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颂-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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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她不好好养病来这里做什么？”皇上想起不久前后花园家宴中，皇后娘娘如同犯羊癫疯一般惊悸倒地，在众人面前抽搐口吐白沫，眼中恨意吓人，直喊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贱人报仇……”那般疯狂模样，心中有几分不喜，嫌恶道，“让她回去吧，就说朕有事。”

　　　　蒋贵妃正自紧张，生怕皇后娘娘一来今夜家宴便办不成了，此刻听皇上这么一说，甚是高兴皇上选择了留她作陪。

　　　　只是下方太监又道：“皇后娘娘说了，她时日无多，心中尤有一件心事放不下，无论如何也想见皇上一面。”

　　　　“哼，她能有什么心事。”皇上想来她不过是求身后功名，也不为意。

　　　　收了皇后娘娘不少好处，又被皇后娘娘警告过的太监硬着头皮跪着继续帮皇后传话：“皇后娘娘说，请皇上看在前太子的份上，抽出一个时辰给她。”

　　　　听此一说，皇上如电眸子射向殿中太监，足足有几个眨眼时间，这才道：“罢了，今日就请皇后娘娘和我一同用膳吧。”

　　　　“是，皇上。”太监领命，急忙前去通报皇后娘娘。

　　　　“皇上，你今日又不愿意陪臣妾了吗？”蒋贵妃佯装不悦，过来坐在皇上腿上，搂着他的脖子连连撒娇。

　　　　皇上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明日朕定到你宫中去，你且先去告知二皇子，让他携李琦一同参加家宴。”

　　　　“那……好吧，皇上你这次可得说话算话了。不然的话……”

　　　　“不然爱妃要对朕如何？”

　　　　蒋贵妃捏了捏他的大腿，笑得十分暧昧：“臣妾就会让陛下你上不了早朝。”

　　　　“你呀，真是个小妖精！”皇上心中升起异样情绪，对这闺房之乐充满了期待。

　　　　“皇后娘娘来了。”正当两人打情骂俏之时，太监又来通报。

　　　　蒋贵妃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皇上拍拍她的翘臀，示意她离开。蒋贵妃无可奈何只得离开皇上的身侧，磨磨蹭蹭的归拢衣衫，随即冷着脸与皇后娘娘擦身而过。

　　　　被谢嬷嬷扶着的皇后娘娘勉励的支撑着，完成行礼。

　　　　她的脸瘦得只有巴掌大小，似乎都能看见一层薄皮下的骨骼，眼眶深陷，宛如骷髅。瘦得只有几岁孩子般的骨架已经挂不住成人的衣衫，背也驼得宛如一座小山。这是看了都不忍心的行状，谢嬷嬷方才是用背的才能将她背来大厅，否则她是没有力气支撑着从殿外走到殿内来的。

　　　　眼看这皇后娘娘只有一口气在，说话也须得由谢嬷嬷凑近听明白了后传达，旁人才能听见。蒋贵妃脸上毫不掩饰的流出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是的，只要皇后一死，她在后宫就后继无忧了。而区区一个七皇子，即便再能得皇上宠爱，注定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念及此，蒋贵妃挺直了脊背，被关押冷宫两年的委屈仿佛在这一刻已经得到释放，她扬眉吐气般走出皇上的大殿，身后华丽衣裙反射出夺目光彩。

　　　　皇上这头，却不敢置信般地看着台下瘦成猴子形状的皇后娘娘，看着年约三十五岁的妇人就这样宛如脱水的鱼儿，即将渴死在沙滩上，为先前自己曾经因病而嫌弃她、一直冷落她，而感到一丝后悔。

　　　　是的，如若他知道她即将开人世时会是如此凄惨光景，便是再厌烦，也会忍着守在她身旁了。

　　　　要知道，她可是他最爱的女子的姊妹啊。

　　　　想起十九年前情景，皇上脸上线条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那时前太子之母与皇后娘娘，刚刚进宫之时，因为不懂宫中规矩，加之因为听闻皇上出宫寻访去了，她们二人因为无聊，便闯进御花园的梅花林中赏梅花，一时兴起便在雪中跳起了舞蹈。

　　　　那时方才十五六岁的二人，身高模样十分相似，宛如双生子般，生得温柔乖巧，恬静美好，却想不到可以舞出那般精彩决绝的剑舞。

　　　　当时她们二人折了梅花枝条化作剑，双双练起了剑舞。

　　　　鹅毛雪景中，浓艳的红梅林间，两人一袭红色薄裙，随意的在两个鬓角上绑了红色绸带，一招一式间，一个旋转一个飞奔之间，黑发、长裙、发带随风舞动。

　　　　于那样的风雪中，二人巧妙配合，默契十足，留下了曼妙动人的舞姿，感动了岁月，惊艳了时光，让他此生难以忘怀。

　　　　“花中尤物，欲赋无佳句。深染燕脂浅含露。被春寒无赖，不放全开，才半吐，翻与留连妙处。人间称绝色，倾国倾城，试问太真似花否。最娉婷，偏艳冶，百媚千娇，谁道许，须要能歌解舞。算费尽、春工到开时，甚却付、连宵等闲风雨。”他忍不住屏退侍卫，念起了丘崈的《洞仙歌》。

　　　　梅花树下的两姐妹听到这首诗词，姐姐即现在病弱的皇后，误认为他是哪位刚进宫的大臣，毫不客气的骂他是登徒子，竟然吟出这样的浓词艳赋来消遣她们这两位刚刚进宫的秀女。当时的妹妹，即已逝太子之母，则阻止了姐姐，拉着姐姐向他赔礼道歉。

　　　　“姐姐，这分明是赞扬你我姐妹二人之词，你非要误解，还骂了人，这是你的不对，你赶紧向这位大人赔礼致歉吧。”

　　　　姐姐不依，看着眼前穿着黑貂披风的他，挑着他的毛病道：“我看他不像好人，明明皇上这几日出宫了，他还在宫中乱晃，不知打的什么注意。”

　　　　“既如此，我们便赶紧离开这里回去吧。”

　　　　“等等……我有个好主意。”当时姐姐不服气，非要捉弄一番他，于是拉着妹妹向池边跑去，待跑到河边，姐姐突然装着惊慌模样大声呼唤，“哎呀，快来人救命啊，我妹妹掉河里了。”

　　　　那个时候哪里知道姐姐会如此顽皮，皇上便跑上前去，看着河中波光粼粼，两姐妹不见了人影，他左右一看四下无人，便跳进河中……

　　　　姐姐见到这一幕，这才拉着被她方才狠狠塞在假山后面的妹妹在岸上哈哈大笑起来。

　　　　结果可想而知，他那次感染了风寒，一怒之下，将捉弄他的姐姐罚了。

　　　　他惩罚她顶着一个水缸在宫外跪了两个时辰不算，还下令隔日鞭打她以消心中怒气。

　　　　当时妹妹为了救姐姐，不惜亲手熬了姜汤，在门口求见。

　　　　他本有些迁怒于她，认为她是伙同姐姐一起，却见着一心为姐姐的她有些不忍心，于是便准了她进来。

　　　　哪知就这样，他见识到了世间最温柔的女子情怀，她竟然告诉他，她愿意为了姐姐，为他连续扫一个月的雪。

　　　　他那时年轻气盛，自然不信重臣家的千金小姐会为了自己的姐姐做到这一步，于是他便与她赌了。

　　　　后来，她竟然真的去扫了一个月的雪，每日都去，扫了那条他爱逛的小路，为了哄他开心，她将雪堆做成了雪人，雪人脸上全是一个个开心的笑脸，到后来，她做了一些向皇上讨饶的可爱表情。

　　　　终于，他露出了会心一笑。

　　　　而她却傻瓜般的跟着憨笑起来，他忍不住折下一朵梅花，插在她额头。善良的她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他呆住了，俯身吻住了她。她惊得手上的笤帚都掉落了……

　　　　自那一日开始，他全心全意的爱上了她，可惜佳人早逝，他痛不欲生。后来他发现姐姐的长相越发有些像她，便封了姐姐做皇后。

　　　　姐姐虽然本性与妹妹相差甚远，可是却因着那相似的容貌，他也照样宠着她。甚至知道她因为生不出孩子，嫉恨别的妃子，心性愈发暴戾，也忍受着，只为在最寂寞的时候看一眼她那张像她的脸。

　　　　可是现今，她的脸也毁了……

　　　　皇上十分绝望，十分痛苦，甚至是恐惧的。

　　　　“宫里，就你这张脸最像朕的玲珑，可是……到如今，你的脸却如同骷髅一般了。真是另朕非常失望啊。”

第145章　陨落的凤凰2（）　
皇后娘娘听得此话，心中十分痛苦。却见她靠着谢嬷嬷说着什么，不一会儿谢嬷嬷从她怀中拿出一封信来，照着念了起来。

　　　　“皇上：

　　　　臣妾第一次见到你，你在梅林中，闲庭信步，念着一首《洞仙歌》，臣妾那时候已经被你的风华气度折服，可是却以为你是朝中大臣，不敢轻易靠近，所以用言辞挖苦于你。

　　　　因为嫉妒你的目光始终落在我那小鸟依人般的妹妹身上，便存了心思捉弄你，可是却在见到你不顾一切，舍身跳下冰河去救我妹妹的那一刻，彻底的沦陷了。

　　　　在臣妾心中，那个时候的你是那般英勇，那般男子气概。可是后来，才知道你原是宫中皇上，我既喜又怕，期待与你再次相见。

　　　　因为受了处罚，我害怕惹你生气，便在妹妹每日扫完雪后，将那些雪堆成了雪人讨你开心。哪知你将雪人误认为是妹妹堆成，那一日因为开心，所以吻了妹妹。当时的我，伤心欲绝，可又深深的知道，自古帝王均是雨露均沾，何况我与妹妹姐妹情深，不该心存嫉妒。

　　　　因为爱，我一直站在妹妹身后，看着你们幸福。因为爱，我愿意在妹妹死后，照顾她的孩子。我做这些，只为了讨你开心……所以臣妾才在太子要病死之时，杀了那些宫女，以掩饰内心的不安，生怕太子死后，皇上你再也不肯来看臣妾一眼。生怕这些年，你都没有爱过臣妾。”

　　　　念完这封长长的信，谢嬷嬷捂住嘴哭了起来。

　　　　谁都不知道这位骄傲如斯的皇后竟然对皇上用情如此之深，竟然为了皇上愿意如此卑微。甚至，她为了能够让皇上的眼神多停留在她身边一会儿，一直愿意站在自己的妹妹和妹妹的儿子身后。

　　　　这些秘密她本打算带到死后的那一天，才告诉皇上，让皇上永远记得她骄傲模样，永不想起她这幅惨不忍睹的样子，可是……她终极只是凡人，她不甘心！

　　　　她要在生前，看一看他的心。

　　　　皇上迎上皇后的期待眼神，重重叹息一声，随后道：“皇后，你可知道当日朕的眼中，那日可是同时看到了你姐妹二人的？”

　　　　皇后一听此话，激动得浑身颤栗。

　　　　“只是后来你一直将朕拒之千里之外，所以朕，才渐渐与你失之交臂的啊！”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吗……”皇后娘娘终于明白了，她脸上露出无以言表的后悔之情。

　　　　“你是那样骄傲的模样，凡事都做得比你妹妹更好，凡事都不用朕操一分心思，所以朕把后宫之位传给你，其实在朕心中，一直都是有你的。”

　　　　“是吗，哈哈……是吗……”皇后娘娘突然仰头看向虚空，仿佛回到了那时光景，又见到了那个让她第一眼便爱上的男子。

　　　　他念着那首诗词……

　　　　他舍身去救她妹妹，他见着雪人会心的笑，他在树下亲吻她的妹妹……

　　　　“皇上，臣妾求你。求你……”皇后娘娘让谢嬷嬷传话。

　　　　谢嬷嬷代替皇后娘娘磕头，恭敬跪在地上叩拜，请求道：“让七皇子成为太子吧。”

　　　　“什么？”皇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娘娘做了这么长的铺垫，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让七皇子成为太子吧，如若不能，就请你将三皇子的母后从宫中放出来吧，那个孩子，真的很可怜，就如同前太子一般，孤独而敏感，他需要你的爱。”

　　　　谢嬷嬷的话语完毕，一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整个身体颤抖起来，渐渐瑟缩成一团，看起来是又犯病了。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死前最后的心愿，还望你成全！”谢嬷嬷说完，再次叩头。

　　　　“你先扶皇后娘娘回去，容朕考虑考虑。”皇上想不到他的皇后临到死了，还想着与太后等人斗一斗。

　　　　她是不甘心吗？

　　　　想起玲珑死前最后的心愿是“不要让我们的孩子成为太子，让他在宫外安静平安的度过一生”，他有太多的感慨。

　　　　他到头来还是弄不明白皇后的心思，她与她妹妹相差太多了，他至少可以一眼看穿玲珑的心思，可是对于她，他还是不太明白的。

　　　　“传朕的谕旨，三皇子在军中历练之时荡平草寇、亲赴赈灾有功，特赦其母妃慧妃，一应诸事按照贵妃等级对待。”

　　　　“是。”一旁候着的太监躬身退出大殿。

　　　　皇上轻叹一声，背着双手，在寝殿步行一圈，喃喃道：“七皇子吗？如果是你利用皇后生前遗愿来交换你成为太子，那么你的品行真的值得朕考量考量了……”

　　　　旁边的太监总管听着这话，轻轻摇了摇头。在心底看着眼前步入不惑之年的皇上，感叹道——皇上还是善于这样自欺欺人，总是愿意替爱过自己的女人开脱。这明显应该是皇后娘娘自己提出的心愿，想她因为得不到皇上的爱，已经视权利为生命，即便到了死了，她也要利用七皇子这颗棋子斗一斗啊。

　　　　可是皇上，他却误解了，他心累疲倦，对七皇子失望至极。

　　　　“皇上该用膳了。”太监总管上前提醒皇上。

　　　　赫连容麒第一时间来到冷宫接自己的母妃，在冷宫待了接近一年时间的慧妃，清瘦了一圈，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

　　　　现下接到圣旨，身着素衣的她出了屋，见到了久违的阳光，还有自己的儿子。她眼含热泪，走上前来拉着他的胳膊亲热道：“儿啊，快来让母妃瞧瞧。”

　　　　“母妃，先回去你的寝宫，我们再慢慢聊吧。”赫连容麒命令人前来抬轿，一路护送自己的母妃去了她往昔宫殿。

　　　　许久不曾见面的两母子，在打扫一新的宫殿说着话。

　　　　一向能够自持的慧妃红了眼眶，而赫连容麒也因为太过高兴，忍不住有几分激动，久久的握着娘的手，连连致歉道：“孩儿不孝，让母妃你受苦了。”

　　　　“宫中就是如此，一朝起，一朝落，母妃已经习惯了。不过还好，母妃重新出了冷宫。吃一堑长一智，母妃以后绝不轻易接受皇上的宠爱，以避免那些不必要的纷争。”

　　　　赫连容麒关上房门，过来慎重接话道：“儿臣也是这个意思，如今太后势力日益稳固，蒋贵妃与陈贵妃如今二人在宫中平分父皇宠爱，后宫人人望尘莫及。皇后娘娘病情日益加剧，已经无法继续照拂你。我们低调一些，方能不惹太后注意。”

　　　　“我儿想得周全，母妃听你的话便是。”慧妃三十几岁年纪，因为底子足，即便在冷宫中没能像往昔那样保养自己，仍然有一股其他妃嫔无法比拟的肤白貌美。

　　　　因为其诗词书画皆通，眼神中更有几许灵气，被封为慧妃，实乃当之无愧。

　　　　看着依旧年轻的母妃，赫连容麒隐约有些担忧，他总觉得七皇子这次救他母妃出来的目的并不简单。

　　　　慧妃却一副不甚担忧的模样。赫连容麒见此，继续分析宫中局势，将七皇子与二皇子之争详细近况告之慧妃，慧妃握着茶杯，凝神聆听，末了有几分替自己的儿子的前途担忧。

　　　　“容麒，你还想回去领兵作战吗？”

　　　　“母妃出了冷宫，后宫局势又这样乱，儿臣自然不能轻易离开。就让儿臣暂时守着你吧。”赫连容麒这样说着，内心深处却想起一个人来，那人明媚动人的眼神，在他怀中乖巧的姿态，都让他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看着自己儿子的神情变得如此温柔宁静，慧妃觉得无限惊奇，是的，她这么多年来，从未在儿子身上看到除了冷硬和冷酷之外别样的情绪，如今，他该是有了让他为之改变的人？

　　　　慧妃觉得应该好好问问赫连容麒了，于是亲自给自己的儿子斟上一杯茶，凑近了他询问起来。

　　　　这日，刚过申时不久，便突然间狂风大起，随之刮来一阵阵黑云，伴着一道道闪电，不久后雷声大震。众人还未来得及从这白日惊雷中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便已从天空中打落下来，打得窗户啪啪直响。紧接着哗的一声，大雨便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

　　　　雨已下，风却不停，更加猛烈的狂风呼啸而来，吹折了司珍司一面未来得及关掉的窗户，女官们见着雨水涌进制作间，慌忙推了一扇屏风去阻挡。只是就连那屏风也被吹得翻了过去。

　　　　张司珍见此，下令让大家将制作间的物品收拾到大殿避开风雨的侵袭。

　　　　一些胆小的女官在点燃了烛火的大殿里，聚集在一旁等待风雨停止才肯离开。

　　　　玉佳披着一件长袍，冒着风雨给仍在房中休养的林菀送去饭菜，林菀听到敲门声，慌忙迎了玉佳进屋。

　　　　屋外的玉佳一进屋，便将藏在怀中的食盒拿出，一副急切让她吃到东西的热情模样。

　　　　林菀甚是感动，过来拉她坐下，亲热问她：“风雨如此之大，你怎么依然赶着时间来了。”

　　　　“我瞧着这风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害怕你饿着，所以就来了。”

　　　　“你呀你，明明知道我这里有吃的，还如此为我担忧，瞧你，都淋湿透了，赶紧把头发擦干吧。”林菀双眼因为感动盈满湿雾，拿了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拭。

第146章　陨落的凤凰3（）　
待得玉佳笨拙的将头发擦干，林菀拿了梳子为她梳好头发，这才拿出食盒来，两人一同用餐。

　　　　“从明天开始不用再为我送吃的来了，我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下都能够去师父那儿学习雕刻了，自然也能够同大家一起吃饭了。”林菀握着玉佳的手，温柔的说道。

　　　　“这可不行，七皇子可特意交代过的，每日的饭食药材让我亲自为你准备，直到你彻底康复为止。”

　　　　“我还不知道你原是如此听话之人，说吧，七皇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明明知道我与三皇子的关系，还想来帮忙插一手。”林菀瞧着玉佳说起七皇子的崇拜模样，不忍说破七皇子实乃威胁她外祖父之人，只放松语气与玉佳打趣般说道。

　　　　玉佳摆摆手，一副替七皇子辩解的样子道：“你这样多没意思，只要你还未嫁给三皇子，七皇子可都有竞争的机会。除非是你从心底看不起曾经救过你性命，又对你如此体贴的七皇子。”

　　　　“好了，你不用刻意提起了。之后，如若七皇子的人，再送些名贵人参药材给你，让你熬煮出来给我送来，你可千万不能再接着了，我不想欠他太多。你也知道，我还不起。”

　　　　“分明是你不愿意还。”玉佳与她争辩。

　　　　林菀见她一副被七皇子完全收买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

　　　　此时，屋外响起巨大声响，接着是瓦片碎裂的声响，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砸到屋顶了，屋外女官们闹开了。

　　　　林菀想要出去一探究竟，玉佳却拉着她：“那些事不与我们相干的，让她们忙活吧。”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人将门推开一条缝，瞧着屋外狂风夹杂着暴雨袭来，玉佳慌忙关了屋子，对林菀道：“我今夜不回去了，就在你这里睡。”

　　　　“你不怕张司珍查房吗？”

　　　　“哼，她们忙着修补屋子窗户都来不及，哪顾得上我这等小人物。倒是，林菀，你觉不觉得这场风雨大得离谱，有些�｝人呢？”

　　　　“此话从何说起？”林菀虽然觉得这风雨很大很急，可是完全感觉不到怪异。

　　　　玉佳压低了声音对林菀说道：“今日晌午时分，你可记得我指给你看过的后宫方向那团乌云？”

　　　　“记得，怎么了？”林菀不解。

　　　　“那是皇后娘娘宫殿的方向，这日风雨甚急，怕是老天爷要收人了。”

　　　　“你的意思是？”林菀一惊，“皇后娘娘的病情恶化了？”

　　　　“嘘，我听说今日晌午刚过，皇后娘娘那里便紧急传了十几个太医过去，估计皇后娘娘怕是熬过不过今夜了。”玉佳神秘兮兮的说道，“林菀，这宫中局势恐怕又要改变了。”

　　　　林菀眉头显现几分忧虑之色，不知该如何接话下去。

　　　　朝中局势一变，她与夏侯家族的命运又会如何改变呢？

　　　　狂风骤雨之中，皇后宫殿。

　　　　谢嬷嬷和几名宫女，轮流来到皇后娘娘身边，侍候着惨叫的皇后娘娘。谢嬷嬷一边吩咐人帮忙按住皇后手脚，一面亲自为她擦拭额头，只是纵然是再仔细，也无法减轻皇后娘娘的半分痛苦。

　　　　渐渐地，气息渐弱的皇后娘娘口中鼻中涌出鲜血，血红的双眼大睁，宛如深陷修罗地狱一般，愈加痛苦万分。

　　　　太医们在外间急得束手无策，在七皇子的威压下，他们一个个都跪在地上，期待皇后娘娘能够走得轻松些。

　　　　只是，接下来，却见皇后娘娘开始用突然间挣脱的双手抓向自己，不一会儿便将自己抓得头破血流不说，还将身旁的宫女们也挠得不成了样子。

　　　　谢嬷嬷一见此，让人奋力抓住她的手。一开始她根本不依，形状疯魔，从床上坐起来继续抓人。好在她渐渐失去力气，被制住了手脚，这才得以消停片刻。

　　　　不久后她开始一反常态的，回光返照般地能够出声，于是她开始大叫着：“太后，你们害我，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那是声嘶力竭，用尽生命呐喊的痛苦与怨恨。

　　　　“我知道是你们害我，你们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皇后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物件让她中毒，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