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恕-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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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相思刻骨
更新时间2010…4…23　14：40：31　　字数：3506

　次日，已是太阳高悬东稍，一片百鸟宣鸣中，凌易朦胧挣眼
　　突然，他眼睛一亮，只见眼前的一切，恰如月灵走之前那样，屋里干净整洁，竹帘敞开，案几清明，文房四宝，整齐有序，还有那冒着热气的早饭
　　此刻，他的脸上掠过一阵强烈的惊喜，猛然起身，迷惑地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
　　“先生你醒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声委婉柔甜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是多么熟悉，是多么期盼
　　是月灵？……
　　凌易下意识冲出书房
　　一个纤细袅娜的轻盈身影如风划过窗前
　　他定睛一看，却是车月公主，只见车月公主亭亭玉立，站在门前，她换上了中原服饰，身量纤弱，一身素白高髻，全身上下无一处朱鹮玉翠，清馨雅逸，端庄得体，白稚皮色夹杂红晕，柔美精致，面颊线条圆润流畅，五官细致精巧，尤其明眸若水，神韵流动，睿智可窥，长眉入鬓，疏密均匀，英气暗韵。微微笑容，如清风吹过
　　“先生醒了”车月公主说着端过一盆温水，替凌易整装梳理
　　凌易一时惊愕，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镜子中仿照着那熟练的动作，正如月灵
　　车月公主看着镜中漠然惊愕的凌易，嗤笑一声，问：
　　“怎么啦？先生”
　　“…哦…没…没什么”凌易恍然回过神来，稍稍闪开，问：“公主怎么还没走？”
　　车月公主放下梳子，没有丝毫陌生，说：
　　“怎么？您不欢迎吗？我记得，您曾经说过……云宇茗庐将永远恭候像我这样善良的客人”说着走出书房
　　凌易勉强一笑，沉默不语。
　　正如车月公主第一天进入云宇茗庐的直觉一样，她似乎早就感觉到一场关于感情的风波悄然而至，在云宇茗庐的那些日子里，她似乎早有意图地默默注意着月灵的一举一动。细微到正如此刻的清扫维持
　　“先生，吃饭了”车月公主端着早饭进来
　　凌易又看着四周，似乎感觉到车月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便陌生地问：
　　“…公主…为什么不叫醒我？”
　　车月公主微笑着一边摆着碗筷一边说：“睡足了，你自然会醒来，叫醒你，下次你就该在梦里骂我！”车月公主指着窗外的阳光，说：“你看，这阳光，多美啊！你啊！应该多出去走走！”
　　凌易又一次惊愕，天下这么会有如此巧妙的事情，这句话和月灵当年说的一模一样，他盯车月公主，目瞪口呆
　　“这么啦？先生？”车月公主看着呆滞神情的凌易，问：“这是漠北的口味，我做的，不和胃口吗？”
　　凌易连连摇头，这猝不及防的一切，让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尽管这顿饭吃的糊里糊涂，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一切只会加重他对月灵的念念不忘
　　京城，月灵宫
　　月光深沉，尽洒深宫，
　　“先生……”
　　忽然，月灵梦中惊醒，恍惚间却以为身在茗庐，可蓦然回首，凝重苍凉的深宫顿时让她感到无尽悲凉
　　这无数的美梦啊！
　　总是来去又匆匆
　　只留下梦醒后令人心碎的空虚…
　　这恢宏天下万里江山啊！
　　如果没有你的笑颜，我将如何孑然自处……
　　月灵稍稍下床，望着窗外那一轮凄清琼华孤独归去，千丝万缕泛上心头
　　此刻，只有一行热泪，潜然滑落，从内心深处，洒向如水之夜，
　　静寂无人的寝宫
　　那相思，是刻骨
　　只有那孤寒的月
　　陪着她直至东方发白
　　赤霞起，破晨宵，东风浩荡
　　佳人风中忆愁肠
　　红霞然在天际远方
　　黎明还没溶尽黑暗的翅膀，
　　陌生的天色，无归宿的薄暮，
　　要把这相思度到天那边。
　　沉重的影子，扎根流云的身前
　　静静的，孤独的
　　支撑着一个大的凄凉。
　　满染征尘的离愁明眸
　　告诉了他们的经历，
　　就在金色恢弘的宫阙门前，那高耸的层层殿台之中
　　月灵恰似一位媲美天神的风中仙子，凄美忧愁，天边流云随之她一拢红色飘袂轻纱，倾洒悠长，如是将她内心的爱恨契阔与绵长，婉转娓娓地向秋风诉说……
　　正在此时，刘弘迎着漫天浮起的秋日朝霞，疾步如飞，此刻他内心有千般疑惑，月灵为何突然回来？
　　“公主”刘弘低头拱手
　　月灵无意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心中有怨，缓前两步，凝望漫天朝霞，冷冷说：
　　“大人一定急于想知道云宇茗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吧！”
　　如此清冷神态，刘弘不敢面对，一时沉默
　　月灵仍然语气冷淡悠长，似是此刻早已猜出刘弘心中所想，话有指责讽刺之意：
　　“几年来了，大人谨小慎微，虽身在朝野，却心在深山，我说的对吗？刘大人”
　　“公主…我…”这猝不及防让刘弘一时不知道如何对答。
　　月灵忧恨地看了刘弘一眼，说：
　　“别那么谨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说着悠悠仰天叹息：“叵测人心，天下比比皆是，可怕的是，像大人你这样的人，胸怀清平，大隐于朝……可是我不明白，你们这些心比天高之人，为何不能心怀傥荡地面对自己，面对自己心爱的人，面对自己心中所想……”
　　“公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刘弘似乎听从弦外之音，鼓起勇气
　　“很好，我很高兴你能开口说话”月灵哼笑一声，缓缓回头：“几年前，大人总在我身边，却从来不作深谈……朝野躬卿，唯有大人一向孤言寡语，要么就不说，要么就说实话，今天我就想听听，他们为什么那么憎恨我父皇？而你又是有什么样的看法？”
　　此话无疑让刘弘满头雾水，犹豫片刻，唯唯诺诺说：
　　“…公主…您走访民间多年，陛下的是非功过早已在您的清明内心…我已经在陛下面前甘心臣服，陛下的英明早已使天下臣民甘之如饴……”
　　“你虚伪，你谄媚”月灵忽然打断，忧伤狂喊：“难道你就不能直接的告诉我吗，你为什么要同他们一样活的那么卑微”
　　刘弘缓缓抬头，此刻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来自月灵内心的痛苦，怜爱地看着月灵默默，任由月灵宣泄。
　　月灵将仲伯联军以及孤身一人到京城，试图行刺汉原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刘弘，这难以置信如晴天霹雳的消息，让刘弘瞬间惊愕，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无语
　　月灵无尽担忧，说：“几年的修身养性之中，各诸侯国早在暗中虎视眈眈，还有顾长宏留下的那一万训练有素的精兵，下山如猛虎，出海如蛟龙，一旦他们发起进攻，这恢宏天下万里江山……”
　　“…不会的…不会的”此刻刘弘漠然失常，这消息似乎在肆无忌惮地冲击着他浑身血液，自言自语：“不会的，他们是一群无比善良的人，我了解他们，他们只是在为天下构筑美好，他们绝对不会的，只要朝廷不逼他们，他们是就不会的”
　　“什么不会？”月灵忽然回头，愤亢地说：“这已经是酿成了的事实，你醒醒吧！不要再被她们藏在道貌盎然下的蛇蝎心肠所欺骗了，这都是他们亲口告诉我的铁定事实，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办？”
　　刘弘猛然回过神来，犹豫片刻，冷静下来，想了想，说：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听凭公主调遣……不过现在，公主，振起您最宝贵的精神来；想想您这些年与先生的朝夕相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所心甘情愿地承担一切灾难……他的为人都具备着一切人间完善的德性、举世无双的仁爱之心…如果他有篡叛的政治野心，凭他早年就有那无人能及的卓越才能，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折。造化也不愿把这样的才华赋予野心勃勃的大逆不道之人，却大量地把天地间所有的灵秀锺萃于他一身，就是让他承接神运，履行神明普度生灵之命，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能冒天下之大不韪…”
　　刘弘这番话，似在安慰月灵，其实他自己也是心智纷乱，他心里明白，这些年，云宇茗庐与朝廷所发生的一切矛盾，似乎有着某种含义不明的意图，如果事实就如此，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他一番陈设，恰是月灵回宫多日以来反复萦绕心间的事情，他同样不愿相信这一切事情，模糊中将一切如意的盼望和忐忑，如赌注一样地全部寄托在对凌易的猜想之中，而这场赌局的胜负，他们毫无把握
　　此刻月灵缓和下来，忧心忡忡，悠扬深叹，说：
　　“我是多么期盼着先生正是你说的那样，可是，仲伯已经悄然离开云宇茗庐，独自潜往京城多日，尽管正是我们所愿，仲伯的鲁莽也一样会引起轩然大波，他同样是云宇茗庐一呼百应的人；是名誉永存、光荣不朽的诸侯国上宾；那些邻国都把他当做得来一切美好的救世主，听说勇敢的战士们都对他关于俗世的一切欲望而奋勇应和…”说着回头对刘弘说：“刘大人，现在我们必须截止他，你秘密派人调查他在京城的下落，此事千万不可让我父皇知道。”
　　“是”刘弘匆匆退下
　　看着刘弘孤独的身影，月灵脸上瞬间浮现出于一种对于忠诚无奈的寂寞与怜悯
　　月灵回到琴台，缓缓坐下，面色一如此刻天上流云凄美苍凉，阳光洒落在她长长秀发以及风中飘渺的衣袖间，闪动着无数美好的幻想
　　她缓缓闭眼睛，沉静的面容下，此刻已是万千絮语涌上心头。
　　琴声，时急，时缓，时叹，时怨
　　天边的彩云似乎在她的肩头、案头静静飘过，仿佛正在倾听她内心的无尽絮语。
　　唱：
　　痛别离
　　无限心思弦中泣
　　淙淙弦声断柔肠
　　痛。那万里江山无情雨
　　愁别离
　　此心已去无归期
　　习习弦音似秋雨
　　愁。那大地无颜花无期
　　惜别离
　　仲卿难舍君离去
　　匆匆相聚长别离
　　惜。那浩瀚长空无云系
　　怨别离
　　一对鸳鸯难双栖
　　容颜黄秋幕萋萋
　　怨。那茫茫大海舟无栖
　　恨别离
　　那凄楚的琴声，恰似与天地应合，在高亢低回之间，诉说着无尽思念的悲痛与真假难辨的人间无奈。辗转铿锵，余音悠长，仿佛是踏着滚滚风尘，向云宇茗庐远方的一片天空飘远，化入曲中后的无声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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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诗意心境
更新时间2010…4…24　14：26：42　　字数：5963

　云宇茗庐，观月台
　　悠风之中
　　是谁在聆听远方的琴声？
　　凌易一身素白，面容如玉，平静似水，风中如孤鸿身影，恰似雨中飞来
　　面前青山朦胧如黛，烟云磅礴如沧海
　　心中诗化的悲伤，已洒入云雨，飘入绿林，悄然落入尘埃
　　清风吹来，恍惚有琴声如哀，从千里之外，隐隐飘来
　　秋雨朦胧，亭台空悠
　　是谁？是谁在红尘中轻轻叹哀？
　　“先生”
　　隐约传来一声温柔轻喊
　　凌易恍然回头，朦胧细雨中，在竹林小径旁，车月公主，手持油纸伞，亭亭玉立，沉默的面容，似在无语感慨，这近在咫尺的静静倾爱，却遥远的恰似来自天涯之外，穿过雨雾，缓缓走来
　　凌易淡淡漠笑，没有说话
　　“我可以进来吗？”车月公主这淡淡的声音，恰似来自内心遥远而飘渺的无奈
　　凌易似乎明白车月公主的来意，他看着烟雨，淡然一笑，笑中似乎夹着无数纠缠，说：
　　“我知道，你该来了…但是我不知道公主为什么这么问？”
　　“这是属于你们的地方，我来是想……”车月公主肃然，略显悲凉
　　“等等，让我猜猜”凌易打断：“你是想说大男儿志在四方，让我别再纠缠是吗？”
　　车月公主沉默不语，静静地凝视着凌易，那凝视，充满怜惜
　　“我知道公主想说什么”凌易指着遥远的天空，说：“你看，我们其实远隔天涯，甚至朦胧不识方向，可是始终能闻见她那凄楚哀愁，而近在咫尺的一切，我却只能闻见这秋风凄泣”
　　车月公主有点失落，说：
　　“先生，我愧对了虚竹先生对我的嘱托，没能让您离开这痛苦的纠缠，我……”
　　凌易遥望秋雨，微微一笑，说：
　　“…你已经尽力了…其实，这不奇怪，我应该感谢您，不过你放心，我一向享受孑然一身…”
　　“我知道我不能有非分之想…可是…先生，这不应该是你的心情，百姓需要你”车月公主一脸忧愁，轻轻叹气
　　凌易缓缓站起来，背着双手，声音凄婉悠扬，说：
　　“公主，你知道，我终日守望着让我充满幻想的地方，压制住和平凡人一样的欲望，对于我是多么的艰难。我花了整整十八年的时间，培养了这份闲淡寡欲的心情。其实，我从未停止，同任何人交谈。看…这宁静的山谷，是我现在的性情；是我多年的内心渴望和纪念。我应该回到从前”
　　“不，这不是你放弃的理由，这不是你的归宿。你内心深处，其实从未甘心过，否则，你不会为天下百姓操劳；你不会泡醉在千丝万缕的情感之中。实际上，你渴望得到你想得到的，因为你的欲望和责任感还没有彻底地泯灭，其实现在你并不感到快乐”车月公主悠扬深远
　　凌易遥望远方，片刻，说：
　　“我选择这样安静的生活，那是因为我意识到，所谓快乐就是放下一些世俗的欲望，让灵魂进行一次纯净畅快云游，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野心，它同样需要造福黎民一样的雄心和激情。对于丰功伟绩、流芳千古的欲望，只不过是一种形式上的占有。而这两种品质，恰恰是我多年来所压制的。如果我选择放弃我的选择，它只能催化我的灵魂。让我的生活失去了所有的快乐。”
　　“可它，同时也会给你的生命带来辉煌和荣耀。你试图压制的两种品格，恰恰因为它们是你的两种智慧。你的超脱来源于你对人性的感悟和彻底的清醒，而这正是天下百姓目前最需要的禀赋。况且，你的欲望是慈悲的，天下百姓正期盼着你担起造福天下、化解恩仇的责任”车月公主
　　“有担当的英雄，天下何止千万，况且…”凌易哼笑一声
　　“不…”车月公主打断：“其他人不具备你这份清醒，他们总以仁慈的名誉来满足自己的占有欲”
　　“是啊”凌易回头看了车月公主一眼，说：“这…正是我由衷钦佩那些帝王名士的地方，他们清楚自己要什么，而我不是”
　　“所以先生，你必要放下，为的是天下百姓”车月公主
　　凌易指一下幽静的山谷，说：
　　“人们最终没有像这山谷那样宁静祥和，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欲望破坏了平和的心境”凌易缓前两步，说：“谢谢您，车月公主，我知道这里最终不是我想要的去处，而且，我无法预知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也不知道我的未来在我一时心血来潮之时又会去哪里…所以，我由衷地钦佩你们。公主，你们都有一明确的目标和去处，而我没有”说着回头看了车月公主一眼，说：“公主，你先回去吧，我会重新的思考我未来的去处，不论去哪，我都会善待自己，谢谢你这些日子之中细心的照顾”
　　凌易说完就匆匆下山
　　尽管车月公主无法琢磨凌易的心迹，但她意识到，从今天开始，关于联军，关于她隐隐约约渴望的爱情，将有另外的结论，她远远地看着凌易的背影，天生的豪情爽朗，被此刻的多愁善感洗劫一空。
　　旁述：没有人能够精确地把握感情的脾气和秉性，她隆重而典雅，时刻都在舞动一切热情来呈现她所应有的风采，又时刻动员着一切矛盾来锤炼着人们的心智，恰似人生的乌云，既能结出缤纷的彩虹，也能引来狂风暴雨……一个人一旦把自己交付于感情，就等于把自己的喜怒哀乐交给别人的心情……她那令人感动的优美本质，本身只属于想象，属于隐秘的愿望……一旦获得愿望中的爱情，她便变幻了容颜……只有一个人孤独地坚守她时，她才是最美的……
　　水居。恬思园
　　烟雾缭绕，掩映着水居。恬思园，宛若空中楼阁，若隐若现，微风青睐，伴着清脆的风铃声，飘渺空灵，枫叶碧水悠悠舞动……
　　秋日丝雨枫林枝头，清秋飞雁落，枫叶点点殷红。
　　在轻烟淡水、细雨霏霏的湖畔，凌易独上兰舟，悠然垂钓东篱下
　　那纷飞的细雨，沾湿着一袭素袂，轻轻碧水中飘飘如梦的清影，令人深深沉醉
　　那随风舞起的两袖清风，轻舞出烟雨朦胧中的独特诗韵。
　　宁静中
　　忽然
　　藕花深处，惊起一群鸥鹭，鱼儿沉落
　　凌易感觉有人靠近，但仍然静心垂钓，淡淡说：
　　“出来吧”
　　此时，早在隐秘处不露痕迹地洞见每一处风景的楚长风缓缓而来，他扫视着四周风景，说：
　　“这风景……和我们初次相识心境一样，优美而无牵无挂”
　　凌易意料之中地看了楚长风一眼，淡然微笑，轻轻感叹，说：
　　“是啊！风雨苍茫，一晃八年了，岁月如流水长云消逝，现在想来，八年前的豪情壮气，一如这风景，恍若隔世啊”
　　楚长风脸色浮现出悠悠伤感，说：
　　“一看见这样的风景，我就想起了当年快乐云游的情景。也不知道当时我们为什么那么单纯，而现在……”
　　凌易缓缓抬头，淡淡地看着朦胧湖水，说：
　　“都已经交给春风秋雨了，单纯快乐成了梦想，陪伴着彻夜难眠……你怎么样？还是随性游历？”
　　楚长风悠悠一笑，望着波粼掠影，说：
　　“…是啊，这是我的理想，游遍数万里锦绣河山，一路伴有风花雪月，从塞北到江南…”
　　凌易雅然淡笑，看了楚长风一眼，又低头继续垂钓，语气悠远，说：
　　“几年前，你潇洒旷远的气质就已经让我羡慕。你现在好像变得更加淡泊名利，在宁静自然的心境之中，又增添了狂放的亮丽神采，这无疑对年轻人引发了一场在你倡导下对自由的大规模激情追逐……”
　　楚长风苦笑一声，说：
　　“不，先生，我并不安宁，我是在把风花雪月的欲望变的更单纯，”
　　“正是因为你对理想的追求从一而终，我才觉得，所谓纯净的信念并非空泛。尽管它的内容只有风花雪月，我也觉得是一种纯洁的命意”凌易轻轻一笑
　　“那……你为什么不去追求”楚长风此时似乎话有所指
　　“我不想追求”看着悠悠碧水，有略有伤感
　　“为什么？因为怯懦吗？”楚长风疑惑
　　凌易似乎明白楚长风的弦外之音，他架好鱼竿，缓缓站起，凝望面前一片朦胧的烟雾变幻，悠然地说：
　　“不，我认为这是一种精神之上无形的醉人感觉，它既纯净又脆弱，也因为我的性格，现实对我只能意味着痛苦。因为现实中的杂念风尘，无法让其洁白无暇。我喜欢用幻想去筑造一切的美好……这世间只有幻想才有绝对完美，所以，我总是选择世间最安静的地方，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样才有足够的空间去幻想。”
　　楚长风嗤笑一声，说：
　　“其实，我和你一样的想法，太追求完美，这也正是我为什么选择浪迹天涯作为生活的形式。完美应该是一尘不染的，只有欣喜而没有任何的悲痛”
　　凌易走上岸来，说“是啊！幻想总是那么美幻绝伦，一旦被现实玷污的时候……”
　　“它就幻化成繁殖欲望及残酷的瘟疫，无尽蔓延？”楚长风打断，眼神中有些失望
　　“你说得很对！长风……”凌易微笑中有些淡淡苦涩，说：“我的童年时代经历了所有的凄风苦雨，亲眼目睹了多少生命鲜血淋淋，美好有些时候是靠想象，因为现实的欲望和野心……生命的激情因此而黯淡枯萎……”
　　“…这…是不可避免的”楚长风回头看着凌易，话里有话，失落地说：“这是生存的法则……你是可以将欲望化作幻想。不幸的是，每个人都有将欲望化为现实的权利，于是，世界就会有了不如意，那些柔弱的生活群体，就因此注定成为欲望和野心的代价…”
　　“我明白你的意思”凌易此刻脸色略有忧愁，说：“长风，我厌倦世俗；厌倦较量……我能活到今天靠的是我的幻想！我盼望着能有一天这世间是宽容的，和平的！这是我的理想，尽管我现在还对这美好的盼望抱有一丝希望，可是，我现在很累”
　　楚长风沉思着，望着远处朦胧湖面，意味悠长，说：
　　“先生忘了吗？八年前的一个秋雨之夜，你曾用你优雅而恬静的目光，抚去我脸上为理想而茫的风尘，那时，我因为对世事的沧桑而终日悲伤，抛弃了值得我为之一生骄傲的家庭和伟大的父母，离家漂泊，毫无方向……然而，与你的长谈之后，我对美好的追求，如同葵花追逐阳光般的执着，我把全部的光阴当做一份毫无创造力的厚礼，慷慨乐观地献给了无尽的自由和快乐，以表明我对生命的尊敬，即使违背了混沌乏味的道德……”
　　“你在说服我？长风”凌易完全听出楚长风的来意，他凝视着楚长风
　　“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我只是在替天下百姓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