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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如意-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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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泥人立刻摇头晃脑的吟诵起来。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李承乾看着小缺,在小泥人尖声细气的背景伴奏下对她淡淡说道:“这四句话不是我写的,但我今日借花献佛送与你,你要记住,媳妇只能给一个人当,既许了我,以后便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能再许第二个人了。”
小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脖子上的铃铛突然轻轻响起,好似被一阵清风拂过,刮来遥远又似曾相识的呢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小缺竟然没费什么力气就背了下来,仿佛只是从混沌凌乱的记忆深处将它们翻找出来的一般……
李承乾推开向着山间的一闪窗户,看向窗外。
一夜东风吹透千里冻土,酝酿了整个初春的和暖地气丝丝缕缕的蒸腾而上,催发了漫山遍野的草色青青,太阳揉碎了大把大把的金黄,洒下满山浓淡相间的明媚,春色润物无声姗姗而来,可行至山间这座静悄悄的宅邸时,却放慢脚步徘徊不前了。
整个江府在一片热热闹闹的春光中,仿若陷入漫长的严冬里,呵气成冰。阴霾遮去天光,几乎照不出人们脸上的惨淡颜色。
几个小厮缩着脖子快步从院子里跑过,生怕身后冷不防窜伸出一只狰狞的手将他们掳走一般。筹备了一半的寿宴也暂时搁置了下来,前院刚刚搭起的戏台子刚挂了几条彩绸,看上去反倒添了几分寥落,被风一吹便孤零零的飘来荡去,像几缕找不到归路的孤魂。
突然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嘈杂声从江家内宅的方向传来,间或有男人歇嘶底里的惨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承乾和淳伯他们赶到时,吓昏了的江如已被家人七手八脚抬进了房里,江展正擦着汗从江如院子里走出来,院子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身材魁梧似座小塔般的男人,却是凤林镖局的二当家于林。他一张白净的面皮几乎困窘成了熟透了的茄子,两只手局促的搓着,远远看见江展的身影,便忙不迭的弯腰鞠躬赔不是,嘴里语无伦次的一遍遍赔着不是:“都怪我,实在对不住,都怪我……”
闻声而至的凤掌柜三两步奔至于林身边,见于林正满头大汗的跟人连声赔不是,自己也顾不上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忙帮着赔上了不是。
因凤林镖局这几人每日皆是早出晚归,在外面演一天杂耍累得浑身散架,回来也只在江元院子里活动片刻便回房倒头大睡,除了江元院子里的人,几乎再无其他人见过他们几个。故而江展一边又惊又怒的打量着姐弟俩,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打哪冒出来的,一边招呼身后几个小厮将这不明来历的两人绑起来问罪。幸而江元不多时便赶到,将前些日子下山采买时险些被马踩踏,幸得凤掌柜仗义出手相救之事原原本本说与江展。江展闻言忙伸手扶住仍在焦头烂额赔赔礼道歉的姐弟俩,说了几声惭愧,自己也跟着焦头烂额起来。也不知江家是冲撞了哪一路的邪祟,家宅不宁了这么些年,自己没了老婆,儿子被救回来以后经过细心调理刚刚有点好转,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下人将昨天的事说漏了嘴,这孩子又吓得疯疯傻傻起来,闹腾了一晚上。二弟这边也好不到哪去,丧子之痛无药可医,何况他经历了三次。父亲这么大的岁数了,本应安享晚年,却一次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三弟江曾不知从哪染上的怪病,好手好脚的突然就动不得了,一躺就是好几年……
江展一直认为父亲是棵屹立不倒的的大树,惊风雨耐严霜,只要江家有他在,再大的狂风暴雨也算不得什么。他永远都处事不惊,从容有度,永远没有胆怯的那一刻,也永远没有惊惶无措的时候。可就在方才,他眼睁睁看着父亲被一个活人几乎吓破了胆,屁滚尿流的跪地求饶……
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狼狈,他的内心也从未如此方寸大乱过。
父亲终究是老了……
他疲惫的想。
第81章 白卿()
“老太公这是怎么了?”
淳伯带着李承乾和吴命大走上前来,一脸关切的问道。
江展一声重重的叹息,愁容惨淡道:“许是这几日家宅不宁,父亲大人忧思劳神,积虑成疾以致神思恍惚,在下今早陪他老人家在外面散步,迎面遇到这位小兄弟,他老人家不知怎的就被吓得魂不附体,颠三倒四说了几句话便昏倒不省人事了。”
凤掌柜听了抬手在于林后脑勺上扇了两巴掌,气呼呼的骂道:“大早上不好好在房里呆着,出来乱跑什么,吓到了老太公,看这可如何是好。”
于林平日里无事都要囧三分,此刻惹了这么大的一场乱子,更是困窘到不知如何是好,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上去却像个油锅里滚了一圈的春卷,外焦里嫩松脆可口。
江展见状只得宽慰道:“实是不关这小兄弟的事,家父这几日精神本就不济,碰巧而已,二位不必过于自责。”
江元也跟着宽慰了姐弟俩几句,带着二人回自己院内去了。
淳伯应江展的请求,进屋给江如把了把脉,开了副安神舒缓的汤药,交代江展这几日务再将府上的事烦扰老太爷,而后带着李承乾和吴命大回了别院。
关上房门,淳伯冷笑着说道:“这老爷子怕是从前做过什么亏心事,如今心里有鬼,天天自己吓唬自己,心病难医,吃什么药也没用啊。”
李承乾若有所思道:“江如当年,究竟是如何力挽狂澜,救下风陵渡一城百姓的性命?”
吴命大也点头附和道:“这老怂货两面三刀见风使舵,胆子还小的要命,我就不信他当年能逞那么大的英雄,淳伯您见多识广,可曾知晓当年事情的经过?”
淳伯点点头,默默说道:“那件事当年在风陵渡算得上惊天动地,似黄河汹涌巨浪排山倒海而来,影响了风陵渡一代人的命运,至今这座城池仍活在当年那场剧变留下来的余波里,处处都是当年的影子。”
房内安静了下来,李承乾和吴命大做洗耳恭听状,连一旁吆喝小缺练字的小屎官都扶着砚台上一截和他身高不相上下的墨条侧耳倾听,忘了一旁气死教书先生不偿命的笨丫头,小缺偷偷搁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子。
淳伯在众人探寻的目光下继续说道:“说起这件事来,不得不提到风陵百姓恨之入骨的一个人。那人名叫白卿,出身名门望族,年纪轻轻便官至绛州刺史。此人虽然以文仕入官,却善排兵布阵,其人也生的雄壮威猛,骁勇善战。唐末烽烟四起战祸连年,白卿镇守绛州多年,未曾吃过一场败仗,他以绛州城为据点,招兵买马扩充战力抵御各路反贼,将势力扩张到了风陵渡,据黄河天险守住了唐朝大片疆土,也曾一度赢得了忠君报国,勤王平乱的美誉,朝廷当时对他也是颇为倚重。后来朱温帐下大将隋猛一路攻城略地所向披靡,打到风陵渡时便打不动了。当时隋猛帅大军十万与白卿三万守城士兵僵持不下,整整在渡口强攻了三个月的城都未能打的下来,双方都死伤惨重。白卿三万守军虽与隋猛兵力相差悬殊,但他素有不败战绩,又据黄河天险而守,风陵百姓乃至整个河东道一带都对战事信心满满,从未想过叛贼能闯过白卿筑起的这道铜墙铁壁。”
淳伯略作停顿,面露唏嘘之色。
“后来呢?”隋猛
吴命大着急问道。
淳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后来到了汛期,据说瓢泼大雨昼夜不停的下了整整半个月,风陵渡水势最为凶险,好几次险些决堤而泄吞没下游州县无数百姓。那时江如跟随白卿抗敌,黄河水汛眼看要酿成大患时,白卿便派江如带了一队人马招募渡口百姓组成巡防兵,沿渡口河岸一带终日巡逻查看水势,加固堤坝严防黄河水决堤而出。当时战况凶险,天灾又悬在一线之间,若黄河水真的决堤而出吞没下游州县,无疑是将风陵渡拱手让给隋猛,绝了大唐最后一口苟延残喘之息。无奈天公不作美,暴雨依旧无休无止的瓢泼而下,渡口终于还是被冲开了一道数丈宽的豁口,洪水眼看咆哮而出,白卿只得亲自带领大半兵力去堵缺口,为鼓舞士气,他本人赤膊上阵。据说当时慷慨悲壮之意引得风陵百姓群情激昂,不论男女老幼皆奔至水患处同白卿的队伍一起并肩抗险,淹死的士兵百姓不计其数,后来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每人皆留下一句遗言,愿意死后身体用作填堵堤坝缺口而用,有人说他见到过铁塔一般雄健的白卿边哭边吼着把那些淹死的士兵同那些泥沙袋一起填在咆哮肆虐的堤坝豁口里,死去的百姓却被他命人安放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水灾平息之后几乎全被家人认领走了,得以入土为安。”
李承乾和吴命大听着听着不禁皱起了眉头,满腹狐疑的问道:“听您的讲述,这白卿却是个忠肝义胆的汉子,怎么却成了风陵百姓恨之入骨之人呢?”
淳伯冷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是啊,就是这样一个人,被当时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割破了喉咙,尸首后来被埋在风陵渡的城门外,遭千人踩踏唾骂,屎尿淋头终年臭气熏天……”
“可这又是为何呢?”吴命大只觉得胸口渐渐升起一团闷气,堵得他呼吸不畅。
李承乾也微微动容,他想起半月前来到风陵渡时,在城门口路过的那座孤坟,想来便是白卿的了。
淳伯脸上现出一丝冰冷的不屑,哼了一声淡淡说道:“当年的事,怕是只有江如一人能说得清了。据说风陵渡水患消除后,白卿便带兵回了渡口的大营,继续和隋猛的十万大军对峙,双方兵力相差悬殊,白卿这方又有水患肆虐,却硬是没让隋猛沾了半点便宜。隋猛强攻不成,又将士兵装扮成渡河上的渔民百姓,想要蒙混过了渡口,与他的大军里应外合破坏白卿的防线。无奈白卿此人貌粗心细,往来河上的那几户渔民船只,他认得清清楚楚,将隋猛派出去的奸细全都擒拿绞杀,人头挂在渔船孤零零的桅杆上,气得隋猛咬牙切齿,不取白卿性命便誓不为人。
第82章 横死()
“白卿用兵无懈可击,可隋猛却放弃与他正面交锋,想出一个下三滥的办法,派人将白卿远在绛州城内的家眷尽数绑了来,将他妻儿绑在渡口对岸新打的桩子上,和他遥遥相对。”
李承乾听得入戏,眉头深锁,吴命大在一旁握着拳头咬牙问道:“后来呢?”
淳伯回道:“后来白卿便降了隋猛……”
在座几人突然面色凝重,空气陡然间变得有些紧绷。
片刻后吴命大艰难的开口说道:“要我,说不好也就降了。家国天下,也未必比得上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淳伯冷笑着对吴命大说道:“事情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隋猛带兵素来所向披靡,未吃过什么苦头,在白卿这里几乎颜面尽失威信扫地,他生吞活剥白卿的心都有,抓到他这么大一根软肋,哪会如此轻易放过他。”
“那他能怎样呢?”吴命大一脸纠结,仿佛自己已穿过半百年的时光,回到了那个风雨飘摇的渡头。
淳伯继续说道:“隋猛让白卿向他缴纳一份投名状,投名状的内容是风陵渡下游州县百姓的身家性命,办法很简单,只要把他当日拼死堵住的堤坝上那道豁口再打开便是。”
“卑鄙无耻,我咒他全家不得好死……”一旁静静聆听的小屎官突然暴怒,挥着拳头尖声尖气的开始破口大骂,脚下打滑一个不小心迎面扑进一汪浓黑的墨汁里,一阵兵荒马乱的扑腾,坐在一旁的小缺无故遭灾,被溅了一脸的墨点子,她蹭了蹭眼皮上的墨汁,伸手把小屎官从墨汁里拎了起来。
李承乾起身去脸盆里拧了拧帕子,过来给小缺把脸一下下擦干净了,又把小屎官放在帕子上任他在上面一番撒泼打滚。
回去坐定后,听淳伯继续讲道:“据说隋猛答应白卿从渡头那边写来一封书信给他的夫人,信的内容现在已无从知晓,只知他将信写好交与对岸遣来收信的使者后,便在军营大帐内枯坐了一整夜。江如身为他的心腹之人,在帐内陪了他很久,两人到底说过些什么也不得而知了,只知破晓时江如从帐内出来,点了几个白卿帐下的人马直奔风陵渡大坝上来,上了大坝后江如一言不发,向着风陵渡下游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他亲点的那几个都是白卿帐外最贴近的侍卫,渡口彼岸发生了什么事知道的一清二楚,看江如跪在堤坝上又是磕头又是痛哭流涕,心下都猜出八九分来,适逢那几人中有个年轻人祖籍就在风陵渡,父母兄弟皆是渡口不远处的百姓,几日前抢堵堤坝缺口时那人发了疯似的拼死抗险,一个人能顶三个人用,被白卿看在眼里,回去后便提拔在帐外行走。那人虽亲眼看到江如纠结要死的情形,却仍不相信白卿会为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舍去风陵渡成千上万无辜百姓的性命,他全身颤抖,双目赤红的走向江如,问他白刺史派他们来坝上所为何事。倾盆大雨毫无征兆的当头浇下,江如趴在地上只是痛哭,口里喃喃自语,一会儿说自己对不起风陵百姓,一会儿说自己对不起白卿对他多年来的栽培。那人听着听着,突然拔下江如腰间的佩剑,向白卿营帐的方向狂奔而去……”
淳伯的故事讲到这里,在座几人已知白卿是如何丢的性命,那人冲进营帐一剑抹了白卿的脖子,白卿毫无防备,死时也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江如风风火火的赶来时,白卿已圆睁着眼睛倒在了血泊里,杀他那名小兵卒就跪在白卿尸体一旁,把剑扔给里冲进来的江如,闭上眼睛等着江如给他一个痛快的了断。
江如没有杀他,只是将他关了几日。白卿既死,江如在军中威望今次于白卿,于是临危受命接替了白卿的位置。江如誓与隋猛血战到底,绑在对岸的白卿家眷,瞬间只剩了风中飘荡的一颗颗头颅,而白卿通敌投降,欲掘堤淹毁风陵渡成千上万百姓的消息也不胫而走,风陵百姓愤懑激怒,不顾江如的阻拦,将白卿的尸体挖了出来鞭挞侮辱,最后埋在城外一片杂草从中,供来来往往的人踩踏唾骂……
那个当日手刃白卿的小兵卒后来成了追捧的英雄,受到江如的重用提拔,但很快那人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虽然风陵渡之战唐军还是输给了隋猛的叛军,但江如从白卿手里救下风陵渡百姓性命的大恩被永远刻在了风陵渡浊浪滔天的历史里,他成了风陵渡百姓世世代代铭记于心的恩人。隋猛恨死了白卿,却对江如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后梁灭唐而立后,隋猛亲自来到风陵渡请江如出世为官,江如宁死不受,隋猛竟拿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来威胁江如,江如最后只得含恨答应了隋猛……
“我怎么觉得……白卿死的也这么不清不楚呢?”吴命大听完整个故事,只觉心头愈发堵了,一口闷气上不来下不去,只想长叹一声。
李承乾素来淡然明澈的眸子泛起一丝隐隐的痛惜,“这白卿,貌似死的太冤枉……”
只从淳伯的故事里,他确是无法详知白卿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他与江如打了这些时日的交道,眼见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恨不得把他们几人当祖宗供着,背地里却盘算着用他这个冒牌夔王打出一手好牌,其心思之险恶,钻营之手段令李承乾叹为观止。他无法确定白卿是个怎样的人,却能确定江如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一个老狐狸,若非出于投机的目的,怎么会出手救下风陵渡百姓的性命。况且白卿到底有没有投敌,也只是江如当时的一面之词,他甚至都没有当面对这件事做出过解释,那些不胫而走的消息,将白卿一世清明毁坏殆尽的流言蜚语,很有可能是江如自己散布出去的。
“您昨日帮江如把脉时提到的古城外,荒草边,枯骨望苍天,难道指的就是白卿的坟吗?这么看,您对白卿的冤情似是早就知晓了的?”李承乾犀利的问道。
淳伯面不改色的说道:“十五啊,这事我本就不欲瞒你,我那日确是在提醒江如该给白卿好好收拾一下坟头,做人不要得了便宜连乖都不卖,他现在名利双收坐享荣华富贵,白卿却遭千夫所指死后还被人侮辱谩骂,全且不论当年谁是叛徒,就凭他是白卿一手栽培起来的人,他也不该看着白卿的坟头被人糟蹋成这步田地啊。”
第83章 鬼语()
李承乾点了点头,继续犀利的问道:“看来淳伯对当年的事十分了解,而且早就对谁是谁非心知肚明了。”
淳伯迎着李承乾审视的目光,泰然自若的说道:“因为数年前,我曾凑巧听到过关于风陵渡之役后接下来的一些故事,而且讲故事给我听的,似乎和当年之事有着很深的纠葛,以至于他被人打死后割下整张面孔,挂在白卿孤坟对面的一棵老树上,他孤魂一缕竟不愿离开,宁可日日守着白卿的坟头,受尽千般煎熬。老夫我跟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跟鬼打了半辈子的交道,比起那些道貌岸然满口胡言的人,或是那些不知人言何谓,只知人云亦云的人,老夫更相信鬼说的话。你们若不嫌弃接下来的是鬼话,我便讲与你们听。”
李承乾和吴命大同时伸长了脖子,洗耳恭听。
淳伯继续说道:“我曾在数年前路过风陵渡,那日刚收了一个作乱多时的妖怪,路过城门时看到大名鼎鼎的荒野冢,遂站在那孤坟对面的一棵树下颇为好奇的看了一会儿那座孤坟。想到无论荒冢里埋的是怎样一个祸国殃民的奸臣,沦落到今日这般落魄的田地,也着实令人唏嘘感慨,于是便在树下轻轻叹了叹气。没想到树上同时也传来一声叹息,我仰头看向那绿叶茂密的枝丫间,却见一张皱巴巴的人脸挂在树枝上,那脸被风吹雨打时光消磨,早已看不出从前的样子,只有一双血红的眼睛睁得很大,与对面的坟头遥遥相望。我问他为何叹息,他问我想不想听他讲一个故事,我又问他为何不惧怕我,难道看不出我是个降妖捉鬼之人吗,他说他见过世上最险恶的人,再没有什么能吓得到他,只要我能听他讲完这个故事,他便心甘情愿任凭我处置。我一时间来了兴致,在树下席地而坐,听他讲完了那个故事。其实故事的前半段我早已耳熟能详,白卿投敌,江如誓死保卫风陵百姓的故事,就好像空气一般充斥在风陵渡百姓的生活里,无人不知。故事的后半段却着实有趣,听腻了前面千篇一律的说辞,那张鬼脸讲出来的故事还真似一阵清丽脱俗小风,吹得人心头一阵阵波澜起伏。他说他就是当年手刃白卿的那个小兵卒。”
吴命大倒吸一口凉气,由衷感到淳伯要是不干抓鬼这个行当,去茶楼当个说书先生,也是人尽其才啊,他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后来呢,您之前不是说,那个手刃白卿的小兵卒后来得到江如的重用,但是很快就不知所踪了吗?”
淳伯点头说道:“这不是有踪影了吗,他被人割了脸,挂在了白卿坟头的正对面,日日看着白卿遭人唾骂,眼睛想闭都闭不上。”
“什么人如此歹毒,能做出这样心狠手辣的事?”吴命大愤懑道。
淳伯冷笑道:“歹毒是歹毒了些,但树上挂着的那张脸却对此浑不在意。他说他活着时最纠结的便是怎么个死法,什么时候可以了无牵挂的去死,烦了他大半辈子的问题,江如一抬手就帮他解决了,省去了他许多烦恼。而且他死的越惨,心里便越觉得痛快,反正无论死的多惨,都抵不了他当年造下的孽。”
“江如?”李承乾和吴命大听到江如的名字,稍稍有些触动,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故而两人都未觉得差异和震惊。
淳伯点头道:“正是江如。老夫初来风陵渡时便对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将信将疑,可不知为何,这树上的鬼脸刚吐出第一句话来,我便信了。树上那张脸说,他本名叫做赵辛,风陵渡本地人,原是绛州守备营中的一个步兵,后来跟随白卿围追堵截隋猛叛军,一直打到风陵渡。他同身边其他士兵一样,对白卿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和信赖,心甘情愿追随白卿平灭狼烟四起,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他们心中装的未必是家国天下,更多的是敬重白卿这条顶天立地的汉子,跟随他征战沙场时,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慷慨豪迈之气。风陵渡大坝决堤之时,赵辛几乎急红了眼,因为滚滚黄河水怒号而向的,是渡口下他的爹娘和熟悉的一村男女老幼,他近乎疯狂的抢堵堤坝缺口,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而白卿就一直像个铁塔般镇守在那道岌岌可危的防线上,几次三番将他从濒临崩溃的边缘拽了回来,险情终于被控制住的那一刻,他撑着烂泥般累虚脱的身体瘫坐在大坝上,远远看着白卿拖着疲惫的身躯指挥若定,他觉得这辈子能为白卿肝脑涂地,是他的荣幸。所以后来江如在大坝上亲口对他说,白卿为了赎回渡口彼岸的家眷已经答应隋猛决堤淹毁风陵渡下游州县时,他竟愤怒得不去想江如口中的话是真是假。江如朝着风陵渡百姓的方向跪地痛哭流涕,哭得感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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