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道理-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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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迪恩说你发作的频率在降低。当时我也以为是您的实力增强使得伤势缓和。”卢修斯一时有点气急，视线落向伤势蔓延的末端。瑟兰督伊的伤应该是身体正面承受得更多，只是因为躲闪的动作，在避开了要害的同时，才祸及了后背。换言之，背上的伤势必然是轻于左胸前的。但尽管如此，肩后受伤的区域也已经下延到了肩胛骨正中的位置。如果烧伤是果，腐蚀之力才是因，那么，瑟兰督伊的伤就不仅仅是眼睛所见的那样简单，“只是现在看来，恐怕您发作的频率是降低了，但是每一次的严重程度却在上升吧。”

　　　　瑟兰督伊的承认一如既往的干脆：“你没猜错。”

　　　　卢修斯顿时气结：“即使如此，你也没有积极地寻找解决的办法吗？”

　　　　“不是没有，”瑟兰督伊先是否认，语气淡然如旧，“而是没有。”

　　　　一句话让卢修斯所有浮动的焦躁结了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记得我从前就说过我可能有办法，”望向精灵王的侧脸，卢修斯话语停顿，又兴起一丝不自在，“但你没有催过我。”

　　　　莫名地，瑟兰督伊笑了，轻轻嗯了一声。

　　　　这就像一根无形的针，戳破了卢修斯心头膨胀的无名火气。

第八十二章（）　
卢修斯嘴唇嚅动，什么也说不出来。

　　　　当得知瑟兰督伊的伤不仅千年未愈，甚至，他的伤势在不断恶化的情况也一直瞒着所有精灵的时候，卢修斯就觉得很荒谬。

　　　　他原本只是想来送个药，然后是无声的告别。然而从哈迪恩把他推进帐篷里开始，就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兜头罩下，让卢修斯被拖入窒闷的束缚当中。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很多诸如“他不催我是因为不相信我吗”、“他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如果他的王后还在，情况是否会有所不同”的念头，卢修斯的嘴边同时涌出各种各样想要获得答案的疑问。但他却没有力量把这些都一一说出来。

　　　　瑟兰督伊实在是太过平静了。

　　　　无论是对自己的现状，还是对卢修斯刚才生出的那些怒火。

　　　　如果瑟兰督伊自己都不在乎的话，他又有什么资格为此大动肝火呢？

　　　　“如果这个腐蚀之力在蔓延，”卢修斯侧移一步，从瑟兰督伊的斜后方挪到了他的斜前方。视线在瑟兰督伊的左胸上定格，语气木然，“从左肩是会蔓延到心脏的。”

　　　　“对。”瑟兰督伊的回应依然是点头。

　　　　“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精灵的心脏停止工作的话，也是会死的。”卢修斯重新望向瑟兰督伊的双眼，直直的对视：“即使这样，你也不在意吗？”

　　　　“没有必要。”

　　　　瑟兰督伊如是说。

　　　　卢修斯的嘴角抿成一道直线：“就算精灵能够重生，但那也不代表死亡是不存在的。”

　　　　“我知道。”

　　　　瑟兰督伊的平静让卢修斯不可遏止地内心急躁。

　　　　精灵的世界观和他的不同，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只是这一刻，他依然忍不住因为复习了这个事实而有些气闷。

　　　　瑟兰督伊坦然面对死亡的态度让卢修斯感到似曾相识，却也同时让他止不住地感到恐慌。

　　　　正因为是失而复得，才会在同样的状况底下更加畏惧失去。也许是面对这一切的勇气在第一次失去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瑟兰督伊察觉到卢修斯忽然低落的情绪，却猜不到他消沉的原因。他思索着说出可能能有帮助的解释：“即使是会死亡，那也会是很久之后了。在那之前，我有充足的时间等”

　　　　“等莱戈拉斯继承您的责任和义务吗？”卢修斯一扬声打断了瑟兰督伊的话语，满心的苦涩。

　　　　莱戈拉斯是否会因为瑟兰督伊的选择而埋怨，卢修斯不得而知。但就自己曾经的选择来说，他觉得，德拉科大概是永远无法释怀的了。

　　　　“我的魔药除了治疗烧伤，还有部分祛除这种腐蚀力量的效果。但我无法确定药剂与这个世界龙炎毒的匹配程度。而且，这一份药剂的分量，”卢修斯捏了捏手心的药剂瓶，轻声叹息，“也是不够的。所以我会先在您的肩膀这里尝试使用。如果确实有效的话，以后再在脸上使用吧。”

　　　　在瑟兰督伊微微点头的同时，卢修斯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以后还能配齐药的话。”

　　　　精灵王似有所感地抬头看了看卢修斯，眼底闪过思索的意味。不过，他在卢修斯回望自己双眼的时候，不太自然地偏过头去，躲开了卢修斯的视线。充满白翳的左眼便在卢修斯的视野里消失。

　　　　见状，卢修斯一怔，没有追问。

　　　　拔开魔药的瓶塞，一股微热的气息便从瓶中浮散开来。

　　　　药剂的颜色是深红，在侵透了擦拭用的棉花之后，就像吸饱了鲜血一样。这景象让卢修斯迟疑了一瞬。

　　　　沾染在棉花上的药剂乍一触及瑟兰督伊的皮肤，已经损坏得严重的皮肤也被激得泛血色，很快，便吸引得一缕缕黑色从骨肉的深处隐隐涌现。

　　　　龙血之中蕴含魔力，以此为引，自然也能牵动同样来自龙身上的魔法力量。随着卢修斯的动作，烧焦的肌肉上，黑色的元素一点点浮现，汇集。当聚集在某一点上的黑色浓郁如墨时，卢修斯用了一个微型的刀割咒，在那一点上开了一个小口。一直在皮肤底下涌动的墨色液体瞬间受到了吸引，沁透了整团棉花。但诡异的是，随着黑色的悉数脱离，伤口所在的位置并没有血液继续流出。这奇异的感觉甚至引得瑟兰督伊再次转头，也望向伤口的位置。

　　　　“伤口这附近的肌肉其实已经是严重损坏，甚至坏死了。所以在这里切开伤口的话，您不会疼，也没有血可以流。以往，腐蚀的力量阻止了您自身恢复力对这一区域的作用。现在，腐蚀力被减弱的地方，您的恢复力就会重新开始起作用。因此，这里也会开始出现红肿和无力的虚弱感觉。但这是正常的现象。我不知道那会持续多久。但可以推测的是，红肿的部分在恢复之后，应该就能彻底脱离腐蚀力的影响了。”

　　　　“你的能力果然神奇。”

　　　　卢修斯没有再接瑟兰督伊的话。

　　　　精灵眼中无解的腐蚀之力，在黑巫师的眼中，充其量只是一种稍微复杂的黑魔法应用而已。

　　　　拥有这被瑟兰督伊称奇的力量，对现在卢修斯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情。

　　　　刚才的操作在瑟兰督伊肩关节附近又重复了两次，魔药瓶便见了底。卢修斯直接烧尽了丢在地上的三团黑色棉花，随后用干净的毛巾沾湿温水，敷在瑟兰督伊发肿的肩膀之上，轻轻按捏。精灵王的整个左臂也因为刚才的药效，此时无力地耷拉在水中。

　　　　一瓶药剂只是减缓了瑟兰督伊的伤势，但要彻底治愈的话，同样的药剂至少还要五份。而且前提是瑟兰督伊的伤势并不会发生什么新的变化。

　　　　卢修斯自顾想着瑟兰督伊的伤以及自己那越来越不稳定的熬药能力，一时之间再没有声音。

　　　　而在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之后，瑟兰督伊突然开口了：“我听说，你要和绮丽儿订婚？”

　　　　精灵王的语气状似无意，卢修斯游离的注意力却瞬间回笼。

　　　　同样的问题，这已经是第三个发问者了。

　　　　瑟兰督伊为什么会问这个话题？

　　　　卢修斯的眼神忽然晃过瑟兰督伊曾经对莱戈拉斯喜欢陶瑞尔的阻止，嘴角便抽了抽，简短地回答：“还没有。”

　　　　两个单词顿时酝酿出尴尬的气氛来。瑟兰督伊的不悦只在语气中便已经体现了出来：“所以，你确实有这个打算？”

　　　　“我想，您的这个问题非常的私人。”

　　　　卢修斯回避得极生硬，瑟兰督伊却是不依不饶：“我认为她不适合你。”

　　　　卢修斯不怒反笑，压下心底的情绪，反问中着重了“女性”这个词的咬字：“那陛下认为，什么样的女性适合我？”

　　　　瑟兰督伊对卢修斯的情绪起伏浑然不觉，竟还认真的思考了半晌，继而给出一个更加刺激卢修斯的回应：“你还小，决定这个还太早。”

　　　　“我以为，大多数精灵都是在成年之后就选定了伴侣，不是吗？”

　　　　“但你和他们不一样。”瑟兰督伊难得认真，“你是我的族人。”

　　　　“族人”卢修斯在嘴里反复咀嚼了两次这个名次，“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可以干涉我私事的关系。我有自己独立的思维能力和判断能力。因此，能为我作决定的，也只有我自己。”

　　　　“爱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轻率，在你没有弄清楚你将为之付出的代价之前，任何的选择都是鲁莽的。”瑟兰督伊大概没有预料到卢修斯的直接辩驳，语气便忍不住地开始严厉起来。

　　　　只是卢修斯向来软硬不吃，尤其讨厌被勉强与控制。再次开口时的对抗就更加明显了：“我不认为爱慕有什么代价。如果有，那也是我自愿承受的。”

　　　　“你不了解精灵！真爱的求而不得，那是唯一一个会真正摧毁一个精灵的理由。”

　　　　“反正对我而言，精灵的永生本来就已经不存在了。”

　　　　“卢修斯！”

　　　　背对着卢修斯的瑟兰督伊愤怒地转过身来，肩膀上的毛巾也“啪嗒”一声掉进了水里。卢修斯几乎是立刻向后退了两步，分毫不让地反问：“所以，您担心的是什么？我对绮丽儿的喜感情得不到回应，因而伤心欲绝？”

　　　　“不管如何，及时停止才是正确的选择。如果你不能理智地思考的话，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瑟兰督伊板起脸，语露威胁。

　　　　卢修斯顷刻怒极反笑：“不会坐视不管？那您准备做什么？像曾经驱逐陶瑞尔一样，对待绮丽儿？”

　　　　瑟兰督伊目光冷冽，又一次以沉默来表达无声的承认。

　　　　“陛下您还是早点休息，争取尽早恢复伤势吧。”卢修斯冷笑着拿回空了的药剂瓶，敷衍地行了个礼便要离开。

　　　　“你要去哪？”瑟兰督伊厉声追问。

　　　　“我还没有决定，我的陛下。”卢修斯头也不回，“但我也许应该考虑在您驱逐绮丽儿之前，把她带走才是。”

　　　　“哈迪恩！”

　　　　瑟兰督伊的传唤让守卫队长忠实地回应。卢修斯还没迈出帐篷，就被一脸尴尬的哈迪恩堵住了。

　　　　“怎么，难道陛下还准备软禁我吗？”还没等哈迪恩开口打圆场，卢修斯便已经转回身去，以讽刺的口吻扬声反问。

　　　　瑟兰督伊的脸色顿时阴云密布，惊得哈迪恩连连吸气，悄悄伸手戳卢修斯，示意他不要再针锋相对下去。

　　　　“不劳你费心驱逐绮丽儿了，你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卢修斯瞪了哈迪恩一眼，让后者瑟缩着收回了手。再度回望瑟兰督伊的时候，卢修斯便已经冷笑出声了，“瑟兰督伊，我一直喜欢的，是你。不过你放心，你刚才的忠告我全部都听进去了，而我也确实不准备继续了，晚安！”

　　　　说罢，卢修斯不管身旁已经完全石化了的哈迪恩，扬长而去。

第八十三章（）　
卢修斯走出营帐的时候，心情极为糟糕。

　　　　一个他原本准备埋到地底的秘密被说了出来，这已经让他有了变化超出了计划的失控感。

　　　　不过，其实这个秘密的公开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损失。毕竟就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是“已经”放弃了。

　　　　如果不是担心瑟兰督伊在他离开后会为难他的守城官，卢修斯根本连解释都不会有。无论瑟兰督伊误会他喜欢绮丽儿还是西尔瓦娜，对卢修斯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

　　　　长湖镇镇长很快挺直背，消失在黑夜之中。

　　　　卢修斯先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装模作样地点上了蜡烛。在稍作停留之后，他便离开了这个已经被清空了的假帐篷。

　　　　兜去镇中心塔的办公室，卢修斯从那里取出自己的墨绿色大斗篷。

　　　　当他穿着斗篷穿行在长湖镇的道路上时，所有值夜巡逻的战士都只当他又开始了每天睡前的例行巡视。除了交换一个笑容之后，他们并没有疑心。

　　　　所以直到卢修斯的身影彻底浸入长湖镇之外的夜色时，整个营地知道他离开的，也只有两个人。即使是绮丽儿，大概也只能从明早看见的一封信件里，得知卢修斯的这个决定。

　　　　到这里为止可以说，卢修斯成功地瞒过了所有人，也为自己争取了足够多拉开距离的时间。

　　　　这样周全的布置原本只是未雨绸缪，但放在和瑟兰督伊莫名其妙的冲突之后，卢修斯便觉得自己格外地明智了。

　　　　如果只是因为爱慕对象选择这个问题，瑟兰督伊便已经动过软禁他的念头，得知卢修斯要离开的话，瑟兰督伊更是不会轻易放行了。

　　　　不过现在，天衣无缝的脱身计划突然多了一点小瑕疵。

　　　　大概在迎面遇到第二批巡逻战士的时候，卢修斯便发现了一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

　　　　卢修斯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一路上便忍着不要打草惊蛇。只等对方跟着自己走近夜幕之中，再解决掉这个隐患。

　　　　只是，在卢修斯暴起攻击之前，那个小尾巴先沉不住气了。

　　　　卢修斯一直是挑的最黑的路走的。得益于精灵的极好视力，使他不至于在没有灯光照明的情况下就迈不出步子。

　　　　“卢修斯，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离开营地五百米远的地方，安尼斯便快步赶上了卢修斯，一脸惊讶地问出声来。

　　　　这不称职的尾行者表现让卢修斯微微皱起了眉，默默退开半步，才警惕地开口：“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看你独自走出镇中心塔，绮丽儿又没有跟着你，就想着陪你一起巡视啊。难道不是吗？为什么你会走到这里来了？”安尼斯毫无戒心地发问。

　　　　虽然在王国时，瑟兰督伊时常调派安尼斯充当自己的护卫。但来到长湖镇这段时间，安尼斯却没有表现出特意跟随自己的行为。因此，卢修斯此时并不能确定安尼斯是不是有意跟着自己的。

　　　　“我心情不好，自己出来走来。”

　　　　“哦，这样，那我站远一点？”安尼斯挠了挠头，试探性地向后退了一步。

　　　　“没事，你可以直接回去，我并不需要你陪着。”卢修斯摇摇头。

　　　　“哎呀，这不行啊”安尼斯顿时停了动作，为难地看向卢修斯。

　　　　这个说法一下子引起了卢修斯的警惕。难道瑟兰督伊能够察觉他前几天的暗中布置，从而猜到他要离开？因此才有了刚才营帐里的那些奇怪的提问？

　　　　这样的猜测让卢修斯立时拉下了脸：“为什么？”

　　　　“因为陛下之前有过命令，如果你离开王国范围的话，我一定要跟着保护才行。万一你遇到了什么危险，陛下肯定会怪我的。”安尼斯察觉了卢修斯的语气变化，一时为难起来。

　　　　这是一个卢修斯从来不知道的命令，他自然是不相信的。但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微微侧头，思索起来。

　　　　“保护我？”卢修斯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忽然挑眉一笑，“安尼斯，以我的实力，你真的觉得我需要你的保护吗？”

　　　　“呃”被反问的精灵脸色一红，顿时尴尬起来。

　　　　“所以，你还是先回去吧。”卢修斯见对方答不上来，便循循善诱。

　　　　“陛下的实力比哈迪恩强得多，但他还是会让哈迪恩保护自己！”安尼斯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一个理由，一时语气激动起来，打断了卢修斯的后话，“所以！你也可以需要我的保护啊！”

　　　　从狩猎比赛之后，安尼斯就很明确的知道卢修斯也拥有着不俗的战斗能力。只是苦于瑟兰督伊的命令就在那里，也从来没有因为卢修斯到了长湖镇就撤销掉。所以即使知道卢修斯已经有些不开心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毛遂自荐。

　　　　两者身周的月光渐渐变亮。

　　　　卢修斯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毫无预兆地突然抬起头来，一双黢黑不见底的眼眸直直撞进安尼斯的视线之中，双唇呢喃出一声浅浅的叹息：“看着我”

　　　　安尼斯对卢修斯的摄魂取念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顿时就恍惚起来。

　　　　卢修斯透过他的双眼，想要看到对方跟随自己的真正理由：“告诉我，你为什么跟着我”

　　　　“是因为陛下的命令，要我保护你。”安尼斯乖乖地回答。

　　　　“什么时候下的命令，他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

　　　　黑夜之中，卢修斯的眼眸亮得惊人，安尼斯毫无反抗地就自己回忆起来。

　　　　卢修斯认真地想要辨别安尼斯眼中断断续续的片段，就在他的思维找到了答案，画面连贯起来的那一刻，一身血迹的瑟兰督伊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艳红的鲜血从瑟兰督伊前胸的位置开始往下，几乎要将他的衣服彻底染成另外一种颜色。

　　　　“你应该还记得我让你跟着采集队的原因”精灵王冷冷地开口道，“这就是你给我看的结果？”

　　　　“我很抱歉，陛下，您让我保护卢修斯，但我没有做到。”卢修斯感觉到“自己”颤抖着，视线落到了瑟兰督伊的身边。记忆之中的他即使躺在那里昏迷不醒，脸上的表情也依然是痛苦的。左肩的伤口缠着厚厚的绷带，却也依然有血迹渗开。脸色更是惨白如纸，仿佛已经找不到生命的气息了。“自己”默默捏拳，心口满是愧疚的酸涩感。

　　　　“为什么没有跟着他？”瑟兰督伊目光犀利，质问的话语让“自己”无比的心虚。

　　　　“卢修斯总是能发现我们跟着他。因为不能让他知道我们是特意出来保护他的，所以就被他赶回营地了。所以就”

　　　　“所以你就让一个连20岁小精灵要完成的基本训练都无法通过的精灵，带着另一个没有战斗力的未成年精灵去独自面对半兽人的攻击？这就是你所做的保护？”

　　　　瑟兰督伊的质问声突然变低，看似风浪渐缓，却催生出一股任何力量都无法匹敌的寒气。

　　　　“自己”就像被冻在原地，瑟瑟发抖，没有应对的能力。

　　　　“以后，只要卢修斯离开王国的范围，你就必须跟在旁边保护。再出现这种情况的话，你就自请到上游驿站去换防100年吧！”瑟兰督伊转向安尼斯，目光如炬。

　　　　“是，陛下。”

　　　　“自己”站了一会儿，很快被瑟兰督伊扬手挥退。就在“自己”担心地在出门前再次回头去确认伤者的情况时，就见瑟兰督伊忽然在自己身边缓缓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自己的额头，拨开一缕落在眼睛前的金发。

　　　　啪——

　　　　回忆的画面突然断线，卢修斯迅速后退一步，低下头去。

　　　　安尼斯对此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察，只觉得自己是认真回忆了一遍瑟兰督伊下命令的过程，于是接着回答说：“那是在你上次受伤的时候，陛下非常生气。如果被陛下发现我没跟着你的话，他一定会问责的。我一点都不想去换防啊你是不知道，上游驿站那里又远，还”

　　　　“知道了，不用说了。”卢修斯抬手揉了揉眉心，打断了安尼斯的忧愁。

　　　　“对对，所以我就陪你走走，等你回营地，我就会走开的了！”安尼斯笑眯眯地跟上迈开步子的卢修斯。

　　　　“我不会回去了。”卢修斯头也不回的说道。

　　　　“啊？”

　　　　“我不是出来散心的，安尼斯。我现在离开，准备到洛汗去，可能几年都不会回来。”卢修斯语气淡淡地问，“这样你还要跟着我吗？”

　　　　“啊？洛汗？几年？”安尼斯下意识地重复着几个关键词，完全懵了，“可是这里，还有”

　　　　“所以你还是回去吧，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就好了。”卢修斯摆摆手，示意安尼斯不要再继续跟着了，“你跟着我也没用。”

　　　　“谁说没用的，至少我还能给你打杂，守夜！”直肠子的安尼斯在理清楚卢修斯离开的前因后果之前就已经下意识反驳了，然后，很快顺着思路为自己的犹豫找了个理由，“可是你就这样离开吗？什么都不拿？我回去拿些行李吧？”

　　　　“跟着我，”卢修斯回眸一笑，自信地说道，“你什么都不会需要。”

第八十四章（）　
火苗跃跃，被炙烤的树枝不时发出哔哔的声响。

　　　　安尼斯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一根被削去了树皮的粗枝，顶端的枝桠上串着一只鸡。

　　　　烤鸡。

　　　　抬眼望去，不远处刚好有一只巨蜘蛛爬向了南方的位置，而对于这黑暗密林间无比显眼的火焰，它视若无睹。

　　　　尽管这样的情形在过去的七天里已经无数次发生了，但安尼斯还是会忍不住发呆。

　　　　七天之前，卢修斯离开长湖镇的时候，安尼斯完全是出于潜意识的判断就跟上了。他当时甚至没有意识到卢修斯的离开是什么样的意义。而等他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许下各种诸如保密、忠诚、跟随之类的承诺，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安尼斯扁了扁嘴，满心的苦涩。

　　　　亲爱的西尔瓦娜啊，如果我现在说要回来找你的话，你觉得卢修斯能让我活着回去的概率有多大？

　　　　“在想什么？”安尼斯还在发呆，身边的迷你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