轻人却忽然抬眸看向他,那双眼睛黑的出奇,中心隐隐地旋着一点金『色』的光芒,老修士仿佛被摄魂一般没了声音,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地变得木讷起来。年轻人的眼睛也变成了不祥的猩红『色』。
老修士僵硬地打开了门,年轻人走了进去。院子里那几个老修士还在吃着月饼聊天,有脚步声响起来,所有的声音顿时消失。
白瞎子跟着孟长青进去了,走过那些修士的时候,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两人将南风观的所有地方找了个遍,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符契》,没有关于魔物的记载,什么都没有。藏书阁中,孟长青放下了手中的书,沉思了片刻,忽然他发现白瞎子正靠着窗户往外看。
孟长青也顺着白瞎子的视线看去,黑夜里出现了许多穿着白『色』道袍的修士,似乎在封锁大雪坪。
“是长白弟子,还有许多修士,他们怎么会此地?他们知道你在这里。”白瞎子看向孟长青,“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孟长青低声道:“走!”
与此同时,南风观外有脚步声响起来,一群穿着淡青『色』道袍的人闯了进来,孟长青的眼神微微一变,那群修士的脚步声在庭院里停下了,显然是发现了庭院中被幻术摄魂的老修士,几乎是同时,整个南风道观被道门阵法封住了。白瞎子去隔壁房间带上了吕仙朝,他感觉到了修士的闯入,对着孟长青道:“你煞气反噬得太厉害,能不要对上修士就先别对上,从后院走吧。”
孟长青拦住了他,“长白弟子正往后院来,你带他从侧殿走。”
白瞎子点了下头。仙门阵法已经覆盖住了整个道观,孟长青眼中猩红的光闪烁了下,金『色』阵法一角当即碎开,白瞎子立刻带着吕仙朝从那一角出去了,孟长青也要随之离开,可下一刻他却被那那金『色』阵法上的图案吸引了,玄武金光阵!孟长青忽然一下子怔住了。白瞎子不知道他怎么了,低声喊他道:“走啊!”
偏殿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迅速地响了起来。
李岳阳一察觉到金光阵破碎就往偏殿赶来,她冲入了偏殿。
殿中空无一人,也不见煞气。阵法一角破碎开,灵力散做了一堆浮光,她低下身观察了下那阵法的缺口,低头看去,发现那缺口旁落着有两枚满是绿锈的铜钱。她又往阵法外看了眼,没有任何的痕迹,追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
跟上来的师弟问道:“师姐,是邪修吗?我带人去追?”
李岳阳道:“是妖,追不上了。”
偏殿供奉的道像后,孟长青抵着墙没有发出声音,他听着李岳阳的声音,眼中似乎有东西动了下,然后慢慢地垂眸掩去了瞳仁的猩红颜『色』。在他的对面,在最后一刻跑回来的白瞎子驮着吕仙朝没发出一点声响。
李岳阳将那两枚铜钱收起来,检查了阵法,没发现什么异样,出去了。白瞎子用眼神示意孟长青走,孟长青原是打算要离开了,可下一刻,他听见殿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那声音好像近在咫尺似的,孟长青忽然之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出了何事?”
李岳阳一见着师长,立刻对着李道玄行礼,“参见真人。回真人,此地有妖物,刚刚打破了玄武金光阵从偏殿逃了,弟子正要带人去查看。”
孟长青听见那声音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控制不住地回头看去,道像遮去了一切,在一旁的砖地上,烛光投『射』出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忽然就没能够再挪动一步,连手中的窗棂开裂崩断都没察觉。
李道玄站在廊下,一身雪『色』道袍,袖口两道剑纹,夜晚没有什么光,廊下挂着盏昏黄的灯,他与李岳阳说着话,得知有妖物的时候他往那阵法的破裂处望了一眼过去。
孟长青看着地上的那道影子,他觉得这道身影好像从没这么近过,一伸手就能够到。
白瞎子迟迟不见孟长青有所动作,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也看见了那地上倒映出的身影,他从未见过李道玄,可道门金仙的事迹他还是听说过的,那身仙家灵蕴放眼道门再没有第二人了。他反应过来了,一把按住了孟长青抓着窗棂的手,连被外面的人察觉到都顾不上了,用极低的声音道:“走!”
孟长青却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影子,似乎没听见白瞎子在说什么,抓着窗棂的手还在不自觉用力,完全克制不住似的。
“走啊!”白瞎子急了,可下一刻他却仿佛是看着孟长青的眼神意识到了什么,“你在想什么?”
孟长青只是抓着那窗棂望着那道身影。
白瞎子几乎化作了半人半蛇的恐怖样子,声音传入了孟长青的识海,“你想出去见他?你就算现在走出去喊住他,然后呢?你知道你现在是副什么样子吗?你敢见他吗?道门认定你和吕仙朝杀了人,你要怎么解释?”
白瞎子抓着孟长青的胳膊,“你可以走出去喊他,跟他回玄武,我拦不住你,可你就要死了,这就是逆天而行的代价,孟长青你就要死了!你拿不出证据你奈何不了吴聆,等你过两天死了,一切全完了!全都完了!你跟他回玄武,你什么也做不了,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你还在想什么?”
见孟长青还是没有动作,白瞎子眼中忽然有碧绿的光散出来,“你答应过我。还有太白城的鬼魂,你都忘了吗?”
孟长青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那道影子,袖中的手攥紧了。
李道玄站在廊下,询问了李岳阳两句,李岳阳将两枚铜钱拿了出来。谢仲春听见此地的动静也走了过来。李岳阳和谢仲春说着话,李道玄就静静地看着这师徒两人。谢仲春接过李岳阳手中那两枚铜钱,只看了一眼便对着李道玄道:“蜀地的蛇妖。”灵力很弱,不足为惧。忽然他余光瞥见李岳阳手腕处似乎受了伤,问了一句,“受伤了?”
李岳阳平日风里来雨里去,有点伤是正常的。她也是直到这时候才发现手上有伤口。谢仲春拧了下眉,说了她两句,下意识要去翻道巾,却发现没带,一旁的李道玄见状将自己的道巾慢慢地递给了李岳阳。
李岳阳接过了道巾,捂住了伤口,道:“多谢真人。”
李道玄低声道:“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李岳阳点了下头,“是。”
谢仲春也没再继续说李岳阳什么,李岳阳到底是个姑娘,他不好在她的几个师弟面前批评她太多。李岳阳下去后,他捏着那两枚铜钱看向李道玄,却发现李道玄正看着李岳阳捂着伤口往外走的背影,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直没有收回视线。谢仲春道:“还真是多事之秋,连妖物都出来作『乱』了。”
偏殿中,孟长青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手,木屑掉了下来。他对着白瞎子道,“走。”他一双眼仍是盯着那地上的影子,说完后他回过身悄无声息地跃出了窗子,玄武阵法的一角无声融化开,落地的时候,有猎猎风声在他耳边响起来,他抬头看向前面的路,眼前忽然有一瞬间的模糊。
眼见着孟长青离开了。白瞎子立刻带着吕仙朝跟了上去。
一走出南风观,孟长青就停下了脚步。白瞎子以为他心中后悔了,要跑回去,他立刻下意识地抓住了孟长青的胳膊。孟长青站了许久,一直都没有回头,这个角度白瞎子也看不清他的神情。终于,白瞎子慢慢地松开了手,孟长青继续往前走,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就只是继续往前走了,那道身影消失在无尽风雪与长夜中,白瞎子见状眼中终于闪烁了下,吐出口白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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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吴聆知道; 孟长青会来找自己的,他一定会来。今天是长白宗弟子死的第七日,大雪坪有书信送来,被搁在了道案上; 没有被打开过。吴聆坐在鲸海阁中,金『色』的暮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望着竹窗外翻滚的云海; 那样子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走神。
有人推门进来,是他的师叔、长白宗掌教吴鹤楼。吴鹤楼昨夜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了自己的那个小弟子吴喜道; 还和生前一样趴在窗户上喊他“师父、师父”; 要他跟着她出去。祁连山上再也没有这么胆大的弟子了,梦中吴鹤楼跟着她出去,两人一直到了鲸海阁; 吴喜道指着一间屋子; 似乎要他走进去瞧。
梦醒之后,吴鹤楼才想起来,吴喜道已经没了。作为长白掌教; 他这一生收了不少弟子,吴喜道是他弟子中年纪最小的; 小姑娘出身很高; 然而年纪轻轻便没了父母; 上山后被他收入门下; 天资好人机灵又加上嘴甜,森严道规中出了个这么个小孩,长白的师长们都很喜欢她。吴鹤楼平时不苟言笑,长白的弟子都有些怕他,偏就吴喜道不怕。
长白道规说了,弟子们年幼时只能跟着同宗的师兄们修行,偏就她特殊,不爱跟着自己的亲师兄谢怀风,非要跟着吴聆,不许她跟着就赖在地上又哭又闹,还说以后要嫁给吴聆,吴鹤楼听见时正在喝茶差点没被呛着,年纪大了实在闹不过她,随她去了,她高兴得恨不得蹦起来,一口一个“好师父”喊个不停。
吴喜道十岁那年,过年节的时候,师兄们都在山下赏雪吃年夜饭,她一个人穿着身红衣裳蹬蹬蹬跑来了山上,说要和师父一起过年,还带了烟花上来,结果一把火把山给烧了,人吓得呆呆得不敢说话,掌门吴洞庭派人过来问的时候,吴鹤楼就看着她低头抓着衣角不声不响地往自己身后躲。
如果说弟子是师父的孩子,吴喜道无疑是吴鹤楼最偏心的那个,她年纪最小,最不懂事,偏偏也最让人怜爱。
今日是吴喜道死的第七日,人死之后第七日,魂魄应当彻底消散了。吴鹤楼想起那个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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