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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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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死别生离() 
如果订阅比例低于70%的话只能在36小时后看到更新了;比心即使没有黑影指示,徐行之也绝对会选择前去那里。

    蛮荒里不存在白日,天幕沉沉;像是老者眼上生出的脓翳。这里应该是新下过一场不小的雨;骤雨初收;天色昏暗;林木蓊郁,绿潮溶漾。

    徐行之背着一具濒死的焦尸,在林间跋涉。

    但四周终究是太静了,静得叫人心头打怵;徐行之索性吹起口哨来。

    口哨声很清亮;好像能渗进湿漉漉的岩石里去。

    他挺流畅地吹完一首古调小曲儿;然后自己对自己真情实意地赞美道:“吹得真好。”

    他背后的人稍稍动了动,一股热气儿吹到了他的颈项上。

    好像是在笑。

    可当徐行之回过头去时;他的脑袋却安安静静地贴靠在他的背上,一动不动。

    大概是错觉吧。

    穿过树林,开始有嶙峋的小山次第出现,徐行之走得腿软;实在是疲惫不堪,索性捡了个干爽的山洞钻了进去。

    山洞里有一块生着青苔的岩石;徐行之想把那人靠着岩石放下来;但他却发现;那双胳膊像是僵硬了似的;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圈在了自己脖子上;只给自己留下了一点点呼吸的空间。

    徐行之不把他放下还好,如果打算放下,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他给勒死。

    徐行之挺无奈的,又不敢去拍打他的身体,生怕一不小心把他脆弱的胳膊腿儿给震掉了:“哎,醒醒。能醒过来吗?”

    身后的人蠕动了一下身体。

    徐行之说:“咱们在这里休息会儿。你放开我。”

    身后人艰难地把蜷曲的手臂放开了一点点,却并没有真正放开徐行之,而是攥紧了他的衣角。

    他的声音还是被烧坏过后的嘶哑可怖:“你要走吗?”

    尽管这张脸是如此可怖,徐行之的内心却挺平静的。

    一方面,他才和那怪物短兵相接过,被溅了一脸血,现在看什么都平静。

    另一方面,在怪物云集的蛮荒里,一具基本保持着人形的怪物似乎并不是那么可怕。

    徐行之把人安置在岩石上,又细心地把外衣除了下来,裹在他身上,道:“不走。”

    那人被烧空的双眼直直望向徐行之,虚弱道:“为什么救我?”

    徐行之把衣服给他掖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呢喃道:“我若是死在你背上,该怎么办?”

    徐行之觉得挺好笑的:“自然是背你回家啊。难不成把你扔在半道上?”

    说罢,他站起身来,说:“外面有条河,我去汲些水回来。别把衣服往下揭,否则撕坏了皮肉可别喊疼。”

    那人小奶狗似的抓紧了徐行之替他裹上的衣服:“不疼。”

    待徐行之离开,他便抓起了徐行之的衣袖,贪婪地嗅闻起来。

    他身上片片皮肉随着拉扯的动作簌簌落下,但他却像是压根儿察觉不到疼痛似的。

    他小声地唤道:“师兄,师兄。”

    徐行之走出山洞,在河边蹲下,心中仍有一股不真实感,盘桓不去。

    他蹲下身,试图洗去手上的血污,洗着洗着,血腥气却越发浓厚,叫人难以忍受。

    徐行之膝盖陡然一软,伏在河边干呕了好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抹抹嘴,往河边一躺,仰望着野绿色的天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际。

    那把所谓浸染了天地灵气的匕首还别在那里,提醒徐行之他未完成的任务。

    徐行之没有注意到,距离他数十尺开外的林间,有一只簸箕大的蛇头慢慢游了出来。

    蛇只剩下一颗完整的蛇头,而躯干则是一具蛇骨,只藕断丝连地勾连着一些腐肉。

    蛇朝徐行之的方向无声地吐出鲜红的信子,又活动了一下下颚。

    它的下颚张开,足以把徐行之的脑袋整个咬下。

    徐行之无知无觉,只躺在原地发呆。

    蛇朝徐行之步步欺近,却在距他只剩十尺之遥时停了下来。

    片刻后,它竟像是嗅到了什么可怕的气息,掉过头去,疯狂逃窜,蛇骨在灰地上扫动,发出锐利的嚓嚓声。

    徐行之听到异响,即刻去摸腰间匕首,同时翻身而起,向后看去——

    他身后一片空荡,只有一些奇怪的痕迹一路蜿蜒到林边,消匿了踪迹。

    操。

    徐行之判断这儿不是久留之地,麻利地在河边的一棵树上摘下一片阔叶,用水涤净,简单卷了卷,装了一点水。

    在装水的时候,他无意在水面上瞥见了自己的倒影。

    饶是知晓此地凶险,徐行之还是不免花上时间呆了一呆。

    这张脸长得真不坏,体貌修颀,颇有侠士名流之风,面部不动则已,一动便神采张扬,眼眉口鼻,无一不合衬“俊美”二字。

    大抵是因为气质太过矜贵清肃,左侧眼角还落了一滴泪痣,徐行之板起脸来,竟能看出几分禁欲的冷色来。

    徐行之想,上天居然把这张脸给了自己这个碎嘴子,真是暴殄天物。

    在徐行之感慨时,重新滑入林间的大蛇正在地上痛苦且无声地翻滚着。

    ——它的关节正在被某种诡异的力量一根根挫断,声声响亮,就像是一棵被掰折的草。

    徐行之回到山洞里时,发现那黑影已经坐了起来,手里正掰弄着一根枯草。

    枯草从尾端开始,已经被他折出了数条断痕。

    他一边折,一边数着数:“五,六,七”

    看到徐行之回来,他把双手背到了身后,仰头看向徐行之。

    迷之乖巧。

    徐行之看他精神还不错,喂他喝过水后便催促道:“咱们快些走吧。这里不大对劲。”

    黑影点头,把手里折得七零八落的杂草放下,伸出两条手臂,意指明确。

    要背。

    徐行之打量了他一下:“我看你伤得也不是很重啊,自己起来走。”

    黑影不动,只仰着头看徐行之。

    徐行之和他对峙了几秒,不为所动:“起来。”

    黑影依旧张着手臂,下巴微收,竟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徐行之面对着那人焦糊得看不出五官的脸又坚持了片刻,眉头不耐烦地一皱:“啧。”

    再出山洞时,黑影仍趴在徐行之背上,身上裹着徐行之的外袍。

    徐行之挽了挽裤腿,涉水朝对岸走去,而黑影回头,看向茂密的林间,森冷一笑。

    骨蛇倒伏在林间,骨头扭成了一团烂泥,地上满是挣扎过后的残迹。

    它倒在一片杂草间,早已没了气息。

    一群蚕豆大小的蚂蚁从巢穴里涌出,不消片刻就将骨蛇瓜分干净。

    而奇怪的是,在路过徐行之刚才踩下的林间足印时,它们都唯恐避之不及,直接绕开,好像刚刚有一头可怕的野兽从那里路过。

    三十里的路程一句话也不说,终究是无聊了点,徐行之花了二十多里路,把原主的记忆整理一遍后,发现大多都是零落散碎的细枝末节,竟没有稍微完整一些的片段,就连那孟重光的样貌都是模模糊糊。

    徐行之起初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倒也合理,这记忆是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有不详之处,倒也不奇怪。

    现在他唯一知晓的,是孟重光额头中央有一颗朱砂痣。

    要杀死孟重光,必然要从那里下刀。

    左右是无聊,徐行之主动跟背上的人搭起话来:“你怎么受的伤?”、

    那人嘶哑道:“被人暗算的。”

    徐行之又问:“你在蛮荒里呆了多久?”

    他说:“不记得了。感觉有一百年那么久。”

    徐行之当他是开玩笑,便直入主题道:“你认识孟重光吗?”

    黑影沉默片刻:“你找他作甚?”

    徐行之发现有门,不觉惊喜,答曰:“他是我师弟”

    黑影刚想说些什么,二人突然同时听得远方炸开一阵喧哗声,一阵裹挟着热风的灵力波纹横推过来,险些把徐行之扫倒在地。

    巨响的来源是东南方的巨塔方向。

    黑影竟然难得显露出了焦急之色,推了推徐行之的肩膀:“就是那个地方,快去!快去!”

    按照徐行之的个性,肯定是立刻掉头撒腿往西北方跑,越快越好,绝不去触那个霉头,但一想到孟重光有可能在那里,徐行之干脆一咬牙,朝高塔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愈逼近那交战的中心地点,徐行之愈感觉背上的人焦躁不安。

    而同样的,愈逼近那巨塔边缘,莫名的压迫感就越叫徐行之喘不过气来。

    率先进入徐行之视线的是一个站在断崖上的青年,半副可怖的铁制鬼面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他身在高处,玄衣飘飞,像是一只乌鸦,掌心有淡紫色飞光眩转。

    不过这是一只小个子乌鸦。

    徐行之记得这个人,他也在自己的话本里出现过。他是孟重光的手下,鬼修一名,通晓御鬼之术。

    但徐行之还没来得及为他取一个名字。

    准确说来,整本话本里,徐行之只为孟重光一人起了名字。

    在徐行之的设想中,世界共分人修,妖修,鬼修,和魔修四道,其中唯有人修一脉是公认的正道,有统领三界之能。

    所谓妖修,是天地精气依物而生,乃动植物修炼所化。

    所谓鬼修,是依着“众生必死,死必归土”的道理,能驭鬼,亦能驭尸。

    至于人修和魔修,本都是人,只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人修,修道修心,讲究的是细水长流、自然天成;魔修,修骨修皮,讲究的是烈火烹油,癫迷人心。

    而被困在蛮荒中的,无一例外不是妖魔鬼怪,以及犯了错误、堕入邪道的人修。

    徐行之极目望去,果然有数只衣衫褴褛的亡鬼投梭似的上下飘飞,各个手执利刃,与来敌狂战。

    它们的额心,正闪烁着和那鬼面青年手掌上颜色一致的淡紫色云纹。

    鬼面青年身在高处,虽说着了一身漆黑,但实在是太过显眼,很快,一支利箭瞄准了他的胸口,如飞电过隙,直奔而去。

    箭在距他尚有十余尺时,一支半丈有余的九转缨枪陡然护在了他身前,与那箭尖相抵。

    两锋相抵,划过一道电弧,缨枪硬是从中间把那箭镞劈了开来!

    随后,鬼面青年身前有一阵幻影浮动,渐渐的显出一个人影来。

    人影抓住缨枪的末端,手腕翻抖,使得缨枪在半空中划出一片圆满的光弧。

    那是个极俊美无俦的年轻人,可惜他的眉心间也有一点淡紫色的云纹。

    这说明他不过也是一只亡魂罢了。

    他暂时抛下了底下激烈的战场,返身朝向戴鬼面具的小个子青年,俯下身,照他面具的鼻尖处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也不知道躲着点儿。”

    鬼面青年一怔,又羞又恼:“周北南,你赶快给我下去!”

    他指尖一掐,紫光浮动,持枪的年轻人不受控地跌下了断崖,在半空中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了脚步。

    鬼面青年摸一摸鼻尖,咬着饱满的唇,嘴角下撇,像是在生闷气。

    徐行之听到背后的黑影由衷地感叹了一声:“还好。”

    徐行之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黑影朝向天空,打了个唿哨。

    徐行之不晓得他这是作甚,刚想细问,一具骸骨便从一块巨岩后骇然冒出,吓得徐行之差点一口气没捯上来。

    那是一具女性骸骨,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已无一丝皮肉,但还有一头云鬓乌发,被她妥帖地盘起,又挽了一条缥色长绦带在上面。

    她第一眼瞧见了烧得焦黑的人,惊讶道:“你不过是出去散个心,怎么弄成了这样?”

    黑影并不回答,只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骨女伸出只剩骨殖的嶙峋右手,搭在黑影焦黑的左手腕脉上,说:“是封山的那一支。”

    黑影嗤笑:“不自量力。”

    骨女的骨头开始泛起浅绿的光芒,将一纹纹的光波推入黑影体内:“我先给你疗伤。你不必担忧。即使你不回来,曲驰和周北南他们也能赢。”

第84章 上门游说() 
如果订阅比例低于70%的话只能在36小时后看到更新了;比心其中一把;当然是由身处蛮荒之外的正道之主贴身保管;而另一把钥匙则被此人丢入蛮荒,藏在某处;为的是让这群囚犯不至于失去希望,而要他们在反复徒劳的寻找和循环中遭受精神的折磨。

    关于这把钥匙的去向,众说纷纭。

    有人认为这把钥匙并不存在,只是那些上位者给予这些囚犯的一个虚幻的梦想;但也有人认为;钥匙是存在的,只是碎成了几块,分散四处;要想收集起来,极为不易,但相较于前者而言;后者毕竟还是有些盼头。

    在徐行之的设定里,孟重光最后拿到了钥匙,走出了蛮荒。

    他还没有写到那里;也没有写明钥匙真正的藏匿地点,然而,他已经在话本中标明了能获取钥匙关键信息的四处地点。

    ——封山,虎跳涧;化外之地;无头之海。

    至于真正的蛮荒钥匙在哪里;就连造物主本人徐行之也不晓得它到底被扔在了哪个犄角旮旯。

    目前;知晓大量情报的徐行之;能做的却唯有“拖延”二字。

    徐行之不讨厌这群人。他们都诞生于自己的笔下,他们的悲剧命运可以说完全是由自己捏造出来的,包括孟重光。

    哪怕被“世界之识”告知他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哪怕曾一度被他铐在床上哪儿都去不得,徐行之对孟重光也讨厌不到哪里去。

    但他需要回家。

    父亲徐三秋和妹妹梧桐都在外面,他不能耽于幻境中流连不回。

    “世界之识”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不杀了孟重光,他根本出不了这个世界。

    再说,他不讨厌孟重光,并不代表要帮助孟重光出蛮荒。

    毕竟孟重光性情不定,谁也不知道他走出蛮荒后,那些将他投入蛮荒、囚禁一十三年的人会遭多大的殃。

    因此,面对周北南的问题,徐行之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太极:“怪不得他叫我速战速决,把重光杀掉。如果我不杀,他便要我也在蛮荒里自生自灭。”

    周北南呸了一声:“瞧瞧你教养出来的,什么兔崽子师弟。”

    徐行之回敬:“你说的兔崽子,是孟重光还是九枝灯啊?”

    周北南不客气道:“两个都不怎么样。”

    有了原主记忆打底,徐行之跟人聊天都有几分底气了。

    他很想说你周北南不也被关进蛮荒大牢来了嘚瑟个屁,但周北南却先于他发了难:“这些年你是跟九枝灯生活在一起吧?”

    徐行之:“为何要这么问?”

    “现在整个风陵山都归了他了,孟重光又被他扔到监牢,他难道会舍得放你走?”周北南一脸暧昧又讽刺的笑容,“你是和他谈崩了,他才逼你来杀重光的吧?”

    徐行之被周北南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总觉得周北南话里有话。

    大家都是师兄弟,怎么自己这个大师兄倒像是这两个倒霉师弟养的兔儿爷似的?

    不过细想想,周北南这推测也不算是无的放矢。

    为免还要费心劳力编织更多谎话,徐行之图了个一劳永逸,顺着他的话道:“差不多吧。”

    话音刚落,房门外便传来轰然一声闷响,继而是砖石粉沙般簌簌落地的碎响。

    周北南跳起身来,去查看情况。

    徐行之突然有了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他爬起身来,随他朝外走去。

    周北南是游魂,直接穿透门扉走了出去,而徐行之跟在他身后打开门,稍稍耽误了点时间。

    开门后,发现周北南站定不动了,徐行之的不妙预感随之水涨船高。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徐行之喉头狠狠一噎。

    门口空无一人,然而,原本完好的雕花石柱有一处恐怖的人形凹陷,可以清晰地看出刚才那里曾趴过一个人,正面朝着房间门。

    更恐怖的是,人形侧前方,还有五道无比清晰的手指抓痕。

    指痕拖了老长,上面石屑翻卷,一看便知道刚刚偷听的那人是在多么愤怒的情绪下才留下这道抓痕的。

    想一想刚才二人谈论的内容,想一想异响产生的节点,再想一想在这座塔内谁会有这般强悍的力量,不难推测出刚刚趴在外头偷听的人是谁。

    周北南用极富同情的语调对僵硬的徐行之道:“节哀。”

    徐行之早被“世界之识”告知,孟重光对原主执念过重,但亲眼看到这道可怖的宣泄痕迹,徐行之的腿肚子还是有点转筋。

    当孟重光转进囚禁兽皮人的小室时,骨女正在为昏迷不醒的兽皮人诊疗。

    孟重光进去时一没踹门,二没出声,但骨女抬头一望,心中便有了数,问道:“谁惹你了,气性这么大。”

    孟重光咬牙切齿:“我没生气。”

    骨女说:“我看你快气疯了。”

    离了徐行之,孟重光便将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摆了出来。他走上前去,用脚踩上了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兽皮人脑袋:“师兄叮嘱过,别叫他死了,他怎么还没醒?”

    骨女:“你把他打成这样,不就是想叫他死吗。”

    “他难道不该死吗?”孟重光的表情微微有些懊恼,“他害我失态,在师兄面前动手,坏了我在师兄心目中的形象。”

    骨女:“”

    孟重光脚下又加了些力道,碾压着兽皮人的脑壳,冷笑道:“他这回还算命好。若是他伤了师兄一毫半厘,我必定把他的骨头抽出来磨碎了做茶杯。”

    骨女也不怎么怕他:“想叫他活命,你倒是先把脚拿开。我好容易稳住他的气脉,你再踩一会儿,这口气也被你给踩没了。”

    孟重光跟她闹脾气似的,一只脚稳稳踩在兽皮人脑袋上,一副我不撤你待拿我如何的架势。

    骨女也不理会他,指尖泛起绿光,沿着兽皮人泥巴似的椎骨一一摸过,免不了抱怨道:“若他只是皮肉之伤便也罢了,把伤势转到我身上就是,可他伤成这样我只能尽力为他续命了。”

    “多谢。”

    骨女周身骨节猛然一绷。

    说多谢的自然不会是孟重光,他在他们面前从不会客气,若能听他一声感谢,其珍稀程度无异于铁树开花,坟头结瓜。

    孟重光的脸色也骤然变了一变,转头看向小室门口。

    徐行之站在那里,对骨女晃了晃扇子,权作招呼。

    骨女飞快垂下头去,而孟重光也背过身去,脚倒是乖乖从兽皮人脑袋上撤下来了,还特别做贼心虚地在地面上蹭了蹭鞋底。

    徐行之手握折扇,缓步踱来,自然招呼道:“师妹辛苦。”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只是唤了一声师妹而已,徐行之却仿佛从骨女黑洞洞空荡荡的眼窝里看到了一星眼泪。

    但她早已没有可以流出眼泪的瞳孔。

    骨女的嘴张了几张,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只埋着头,匆匆朝外走去。

    在经过徐行之身旁时,她停下脚步,犹豫半晌,终究是跟徐行之打了声招呼:“许久不见。师兄。”

    徐行之抬起手来,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丝毫不介意她这一身刺目的嶙峋白骨。

    骨女一忍再忍,还是没能忍住,扑上来将徐行之抱紧。

    她几乎是战栗着叫:“师兄。”

    徐行之本就是个天生怪胎,而不是好龙的叶公;若他会惧怕眼前这具骸骨,也就不会写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本来了。

    被骨女紧紧抱住时,徐行之的心突然变得异常柔软。

    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徐梧桐,也常常这样毫无预警地撞入他的怀抱中,仰头唤他哥哥,满目的依恋孺慕。

    徐行之摸摸骨女的脸颊,准确地叫出她的名字:“如昼,好了,师兄在呢。”

    在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前,元如昼也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失态过后,她回过神来,极不好意思地推开了徐行之,轻声道:“对不起,硌疼师兄了。”

    这孩子太乖巧,徐行之的慈兄之心控制

    不住往外溢,又抚了抚她的额顶,她像是害羞了,一低头跑了出去。

    送走元如昼,徐行之便踱到孟重光身侧,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生气呢。”

    孟重光低头踩自己的鞋子,不理他。

    徐行之忍俊不禁。

    原主的记忆里,那个被原主从令丘山捡回来的小妖童,和眼前这个闹脾气的老妖精遥相呼应,气恼不甘的表情活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刚才和周北南的对话,徐行之敢确定孟重光起码听到了十之六七,好在“来杀孟重光”那些话,开诚布公来讲也无所谓,说开了,反倒不会再惹他疑心。

    孟重光大概不是为了自己的来意生气,他在意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来处。

    徐行之试探着问:“你之所以气恼,是因为九枝灯?”

    孟重光听到那三个字,面色剧变:“师兄休要提那人!”

    徐行之失笑。

    这老妖精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了,怎么闹起脾气来还是这般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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