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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白甲苍髯烟雨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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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览?!河北四庭柱之一,袁绍的大将?跟张郃一样牛哄哄的高手?

    祁寒瞪大了吃惊的双眸,暗想,探子并未探出高览在此守卫粮草,屯仓之地又皆是精兵,怪不得赵云虽成功放火,却无法带着一众军士快速脱身。

    回眼看向拆解得密不透风的几人,祁寒看到了赵云眼中深沉的恨意。

    他称高览为高奂,还要报仇……

    祁寒心中不解,但见赵云跟那三人的打斗,以一敌三,兀自大占上风,心中也松了松。暗道,即便是河北四庭柱又如何,还加上乌桓的高手鲜于辅,仍奈何不了子龙,看来很快便可取胜了。

    果然不出二十合,高览败迹大显,危象环生。乌桓双将鲜于辅和齐周,虽然不是赵云的主要目标,却还是吃不住他旁敲侧击,全身都挂满了伤。

    “将军且慢!你说我高览杀了你亲人,这其中可有误会?”

    高览自知不敌赵云,又迟迟不见主力部队回援,心中早已凉透。不曾想这场本该必胜的战役,却落败在小小的北新城。为求自保,他几次想抽身逃离,无奈赵云枪风如雷,罩得密不透风,一副要嚼他骨头饮他血的模样,根本逃不出去。

    在祁寒等人到来之前,高览早发现赵云对自己的恨意,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来回奔蹿,总躲在将士之后,才侥幸没被银枪挑落,拖延了这么多的时间。

    见他开口辩驳,赵云唇畔一缕冷笑,面沉如水,双眸通红,凛然望向他:“还记得常山郡赵家庄吗?”

    仿佛一记炸雷响在耳中,高览的眼神剧变,一直紧绷的脸仿佛从中裂开了。他慌乱抬刀挡了一枪,颤声道,“你……你是那个……你居然还活着……”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救兄弟鞠义回击,追讎寇君子共乘

    ~~

    赵云冷哼一声不答,眼睛却散发出嗜血冷光。

    高览心神剧震,慌乱下左肩被赵云一枪|刺穿,深深的血窟窿汩汩冒血,他却似浑不知疼痛,脑中嗡然一片,只一个声音在大叫着:“善恶有报!善恶有报!那孩子竟还活着,竟还能认出我来!他叫什么?为何眼神如魔似鬼,他武艺强悍如斯生平仅见,莫非却不是人,而是恶鬼投生!此子武艺天下罕有却屈居公孙瓒帐下埋名隐姓,难道竟是专等我前来送死?!”

    高览也不想想,他自己改名换姓投在了袁绍旗下,除了几个知情人,赵云又从何能得知。什么为了杀他潜在公孙帐下之类的臆想,更是他高看自己了。

    正自胡思乱想,但听“啊”的一声大叫,副将齐周已被赵云一枪挑落,撞下马死了。

    赵云双眸深沉,涌动着无穷恨意,似乎已不想拖延下去,掌中一枪威猛胜过一枪,招招朝高览、鲜于辅要害而去!

    高览脖子上中了一击,划出一道深口,鲜血迸流,只差一丝,便能要了他命。冷汗早已涔涔湿透衣襟,眼前的青年枪法精纯,步步紧逼,威不可当……高览料想自己绝无幸运,心中暗叹一声:“罢罢!昔作孽不可活,今竟叫我命丧于此!”

    正欲抛刀于地,引颈待戮,互听东边一声熟悉的大喝:“贼子大胆,敢伤我四哥!”

    粗狂的声音甚大,如同霹雳雷奔,震得人耳膜生疼。祁寒见那边来了个凶猛汉子,短髭裘甲,手中长刀横扫好不威风,这次不待他询问,身旁属下已一边却敌一边介绍开来:“此人乃鞠义!袁绍手底爱将,武艺甚高,弓马娴熟,与四庭柱也不遑多让!”

    祁寒却摸了摸下颔,嗤了一声,一脸好整以暇:“鞠义有甚了不起,能挡子龙一枪?”他知晓鞠义是乌桓军北门攻城的主将,此刻只带了数十军士落拓而来,自然是兵败垂成,成不了气候。

    众人听了,看赵子龙威风凛凛,确实万夫不当之勇,连声称“是”,俱自大笑,更觉胜券在握豪气万丈。

    而赵云对阵强强联手,这一仗算是把名头打响了。

    那鞠义来得好快,手中长刀一翻,已自后背摸出精铁黑箭,人未至,箭先到,扬手朝着赵云激射而去。赵云弓腰斜身,长臂一绕,将那箭羽挽在手中,朝鞠义反射回去!

    鞠义见赵云徒手接住自己重箭,已知此人难以对付,再听他反掷之声,犹如凤鸟疾呼,尖锐刺耳,便知这一箭力道刚猛,势不可挡。鞠义不敢硬接,提缰狼狈避过,反手又是连珠三箭,去解高览性命之危。

    只这一晃神的功夫,赵云因接箭无暇顾及高览,对方已觑得空子拍马便走!

    赵云返身要去追,但鞠义三箭又临,与此同时,鞠义本人与另一员乌桓武将也杀到了跟前。

    “那是鲜于银,乌桓将领,比鲜于辅差那么一点点,也很厉害!”身旁小兵乖觉,自行介绍。

    祁寒点点头,却没听进去,一双眼望向了一个方向——那里,负伤的高览正自策马狂奔……

    鞠义放箭阻了赵云,鲜于辅等人也看出赵云最想杀的人是高览,对旁人下手却没那么狠,一声唿哨,三人聚在一处,又挡了赵云的路。

    “此人杀了子龙父母兄弟,怎可放他离开?”祁寒冷然想道,便即越众而出,拾起一枚铁剑,翻身上了一匹骏马,狠抽马臀,口中还大叫:“众人与我擒杀高览,死活不论,事后重赏!”军士们还未及反应,他自己已先夺路追去。

    战况早已抵定,只是剿灭顽抗的敌众尚需时间,祁寒心中无忧战局,就一门心思去追高览,想着要帮赵云报仇。

    鞠义虽然悍勇,毕竟与鲜于二人加起来,也不是赵云敌手。赵云本待三五回合解决了他们,再自去追高览,殊不料刚交上手,就听到了祁寒的呼喊声,他心头一震,急忙回头。

    一瞥之间,却只看到了祁寒排开众人,纵马追去的背影,不由大惊。

    再顾不得跟三将纠缠,赵云左手一抬,虚晃之间掌中涯角枪已挽起一个绝妙枪花,一个“凤点头”,越过挡在身前的鲜于银二人,直取鞠义面门!

    “着!”

    赵云一声清叱,鞠义还不及回刀抵挡,那鬼神莫测的一击,已落在眉心!

    这位河北大将登时如中雷击,呆滞在马上,一动不能动。赵云枪势未老,丝毫不给乌桓二将喘息之机,横枪一扫,拔带千钧之势,又朝他二人腰腹掠去!

    一股血花随着银枪起处飚射而出,鲜于辅、鲜于银急急躲避,尽管避开了那致命的一枪,胸前铠甲仍被划出一道裂痕,登时见血被染得殷红。与此同时,鞠义头上那丛飙射的血花,也溅得他们满头满脸。

    “鞠义死了!”

    “鞠义狗贼死啦!”

    北新军阵阵欢呼,声动山河。仍自抵抗的乌桓军士见赵云轻轻松松击杀了鞠义,一时间斗志更失,散的散跑的跑,更有投降者弃了兵器跪地求饶,此间胜负早已分明。

    赵云朝几个副将略一嘱咐,便急匆匆促马朝祁寒高览二人的方向追去。

    ……

    等赵云赶到的时候,祁寒正呆站在夜风里,身旁一匹死马倒在血泊中,赵云一眼便认出是他所乘黄马,见状心头一跳——瞧这模样,祁寒竟是已经追上高览,与对方打过照面了!

    马脖上那道刀痕深入骨肉,一刀毙命,足见高览为了逃命,是使了全力的。

    但为何祁寒竟能无事?难道是高览一击不中被他躲过,见他马匹已失无法追赶,又恐自己追将上来,故而放过?

    赵云心念电转,不由蹙了眉头。却见祁寒兀自呆立风中,茫茫然望向前方,眼中有些怔忪疑惑。

    玉雪龙这两日已经跟祁寒厮混得很熟,经历过一场战斗,它还很兴奋,此刻停在他面前,便瞪了黑漆漆水杏状的大眼,伸舌去舔他的脸。祁寒被它扰乱思绪,这才恍然回神。

    “可有哪里受伤?”

    赵云兜起马缰,将热情的玉雪龙控回,目光上下逡巡打量祁寒,见他身形稳当不似有伤,却仍关心了一句。

    “哦没有,我没受伤。”祁寒纳纳摇头,眼底却闪过一抹异色,随即,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急道,“哎呀!高览跑了,你还不快去追!”

    两人的对话不过眨眼功夫,赵云当然没打算放过高览,只是将祁寒独留此地,他又委实放心不下,万一敌军追来,只怕他难以应对。思及此,便朝他伸出手去:“快上来。”

    祁寒怔了怔:“作甚?”

    口里虽然疑惑,手却已经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紧握住了赵云手掌。

    旋即,他便觉身上一轻,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已如腾云驾雾一般,被拉了上去!

    感受到赵云有力的双臂环过自己拢在身前,两人挨得很近,祁寒不由瞪大了双眼,一动不敢动。那模样竟是比刚才更呆。好半晌,他才渐渐放松,而赵云这边,心无旁骛,早驱策着白马疾奔出去。

    玉雪龙神骏异常非是凡品,祁寒只觉耳旁呼呼刮风,格外刺人,冷得面颊生疼,有些睁不开眼。他索性就真的闭了眼睛,一脸听天由命的斜靠在赵云身前。

    感觉到他放松的姿态,赵云心中闪过一抹讶异,低头看了眼倚在自己怀中的某人,见他一派安然,正自阖目养神。倒好像随时能睡过去一般,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亲仇在身,正满心要追杀袁绍大将,他居然也能趁机钻空闭目休息,想想还真是有些……无心无肺。

    赵云紧锁的眉头不自知地松了一些,却没有发现,正是祁寒那种恬淡安然的神情,那张单纯毫无机心与防范的面容,稍稍抚平了他心中那股戾气。整夜一直紧绷到刺痛的神经竟尔松懈了几分。

    “驾!”赵云一喝,朝着祁寒刚才所指的方向,催马而去。

第十二章 〔捉虫〕() 
第十二章、暮野顾银枪哀凉,画中人素笔温心

    *

    两人一马追出很远,怎奈旷野低垂,野外岔道实多,玉雪龙脚程虽快,但辨不清高览逃走的方向,仍是追之不及。

    住了马,赵云持枪四顾,眼神渐渐冰凉下去。

    祁寒察觉到后方传来的悲凉之意,从打盹中醒来,回头扫了赵云一眼,见他双眸微红,隐隐蕴着水光,那双向来沉稳自持的眼里有了一种化不开的阴郁。

    他可是赵子龙……怎么可能会哭?

    若非难过悲愤到了极点,他怎会露出这样孤伶伤痛的神色?

    祁寒心中莫名一恸,突然有点心疼这个男人。不由抬了手抚上赵云略显清癯的面容,放柔了声音:“子龙别哭。相信我,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手刃高览。”

    温热修长的指尖,滑过面容时带有一些痒意。赵云侧了脸,避开他安慰的手,快速敛起眼中的情绪,默然不语。

    “喂是真的,你真会杀了高览的!你不信我?”祁寒急急喊道。他记得历史上高览死于荆州,杀他之人正是赵云。

    被他的喊声惊扰了思绪,赵云终于低眸朝身前的人看去,他没有错失祁寒眼中深切的关心与坚定。

    “我相信你的话。”赵云叹了口气,仰头朝浩渺夜空看去,但见漫天星子浸溺月色里,细草微风,一派静谧美好。玉雪龙停了脚步,正自稍息啃草,偶尔打一个响鼻,甩甩尾巴。这一刻,若是没有胸中哀仇与乱世峥嵘,或许,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我信你。祁寒的话向来精准。”仿佛是为了加强这个信念,赵云又重复了一遍。这两日祁寒如何指挥布署,赵云都看在眼里,他说自己不久即可杀了高览,赵云自然是相信,但他却勾起一抹苦笑,“只可惜……高览不过是那人走狗而已。他是凶手,但最大的凶手,却另有其人。那人身居高位,为豪杰拥护,云要报此仇,却是千难万难。”

    祁寒一听愣住,问道:“谁是你最大的敌人,难道是高览的老大袁绍?”

    “不。”赵云收回目光,清冷冷地落在他身上,摇头道,“我最大的仇人是曹操。”

    **

    乌桓粮草被烧,鞠义战死,高览奔逃,鲜于二将伤重被擒。这一夜,乌桓军死伤两万余人,数千人被俘,易水河面被鲜血染得绯红,此役北新城以寡敌众,名动四方,真是打了个漂亮的胜仗。

    赵祁二人率军连夜赶回北新城,清点战场安抚百姓又是一番劳碌不提。众人直忙活到次日正午,方才得空一歇。

    祁寒拖着倦惫的身体回到房中,一头便栽在榻上,紧捂着抽痛的右肋,困倦异常,连手指头都不愿再动一下。

    赵云端了饮食回来,见他蜷成一团,呼吸沉绵,竟似已经睡着了。眼皮底下两抹黑青,面色发白,即便是在睡眠之中,双眉仍紧皱着,看样子伤处疼得不轻。

    “起来吃过东西再睡。”

    同样困倦的赵云把饭食摆在案几上,走过去推了推祁寒。后者“唔”了一声便恼恼地往被子里钻,却被赵云握着胳膊提了起来。

    “啊啊,疼疼疼。”

    祁寒抗议似的哀叫了几声,最终知晓拗不过赵云,只得起身食不甘味地嚼起了糙米饭,每吃一口,脑袋就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好不容易吃完饭想要闷头大睡了,赵云竟又从屉里摸出那药瓶来。不顾祁寒撇嘴乱叫,不由分说地解开了他的衣带,朝右肋处上药。

    起初还闭眼皱眉扭个不停的祁寒,突觉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一凉,慌张之下正欲把衣服拉下来,却觉赵云些微粗砺的手指剜了一层药膏涂将过来,登时一股冰凉丝丝沁入右肋,之前的闷痛立刻减轻了不少,祁寒紧皱的眉目便即舒缓开了,连唇角也抿起了笑容。

    “多谢子龙……”

    祁寒困得连眼睛都没睁,任由赵云帮自己把衣服扯上,又搭了被子盖好,一转眼又睡死过去。

    赵云看了看四仰八叉占据了整张床榻的人,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反身擦净手上药膏,拿起案头的兵书,细看起来,面容祥和。仿佛之前在战场上滔天沸腾的恨意,从不曾出现在他眼中一般。温润安和的气息,静静包围着这个年轻的将领,也许,他一直在用最宽仁强大的意念,藏尽内心深处最不为人知的仇痛。

    “真不知他怎么修炼得这么好的……没见过这样的人……”

    睡梦中的祁寒嘟哝了一句,翻了个身又安静了。赵云讶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想,这是梦到谁了,是谁修炼得那么好,他的朋友么?

    听着祁寒绵长的呼吸声,赵云心神渐松,一股倦意袭来,他也放下了书卷,伏桌支颔眠了过去。

    ……

    这一觉直睡到夜半,北新城人困马乏,傍晚时分的点将操练都免了,二人在房中睡觉错过了饭点,赵云是饿醒的。

    赵云睁眼,竟发觉房中点了油灯。

    他觉察自己仍保持着支颔而眠的动作,右臂甚是酸软,正欲甩手起身活动一番,却被一声急促打断:“先别动!”

    赵云一下清醒了,这才发现祁寒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坐在案几一头,手里拿了根细炭条,在纸上奋笔疾书什么。赵云心头纳闷,却听了他的招呼,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幽光之下,满室昏黄。但见灯火映在祁寒脸上,说不出的柔和认真。他时不时抬起头来,扫视赵云形貌,手上的炭笔却毫不停歇,“簌簌”在纸上涂抹开去。

    赵云莞尔:“闹些什么?”

    祁寒咧嘴一笑,一脸神秘。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将炭笔往桌上一搁,笑嘻嘻走上前来。

    拿纸张往赵云眼前一晃:“看!像不像!”见赵云松了左臂,正自揉捏,便狗腿地站到他身后,帮忙按摩起来。

    赵云讶异地看着纸上栩栩如生的描绘,尽是震惊。

    灯火昏暗,他仍能辨出那幅图的精妙。祁寒画的乃是在案头睡觉的自己。虽阖着眼睛,但气质卓绝,眉如远山,五官俊秀,就连鬓边的几根发丝亦都清晰可见。

    “祁寒,我竟不知你有此能耐!”赵云眼中盛满惊喜,回头正对上祁寒笑眯眯的亮眼,似乎正等待被夸奖。赵云由衷赞叹,“你这画得……竟比铜镜更为清楚真切!”

    这个时代的镜子一例都是铜面,还需有钱人才能拥有。虽有磨镜药,可让铜镜照人毫发毕现,但终究是色泽不纯,不够真实明晰。赵云身为男子,虽姿颜瑰伟,却不常照镜打量容貌,此刻陡然见到祁寒所画的自己,只觉画中人物栩栩如生,纹理可辨,可说是巧夺天工。最难得的,他居然画出了赵云心中对自己的那种气质判断。

    “这个叫素描,”见赵云惊喜震动,祁寒心情大好,感觉这一个多小时的描绘没有白费,他抻了抻微酸的胳膊,“业余时间我挺喜欢绘画的,素描、国画、速写……”

    “素描。”赵云点头暗自记住,眼睛却落在画上一瞬不移,最终瞄到落款那枚小小的花纹“寒”字,心念微动,小心翼翼将画纸叠起收入了随身布囊之内。

    祁寒见他珍重,便觉开心,揉了肚子嘀咕:“醒时见你睡着了,我知道你累不敢吵你,又饿得睡不着觉,想起白日赏赐的东西里有些纸张,就拿来画着玩分散注意力。”

    赵云瞥他肚子一眼,点头:“我也饿了。但飨时已过,不如……”

    “我不要吃干粮了!”祁寒大惊,想起伙房那种粗砺难咽的糙饼便没了胃口,连声抗议。

第十三章 〔捉虫〕() 
第十三章、郊外有伴自野趣,前情血案更隐忧

    *

    赵云微怔,看了眼祁寒发白的脸色,心下不忍,暗笑道:“那就不给你吃干粮。”说完,径自从墙上取了弓箭。

    祁寒大喜:“子龙可是要去打猎?我也去。”

    马厩里,玉雪龙突然警醒过来,见两道黑影蹿入,它吓了一跳正欲嘶鸣,却闻到了主人气味,因此只瞪大了乌亮的眼睛蹬蹬蹄子,任由赵云取了出来。祁寒自从旁边赶了一匹温顺的马骑着。

    “我这马性子很烈,马厩的小兵和马匹都被它踢咬过,偏偏不咬你。”

    二人并辔前行望城郊奔去,赵云看了眼身下不停往祁寒那边凑的玉雪龙,终于感慨了一声。

    “它可能觉得我跟你一样帅,故而亲近。”祁寒笑了,伸手去摸玉雪龙银白的鬃毛,感觉触手舒适,又揉了几把。

    “帅?”赵云不解。

    祁寒长发被夜风卷起,望着旷野无垠,浩渺朗月,只觉心胸开阔振奋,侧眸朝赵云朗声笑道:“帅,就是美啊,漂亮啊!”

    美啊,漂亮。赵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就看了祁寒一眼,然后快速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一路上祁寒心情甚好话也多,赵云也随时附和几句,二人来到南城一片树林中。不知道是赵云打猎经验丰富还是怎地,很快便收获了一大串的野物。

    赵云在清溪旁生了火堆,把几只雉鸟去毛架烤,祁寒饿得急了,望着地上的鸟毛都眼冒绿光,快流出哈喇子来。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说话了,只蹲在火堆前方,不停吞咽口水。

    赵云看他模样,暗暗好笑,只加紧把鸟肉分成小块串在细枝上,从火上来回翻烤。

    祁寒看出赵云烤肉的技术很高,以前可能经常干这事。他翻转的速度角度都非常专业,以确保各个方位都均匀熟透。不一会儿,一阵焦香扑鼻,那种纯天然的烤肉香气溢满四周,令人把持不住。

    祁寒迫不及待朝赵云身旁靠去,眼瞳里映着火光闪亮:“子龙,可以了吧,可以吃了。”

    “再烤烤。”赵云指了指中间的厚肉。祁寒的脑袋登时耷拉下去。但很快又抬起来,眼睛继续冒光。

    终于,当赵云把几根细枝递来,祁寒已是迫不及待,一手拿了水囊,一手烤肉,大嚼狂啖,毫无吃相。赵云看着他似好几天没吃饭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这种模样,他倒记不起祁寒平日优雅吃饭的姿态了,反倒觉得这样的他更为真实亲切。

    却不知祁寒这人好面子,当着外人吃饭那肯定是温文有礼的,但私底下却也甚为豪放。此刻腹中饥饿,又头一回吃到赵云亲手烤炙的美味,自然顾不得细嚼慢咽。

    祁寒边赞好吃,边表达自己的美好愿景

    ——希望赵云以后多打些野味来吃。想想今晚不过片刻,就收获了十多只飞禽,他们吃不完,还能带回去赠与他人。孰料赵云却说,今晚能猎到这些,只因乌桓粮仓的大火,惊扰夜鸟,它们绕着烟火在天上盘飞一夜,不敢落地,是以轻易捕捉。北新城周围多是平原丘山,想顿顿吃到野味,很不现实。

    祁寒听不进这些因果,含糊地“唔唔”点头,继续大快朵颐。只是过不一会儿,又继续要求赵云以后常常带他打猎。赵云拿他无法,只得笑着应允。

    彼时,河畔水光潋滟,月色皎然,静谧安和。

    周遭寒气虽凉,却有火堆送热,二人相伴相依吃得无比畅快。趁着夜风,身旁传送来祁寒清越絮语的声音,赵云心中那抹高览走脱的阴郁,也似随风慢慢飘散去了。

    ……

    一晃五日过去,在赵云督促之下,祁寒早晚按时涂药,有时还能得赵云按摩筋骨,那日肋间扯裂的内伤渐又有了复原的迹象。

    北新城诸人把祁寒奉为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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