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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拾珠-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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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是看上这个酒家了。”
和羲点点头,夏氏做酒楼起家,恒朝任何一郡都能找到夏氏麾下酒楼客栈的影子,柳家渡名声在外,夏颜昭会看上这里也不足为奇。
和羲凑上去和宁阡越咬耳朵嘀嘀咕咕了一会,宁阡越抬了下眉毛,“你就不怕把颜少给气死。”
和羲翻眼咕哝了一声,宁阡越心里爱极了他这种小性子,扣起食指在他脑门上极轻地敲了一下,训斥不足亲昵有余,“想法本身不错,但是”
和羲同宁阡越说,柳家渡养大闸蟹的都是散户,她们去和这些散户谈契约,大批量集中收蟹。这种做法对养殖户来说很常见,他早些年在西椟收虫草也是这么做的,小门户不愿承担欠收的风险,都会与他这种收货人签契约,即便欠收这一年也能保证家里不至于喝西北风。
柳家渡这些酒家一年吃一季,全靠秋季蟹肥时节,这样就算夏颜昭吞下了酒家,只要她们掌握了所有蟹源,夏颜昭还不得乖乖送银子过来。
“但是什么?”
“八氏各自的产业很少有冲突,就比如水产这一块是江氏的产业,宁氏不会去插手。八氏之间也不是毫无竞争,谁都想做大,但有些平衡是绝不可以去打破的。”
“我明白了。”
宁阡越刚刚敲了那一下,还是在和羲脑门那里又给揉了一下,“给你布置个作业,这次回悯天书院,自己去了解清楚其他七氏的情形。”
跑堂很快送来了一汤碗瑶柱蟹粥,几碟小点心,宁阡越喝了两小碗粥,和羲在一边陪着吃点心,早饭吃完,夏颜昭那边也得到消息宁阡越正在陈丰酒家,派了人过来相邀晚上一同赴宴。
“今天立冬,我们去镇上走走,晚上赴夏颜昭设的宴,明天,回青都。你也该回书院上课了。”宁阡越给和羲系上了一件软披风,牵着他一起出了酒家,在小镇的街道上慢悠悠逛了起来,地面是硬土,人马走多了被压得很平实,和羲被她拉着手,也不看路,仰着脑袋偏过脸问她,“那你呢?我回书院,你会去哪儿?”
街边一家衣帽店,宁阡越正好一眼就瞧见了挂在墙边那顶软绒帽子,帽子上有两只尖尖的兽耳,她拉着和羲走进店去取下帽子放在和羲脑袋上。
“不舍得跟我分开?”
帽子没戴好,就这么被和羲顶在头上,一动就会掉,他一点头,帽子滑下来歪在脸上挡得他不见了眼睛鼻子。
“你很快就会再见到我,我保证。”宁阡越拎着其中一只耳朵把帽子扯起来,也没松开牵着和羲的那只手,只用另一只手替他整理好帽子,左右看了看,买了下来。
和羲戴着这顶兽耳帽子,和宁阡越一起去看人刻木板年画的木板模子,又去看了一场布偶戏,傍晚回到酒家,夏颜昭已经包下陈丰酒家最好的雅间备下宴席,请了不少当地乡绅,陆续入席落座。
和羲跟着宁阡越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一个中年女人哈哈笑了两声,“颜少真是好兴致,这两位小美人是哪家”
“金老板!”
夏颜昭这次来柳家渡带了童白棠和宋怜两人,凡是和八氏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她们给予了君童很高的地位,包括随同妻主一起坐主席的权利。有些地方甚至有‘宁为青都儿,不做皇家郎’的传言,青都儿说的就是八氏的君童。
金老板显然不曾和八氏打过交道,她见这两个美貌少年同席,又作着未婚打扮,不会是夏颜昭的内眷,还当是夏颜昭请来作陪的花魁公子,这两声哈哈还没有笑完,同来的柳员外就高声喝断了她,心里恨不得掐死她,今日席上除了夏颜昭还有宁阡越,宁氏夏氏随便哪个吹口气都能压垮她们,她居然敢去调戏人家的君童。
柳员外截了金老板的话,正好宁阡越进来一行人都忙着打招呼寒暄,金老板还在那里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柳员外这又打断又瞪眼是为哪般,不过她倒是记得正事,一起过来见了宁阡越。见归见,她还是忍不住打量和羲,还时不时瞄几眼童白棠和宋怜。
金老板本就奇怪怎么不仅夏颜昭连宁阡越也有带人同席的习惯,刚刚被柳员外这么一喝已经知道有些不对了,再加上和羲刚才随着宁阡越一起同她们见礼,细端量来就发现这几个男子举手投足又怎会是花魁公子会有的气势,她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犯了大错了。
金老板额头上冒了几颗硕大的汗珠子出来,和羲颇感兴趣地看着她的衣服,好奇道,“金老板,你这衣服上的图案不是绣出来的,看着像是,染出来的?”
金老板巴不得从之前那尴尬里摘出来,和羲这话又问到了她的拿手处,两人一来一往的倒是一直到入了席都聊得热络。
夏颜昭这一行是冲着陈丰酒家来的,宴上不仅请了酒家的东家,柳家渡其他一些乡绅富户也请了过来,金老板家中三代经营染坊,也是其中之一。
不怪和羲对金老板的衣服觉得好奇,他见过很多染出花色的布料,但都是青花绸缎那样的,通体的花色,像金老板衣服上这种寿星骑鹿的图案,通常都只能是绣出来的。
刺绣价格不菲,普通百姓穿戴不起,这染出来的图案,本钱可就少太多了。
金老板染坊中这一技艺,灵感来自于木板年画的模子,和羲深深觉得叹为观止,他看着仙鹿金灿灿的犄角,仿佛看到了一条黄金大道。
他拉了拉右手边宁阡越的袖子,小声道,“宁氏有做布料生意的。”意思是我没有越界没有打破平衡。
宁阡越的回答是替他夹了几筷子他爱吃的菜。
宁阡越为人看着不苟言笑,但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一点不小,夏颜昭更是不遑多让,一场宴席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不过要说这一顿酒收货最大的人,就非和羲莫属了。
散席的时候,夏颜昭拍了拍宁阡越的肩膀,没忍住多看了和羲几眼,她这酒家的事还没有半点眉目,宁阡越那小君童已经把金老板那在布料上染图案的技艺给买断了下来。旁的人可能还觉得这一次和羲用极其高的价钱买下区区一个小小技艺金老板是占了大便宜,她们怎么会看不出来,宁氏的布庄遍布天下,若是与金老板谈合作,以后就算是抽千分乃至万分之一的利,都会远远超过今日这一笔价钱,这一下买断,之后这技艺,就独归宁氏了。
和宁阡越的君童比起来,夏颜昭这两个虽说气质谈吐都是不俗,但要说谈生意,就显得有些不接地气了。
那个很接地气的君童被宁阡越牵着手回到小院,有些气短地开口道,“我还要在柳家渡留一段日子,去金老板的染坊学”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后面都听不见了。和羲这会才想起来宁阡越之前说明天就要回青都的,他这自说自话的都没和她报备就下了决定,他有点心虚。
“和羲,你是我的君童,等你再长大些,我会用十六人轿合欢大礼娶你进门。”
十六人轿合欢大礼,和羲一怔,这是八氏掌家娶正君所用的迎亲大礼,但因为绝不多数掌家坐到这个位置时年纪已经不轻,早就大婚,这个大礼极少会被用上。若非掌家亲迎,就算是已经定下的掌家继承人,用的也只能是八人轿的合欢礼。
和羲抬头看她,宁阡越没有和他解释这事,只是摸摸他的头发,“所以你记得,你想要做的事,没有束手束脚的必要。”
一个君童能做到什么程度,是附属于他妻主的权力之下的,宁阡越是宁氏百年不世出的唯一人,就像之前永安堂大主事所说,宁阡越已是宁氏隐形掌家,接掌不过是早晚的事,她对宁氏的掌控力远非前几任宁氏掌家可比,和羲此时还没有完全明白,宁阡越许诺给他的,是未来宁氏掌家主君说一不二的权力。
第228章 君童(完)()
和羲在柳家渡多留了些日子,宁阡越比他早些离开,留了几个随从任他差遣。他仍旧住在陈丰酒家,时常遇上童白棠和宋怜。
半个月后,和羲在金老板那里将在布料上染各种图案的技艺都学全了回来,还顺带挖了两个手艺高超的工人跟着回青都。
一回青都就直接去了绝色坊。宁氏的所有布庄被统称为七色坊,其中赤色坊做丝绸,橙色坊同样做的是绸,不过和赤色坊的桑蚕丝绸不一样,橙色坊做的是绵绸。黄色坊又名冰凌坊,做的是绫,绿色坊蓝色坊做的都是缎,因其技艺复杂品类最多,是七色坊中规模最大的两坊。靛色坊是专做贡品的特殊作坊,最后一坊紫色坊则是最普通的麻布葛布一类。
七色坊出来的布料有五成会直接由各大商队从商道运出青都,两成留在青都的铺面,三成送至绝色坊。绝色坊是成衣作坊,但做的不只是成衣,床帐被面,各类绣品,大部分布料都已经在七色坊进行过漂染,只有少数素色布会在绝色坊上一些特殊的专供色。
和羲同绝色坊的几大主事一拍即合,很快就辟出来了场地,调派了足够的人手,第一批作为初试样,做的是男子的单衣,一共开了四款较为简单的图案,分别取春夏秋冬景致,取名为四季流转。
这批单衣出现在青都各成衣铺面中的当日就被一抢而空,绝色坊立时决定十倍扩大成衣数量,从第二批成衣开始往青都外运。在和羲的坚持下,这类衣物最初开始走的就是平价路线,不需要靠奇货可居来博人眼球。
这一染色图案的成衣弥补了高价刺绣华服与普通纯色衣物之间的空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那些买不起刺绣华服的男子来说,这类衣服的出现无疑是场及时雨。所以和羲坚持要以平价售卖,并将主力放在男装上面,以及一部分像金老板之前穿的寿星图案那样带有特殊祝福含义的图案,老人衣物上的寿星、松鹤,另有财神、聚宝盆,喜服喜被上的百合,孩童衣物上的平安葫芦诸如此类。
和羲连吃带睡都交代在了绝色坊,连永安堂的主事都知道最近要找和羲不用去悯天书院,往绝色坊走就没错了。和羲忙忘了时间,直到悯天书院宁氏院中的老奴亲自前来找他回书院去。
“和羲公子,千商术即将在下月月初开课,这是所有君童都必须参加的课程,您该回书院了。”
千商术,悯天书院唯一一门要求所有君童都必须学习的课程,为期半年,一共分为三段。第一段时长两个月,名为商海万象,第二段商术千章,历时三个月,最后一个月是第三段商亦有道。教习的夫子往往多达十数人,都是八氏中能力最为突出的当权人。八氏的传统上了五十岁就会撒手放权过逍遥日子,因而当权的女人基本都在二十往上,四十五往下的青壮年时期,前来教习千商术的自然也在其中,所以说课上遇着自家妻主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再想想宁阡越的地位和能力,和羲突然就明白了当日在柳家渡宁阡越说自己很快就会见到她是什么意思。
和羲回到书院,迫不及待地去看贴在书院告示栏内的千商术各个夫子的时段安排,负责教习商海万象的有四个人,里头居然还有夏颜昭,然后是商术千章,三个月一共有七位夫子,其中第二个正是宁阡越。
傍晚和院中其他君童一起用晚饭的时候他还在控制不住地弯嘴角傻乐呵,韩子绯对此表示很无法理解,“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你不知道千商术结课的时候会有真正意义上的一科大考?”
“我当然知道,不过这和我笑有什么关系?”
韩子绯加重了些语气,“这是我们在悯天书院期间最重要的一场大考。”鉴于边上人多,韩子绯没有继续说完的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这场大考的结果,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将来的正君之争。只是韩子绯忘了,也就只有和羲他是真的不用担心这件事,因为不论结果如何,都没有人来和他争,宁阡越除了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君童。
不过和羲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千商术结课试的意义确实不小,何况不同于沐月赛,这一场大考并非他不擅长的领域。他知道有很多人甚至包括宁氏族人都无法理解宁阡越只选他一个君童的行为,永安堂、绝色坊,他一次次地在用事实证明他对得起宁阡越的孤注一掷,半年后的结课试也会一样,“嗯,你说的没错,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也告诉宁阡越:我不仅仅是想做你一个人的君童,我会用我的努力证明我当得起你唯一的君童,绝不会让你失望。
有时候和羲也会想,早前一心想成为宁阡越君童的时候,那种理所当然会与人共妻主的想法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让他食髓知味,宁阡越的喜爱,他怎么可能还会愿意与别人来分享。人的贪心果然是会被养出来的,以前只想要她身边一个位置,如今却想独占她。临睡前,和羲将手腕上的沉香串凑到面颊处蹭了蹭,“总有一天,我要让她们都承认,只有我足以与你相配。晚安,妻主。”
***
几天后,千商术正式开始授课。前两个月学的是商海万象,万象不离其中,归根到底一个利字,就好像之后的商术千章说到底,也是聚财之术,倒是最后一个月的商亦有道,让和羲有些诧异,诧异之后又觉得理所应当,虽然求财但也不能离了大道公道,正是因为这一个道字,讲信誉守商德,才有了绵延至今的青都八氏。
商海万象的第一个夫子就是夏颜昭,夏颜昭算得上是夏氏昭字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过再厉害也毕竟是个年轻女人,授课时的视线免得不总往自己几个君童那里跑。她的七个君童里就数童白棠和宋怜的年纪稍长一些,资质也最高,怪不得当日在柳家渡与她随行的也是他二人,虽说沐月赛后夏颜昭显然对童白棠要更偏爱一些,但宋怜也不是省油的灯,几天的课下来,这两人暗中较高下的气氛周围的君童已经都察觉出来了。
两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和羲又进入了废寝忘食的状态,不单是消化课上所学,他还在兢兢业业地完成宁阡越在柳家渡给他留下的作业,从各院的君童那里去了解其他七氏的情形。
又十天后,和羲终于等来了他的宁夫子。
宁夫子和夏夫子的自制力完全不在一个段位,只要是在课上通通一视同仁,多个眼神也不会给和羲。她在课上自然没有当日在柳家渡手把手教和羲的耐心,不过八氏这些女人基本都是十多岁就开始在商场上打滚,宁阡越怕是更早,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即便她没放十分的心去授课也已经听得人欲罢不能。
下堂的时候和羲正忙着提笔记东西,等他搁笔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宁阡越离开的时间。不过这些女夫子不能夜宿书院,白日里有个午休的厢房,她想必是往那厢房去了。
和羲跑了出去,途径一片假山丛,其间空廊弯弯绕绕,他在一处拐弯前听到了前面的脚步声,没等他拐弯追上去,前面又从另一个方向多出来一道脚步声,紧接着和羲听到了一道男声,“越少。”
和羲顿下了脚步,这不是童白棠的声音吗?
“越少,我叫童白棠,是夏氏颜少的君童,喊住越少是因为心里有个问题一直不得其解,希望越少能给一个回答。”童白棠微微顿了顿又接着道,“当日在沉香阁君童待选之时,每一关我自问都胜过和羲,最后一关的谋略考校,当时在场的一位宁氏大主事都极为肯定我,我本以为越少的选择实在让人无法理解,难道就真的因为只有他回答上了西椟三宝的问题?我想问一声为什么?我如今已是颜少的君童,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给自己一个结果。”
“原因?”和羲听到宁阡越用她那在外人面前一贯冷着脸板得毫无起伏的声音道,“私心罢了。”
院中的日光在地上照出了和羲的影子,从宁阡越的方向正能看到拐角处一动不动的那道人影,她还在回答童白棠的问题,话却已经不是说给他听的了,“问西椟三宝,不过是免得他去乱回答别人的问题。”
童白棠站在原地发愣,宁阡越走远了他还没缓过神来,直到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回身见到来人,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太好看,“是你。你刚才都听到了?”他倒不是担心被和羲听到他问的话,而是怕这件事传到夏颜昭耳朵里。夏颜昭才是他的妻主他将来的主心骨,叫住宁阡越也是因为之前的不甘心,如今他好不容易才拢住了夏颜昭的心,可不想被这一时冲动给毁了。
和羲没回答他的问题,放下手冲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千商术结课试,我和你,比一场吧。和我妻主和颜少都无关,只是,我给你的结果。”
***
由于只是供各位女夫子临时休憩,厢房内的摆设很简单,靠着窗有一张书案,没有床,不过有供休息的软榻,挨着墙的博古架上摆着不少古玩。即便来悯天书院授课宁阡越也不得空闲,从书案上此刻摊着的信笺就看能得出来,她将几份处理过的信笺整理到一边,搁下了笔,对着窗外无奈道,“你还打算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
推开的窗口探过来她的小花豹子,“我看你在忙。”和羲双手趴在了窗台上,脑袋伸了进来,宁阡越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怎么进来的?”
毕竟悯天书院住着这么多君童,书院内的老奴们都对男女大防看得很严,厢房距离君童平时起居的院子隔了大段距离,必经之路上更是有老奴把着关。
“他看了看我的玉佩就放我进来了,不过让我不要呆久。”和羲越过窗台用手勾着笔架上倒挂的毛笔尖,“我刚刚,听见你对童白棠说的话了。”和羲的耳朵后面泛起了红,“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
“就是你说私心,还说免得我乱回答别人问题什么的。”他红着脸,还是直勾勾地看向宁阡越。宁阡越之前能借着和羲听壁脚拐着弯表明心迹已经是打出生来头一回,她实在不是能把甜言蜜语挂在嘴上的人,此时和羲这么直白地当面问她,想起之前那简直跟情窦初开想要占据心上人全部注意力没两样的话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抬手从书案上一堆信笺里抽了封出来,“绝色坊送来的,拿去。”
和羲还在不依不饶,半个身子都从窗口探了进来,“是不是真的?”
“回去温习,下午点你提问,但凡有一个答不上来,我拎你去院子里罚站。”
和羲的执拗劲哪是这么几句话就能打发走的,“你知道我听见那些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他也不等宁阡越回应,自己在那里自问自答,“我觉得自己要炸开来了,因为太开心,都装不下了。”
本以为当晚发现自己是宁阡越唯一君童时的喜悦已是极限,却原来,还能有远远更多。
宁阡越的内心再次毫无原则地在她小君童全神贯注的眼神下化成了一滩水,她低叹了一声,有些事她总觉得只是她单方面的心意,从未想过要让他知道,但如果能让他更开心一些的话,反正面子已经挂不住了也不在乎更挂不住一些了。
“和羲,你的玉佩”
“玉佩怎么了?”
“是我刻的,刻给你的。”宁阡越抓过他的右手,拉开衣袖露出了手腕上的沉香串,“沉香上的梵文,也是我刻的。”
宁阡越的拇指停在九颗沉香珠当中那颗他说不上材质的珠子上面,“宁氏宗祠后山有一棵千年古松,这是我摘了树上松脂打磨成的,知道这松脂代表着什么吗?”
和羲整个人已经思考无能了,傻愣愣地看着她摇头。
“古松树上的树脂千年不落才能凝聚成这般大小的松脂球,这松脂,代表着永恒,和不悔。”
宁阡越说完话等着和羲回神,后者抽回了被她握在掌心的手,两手一起撑着窗台翻了上来,宁阡越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起身越过书案抱他下了窗台,他却不肯撒手了,脑袋埋在她怀里喉咙发出哽咽声,宁阡越无奈地拍着他的后背,“怎么还把你弄哭了?”
“痛。”和羲在她的衣服上胡乱蹭着眼泪,“心口痛。”
“怎么”
和羲蹭了几蹭,“不知道,大概喜欢的太用力了。”
所以才会在知道自己竟是被这样情深相待的时候,欢喜的连心都痛了。
和羲抬起了头来,伸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冲着她笑,“原来太开心了,心也会疼。”
小花豹子愣兮兮地勾人,宁阡越让他好好了解了另外一种“疼”,因为身上的痕迹他回去好几天都不敢和宁氏的其他君童一起在浴池洗澡。
***
宁阡越教了他们十多天就换了夫子,几个月来千商术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时间过得飞快。结课试前夕,童白棠来到宁氏院中公然向和羲下战书,说要在结课试上一决高下。
宁氏的其他君童都很不解,“他为什么要特地跑来找你下战书?”
和羲想了想,很欠扁地回答他们,“因为我全身都充满着一种寂寞如雪独孤求败的高手气场?”
韩子绯说结课试的结果出来前他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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