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时光深处-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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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子衿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现在好像也来首都了，你知道吗？”

　　　　听到他的话，洛子衿回头看他，心底想的是：

　　　　自己确实不知道。

　　　　不知道程悠悠也来了这个城市，可是，既然她来了，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与此同时，一辆车从旁边路上开过，蒋镇轩抬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将她往里面带了带，那手放上她的肩膀就没落下去过。

　　　　洛子衿还在想程悠悠的事情，但是又不想表现出来自己的在意，也并不知道校园外某条路边其实就站着她在想的人。

　　　　隔着一条马路，她们俩就这样错过。

　　　　直到走进了校园，剩下的半分钟一过，没等她开口，蒋镇轩的手就放了下去，回头跟后面的同学们比了个胜利手势：

　　　　“怎么样？”

　　　　大家如实回答：“看背影，像哥们。”

　　　　蒋镇轩笑道：“够了啊，我们子衿超高冷的好不好？让我搭个肩膀已经很例外了。”

　　　　后来的事情又沉回记忆里。

　　　　洛子衿慢慢地出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你来找我的那天，是不是看到我正好和一群人一块儿从校外回学校？”

　　　　程悠悠点了点头，而后反应过来两人还隔着一个手机呢，及时地又发出一声：

　　　　“嗯。”

　　　　洛子衿听了她说的话，哪里还能不明白，也许那天从她同意玩游戏开始，蒋镇轩就憋好了这招。

　　　　她捏着剧本的手劲儿几乎要将那叠纸给揉皱。

　　　　程悠悠在电话那边忍不住用牙齿咬了咬自己曲起的食指指骨，心跳如擂。

　　　　寻常的朋友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问她：

　　　　就算看到我跟别人在一起，跟你没来找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只有一种情况会让人想到放弃，那就是

　　　　程悠悠在心底小声说了一句：因为，我也喜欢你啊。

　　　　她不知道洛子衿的沉默是因为什么，在想洛子衿到底听没听出来呢？

　　　　听出来了吧？

　　　　那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自己理解错了吗？

　　　　程悠悠越想越紧张，心跳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正在这时候，听到那边淡淡的声音传来，喟叹一样地说道：

　　　　“我没有不想见你。”

　　　　洛子衿当然听出来了她的意思，如果之前还都算是不确定，那么在程悠悠亲口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了。

　　　　只是她们之间，有些坎还需要先抹平。

　　　　程悠悠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能把这件事说出来，就证明已经决定让那事情彻底过去了，不再害怕任何跟那相关的话了。

　　　　可是直到眼睛不争气地开始发热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在洛子衿说出这句话以前，高三那个暑假到九月的那段时间，从来没有远离过她。

　　　　那些记忆如影随形地跟在她的身后，她不回头时就以为自己看不见，它们都消失了，其实没有。

　　　　从来没有。

　　　　那些画面一直都在那里。

　　　　程悠悠努力眨眼睛，抬头看着天花板，声音有一缕压抑：

　　　　“我知道的。”

　　　　也许是鼻子跟眼睛一块儿酸了，呼吸都有些费劲，她微微张嘴深吸了两口气，另一手举起对自己扇了扇风，补了一句：

　　　　“我现在知道了。”

　　　　我现在才知道。

　　　　如果当时她能够，再去找洛子衿一次就好了。

　　　　可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始终也没有再一次提起勇气，而是选择让之前的一切都变成过去，尘封在记忆深处，不再去碰了。

　　　　洛子衿注意力一直在她那边，听到她的声音稍稍变化了一点点，想起在剧组里她们俩被关在更衣室的那天，心想：

　　　　这是又哭了？

　　　　洛子衿没想惹哭她的。

　　　　然而现在人也不在她身边，想抱抱那人都不行，洛子衿不太高兴地又用指尖点了点桌面，蓦地转了话题：

　　　　“好饿。”

　　　　程悠悠揉了揉鼻子，听到她的话，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去帮她想办法：“很晚了，你那边有吃的东西吗？”

　　　　洛子衿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她回忆了一下酒店里有的东西，再开口时话语里带了点儿嫌弃：

　　　　“只有泡面，难吃。”

　　　　她想吃程悠悠做的手撕鸡啊。

　　　　程悠悠笑了一下，思索了半天回道：“嗯其实泡面也可以挺好吃的。”

　　　　洛子衿：“哦？”

　　　　本来也只是随口提的话题，正好聊到了程悠悠最擅长的方面，她自然不介意往下继续听。

　　　　“在家里煮泡面的时候可以加青菜和鸡蛋，还有就是，泡面也可以用来炒着吃。”

　　　　“就是先把里面的蔬菜包和面条一起用水煮熟，然后把酱料和粉包用小碗热水调开。”

　　　　“在锅里放油，放蔬菜和火腿炒开，把面和那碗调料倒进去炒一炒，还可以再打个鸡蛋，这种吃法味道也不错的，很香很好吃。”

　　　　洛子衿清楚的听到自己的肚子‘咕——’了一声，作为对程悠悠的话的响应。

　　　　仿佛面前已经出现了一盘酱深色的炒泡面，还点缀了金黄的鸡蛋和开了刀花的火腿。

　　　　她按了按真的一瞬间非常饿的肚子，非常想扶额：

　　　　怎么就忘了程悠悠这独特的使人饥饿的体质？

　　　　她起身拉开房门，小路估计这个点已经睡了。

　　　　走出客厅，果不其然，在电视下看到两盒酒店放在那里的泡面。

　　　　康…师…傅，老坛酸菜牛肉面。

　　　　想到刚才对方说的豪华套餐，又是加火腿又是加鸡蛋的，跟面前这孤零零的泡面盒形成了十分鲜明的落差。

　　　　洛子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程悠悠：“？”

　　　　“不该跟你聊吃的，我现在只有水煮泡面可以吃。”

　　　　什么豪华炒泡面套餐？不存在的。

第28章　土豆炖排骨（）　
程悠悠因为蒋镇轩的那波八卦又涨了一波粉；有些是洛子衿的粉丝；有些本来是好奇心使然；跑来她微博下围观的路人；结果这一来就根本走不了了——

　　　　“这博主是厨神下凡吗？救命！我才刚吃过饭为什么还是饿了＇/手动再见＇＇/手动再见＇＇/手动再见＇”

　　　　“妈妈我想娶她！没错就是她！人和饭一样好吃呜呜呜！”

　　　　“看完这位主播做的饭之后；我感觉自己前二十年吃的都是土。”

　　　　就在这样的热度话题下，程悠悠跟平台续约的时候到了。

　　　　因为原先就是美食频道的第一主播；现在她又在徐嘉余的剧里混了个配角的位置，粉丝从原本的两百万现在直接涨到了八百万，直播间的打赏收入更是每天都刷出了新高度。

　　　　自然而然的，再次跟她签约的时候；拿出的合同也是目前整个平台一线主播的合同，里面的条款都十分有诚意，薪酬部分也十分诱人，工资底薪每月在五万左右，打赏和其他的收入再另算分成。

　　　　因为发现她的商业价值还挺高；特意跟她聊了日后那些品牌代言方面的事情。

　　　　程悠悠来之前特意请专门的律师看过之前发给她的那份合同，现场签约的时候认真对比过每一条合约，在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慎重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平台有不同年份的合约，有些刚来的新人为了能得到更好的宣传和持续的推送，都会选择三年甚至是五年的合约，但是对于身价日新月异的这些一线主播来说；程悠悠这次选择了比较稳妥的一年一签的合约。

　　　　哪怕每年这样跑一趟挺麻烦的；但是有时候省事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尽管已经打算在这一行常驻；可是签约还是一件值得谨慎对待的事情，她心底隐约有了日后的发展轮廓，只希望自己能够在喜爱的事业上前进的越来越好。

　　　　走出那栋大楼，一路打的直接到了机场，直到飞机起飞之后——

　　　　程悠悠坐在靠窗的位置，在飞机不断上升的时候从半空中俯瞰这座城市。

　　　　许多年前，她也曾怀揣着梦想来这里摸爬滚打，可是实在摔得太狠，以至于她虽然对这里的很多地方熟稔到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也能对一些胡同里隐藏的美食如数家珍，后来每次再来时，却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秒。

　　　　回到凤城的机场之后，她没有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反而是去到了距离凤城很近的一个更小的县城。

　　　　梅城。

　　　　这里的生活节奏还是很慢，环境不错，房价感人，让许多平时在凤城生活的人都会选择在闲暇的时候过来度假，又或者是将这里作为养老的地方。

　　　　程悠悠从小是在这里长大的，后来为了给她和程锦提供更好的读书条件和环境，父母才带着她们俩搬到了凤城去。

　　　　她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在大酒店里当过主厨，后来辞职回到梅城自己开了家酒楼，生意很不错，一家人搬到梅城之后，他又在梅城开了个小馆子。

　　　　所以程悠悠与美食的缘分，大概是从出生之后就结下的。

　　　　“你们两个今天是约好了一起回来的哦？”她敲响了家里的门，本来想给妈妈一个惊喜，结果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程悠悠回头看去，自然而然地笑着带出一声：“妈妈。”

　　　　姜雁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下摆上印的是一些放肆飞扬的大花，此刻正站在她身后，手里拎着五颜六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的都是刚从菜市场里买回来的食材。

　　　　因为已经是下午了，所以能买到的新鲜菜并不太多。

　　　　她眼角皱纹明显，尽管岁月给她留了些痕迹，然而从五官和带笑的眉眼里还能看出她年轻时的风华。

　　　　她的手背上因为小时候做多了粗活重活，所以青筋稍稍有些突出，明显能看到青色血管延伸到手臂的痕迹，不过她人本来就是属于比较熟的类型，这样也正常。

　　　　也许是到了中年终于才意识到自己这辈子都没美过多少次，反正她近来的穿衣风格越发的明艳，艳的让程悠悠接过她手上袋子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的裙子。

　　　　姜雁注意到她的视线，还伸手扯了下自己的裙摆，如果不是手里拿着袋子，她能再拎着裙摆原地转一圈秀一波。

　　　　“怎么样？这是我上个月新买的裙子，你爸那个不懂审美的家伙还说不好看。”

　　　　程悠悠噎了一下，违心地接了一句：“挺好的，你喜欢就行。”

　　　　她今天穿的是休闲装，外面的太阳大得很，所以还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帮着自家妈妈把菜拎进门之后，顺手将帽子和太阳伞、还有随身的包包放到了鞋柜上。

　　　　彼时姜雁正在跟她抱怨：

　　　　“我跟你说，你爸这人越老越不要脸了，哼，今天女儿回来吃饭，他下午居然午休赖床不肯出去买菜，真是——”

　　　　她的话音突然卡带在回头看程悠悠的那一刻。

　　　　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摘下帽子之后露出的头发颜色，姜雁震惊道：

　　　　“我的妈呀，你这是搞的什么头发？被理发店坑钱了吧？”

　　　　程悠悠：“”

　　　　程悠悠：“不是，您觉得不好看吗？”

　　　　然而姜雁丝毫不给她面子，完全不像是之前程悠悠夸她裙子的时候那样，反而一副‘你怕不是脑子坏了’的神情看向她：

　　　　“你居然管这头绿毛叫好看？”

　　　　客厅里传来一阵大笑，程锦拿着手机，正在一边给顾客报价，一边抬头说她们俩：

　　　　“妈，你们俩审美半斤八两好吗？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觉得自家老妈和姐姐的红配绿搭配简直极品。

　　　　旁边的程爸一边用遥控器换台，一边对门口的两母子露出个‘不敢恭维’的表情，接着小女儿的话说了一句：

　　　　“就是。”

　　　　程悠悠：“”

　　　　姜雁：“”

　　　　她们俩有志一同地在心里共同发出呐喊：我的审美正常多了好吗？

　　　　几秒钟后，程家主母一叉腰，对客厅里光吃不做的男人迁怒道：“程大礼，你赶紧给我起来去做饭，菜我都给你买回来了，是不是等我做好了喂到你嘴里啊？”

　　　　程爸偷懒计划泡汤，遗憾地放下了遥控器，赶紧趿着拖鞋走到厨房，顺便一脸笑容地哄老婆。

　　　　而没有对象可以迁怒的程悠悠，只能走到沙发边，拿过爸爸放在那里的遥控器，随意地翻着看看有没有可以看的电视节目。

　　　　正在此时，那边有人联系上了她。

　　　　程悠悠放下遥控器，让电视频道停在了凤城本地台上。

　　　　由于程悠悠目前的商业价值在提升，平台签下她也下了很大的成本，自然会考虑让她接一些商业活动，所以专门分了个经纪人给她，负责帮她联系一些线上线下的活动。

　　　　这也算是一线主播和平台之间的强强联合。

　　　　当然，程悠悠个人要是有什么想要参加的活动，也可以通过经纪人向公司报备，以免违反合约上一些后果比较严重的条款。

　　　　“橙子主播好～我是你的经纪人尤瑾然，你可以叫我小尤，以后还请多指教啦～”验证请求通过之后，手机上发出了这么一句话。

　　　　程悠悠拿着手机跟她聊了聊，互相熟悉了一下，看了看时间，就跑去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捣鼓直播的设备。

　　　　因为今天打算在家里吃饭，但是直播又没请假，所以就只能给观众们表演一波——

　　　　光吃不做。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试过在家里直播的，所以家里还留着她开始时候用的一些设备，虽然都是淘汰下来了的，不过总好过简单地拿着手机。

　　　　弄完这些之后，她从房间里滴溜溜跑到厨房门口，探进去脑袋问道：

　　　　“爸爸，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土豆炖排骨，黄豆焖猪蹄，还有个凉菜，一道青菜，怎么？饿了？”

　　　　系着围裙的削瘦男人熟练地在案板上切着土豆，听了她的问题，笑着回头看她。

　　　　程悠悠也冲他笑了笑，然后才说道：

　　　　“诶嘿，那个，我晚饭可能要直播，你有没有哪道菜可以多做一小盘的，我可能得拿到房间里去吃。”

　　　　说话的时候她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回家一趟还想着工作非常值得批评。

　　　　程爸当然知道她的工作是什么，偶尔还会和老婆一起捣鼓家里她买的ipad或者是笔记本电脑，隔着屏幕看看她在凤城过的怎么样。

　　　　闻言很爽快地应了：

　　　　“行，你要排骨还是猪蹄？”

　　　　因为家里的这台抽油烟机比较老了，工作时候发出巨大的噪音，所以两人聊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提高声音。

　　　　程爸的声音属于天然中气比较足的，说话的时候总会自带一股气势。

　　　　尤其是他年轻的时候，说话吐字都直接带风，让人很容易地联想到武林里连铁砂掌的那些膀大腰圆浑身是劲儿的人。

　　　　程悠悠想了想：“那就排骨吧。”

　　　　程爸的土豆炖排骨是她吃过的印象最深刻的一道菜，虽然看似很普通，但是程悠悠这些年在外面餐馆吃过许多次这道菜，却始终没有一道能比得上自家爸爸的手艺。

　　　　“没问题！”

　　　　程大礼应了她之后，继续埋头忙碌。

　　　　至于调整好了晚上直播设备，又决定好了菜单的程悠悠，则是心情颇好地又溜达到了客厅，电视仍然定格在她刚才调的频道上。

　　　　“众所周知，我们国家具有几千年的美食传统，而对各种形式的美食做法也一直传承到了今天，凤城更是本国千年美食文化与当代美食研究碰撞的汇聚之地”

　　　　“今年的国内顶级厨师选拔赛——‘厨王争霸赛’将会在凤城举行！目前还在报名期间”

　　　　电视上那个主持人的声音还在热情如火地往下说着，程悠悠盯着电视看了两眼，正想换台的时候，忽然发现本来在厨房忙碌的程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手里拿着锅铲，正看着凤城台那个激动地唾沫横飞的主持人，眼神似乎格外专注。

　　　　程悠悠这时候都已经拿起了遥控器，看到了他的样子，又把手里的遥控器放下了。

　　　　一直到广告时间，程爸才蓦然惊醒，往沙发那边看了一眼，正对上程悠悠盯着他的视线，摸了摸脑袋想说句什么，蓦地想到：

　　　　“哎哟！我的菜！”

　　　　说罢他大步往厨房那边跨去。

　　　　留下沙发上的程悠悠用指尖揉了揉遥控器软软的按键，漂亮的眼睛里露出几分若有所思来。

　　　　爸爸很想要参加那个比赛，她能看出来。

　　　　毕竟他早年的时候就入了这一行，一干就是几十年，仍然对这行具有很大的热情，会下意识地关注这个比赛也是理所当然。

　　　　谁不想在自己喜欢的行业里成为数一数二的人物？

　　　　只是早年还在大酒店工作的时候，他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赛事，后来有了程悠悠和程锦，他又忙于家庭，成日在饭馆里劳碌，也就更没有机会去参加了。

　　　　现在悠悠和小锦都长大了，然而他也不能够再参加了——

　　　　前些年，程悠悠还一头扎进娱乐圈里挣扎的时候，程爸曾经生过一场大病，病好了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忙的时间稍微长点，整个人容易连站都站不稳。

　　　　甚至感觉脑袋直发晕。

　　　　所以在外面的馆子也没有继续开，而是在家里和自己的老婆过着养老般的生活，只在程悠悠和程锦回家的时候，会选择亲自下厨给她们做点家常菜。

　　　　也不是多麻烦的那种，只是因为程锦吃习惯了他的手艺，嘴又很挑，还会抱怨说‘吃程悠悠做的菜吃腻了，而且还是爸爸做的更好吃’，所以平时的他可能还会跟姜雁幼稚地躲懒，但她们俩回家的时候还是会下厨的。

　　　　之前从他开口的声音里就能知道，早些年他的体型肯定是属于圆润类型的，绝不是如今的瘦弱样子。

　　　　那个时候程悠悠在外面打拼，结果因为工作的原因，生了一场病，最后严重得不得不住院，却不敢告诉家里。

　　　　然而程锦给她来了电话：

　　　　“爸最近身体不太好，你有时间的话还是回来看看吧，妈妈都不让我跟你说，但是我每天听医生和妈妈聊天，都感觉心惊胆战的。”

　　　　“姐，你会回来吗？”

　　　　程悠悠听到末尾那句话，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闻着其他区域开饭的时候传来的盒饭香味，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她没法回去。

　　　　治疗才刚进行到一半，她甚至都不能离开医院。

　　　　然而听到程锦字里行间的内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不是事情大的程锦觉得自己和妈妈扛不住了，也绝不会开口问她回不回去。

　　　　那时候，她一边站在走廊窗户跟前迎风落泪，一边在想：

　　　　自己离家这么远，跑到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没能照顾好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现在连爸爸生病甚至都不能回去看看，她到底图什么呢？

　　　　人有的时候会不管不顾，一心一意地去追逐梦想，也不过是因为有底气，因为知道自己累了或者疲惫了，家人会永远支持自己，一回头就能看到他们，哪怕有时候其实自己根本没能意识到这一点，真的以为自己格外自立自强。

　　　　那一天程悠悠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身后那黑暗里的一盏灯，开始变得微弱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灭，让她的世界再也寻不到半点光亮。

　　　　那是她决定向那座城市低头，决定放弃的那一天。

　　　　因为她没办法想象，如果自己的父母不在了，等自己功成名就的那天，又应该捧着奖杯给谁看？

　　　　她度日如年地在医院里熬着，每一天都期盼着日子过得快一点，更快一点，等着下一次检查的时候医生能够告诉她：

　　　　恢复得不错，可以出院了。

　　　　每天都刷着手机网站上的机票，想象着自己能够任性地立刻给自己订一张当天的，又或者是第二天的机票飞回家，只要想到那个，就让她浑身都充满了勇气。

　　　　但最难捱的还是‘不能吃饭’这一点。

　　　　因为之前作息时间不规律，经常地有上顿没下顿，忘记吃饭，又或者是随便吃点什么瞎凑合，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暴饮暴食排解，等到过后又会看到体重秤上的数字崩溃地节食减肥——

　　　　总而言之，等她身体不舒服，病倒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检查出来的结果比较严重。

　　　　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是暂时用营养粉剂代替进食，绝了她的口腹之欲。

　　　　整个病房都是跟她差不多毛病的人，大家都在互相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插科打诨，却又带着奇异的鼓励意味：

　　　　“等我好了，我去外面烧烤一条街，从第一家店吃到最后一家，每样来两份，我一份吃一份闻！哼！”

　　　　“前两天我路过隔壁那个骨科住院部，竟然羡慕地盯着一个小孩子吃完了整个苹果。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嗅觉这么好，隔那么远我都能闻到苹果香味卧槽”

　　　　“别说了，我刚才去打水，正好看到他们发盒饭，我实在没扛住，买了一份——”

　　　　包括程悠悠在内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看向了4号床说出这话的人，心想：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