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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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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自怨的气消了,摸摸茶碗取暖,低声道:“谢谢,不过我得在九点之前回家,来得及吗?”
顾怀修:“可以。”
清溪放心了,感受到男人在看她,清溪不自在地端起茶碗,一副要喝茶的模样。
顾怀修默默地打量女孩。才两个月,她好像没怎么长高,大概是过年期间不用起早贪黑,脸蛋依稀圆润了些,白皙莹润,比她手里的白瓷碗还细。腻。这次见面,让顾怀修意外的是她的扮相,米白色大衣衣领下露出大红色的旗袍,红底金镶边的衣领,衬得她脖子白如雪,嫩如脂,而且今晚她长发全部用簪子束了起来,看起来竟有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
“好像长大了。”顾怀修低声说。
清溪小脸明显地红了起来,刚刚被忘却的羞涩重新占据了她大脑,她捧着茶碗,视线从对面他胸口以下绕了圈再迅速绕回来,语无伦次了:“三爷,三爷约我出来,有事吗?”
顾怀修刚喝了口茶润嗓,闻言放下茶碗,淡淡道:“没事。”
清溪睫毛微颤,轻轻地“哦”。
“就是想看看你。”顾怀修又说。
清溪耳垂发烫,喝茶掩饰。
接下来,两人就不说话了,顾怀修素来沉默寡言,清溪是不好意思说,顾怀修俯身端茶碗,她就假装歪头观察船内布局,顾怀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清溪再端茶品用。安静的船蓬,只闻外面规律的划水声。
清溪却并不觉得无聊。
。
小瀛洲是南湖中的一座岛屿,与柳园隔水相望,游船很快靠岸,清溪跟在顾怀修身后往外走时,看看腕表,差一刻八点。
“小心脚下。”到了门前,顾怀修突然回头提醒她。
清溪顿时又记起自己的丢人事,咬咬唇,抢先出去了。
结果她一出来,入眼便是一片黑暗,黑漆漆的小瀛洲,只有湖中心有些光亮,月色下树影森森,乍一看很是吓人。清溪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座湖中孤岛,而身后的男人,她了解一些,但也说不上太熟悉
“还有一刻钟,去亭子看。”顾怀修接过船夫递来的灯笼,然后转身,自然而然地握住清溪手。
哪有这样一声招呼不打就随便拉手的?
清溪当然要缩回来。
“路不平,不怕再摔了?”顾怀修平静地问,仿佛女孩说不怕,他就会松开。
“不怕。”清溪小声说,继续使劲儿。
“走吧。“顾怀修却没有松手,稍微用力,清溪就被他拽着走了。
清溪试了几次没用,也不挣扎了,乖乖地跟他走,灯笼摇摇晃晃,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清溪看着地上的影子,脑海里只剩一个想法,被他牵着的左手好暖,右手好凉。清溪里面的旗袍是短袖,大衣虽厚,却禁不住岛上风大湿寒,她右边小臂有点冷了。
顾怀修走在迎风侧,并不知道她的情况。
就在烟花开始燃放的前一分钟,两人跨进了湖北一座凉亭,亭子位于背风处,风吹不到,顾怀修放灯笼的时候,清溪走到北面的美人靠上,坐好了,借着月色看腕表。
“快开始了。”她兴奋地说,抬起头告诉前面的男人。
顾怀修看向她。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咻咻的爆破声,无数烟花争先恐后地飞起、绽放,五彩缤纷。
清溪看到了,但她分不清,此时此刻惊艳她的,究竟是空中的烟花,还是烟花下的男人。
她呆呆地望着顾怀修。
十六岁的女孩,孤零零坐在那儿,修长的大衣显得她越发娇小,柔美脸庞被烟花照亮,杏眼像月色下最清澈干净的两汪泉水,映照出夜空中的朵朵绚烂,那无法形容的美中,仿佛有他的身影。
两人就这么互相望着,直到第一波烟花放完。
周边重新陷入黑暗,只剩一盏灯笼蒙蒙的光,清溪低下头,心跳越来越快了。
顾怀修在她身边坐下,见她低着脑袋绞手,顾怀修再次将她的左手拉了过来。
然而只是十来分钟没握,她手就凉了。
“冷?”顾怀修皱眉问。
清溪摇头,但顾怀修不信,松开她便开始解自己的外套。
清溪在船里就注意到他穿的不多,里面似乎就一件衬衫,她穿大衣都冷,他若只穿衬衫,还不冻坏了?
“不要,你自己穿。”她跳起来,背着手拒绝。
“我不怕冷。”顾怀修追上去,非要给她披上。
“我不要!”手臂被他抓住,外套已经披上来了,清溪生气地扭动躲闪,顾怀修就算勉强帮她穿上,下一刻清溪便扯下来,重新摔到他身上。
烟花又开始放了,看着她因为发怒愈发明亮的杏眼,顾怀修只好自己披上。
清溪收了气焰,坐到美人靠上,仰着头专心赏烟花。
顾怀修往她这边靠,清溪知道,但她以为男人又来抓她手了,抢先往胳膊上用力准备拒绝,至少不能让顾怀修觉得她很愿意被他摸手,可清溪正暗暗防备呢,不期然整个人都被他抬了起来,等清溪回神,她居然坐在了顾怀修腿上!
她恼羞成怒:“你”
“这样你我都不冷。”顾怀修声音平和,双臂收紧,不容拒绝。
清溪连摸手都不习惯呢,又怎会乖乖给他这么亲。密地抱着,遂一边叫着让他放开,一边气呼呼地扭了起来。烟花不知疲倦地燃放,亭中男女心思却都不在空中。顾怀修低头,看她小孙猴似的在他怀里徒劳挣扎,唇角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但没过多久,顾怀修便再次抿紧了唇。
“别动。”他冷声说。
清溪一怔,顾怀修什么时候都是冷的,但刚刚那两个字里的冷,不一样,像是生气了。
清溪便不敢动了,她无法否认,自己从来都是怕他的。
顾怀修将她往前挪挪,随后便陷入了沉默。
清溪偷偷仰头,就见男人俊脸微扬,在认真地看烟花,五官俊美,下巴线条冷硬,喉结
看得入神,下巴突然被人捏住,动作轻柔地将她脑袋往外转:“看烟花。”
清溪脸如火烧,不知不觉地,忘了两人现在的姿势。
。
烟花会持续燃放一小时,但清溪要提前归家,八点半,顾怀修便带她回了船上。
还是面对面坐着,心情却与来时大不相同,清溪垂着眼帘,小手一下一下地摩。挲茶碗。
这个小时,过得真快啊。
“你里面,穿的旗袍?”
他突然开口,清溪下意识摸了摸领子,茫然地点头。
“我看看。”顾怀修看着她水润的杏眼,低声说。
046()
旗袍显身段;男人喜欢看美女穿旗袍;女人心里也知道;乐意打扮地漂漂亮亮再出门。可是;在一艘封闭旖。旎的游船内;故意脱下外衣让男人欣赏自己;那绝不是一个刚刚坠入情。网的闺秀小姐能做到的。
清溪非但没脱大衣;还把放在一旁的丝巾重新围了起来,用行动回答了顾怀修。
想看旗袍?脖子都不给你看。
脸红红的,清溪羞怒交加地瞪了他一眼。
顾怀修若无其事地看着她;平静眼眸如幽深的夜空。
清溪败下阵来,离开座位走到玻璃窗边,推开窗;再挑起外面罩着的帘子。
烟花咻咻地腾空绽放;绚丽过后夜幕下只剩一团团白烟,像即将结束的元宵烟花会;也像她这晚与顾怀修的见面。
清溪望着烟花;有点舍不得。
“过来。”
男人叫她;清溪偏头;看见顾怀修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礼盒坐在了沙发上。
“礼物。”顾怀修将粉色礼盒放在她那边;解释道。
清溪倒映着烟花、湖色的杏眼,起了一丝波澜。
她一边走过去;一边好奇地问他:“是什么?”
顾怀修扫眼礼盒,意思是让她自己拆看。
清溪坐好;白绸桌布上;巴掌大小的礼盒粉粉嫩嫩的,光是盒子她就很喜欢了。清溪取下盒盖,就见里面白色底座上,摆了一管金色的口红。清溪愣住了,以前祖母带她去洋行逛,她看见过口红,祖母要她试试,售货员帮清溪涂了一次,看到那血似的颜色,清溪马上就给擦掉了,说什么都不肯用。
“我,我不用口红的。”虽然很喜欢口红的漂亮包装,但清溪还是选择实话相告。
“为何?”顾怀修意外问。
清溪放好口红,低声道:“太红了。”
顾怀修沉默,从礼盒中取出口红,拧开盖,叫她看颜色。
男人的手修长白皙,握着女人的小玩意别有一种诱。惑,清溪的目光在他手上逗留几秒,才移向口红,然后发现这管口红果然不是那种正红色,嗯,更像浅点的豆沙。
“洗手间有镜子。”顾怀修盖好口红,塞到她手里。
清溪抱着一种奇妙的感觉去了船尾的洗手间。里面很干净,好像从来没有人用过似的,清溪拧开口红,然后一手扶着洗脸台,一手握着口红。镜子中的她,脸蛋是红的,嘴唇因为在岛上冷到了,有种苍白感,清溪回忆当年那位售货员抹口红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动了起来。
上下都抹了一层,清溪使劲儿地抿了好几下嘴唇,粉粉嫩嫩的颜色,她好喜欢,就是好像一次抹多了,嘴唇外面都有了。清溪连忙擦掉多余的部分,磨磨蹭蹭的,船突然停了。
已经靠岸了吗?
清溪得了心仪礼物的愉悦,突然沉了下去。
自己在里面待得时间太长了,马上就要回家,她必须擦掉嘴上的口红,免得被翠翠、小兰她们发现,可就在清溪准备抹掉口红的时候,外面有人叩门,轻轻的咚咚声就在耳边,吓得她立即转身,紧张地盯着门板。
“没事吧?”顾怀修疑惑地问。
清溪惊魂未定地道:“没事,我洗了口红就出去。”
“不喜欢?”
“没有,就是,我要回去了”
顾怀修:“先开门。”
清溪当他有事,下意识地打开门,低着脑袋。
顾怀修抬手。
他好像要摸她,清溪本能地往后退,顾怀修顺势跨进狭小的洗手间,并反手关了门。
清溪脑袋里轰的一声,如烧起了一把熊熊大火。
“我看看。”顾怀修低声解释她的行为。
清溪脑袋垂得更低了。
顾怀修继续走向她,清溪还想退,后背却撞到了墙壁。
“三爷”
她刚叫了他一声,顾怀修的手就捏住了她下巴,那么温热的手,现在却没她的脸热。
被他抬起下巴之前,清溪慌乱地闭紧眼睛。
洗手间很小,所有灯光都束缚在内,便显得比外面明亮。十六岁的女孩瑟缩在墙角,被迫仰起头,她脸蛋烫烫的,白里透着绯色,像即将熟透的水蜜桃,抹了口红的双唇便是蜜桃最红最嫩最诱人的地方。
“以后就用这个色。”顾怀修很满意自己的选择。
“我要回去了。”清溪颤着音说,她莫名地害怕,被他抱在腿上都没有现在这种感觉。说是怕,好像也不对,清溪很确定顾怀修不会伤害她,可心跳地太快,快到她快承受不住了,宛如荡秋千荡到最高处往下落的瞬间,心高高悬着。
“我替你擦。”顾怀修换成左手固定她下巴,然后不等她拒绝,拇指指腹就印了上去。
清溪身子一颤,自己碰嘴唇,与被顾怀修触碰完全不一样。
她想躲,又一动不敢动,浑身绷紧,呼吸都小心翼翼,怕吹到近在眼前的他。
像擦拭最珍贵精美的玉器,顾怀修低着头,目光随着指腹挪移,女孩樱桃似的唇瓣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暴。露在他面前,温热细腻,饱满湿。润。他缓缓地辗转,轻轻擦了一遍又一遍,然而不知为何,竟是越擦越红,越擦越妖。艳。
顾怀修停了手。
如蒙大赦,清溪咕嘟一声,狠狠地吞。咽,睁开眼睛,惊见顾怀修仍然弯着腰,俊脸近在咫尺。明亮的灯光下,他幽深的眼底仿佛有墨色的焰火,短短的一瞬对视,清溪再没有勇气与他多待。
她猛地推开他,朝门口冲去。
顾怀修手如毒。蛇,立即捉住了意图逃跑的猎物。
“我真的要回去了。”右手被他拉着,清溪左手握着门把,哀求地道。
“我送你。”
“不用,去看烟花的街坊差不多也快散了,我怕被人看见。”清溪对着门板道。
“难道你想一直瞒着?”顾怀修强势地将人转了过来。
清溪没再拒绝,顾怀修刚刚的问题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身上由他撩起来的火。
清溪仰头,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你,准备何时对付那边?”
顾怀修眸色转冷:“与你无关。”
如果说前一分钟的男人是一把火,但现在的顾怀修,就是一座拒人千里的冷山。
清溪笑了,扯开他手,杏眼直视男人:“我以前是顾明严的未婚妻,现在是你还说你们两家的事,与我无关?”
顾怀修皱眉。
“那就无关好了。”清溪拉开门,临走之前,她背对里面的男人道:“面馆请了一位新伙计,是我一位长辈的儿子,有他帮忙,以后三爷不用再派人保护我,也请您别再天天过去,我不想卷进顾家的争斗,更不想别人在背后指着我,说顾明严的前未婚妻退婚半年不到,就与他三叔不清不楚了。”
说完,清溪猛地带上门,蹬蹬蹬地跑出船篷。
洗手间内,顾怀修一直听着女孩跑远,他才抬起右手,拇指指腹沾满了口红。
看了不知多久,顾怀修走出洗手间,一出门,便发现桌子上放着被女孩抛弃的金管口红。
船头厚厚的门帘动了动,来福钻了进来,半边身子在外面,黑脑袋望着他。
顾怀修扬了扬手。
来福立即跑了过来。
顾怀修将口红放进礼盒,再指指清溪刚刚坐过的沙发。来福懂了,轻轻地咬住礼盒,随即风似的冲了出去。
将近九点,南湖上空在放最后一波烟花,压轴的烟花当然更绚烂,湖边观众的惊叹喝彩一阵赛过一阵。
不想惹人注意,清溪跑到马路对面就不跑了,用丝巾抹掉眼泪,垂眸往前走。
无声无息地,来福跑到了她前面,叼着礼盒瞅着她。
清溪目不斜视,绕过来福继续往前,不想要那人的东西了。
来福重新追上来,这回大黑狗蹲坐在清溪正对面。
清溪继续绕。
来福是一只聪明的黑贝,女主人不来接,第三次追上去,来福将礼盒放到路中央,它守在一旁。
清溪还是不理。
来福想了会儿,第四次,它叼着礼盒与女主人并肩而行,仰着脑袋试图将礼盒塞到清溪手里。
这么懂事的狗,清溪气顾怀修,却不忍心冷落来福,蹲下去摸摸来福脑袋,小声哄它:“我不要,来福带回去还给三爷吧。”
来福的眼睛又黑又圆又大,瞅瞅清溪,它突然放下礼盒,然后毫无预兆地,舔了清溪嘴唇一下,仿佛在告诉女主人,盒子里的礼物就是涂嘴唇用的。
富贵好几次想偷袭她,清溪都躲过了,今晚却被来福亲到了,清溪哭笑不得,抱着看似凶猛实则温顺的大黑狗,清溪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她取出金管口红,然后她收下粉色礼盒,再把口红放在手心,指着游船的方向道:“交给三爷。”
来福歪歪脑袋,既然男主人的命令已经完成,瞅瞅女主人手里的红盒子,来福听话地叼住金管口红,继续替女主人跑腿。
清溪蹲在原地,望着来福跑远,突然就特别解气,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小兰、翠翠与孟进、门房等都在院子里看烟花,清溪解释说自己累了就先回来了,众人都没怀疑。
游船上,顾怀修坐在沙发上等消息。
来福跑得快,没几分钟就去而复返,开心地将女主人的礼物放到桌子上,蹲坐着等待主人奖励。
顾怀修看着那管沾了爱狗口水的口红,看着看着,笑了。
来福望向主人裤口袋。
顾怀修摸摸爱狗脖子,去柜子里取了备用牛肉饼,作为奖励。
。
九点钟,烟花大会正式结束。
会场这边宾客散席了,后排的先走。
林晚音牵着云溪,玉溪扶着徐老太太,娘四个缓缓地随着人流往外走。为了方便贵宾散场,会场各处灯光大亮,恍如白昼。
“那位太太,我好像没见过啊?”主会场这边,有人坐累了四处溜达,溜达到东区,远远地望见人群中穿宝蓝色小衫、侧脸柔美的年轻太太,他怔了怔,随即问身边的同伴。
“她啊,听说是韩行长给女儿请的家庭教师。”
“韩行长?说起来,我也有阵子没去找他喝茶了”
047()
正月十五一过;杭城各行各业几乎都恢复了正常运转;一大早上;清溪也带着孟进、翠翠、小兰去面馆打扫卫生;做营业前的准备。玉溪上学去了;林晚音要去韩家教琴;云溪贪玩;非要跟着长姐去面馆。
四岁的女娃娃干不了活,清溪就给妹妹派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叫妹妹看着富贵;不许富贵往面馆里钻。半岁的富贵个头已经很大了,越长越像来福,一身黑毛颇有几分凶狠气势;小狗可爱;大狗吓人,清溪决定以后都不许富贵来面馆捣乱。
“清溪小姐也要开张了啊?”西餐厅的周经理过来寒暄。
清溪人在厨房;没露面;小兰瞅瞅已经走进来的周经理;边擦桌子边淡淡道:“周经理新年好啊;不过您还是在外面待着吧;里面乱,都是尘土;别脏了您的皮鞋。”
翠翠得了暗示,端着洗抹布的脏水就往外走:“周经理借过借过;水溅到您身上我可不负责。”
两个丫鬟简直一文一武;周经理尤其怕了翠翠,慌不迭避了出去,一出门,就见山居客的陈尧坐着黄包车来了,穿玉色长衫的翩翩佳公子,儒雅俊朗,颇让人眼前一亮。翠翠也看见了,笑容灿烂地叫“陈少”。
陈尧朝翠翠点点头,黄包车停了下来。
都是邻居,待遇却天壤之别,周经理心里冒酸水,扭头走了。
翠翠泼完水刚要进去,就见陈家少爷朝坐在小板凳上给富贵梳毛的三小姐走去了。
“你是谁呀?”云溪懵懂地问陌生的俊哥哥。
陈尧蹲下来,越看这小丫头越漂亮可爱,忍不住笑道:“我是隔壁酒楼的掌柜。”
云溪歪头,盯着山居客看了会儿,突然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比划了一个大圈:“我们家的酒楼比你的还大!”
陈尧配合女娃娃,吃惊地问:“是吗?”
云溪认真地点头,然后想起什么,女娃娃耷拉下脑袋,嘟着嘴儿道:“坏人放火,把酒楼烧没了,爹爹也死了。”
陈尧动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娃娃。秀城徐望山、徐庆堂,杭城绝大多数的人都不认识,甚至前所未闻,但在本省的酒楼行,徐望山绝对是个人物。秀城有厨神赛,杭城也有,很多年前,某位本省大员曾想在杭城举办一次全省范围的厨神赛,徐望山代表秀城参赛,一路过关斩将,成功挤进前四名,可惜那年局势动荡,厨神赛被迫中止,后来就再也没有举办过全省赛事了。
秀城徐家的案子并没有上报,直到清溪小姐亮出徐庆堂的招牌,他回家提及,曾经与徐望山同时参加那次厨神赛的父亲才大吃一惊,打听之后,得知了徐望山的死讯。父亲深表遗憾,特意叮嘱他照拂清溪小姐。
若清溪小姐是个男儿,陈尧早就试着结交了,但一个才退婚不久的小姐,陈尧便刻意保持了距离,只在酒楼客人打听徐庆堂时,陈尧尽量帮徐庆堂宣传,以及那次日报派人来采访,陈尧也顺便引荐了下。
“要去我家看看吗?”注意到女娃娃偷偷往酒楼瞄了好几眼,陈尧温柔地邀请。
云溪眼睛一亮,小胖手拍开躺在脚底下的富贵,就想去串门。
清溪闻讯赶了出来。
陈尧朝她点点头,彬彬有礼。
“姐姐,哥哥要带我去酒楼玩。”云溪乖乖地告诉姐姐。
清溪受宠若惊,担心问:“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陈尧笑道:“尚未开业,酒楼空空荡荡,不碍事的,要不,清溪小姐一起去?”
对于酒楼行业的人来说,一家老字号酒楼就好比古玩家眼中的珍品,令人神往。
清溪早就好奇山居客里面的情形了,立即惊喜地应了下来:“那就叨扰了。”
她牵着妹妹,陈尧引路。
云溪太小,认知有偏差,清溪却知道,山居客比自家酒楼大多了,同样是两层酒楼,山居客一楼摆了四五十桌,二楼则全是用屏风隔开的雅间,微风吹进来,屏风上有山有水,恍如置身世外桃源。
“姐姐,晌午咱们在这里吃吧?”云溪馋了。
清溪看眼酒楼主人,尴尬地道:“酒楼明天才要开业呢。”
云溪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向陈尧。
陈尧便道:“云溪明日过来,哥哥做东请你们吃。”
云溪嘿嘿笑了。
清溪想婉拒,陈尧用眼神制止她,声音清润地道出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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