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道理-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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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唯一还能做的，也就是在心底默默祈祷，今天瑟兰督伊的心情不要太糟了。

　　　　乒！

　　　　清脆的碎裂声砸在心上的感觉让所有听到的精灵都一个激灵。

　　　　加里安和卢修斯一起前往精灵王书房请示的步伐硬生生地卡在了敲门前两步的位置。

　　　　两个为首的精灵后面跟着一串侍卫。原本流畅前进的队伍极其一致地刹车，瞬间陷入死寂。

　　　　心底默念根本没停过的卢修斯即时就翻了个白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出去！”

　　　　瑟兰督伊低沉的咆哮声隔着厚重的木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加里安的表情一滞，就收到两个守门侍卫“自求多福”的眼神。明显哆嗦了一下，加里安连忙拉着卢修斯在门边垂手站好，让出主要的通道来。

　　　　果然，不过三秒，木门被打开，三个精灵走了出来，咬着牙，脸色微红，神色各异。但大体都逃不开被臭骂一顿之后的反应的范畴。

　　　　为首的那个卢修斯并没有见过，此时却马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精灵穿着比身周的所有精灵都要庄重一点。尽管年龄给精灵带来的变化并不大，卢修斯却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对方身上那份阅历的厚重感。

　　　　这个精灵在走出来之后，首先看见了加里安，并向后者点了点下巴。随后，他才看到了加里安身边的卢修斯，然后露出一个很纯粹的惊讶。

　　　　之所以要用纯粹来特意形容他的这个表情，是因为，从走出书房开始，这个明显属于林地王国上位者的精灵一直变换的表情都带着一种不忿，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在这时缓解他的紧张情绪。但是，在看到卢修斯，并且对上了视线的一瞬间，那种不忿就像河流中被冲走的一颗老树，转眼就找不到痕迹了。

　　　　于是，卢修斯先向对方点了头。

　　　　“刚才过去的是安格斯，你之前大概没有见过。”与匆匆离开的精灵擦肩而过后，加里安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眼，随后开口向卢修斯介绍，“他是我们西尔凡的贵族，是乌瑟尔的父亲。和卢安什的父亲一样，都是王国的主要决策者。以后你们打交道的机会应该不少。”

　　　　被加里安的介绍这么一打岔，卢修斯刚才揪紧的心稍松，随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与精灵贵族相遇的事略一过脑子，又马上被他丢开了。

　　　　和卢修斯交换了一个眼神，加里安深吸了口气，拧开瑟兰督伊的房门：“陛下！”

　　　　凌厉的眼神瞬间转向，扑面而来，刮得加里安和卢修斯同时脸颊一紧。两个精灵一起完露在瑟兰督伊余势未收的攻击性视线当中，瞬间变身案板上的鱼。

　　　　“说。”简单的一个字，瑟兰督伊甩开绊住自己的披风袍脚，气势凌人地坐了下来。他随即搭在扶手上的右手并没有放松，反而握住了扶手最前端的镂空圆球。左手肘撑在另一边扶手上，托住了自己的下巴。

　　　　不耐烦的情绪真是没有一点遮掩。

　　　　加里安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趁着这个空档，卢修斯迅速将书房四周的情况收入眼底。

　　　　瑟兰督伊的左前方放着一张平时并不属于这里的大桌子，上面放着丰盛的食物。从时间点来推断可知，精灵王还没有吃晚餐。

　　　　心情不好，加上饿着肚子。卢修斯得出结论，自己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刚才我带着侍卫到交易区去了，这已经是第七次冲突了。”加里安挑了个委婉的开场。

　　　　“结果呢？”

　　　　“因为及时的协调，最后和谈了。不过”加里安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瑟兰督伊的反应，“后来发现，科罗切在交易区里。”

　　　　精灵王的双眼微眯，没有说话。

　　　　“今年交易区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了，但是完成交易的人类摊位几乎没有。我觉得科罗切会去交易区跟人类对交易量的不满有关系。如果今年人类对换回去的东西不满意的话，明年”

　　　　卢修斯一开始也对精灵和人类的交易模式感到惊奇，但旁观了一段时间之后，很快领会了瑟兰督伊设置这个区域的意图。

　　　　俯瞰整个中土世界的交易地图，即使在埃雷博没有被史矛革占领的时间里，埃雷博、幽暗密林和长湖镇这片区域在地理位置上都是不占优的。也许曾经还有埃雷博矮人的独家生意来增加这里的吸引力。那么，在埃雷博陷落的六十年里，林地王国依然维持住了对人类商队的吸引力，就说明，瑟兰督伊的经营手段是有其独到之处的。同时期里长湖镇的冷清门庭就是最好的反证。

　　　　没有商品出口优势的林地王国要维持住人类商队的往来，显然不会是靠着精灵的高贵优雅。

　　　　再联想到交易区里主要的交换商品，林地王国让人类趋之若鹜的理由就显而易见了。

　　　　对于人类来说，如果想要精灵手工艺品这个看起来超高利润的盈利项目，就需要用精灵们需要的物资来换取基本的交易资格。在满足了最初的及格线之后，精灵王便会开放交易区。

　　　　这其实是很婉转的一个利益线路。所以加里安因为人类的不满而烦恼也不算奇怪。

　　　　“我开放了交易区，允许了他们和精灵的交易，他们还想如何？”瑟兰督伊冷笑一声，对加里安的担忧不予置评。

　　　　“没有，我只是担心，不是矮人那边也”加里安欲言又止，直到他的停顿引动了瑟兰督伊的视线，“刚才卢修斯也在交易区，他和科罗切有交流。”

　　　　加里安一开口，瑟兰督伊原本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刷地就瞄准了卢修斯，“他向卢修斯提出了邀请。他想要卢修斯到塔山商队的商船上去拜访。卢修斯新做出来的消肿药剂，科罗切似乎很想要。我想，这是一个很好的谈判机会，所以就和卢修斯一起，马上来向您汇报了。”

　　　　加里安的汇报言语简洁干练，短短几句话，说得卢修斯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再需要补充的信息了。而且，加里安竟然还把答应拜访的主动意图归因到了自己的身上。这倒是个意外之喜。相比之下，加里安的名义无疑有助于增加瑟兰督伊同意的概率。

　　　　“是什么让你觉得，和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类小鬼的交易值得用上‘谈判’这个词。你是在抬高对方还是在贬低自己？”瑟兰督伊开口第一句，心情不好的火药味就展现十足，“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我们要的东西就招待，开闸放行。没有我们要的东西就绕道，擅闯者杀。精灵不需要对人类妥协。”

　　　　“可是我们也会有需要的”加里安徒劳地想要改变瑟兰督伊的心意。

　　　　但总管的挣扎只是换来精灵王扬起的手：“退下吧。”

　　　　全程没有机会开口的卢修斯有些无奈，但瑟兰督伊的态度极其坚定，甚至让卢修斯无法兴起继续挣扎的意愿。眼看加里安悻悻地转身离开，便跟上了他的步伐。

　　　　“卢修斯。”刚转过身去，背后传来一个与当下氛围格格不入，带着明显放缓的声音。

　　　　被喊到的卢修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没吃过晚饭吧。”瑟兰督伊站起身，脸上的冷色在这短暂的话语间悉数褪去，“在这吃吧。”

第五十一章　他的嘱托（）　
卢修斯还未回身便诧异地扬眉，顿下的脚步让他没能跟上加里安开溜的速度。后者非常识趣地在出门后就把门带上了，末了还不忘给卢修斯丢一个“好好表现”的眼神。

　　　　“陛下。”卢修斯转身开口，看见瑟兰督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被搬来书房的餐桌旁。发觉了卢修斯在原地的顿足，瑟兰督伊再次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凳子，示意前者坐下。

　　　　“陛下真的很宠爱你啊”这是卢修斯卧床休息时，绮丽儿在闲聊时，常常会发出的感叹。

　　　　不过，现在则是卢修斯第一次意识到，绮丽儿用的那个形容词可能是准确的。

　　　　瑟兰督伊是那种即使发怒，也不会失去基本仪态的王者。所以刚才卢修斯站在门外听到的动静，以及进门之后听到精灵王对加里安说话的态度就能充分说明，刚才瑟兰督伊是处于一种很烦躁和发怒的状态。

　　　　而这样状态下的瑟兰督伊，在和卢修斯说话时，转眼就将刚才的怒气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是精灵王，如果他愿意，他不需要在意任何生物和他相处时的感受。

　　　　卢修斯突然发觉，在他和精灵王的博弈之中，也许他拥有着比他自己所认为的更多的砝码。

　　　　“你的伤势确定完全恢复了吗？”两者落座之后沉默了一阵，直到瑟兰督伊稍作停顿，浅浅地抿了一口葡萄汁，开口问道，“侍卫说，你并没有让治疗师给你最后再检查一遍。”

　　　　“嗯，是的。我的魔法能够确定自己的恢复程度多少，所以并不需要担心还有什么遗留的伤势。本来我也想让治疗师来检查，最后确认一下。不过，在看到那么多的拜访者之后，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利用一下受伤这个藉口，所以就这么做了。”

　　　　“我以为你去进行魔药制作的尝试，是为了帮助自身的恢复。”

　　　　“魔药的制作毕竟还是会有一些突发的状况发生，所以没有完全恢复的话，并不适合进行这类操作。”卢修斯说完这句，突然想到瑟兰督伊有可能会从侍卫的报告里得知绮丽儿炸锅时产生的爆炸声。侍卫当时在门外，也许并不能确定那声爆炸是因为什么制造出来的，“说起突发状况，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需要跟您报告一下。”

　　　　“嗯？”瑟兰督伊头也不抬，随着鼻音微微扬眉。随意的反应看得卢修斯一愣。

　　　　“因为听说除了我之外，其他受伤的精灵都中毒了。所以我想试着看能不能做出一些有解毒效果的药剂来。”

　　　　“你的药剂效果确实令我印象深刻。”瑟兰督伊顿了顿，补充道，“在乌鸦岭上。”

　　　　“呃”卢修斯原本接下来的表述因为精灵王提及的往事而出现卡顿。

　　　　他当时是为什么会出手救索林呢？

　　　　卢修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欠瑟兰督伊一个解释。

　　　　其实那个时候他还不太了解精灵和矮人之间的那些渊源。一方面是卢修斯一直以来的利益观使然，雪中送炭救下任何一个势力的领头者都是值得重视的投资，对于现在的卢修斯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受到了当时战场壮烈氛围的影响。

　　　　后来回到营地才知道自己的买卖很有可能打水漂，卢修斯当时也挺懊悔的。不过他却没有注意到瑟兰督伊是有可能会因此不满。

　　　　另外，之后这段时间的了解让卢修斯意识到，精灵族内部的集体观念比他预料的还要再强上一些。举例来说，与王国的仓库相比起来，像西尔瓦纳和安尼斯这些地位不低的精灵所拥有的私产简直不值一提。当然，王国的仓库与瑟兰督伊的私产是划等号的。

　　　　卢修斯这边突然消声，专心进餐的瑟兰督伊便抬起头来，神色如常地问道：“所以，你要报告的是什么？加里安刚才只说到一种消肿药剂。你想说另一种解毒药剂也做出来了吗？”

　　　　“呃，并没有。”卢修斯摇了摇头，“只是我在制作消肿药剂的时候，绮丽儿也在旁边按照同样的配方进行尝试。不过她做到一半的时候，药剂融合时药性冲突发生了小型的爆炸。所以我想，大概除了我之外，精灵并不能够复制同样的药剂制作过程。”

　　　　“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瑟兰督伊点点头，并不遗憾，“你的能力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当然比较特殊。”

　　　　沉吟了一阵，卢修斯试探性地问道：“如果只有我在制作这个药剂的话，把我们用不到的药剂交易给人类，您认为可以吗？”

　　　　瑟兰督伊闻言抬头，瞥了卢修斯一眼。从那个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巫师顿时闭嘴沉默了。

　　　　室内因为一时的寂静，只听得到卢修斯轻轻使用餐具制造出来的碰撞声。瑟兰督伊盯着卢修斯看了一会儿，才移开视线，问道：“那群人类身上有你要的东西吗？”

　　　　张了张嘴，回应的话语到了舌尖，又因为心底突然升起的压力感而阻滞。

　　　　卢修斯猜测瑟兰督伊不会完全拒绝自己的提议，毕竟是绝对有利于王国的事情。但瑟兰督伊对他提出这个提议初始动机的敏锐捕捉，就让卢修斯有点消受不住了。不太自然地笑了声，卢修斯应答道：“一切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

　　　　瑟兰督伊对卢修斯的这句赞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卢修斯继续说下去。

　　　　“绮丽儿帮我把仓库里有的大多数材料都拿了些到魔药间。尽管种类非常的丰富，但遗憾的是，我发现这些材料组合之后，能够拼凑出来的完整药剂只有我已经做出来的这一种消肿药剂。而我刚才在交易区时发现，人类带来和我们交换的那些杂物中，有不少都可以在简单的处理后填补进各种药剂的材料空缺里面。”

　　　　“塔山这些商队要把人类城镇的东西运到这里来，不仅要穿过食人魔的领地，还要穿越迷雾山脉。虽然之后沿着水路来到这里并不困难，但中途也可能会受到地精的骚扰。他们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是穿行在这样的环境当中，长期风餐露宿。那个对精灵无用的消肿药剂对他们来说，倒是可能具有极高的价值。”瑟兰督伊注视着在玻璃杯中浅浅回旋的果汁，说起了自己对人类的了解，言语中倒是传达出对交易认可的信号，“作为交易筹码的话，确实可以卖出不错的价格。”

　　　　“我也是看到了人类身上露出来的伤口才想到的。展示之后，科罗切果然很感兴趣。”主要话题转移之后瑟兰督伊的语气松动让卢修斯心下稍安，继续解释。

　　　　“哼，把邀请定到了自己的商船上，科罗切并不仅仅是感兴趣吧。”瑟兰督伊不悦地挑开了自己盘中的胡萝卜，一时的情绪竟然不好分辨是因为科罗切还是因为那几个胡萝卜条。

　　　　卢修斯的细微紧张因为这个动作的打岔顿时消散，突然生出发笑的冲动。

　　　　“克里特跟着自己父亲走这个商队时被我们救过一次，因为感激，他们父子一直不曾中断和我们的交易。但科罗切不像他的父亲，他是一匹贪婪的狼。”瑟兰督伊皱着眉说道，“如果你以为你有他需要的东西就能简单换到对应的货物，就太天真了。”

　　　　“贪婪虽然不好，但他的缺点对我们来说不一定是坏处。”科罗切人品不好，这一点很显然。但他的自以为是也可以算是一种优点，否则卢修斯也不会盯上他。

　　　　“既然是在交易区就能完成的事情，答应他的邀请就没有任何必要。”瑟兰督伊并不松口，“你需要的魔药材料可以直接让加里安帮你登记，然后直接送到魔药间去。”

　　　　瑟兰督伊的话把可以争取的空间堵得很死，卢修斯一时想不到继续争取的理由，再度沉默下来。

　　　　明面上的理由，就像瑟兰督伊说的，并不足以构成卢修斯必须答应赴约的基础。但卢修斯其实真正要的并不是从科罗切那获得什么，而是为了离开王国的一段自由活动时间和空间。另外再要说的话，也就是想顺便从科罗切那里想办法，增加他自己的物资库存。

　　　　然而，这两个理由都属于不可言说的范畴。

　　　　卢修斯这边因为犯难而沉默，瑟兰督伊自然也不着急。精灵王小口小口的喝着餐后果汁，眼睛望向不远处在鱼缸里自然游弋的那两尾鱼。

　　　　望着瑟兰督伊写满悠哉的侧脸，卢修斯不禁叹出口气来。

　　　　想要进一步的争取，而精灵王身上几乎找不到什么弱点或者突破口。对方几乎是完美的。

　　　　听到卢修斯的动静，瑟兰督伊转过脸来，露出些好奇：“怎么？”

　　　　视线相对，卢修斯的目光焦点从瑟兰督伊的双眼间划过。落在对方的左眼上时，曾经看过的情形在脑海中闪过：“您的伤，治疗龙炎毒伤的药剂，虽然有了主材料，却还欠缺很多的辅料。而我也不能一次就确定下来最终的配方。如果能争取到人类为我们带来更多的材料的话”

　　　　视线从左眼滑下，落在对方脸颊侧面的那道漂亮弧线上，卢修斯视线流连中，语气带着些遗憾。

　　　　“这个精灵身上有龙炎造成的伤吗？哈，你想解那个的毒的话，还是放弃吧。那可是无解的！”金加隆的声音嘀嘀咕咕的响起，笃定的语气让卢修斯不悦地皱起眉来。

　　　　“这个？”瑟兰督伊抬手，纤长的手指在碰到自己的脸颊之前又收了回去，“如果你在意的是这个，其实并不需要那么上心。容貌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当然有。”盯着那个未能触碰到脸颊就又收回的指尖，卢修斯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话语出口，卢修斯才发觉自己的下意识反应，恍然转开视线，生硬地掠过这个话题。

　　　　瑟兰督伊挑了挑眉，似乎是笑了一下，却没有最终显露出来。

　　　　晚餐的谈话因为这个话题而最终结束。卢修斯懊恼于自己的冲动话语，之后就开始频频走神。为了不引起瑟兰督伊的不悦，他便想离开来寻求些安静的空间。结果，告辞之后他才想起来瑟兰督伊并没有对他拜访科罗切的这个事情作出最终的定论。

　　　　正纠结着要不要回过身去重提这个话题时，卢修斯的身后再次飘来瑟兰督伊像是轻轻浮在空气中的一声叮嘱：“人类的酒很烈，对你的伤不好，不要喝。”

第五十二章　巫师的圈套（）　
拿着加里安给的通行证，披着一身深色斗篷的卢修斯顺利地跨出林地王国的大门。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瑟兰督伊再一次宽容大度地为卢修斯没有完美解释的要求点头放行。

　　　　卢修斯觉得自己似乎摸索出了一种新的与精灵王沟通的有效方式。

　　　　精灵王大殿整体是被隐藏在地下的，还有一个强大的魔法力量保护着它。

　　　　尽管新年庆典时，会有不少人类得以进入这个独属于精灵的领地，但在那之外的时间，人类是不可能长时间停留在那片领域之中的。哪怕是与林地王国有着重要贸易关系的人类也不例外。

　　　　通过门外的长桥，卢修斯便觉得肩上一轻。身处王国之中时那种如影随形的透明压力顿时消散一空。

　　　　卢修斯曾经试探过绮丽儿，问她是否有相似的感觉。但后者的回答却让卢修斯有些无力。绮丽儿说，对于每一个西尔凡精灵来说，一旦踏入林地王国的领地，就会如同乳燕归巢，有种沐浴在温暖之中的感觉。那是王国对他们的包容与爱护之力。

　　　　绮丽儿的说法很抽象，卢修斯却很快意识到他与她之间差异存在的根源。

　　　　存在一股不知名的魔法力量在一直运作着，守护着这个王国。而对卢修斯来说，这股力量除了守护，却也隐隐有种压制的感觉。

　　　　原本卢修斯认为，这很可能，是因为他那一身不属于这个世界体系的魔力。所以，卢修斯便尽可能不在王国范围内动用魔力的缘故。

　　　　但现在，想着自己意识中时不时不受控制就出现的声音，卢修斯估计，仅仅是不使用魔法，大概是不够的。

　　　　人类的商队有大有小，全部都住在不同的商船上面。有些小商队是走陆路而来，便会在密林河上游精灵的哨站那里租借精灵提供的船只。这不仅是为了让他们在到王国贸易期间有地方可住，也是因为河流当中的水是有魔力的，如果擅自碰触，极有可能带来的就是长时间昏睡的结果。

　　　　远远地，卢修斯就看见了灯火最亮的那艘大船，归属于他今天要拜访的对象——塔山商队。

　　　　他们运送的货物很多，船只也是他们自己的。这不仅意味着商队对这趟交易的熟悉，也意味着精灵对他们限制的相对薄弱。

　　　　刚刚走出密林覆盖的范围，卢修斯就远远地看见等在自家商船甲板上的科罗切。得益于精灵的卓越视力，卢修斯也在同时将科罗切脸上的过分热情尽收眼底。

　　　　“要不，我们还是不要进到他们的商船里吧。如果他有心宴请你，即使是将地点转移到甲板之上，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同样看到一切的安尼斯语气顿时忧虑起来，“如果进到商船里面，只凭我，还是不能完全杜绝意外情况的发生的。”

　　　　卢修斯轻笑一声，没有回应，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安尼斯的提议。

　　　　卢修斯拿到精灵王许可的同时，还从加里安那里接到了一份卷轴，以及一个贴身保镖。

　　　　瑟兰督伊的爽快同意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安尼斯的跟随就是条件之一。

　　　　至于卷轴，那上面记载了很多的资料，都是瑟兰督伊让加里安去准备的。比如卢修斯制作药剂所需的成本核算、科罗切能带到林地王国来的诸多资源的价值、还有一些并不能通过价值衡量的谈判条件。

　　　　卢修斯相信瑟兰督伊在拒绝加里安的提议时是真心蔑视与科罗切谈判这件事情的。但此时他对这次谈判最终结果效益最大化的指令也是显而易见的。

　　　　精灵王对自己王国的掌控力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正常手段所能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