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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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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过后,他问道:“是九枝灯让你来的?”

    徐行之作苦笑状,并不作答。

    他这副模样,叫周北南愈发笃定自己的判断。

    他往床边一坐:“他叫你来杀孟重光?”

    徐行之点一点头:“你知道的。重光对我不会设防。”

    周北南露出了然的表情,继而便是怒极反笑:“这小兔崽子,真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啊。”

    徐行之暗中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原主连续十三年销声匿迹,现在自己替了他的身份,突然出现在蛮荒,这件事本身就太过可疑。

    徐行之没能在第一时间杀掉孟重光,因此,他如果还想留在这群人身边,寻找下手的机会,就必须要找到一个像样的理由来说服他们接纳自己。

    而最高明的谎言,便是将真话与假话掺杂着说,听起来才最真实。

    果然如徐行之所料,周北南相信了他的说辞。

    周北南将身体前倾,认真问道:“他知道我们快找到蛮荒‘钥匙’的事情了?”

    徐行之背着一具濒死的焦尸,在林间跋涉。

    但四周终究是太静了,静得叫人心头打怵,徐行之索性吹起口哨来。

    口哨声很清亮,好像能渗进湿漉漉的岩石里去。

    他挺流畅地吹完一首古调小曲儿,然后自己对自己真情实意地赞美道:“吹得真好。”

    他背后的人稍稍动了动,一股热气儿吹到了他的颈项上。

    好像是在笑。

    可当徐行之回过头去时,他的脑袋却安安静静地贴靠在他的背上,一动不动。

    大概是错觉吧。

    穿过树林,开始有嶙峋的小山次第出现,徐行之走得腿软,实在是疲惫不堪,索性捡了个干爽的山洞钻了进去。

    山洞里有一块生着青苔的岩石,徐行之想把那人靠着岩石放下来,但他却发现,那双胳膊像是僵硬了似的,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圈在了自己脖子上,只给自己留下了一点点呼吸的空间。

    徐行之不把他放下还好,如果打算放下,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他给勒死。

    徐行之挺无奈的,又不敢去拍打他的身体,生怕一不小心把他脆弱的胳膊腿儿给震掉了:“哎,醒醒。能醒过来吗?”

    身后的人蠕动了一下身体。

    徐行之说:“咱们在这里休息会儿。你放开我。”

    身后人艰难地把蜷曲的手臂放开了一点点,却并没有真正放开徐行之,而是攥紧了他的衣角。

    他的声音还是被烧坏过后的嘶哑可怖:“你要走吗?”

    尽管这张脸是如此可怖,徐行之的内心却挺平静的。

    一方面,他才和那怪物短兵相接过,被溅了一脸血,现在看什么都平静。

    另一方面,在怪物云集的蛮荒里,一具基本保持着人形的怪物似乎并不是那么可怕。

    徐行之把人安置在岩石上,又细心地把外衣除了下来,裹在他身上,道:“不走。”

    那人被烧空的双眼直直望向徐行之,虚弱道:“为什么救我?”

    徐行之把衣服给他掖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呢喃道:“我若是死在你背上,该怎么办?”

    徐行之觉得挺好笑的:“自然是背你回家啊。难不成把你扔在半道上?”

    说罢,他站起身来,说:“外面有条河,我去汲些水回来。别把衣服往下揭,否则撕坏了皮肉可别喊疼。”

    那人小奶狗似的抓紧了徐行之替他裹上的衣服:“不疼。”

    待徐行之离开,他便抓起了徐行之的衣袖,贪婪地嗅闻起来。

    他身上片片皮肉随着拉扯的动作簌簌落下,但他却像是压根儿察觉不到疼痛似的。

    他小声地唤道:“师兄,师兄。”

    徐行之走出山洞,在河边蹲下,心中仍有一股不真实感,盘桓不去。

    他蹲下身,试图洗去手上的血污,洗着洗着,血腥气却越发浓厚,叫人难以忍受。

    徐行之膝盖陡然一软,伏在河边干呕了好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抹抹嘴,往河边一躺,仰望着野绿色的天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际。

    那把所谓浸染了天地灵气的匕首还别在那里,提醒徐行之他未完成的任务。

    徐行之没有注意到,距离他数十尺开外的林间,有一只簸箕大的蛇头慢慢游了出来。

    蛇只剩下一颗完整的蛇头,而躯干则是一具蛇骨,只藕断丝连地勾连着一些腐肉。

    蛇朝徐行之的方向无声地吐出鲜红的信子,又活动了一下下颚。

    它的下颚张开,足以把徐行之的脑袋整个咬下。

    徐行之无知无觉,只躺在原地发呆。

    蛇朝徐行之步步欺近,却在距他只剩十尺之遥时停了下来。

    片刻后,它竟像是嗅到了什么可怕的气息,掉过头去,疯狂逃窜,蛇骨在灰地上扫动,发出锐利的嚓嚓声。

    徐行之听到异响,即刻去摸腰间匕首,同时翻身而起,向后看去——

    他身后一片空荡,只有一些奇怪的痕迹一路蜿蜒到林边,消匿了踪迹。

    操。

    徐行之判断这儿不是久留之地,麻利地在河边的一棵树上摘下一片阔叶,用水涤净,简单卷了卷,装了一点水。

    在装水的时候,他无意在水面上瞥见了自己的倒影。

    饶是知晓此地凶险,徐行之还是不免花上时间呆了一呆。

    这张脸长得真不坏,体貌修颀,颇有侠士名流之风,面部不动则已,一动便神采张扬,眼眉口鼻,无一不合衬“俊美”二字。

    大抵是因为气质太过矜贵清肃,左侧眼角还落了一滴泪痣,徐行之板起脸来,竟能看出几分禁欲的冷色来。

    徐行之想,上天居然把这张脸给了自己这个碎嘴子,真是暴殄天物。

    在徐行之感慨时,重新滑入林间的大蛇正在地上痛苦且无声地翻滚着。

    ——它的关节正在被某种诡异的力量一根根挫断,声声响亮,就像是一棵被掰折的草。

    徐行之回到山洞里时,发现那黑影已经坐了起来,手里正掰弄着一根枯草。

    枯草从尾端开始,已经被他折出了数条断痕。

    他一边折,一边数着数:“五,六,七”

    看到徐行之回来,他把双手背到了身后,仰头看向徐行之。

    迷之乖巧。

    徐行之看他精神还不错,喂他喝过水后便催促道:“咱们快些走吧。这里不大对劲。”

    黑影点头,把手里折得七零八落的杂草放下,伸出两条手臂,意指明确。

    要背。

    徐行之打量了他一下:“我看你伤得也不是很重啊,自己起来走。”

    黑影不动,只仰着头看徐行之。

    徐行之和他对峙了几秒,不为所动:“起来。”

    黑影依旧张着手臂,下巴微收,竟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徐行之面对着那人焦糊得看不出五官的脸又坚持了片刻,眉头不耐烦地一皱:“啧。”

    再出山洞时,黑影仍趴在徐行之背上,身上裹着徐行之的外袍。

    徐行之挽了挽裤腿,涉水朝对岸走去,而黑影回头,看向茂密的林间,森冷一笑。

    骨蛇倒伏在林间,骨头扭成了一团烂泥,地上满是挣扎过后的残迹。

    它倒在一片杂草间,早已没了气息。

    一群蚕豆大小的蚂蚁从巢穴里涌出,不消片刻就将骨蛇瓜分干净。

    而奇怪的是,在路过徐行之刚才踩下的林间足印时,它们都唯恐避之不及,直接绕开,好像刚刚有一头可怕的野兽从那里路过。

第53章 一晌贪欢() 
如果订阅比例低于70%的话只能在36小时后看到更新了;比心一个卖糖葫芦的聋老头蹲在茶楼檐下避雨,身旁搁着的草把子上满是卖不出去的鲜艳糖葫芦。

    茶楼伙计出门去轰他:“去去去;没看见这里有贵人吗?冲撞贵人,你下辈子的福报就没了!”

    老头听不见他的话;只知道他是在轰赶自己,便习以为常地起身欲走。

    靠窗而坐的徐行之越过菱格窗看到这一幕,唇角微微挑起;出声招呼道:“店家,我想请那位老先生进来喝杯茶。行个方便吧。”

    说罢,他将一贯钱丢在桌上;叮铃哐啷的钱币碰撞声把伙计的眼睛都听绿了。

    他忙不迭闯入雨幕中,把那老者拉住,好一阵比划,才点头哈腰地将他重新迎入店内。

    与徐行之同坐一桌的九枝灯用自己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默不作声地为老者捧去;又将怀中用一叶嫩荷叶包着的干粮取出;递与老者。

    老者连声同他道谢,他却神色不改,只稍稍颔首;就起身回到桌边。

    徐行之正同孟重光议论着什么,见九枝灯回来;便拉他坐下;指着对面问:“你们俩听听;那姑娘的琵琶弹得可好?”

    九枝灯面色冷淡:“尚可。”

    一旁的孟重光眼含笑意望着徐行之:“不如师兄。”

    九枝灯瞟了孟重光一眼;没多言声。

    徐行之变戏法似的从掌心中摸出一张银票:“等这回的事情了了,师兄带你们进去玩一趟?”

    九枝灯登时红了脸颊,抿唇摇头:“师兄,那是烟花之地,不可”

    孟重光却捧着脸颊,没心没肺地笑着打断了九枝灯的话:“好呀,跟师兄在一起,去哪里重光都开心。”

    与他们同桌而坐的少女轻咳一声,粉靥含嗔:“师兄。”

    少女身着风陵山服饰,生得很美,全脸上下无一处虚笔,雪肤黑发,活脱脱的雕塑美人。而有幸能托生成这等样貌的女子,很难不娇气,少女自然也不能免俗,飞扬的神采之间难免多了一分咄咄逼人:“听口气,师兄难道常去那些个地方不成?”

    徐行之还没开口,旁边的周北南便插了一杠子进来:“别听他瞎说。那些个勾栏瓦舍他可没胆子进,拉着你们无非是壮胆罢了。”

    徐行之:“少在我师弟师妹面前败坏我名声啊。”

    周北南看都不看他,对少女道:“上次我同你徐师兄去首阳山缉拿流亡鬼修,事毕之后,他说要带我去里见识见识那些个销金窟,说得像是多见过世面似的,结果被人家姑娘一拉裤腰带就怂了,说别别别我家里媳妇快生了,拉着我撒腿就跑。”

    徐行之:“周胖子你是不是要死。”

    周北南毫无惧色:“你就说是不是真的吧。”

    少女这才展颜,笑嘻嘻地刮了刮脸颊,去臊徐行之。

    周北南身旁坐着他的胞妹周弦,她随了她兄长的长相,却没随他那性子,听了兄长的怪话,只温婉地掩着嘴浅笑。

    听了周北南的话,孟重光和九枝灯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在察觉对方神态后,对视一眼,又同时各自飞快调开视线。

    最后,终结这场谈话的是独坐一桌的温雪尘。

    他敲一敲杯盏,对周北南和徐行之命令道:“你们俩别再拌嘴了。”

    相比于其他店铺的闭门谢客门庭寥落,这间狭小的茶楼可谓是热闹非凡。

    几张主桌均被身着各色服制的四门弟子所占。徐行之带着孟重光、九枝灯与师妹元如昼共坐一桌,周北南则与妹妹周弦共坐,曲驰带着三四个丹阳峰弟子,唯有温雪尘一人占了一面桌子,独饮独酌。

    他带来的两个清凉谷弟子,包括陆御九在内,都乖乖坐在另一桌上,举止得当,不敢僭越分毫。

    除四门弟子之外,一个漂亮纤秾的粉面小儿正坐在曲驰那一桌,呜咽不止。曲驰温声哄着他,可他始终哭哭啼啼,哭得人揪心。

    徐行之扭过头去:“曲驰,你行不行啊。到底能不能问出来?”

    曲驰亦有些无奈:“慢慢来,别急。”

    他拉住孩子又冷又软的小手,好脾气地询问:“你看到那些掳走你兄长的人往哪里去了,告诉我们可好?”

    那孩子一味只顾抽噎,眼圈通红,张口欲言,却紧张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曲驰把手压在孩子的后脑勺上,温柔摩挲:“我知道你受了惊吓,莫怕,现在你在我们身边,绝不会有事。你放心。”

    那孩子懵懂无措,苍白的嘴唇微张了张,却还是一语不发。

    徐行之敲了敲桌子:“如昼,你去试试看。”

    元如昼从刚才起便一直悄悄望着徐行之,面色含桃,唇角带春,但当徐行之看向她时,她却怀剑后靠,蛮冷艳地一扬下巴,应道:“是,师兄。”

    站起身来时,元如昼偷偷用手背轻贴了贴滚烫的脸颊,又对周弦使了个眼色。

    周弦把元如昼的小女儿情态都看入眼中,失笑之余,也跟着站起身来。

    女人哄孩子应当更有一套,尤其是漂亮女子,天生便有优势。

    徐行之是这么想的,然而那孩子却根本不领情,只是瞧到周弦和元如昼结伴朝他靠近,他便吓得往桌下钻。

    元如昼站住脚步,一脸不解。

    一旁的茶楼伙计搔搔头皮,替孩子解释说:“这孩子我见过两回。他们这个戏班子常年在这大悟山附近演出。听说那班主婆娘是个悍女泼妇,罚起这些小学徒来,好像是跟他们上辈子有啥仇怨似的,有时候后半夜还能听到这些挨罚的小东西在哭,哭声跟小猫崽子似的,叫人心刺挠得慌。这不,那婆娘还得了个‘鬼见愁’的名号”

    说到这儿,他耸一耸肩:“这回整个戏班被鬼怪都掳了去,那婆娘也怕是真去见鬼喽。”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之人都不难猜到,这孩子怕是受班主老婆打压过甚,因而才对女子有所畏惧。

    元如昼和周弦只好各自退了回来。

    回到桌边,元如昼轻声抱怨:“那女人怎能这么对孩子,真是没人性。鬼修把她捉走也是活该。”

    徐行之轻咳一声,示意元如昼不要再讲。

    娃娃脸的陆御九把脑袋埋得很低,一语不敢多发。

    自从鸣鸦国国破之后,未被捉到的鬼修便四散流窜。前两日,大悟山附近来了这样一群流亡的鬼修残党,将在山庙里落脚的戏班一整个都掳了去,只剩这个躲在佛像后的小男孩儿幸免于难。

    大家心知肚明,两日光景已过,这些戏班之人要么是被炼为醒尸,要么是被用来炼魂铸丹,现在怕是已经毫无生还之望。

    探明鬼修藏匿地点,将他们一网打尽,仍是必行之举,然而只有这个幸存的孩子有可能知晓他们的去向,可任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他也是金口难开。

    曲驰有些无奈,对周北南道:“北南,你来试一试吧。”

    周北南很有自知之明地挥手:“别了,我可不会哄孩子,一听到小孩儿哭我都想跟着哭。”

    曲驰又将目光转向温雪尘。

    温雪尘被吵得头疼,正在轮椅上缓缓揉按太阳穴,闻言,只一个眼神递过去,那孩子就干脆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叫:“怪,怪物呜——白头发”

    温雪尘:“”

    徐行之和周北南均忍笑忍得肩膀乱颤。

    曲驰轻咳一声,于焦头烂额之际,眼睛一转,看到那倚墙

    休憩、捧着干粮狼吞虎咽的老者,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为你买些糖葫芦吃,你别哭了,好吗?”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件事,转头朝向徐行之:“行之,我这次出来,身上没带银钱,能不能借我一些?”

    徐行之端着茶杯,竖起一根手指来:“行啊。一百灵石。”

    曲驰:“”

    “又不是从丹阳峰公中扣,你自己的私库里没有啊?”徐行之收回手来,“一百灵石,少了不给。”

    温雪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行之,你别欺负曲驰。”

    徐行之一点都不客气:“温白毛,咱们这次出来,喝茶的钱可都是我掏的,要点报酬还不成吗?”

    周北南老实不客气:“那孩子在哭啊。不过是几文钱而已,你有没有同情心?”

    徐行之拍了拍孟重光的脑袋瓜:“哭谁不会。重光,你也哭一个。”

    孟重光立即乖巧地憋出了两滴眼泪。

    向来沉默的九枝灯也出声替徐行之说话:“周公子,师兄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

    “你们风陵山不讲次序尊卑吗?”不等九枝灯话音落下,温雪尘便严厉地打断了他,“我们几人在说话,你一个中阶弟子,为什么插嘴?”

    九枝灯面色一凛,恭谨道:“是,弟子知错。”

    徐行之护犊子的毛病立即发作:“温白毛,吼我家小灯干什么?摆威风冲你们清凉谷的摆去,我们风陵山没你们清凉谷规矩大。”

    眼见气氛不对,好脾气的曲驰再次站出来打了圆场:“好好,你们不要争吵,一百灵石便一百灵石吧。”

    生意做成了,徐行之主动起身,拉开凳子,从随身的钱袋里掏出几文钱,蹲下身放在那卖糖葫芦的老者面前,又从他的草把子上选了支个大果红的糖葫芦,塞到了曲驰手里,同时还不忘提醒:“记在账上啊,别赖。”

    旋即,他将带有靠背的茶楼凳子翻转过来,跨坐其上,把那孩子一把拽至身前:“不准哭了。”

    孩子抽抽搭搭的,脸色惨白。

    徐行之单刀直入,半分不带客气的:“被掳走的人里面,有你的至亲之人吧。”

    孩子闻言,骇然抬头,眼泪却流得更欢。

    印证了心中所想,徐行之趴靠在椅背上,将椅子翘起一脚来,边摇晃边道:“是父母?姐姐?”

    孩子竟然正常开口说话了,嗓音嫩嫩细细,不似男孩,活像是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是我同胞兄长,从小同我一起被父母送进戏班学艺的”

    徐行之说:“我帮你把你兄长的尸骨夺回来,你能不哭了吗?”

    曲驰惊讶:“行之,你说话别这么”

    徐行之竖起一根食指,示意曲驰噤声。

    那孩子却把徐行之的话听进去了,双手捂嘴,竭力想把哭声塞回去,憋得打嗝。

    见状,徐行之心里更有数了。

    这孩子应该已经亲眼见到兄长死去的画面,早清楚兄长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因此,之前曲驰对他的诸多安慰,对他而言也无甚大用。

    告诉他能找回兄长的尸骨,对这孩子而言,要比虚无的安慰更实用。

    徐行之摸小狗似的撸了撸他乱糟糟的长发:“乖。跟我说,你看到那群怪物往哪儿跑了。”

    孩子用力吸一吸鼻子,伸手蘸着桌上杯中的茶水,画了一座山。

    周弦惊讶,看了一眼元如昼,元如昼微微挺起胸脯,满脸骄傲。

    孟重光和九枝灯均是一脸崇慕。

    “大悟山?”看到孩子画的草图,徐行之问,“他们躲到大悟山里了?”

    孩子摇摇头,将桌上的水线朝着西方引去。

    捧着糖葫芦的曲驰霍然醒悟:“是白马尖?”

    孩子用力点了一下头,说话有点小结巴:“我看到,看到他们往那里去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不在。”

    能如此快问出结果,周北南也不免讶然:“徐行之,你可以啊。”

    “这还用说,我徐行之是谁啊。”徐行之毫无愧疚地领了夸奖,又拍拍小孩的脑袋瓜,问,“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不答,先泪眼汪汪地瞧了一眼曲驰。

    曲驰面带微笑,目含鼓励之色,将那串满裹着金黄色糖浠的糖葫芦递过来。

    曲驰那些劝慰也不是全无效果,至少在眼前这些人里,孩子还是最依恋曲驰的。

    半晌后,他咬着糖葫芦上的糖尖尖,小声道:“我叫陶闲。”

    昨日刚落过一场雨,一壕清溪自塔前涓涓流过,潺潺有声。

    徐行之能下地那天,就着一团湿泥捏了只泥壶,又叫孟重光动用法力,将泥壶烤干,制成了结实的瓮壶。

    孟重光挺乐于做这件事,或者说,徐行之叫他做任何事,他都很热衷。

    壶做好了,徐行之便开始教周望如何玩投壶。她之前从未玩过这样的游戏,一不留神便上了瘾,可是她那能挥百斤双刀的手总收不住力道,时常喀锵一声把壶投碎。

    徐行之倒也耐心,昨日已一气儿替她多做了十七八个壶,随她糟蹋去。

    徐行之走出塔外时,周望已然玩累了,靠在曲驰身侧休息。

    曲驰似乎很爱吃糖,周望刚一坐定,他便又从怀里摸出他珍藏的小石子,递给周望:“吃。”

    她面不改色地接过,将石子含在嘴里,认真品了品:“挺甜的。谢谢干爹。”

    曲驰很温柔地笑开了,伸手揉一揉周望的头发。

    周望侧着脑袋,任他揉搓,但表情分明是大孩子假扮懵懂,逗小孩子开心。

    徐行之靠在门墙边,望着他们两人,不禁失笑。

    曲驰的年岁尚不可知,但他现在的智力基本等同于一名稚童。周望与他如此和谐,看起来不似父亲与女儿,倒像是姐姐在宠不懂事的弟弟。

    陶闲来到他们跟前,弯腰问了些什么,又将手上挽着的麻衣长袍盖在曲驰身上:“别着凉。”

    曲驰拉着陶闲坐下,执着地推荐他的“糖果”:“糖,请你吃。”

    陶闲一本正经地哄着他:“曲师兄,糖吃多了伤牙。”

    曲驰鼓着腮帮子,一脸懵懂:“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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