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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得像你那样-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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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言:“当然有关。”周闻谨昨天给沈敬言讲了一下贺西漳这幕戏演法里的可能,因为那是在贺西漳来之前完成的,所以当时周闻谨还不知道自己的分析是不是正确,他让沈敬言参考看看,沈敬言今天倒是乖乖用上了。

    沈敬言说“当然有关”,态度跟昨天不同,昨天是那种慷慨激昂的陈词,有一种“大哥你怎么那么不上路”的调调,今天就要诚恳多了,但是人和人毕竟是不同的,别说是沈敬言现在没法复制周闻谨的表现,就算是沈敬言今天有这个能力,能够百分百的理解周闻谨,他演出来的东西仍然受到他个人外在条件和自身性格的影响,会不同。

    周闻谨的崇风溟是低调谦和的,沈敬言的态度虽然也低了,却显出一种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憨傻来,这原本和崇风溟的睿智是有点矛盾的,好在这一幕戏是劝说一位世外高人出山,在活了几百年看惯了人世沧桑的前辈面前,崇风溟有一点天真烂漫的英雄主义情怀是说得过去的。

    沈敬言一说“当然有关”,贺西漳就看向了他,眼神里带着一些讥讽和更多兴味,似乎在鼓励他说出有关在哪里。

    沈敬言心头一热,昨天怎么都说不顺畅的台词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他说到“一块发臭的苔藓、一条绝流的涸溪、一张风干的老树皮”这组排比的时候,简直有些孩子气的耿直了,牟宛平眼神动了动,但是没有喊“cut”,他只是隔着监视器看向了贺西漳的方位。

    贺西漳先是慢条斯理地转了手里的酒壶一阵,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阵,他才站起身来看向沈敬言。贺西漳轻描淡写地说:“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他此时的动作很轻,眼神却很严肃,他看着沈敬言,却又像是在看更遥远的某个谁。

    沈敬言在这一刻无师自通,端正地抱拳行礼:“晚辈不怕!”

    贺西漳的眸中一瞬间掠过了什么,而后他收回目光看着这青年,忽而就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酒壶。

    “过!”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牟宛平喊出了结论。沈敬言整个人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做到了?我真的过了?”沈敬言“嗷”的叫了起来,明明只是过了一条片子而已,居然开心得像中了一个亿的彩票。

    沈燊一在旁边吐槽:“真难为他的,这么点小事还那么开心。”不过脸上却带了点羡慕嫉妒恨,显然对跟贺西漳演对手戏也有心理阴影。

    周闻谨看过去,就看到贺西漳正微笑着跟工作人员道谢。

    真是坏心眼!周闻谨不由在心里吐槽,康红说得在理论上是没错,但她显然低估了贺西漳的能力。贺西漳完全可以做到既不降低自己的表演水准又把沈敬言带到他的节奏中来,但他昨天故意没那么做。

    因为沈敬言不像周闻谨那样能够强大可靠到主动接过贺西漳手里的酒壶而不跌倒,所以贺西漳弱化了加在这个晚辈身上的担子,自己放下了那个“酒壶”。

    明光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但明光从没离去过,今天如果他也在这里,看到这个小辈,一定会做出跟自己一样的选择吧!这么想着的这一刻,透过崇风溟看到过去那位青年僧人影子的司马罡,自己,放下了!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圆满。周闻谨v。s贺西漳的演法成就的是崇风溟,到了沈敬言这里,成就的、圆满的是司马罡这个人物。

    周闻谨正想着去鼓励一下沈敬言,忽听有人喊了起来:“下雪了?竟然下雪了!”

    周闻谨抬头看去,果见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了片片雪花。明明已经是春天了,这几日气温持续看涨,谁能想到突然之间竟有春雪飘落?一时间,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空,看着那纷纷扬扬飘落的雪屑。

    不知什么人嘀咕了一句:“这要是换成韩剧日剧,妥妥就是与初恋相遇的理想背景嘛!”

    周闻谨正听着,忽而就感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他转过头去,不意间就看到了贺西漳,男人嘴角噙着笑望着他,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第35章 辩难() 
贺西漳生得一向好看;明亮的眼睛;红润的嘴唇,饰演老年司马罡的造型固然有些不羁,但其实并没有真把他扮得有多老。充其量只是眼角的细纹加上散落的碎发,只要他不刻意摆出上了年纪老人的姿态,他仍是那个昔日的青年,甚至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而现在站在雪中望着周闻谨的贺西漳;温柔的神情;三分柔软七分梦幻,无形之中拨动了周闻谨心中的某根琴弦。琴弦发出泠泠淙淙的声音,一瞬间让他福至心灵;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好像也曾在某个时候看到过类似的场景、类似的人;好像是在然而,耳旁突然响起了清脆的拍巴掌声。

    “一组二组注意;收拾东西转场去秋明湖!”这是牟宛平在亢奋地布置工作。

    “秋明湖?”周闻谨愣了一愣。

    牟宛平听到了,对他喊:“先拍你和贺西漳那场戏!”

    按理,今天的日程应当也是先完成主角组与贺西漳的对手戏;一场崇风溟规劝司马罡下山;一场闫楚白、崇风溟跟随司马罡学艺,然后是单独拍闫楚白女扮男装进城打探的情节;最后才轮到周闻谨和贺西漳觐见皇帝的戏份;然而牟宛平显然临时改了主意。

    “雪啊!真是天助我也!”

    周闻谨跟牟宛平认识也有半个月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总是轻声细语的中年男子有这样激动的时候。

    “小王;查下天气预报;看看雪多大,下到什么时候?”

    小王很快给了回复,中雪,傍晚会停。

    牟宛平激动得很:“够了够了,这点时间足够了!”

    剧组眼下在z省的一座影视基地里,附近开车两小时就是秋明湖景区,由于眼下还没真正进入旅游旺季,加上今天是工作日,预计当地游客不多。说话间,负责统筹的剧务已经跟景区打好了招呼,只待剧组开过去就好。

    周闻谨问:“牟导,咱们这是去拍那一场?”

    “辩难吧。”贺西漳挤上车来,走到周闻谨旁边。

    周闻谨惊讶地看他:“你怎么不坐自己的车?”

    贺西漳这种咖位自然是有自己的保姆车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也挤上了剧组的大巴。

    贺西漳说:“坐大巴方便。”然后特地在周闻谨面前站了一会儿。见周闻谨不开口,贺西漳便有点失望地说:“你看我今天穿的衣服!”

    沈敬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车,听了马上道:“哦哦哦,我知道,这个是不是就是那个特别有名气有钱有权都未必能买到的叫o什么什么名字特别长的高定品牌的限量羽绒服啊?”

    周闻谨本来正拿着保温杯喝水,闻言一口水就喷了出去。

    周闻谨:“咳咳”

    贺西漳赶紧抽了张餐巾纸递过去,又对沈敬言说:“你还挺有眼光的,没错。”

    沈敬言就伸出手,特别羡慕地说:“我能摸一下吗?”

    沈燊一也上来了说:“沈敬言你是笨蛋吗!”

    周闻谨正想附和,结果却听沈燊一说:“我都还没摸过,你怎么能摸!”

    周闻谨:“咳咳咳咳!”

    贺西漳便笑着对他说:“往里坐坐啊。”把周闻谨赶进靠窗的位置了,自己在通道口一坐,把手一伸:“想摸就摸,过时不候。”

    沈燊一和沈敬言对看了一眼,两个人同时伸出手,一人摸了一把。

    沈敬言:“手感好滑哦!”

    沈燊一:“这个面料真的能防水防污渍,自动降解脏东西吗?”

    周闻谨捂住眼睛,一脸的不忍看下去,倒是贺西漳大大方方:“能啊。”

    骗子!周闻谨想,贺西漳简直无良!

    大概是因为早上贺西漳今天放软了态度,现在看起来又心情不错,双沈坐到周闻谨他们对面一排,一路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东拉西扯,一会儿拍贺西漳马屁,一会儿拍他的马屁,一会儿又探讨演技什么的,总之扯了一路,把关系拉近了不少。等到抵达秋明湖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一起改口喊贺西漳哥了。

    秋明湖景区果然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几乎一个人也没有。景区大开绿灯,放剧组自由行动。抵达拍摄区后,牟宛平先下了车,对造型师说了几句什么,很快就有人来领贺西漳和周闻谨去重新做造型。周闻谨从化妆室的窗玻璃往外看,看到一群人在湖边忙碌地架设灯光道具,白色的雪花片片飞落,为这最普通的劳动似乎都添了一份不一样的美感。

    周闻谨上完粉底,做了修容和眉形修饰,正要像往常一样起身,化妆师却把他按住了说:“周老师,今天要加点工序哦。”

    周闻谨看着化妆师拿出把小刷子,打开口红刷起来,忍不住问:“要上唇膏?”

    “嗯。”化妆师是个年轻姑娘,此时莫名笑得有点暧昧,她说,“今天拍雪景吗,天气冷,怕嘴唇颜色不好看。”

    周闻谨想想也是,便任凭姑娘给他涂了唇膏。完了又给他在脸上不知道涂了点什么,完成的时候,周闻谨往镜子里一看就有点惊。周闻谨想,这妆容是不是有点太浓了啊,回头一想,多半也是天气原因,而且别看自然光线下看妆容太浓,真等拍摄的时候灯光一打,基本就看不太出了。

    周闻谨在那儿对着镜子照呢,造型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袭白色僧袍:“周老师,今天您穿这个,真是巧了,我昨天晚上才赶出来,今天就能派上用处!”

    周闻谨演的明光虽然是个佛法高深的僧侣,但平时游走于市井民间,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穿着打扮。这个设定是林灵在原作里就明确写了的,原作者还曾在微博上打趣过以前看的电视剧,说但凡来个得道高僧就是一身白衣,但片尘不染的僧侣又怎么可能普度众生呢,不过明光曾经与司马罡一起被大晟朝的皇帝召集到京城面圣,有一身官方订制的礼服也不算离谱。

    造型师:“来来来,周老师快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现在马上修改。”

    周闻谨在这姑娘的帮助下把新的僧袍穿了起来,对着镜子里照了照,僧袍垂坠感十足,飘逸感翻番,周闻谨觉得自己整体华丽了三个度。

    “没什么问题。”周闻谨说。讲完了发现没声音,一扭头就看到造型师和化妆师两个人激动地抱在一起,一脸暧昧的笑容,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周闻谨:“”我是不是太久没交女朋友,现在都不懂女孩纸了??

    周闻谨问:“那个,我可以出去了吗?”

    两个姑娘齐齐点头:“可以可以,贺老师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点奇怪啊。

    周闻谨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他推开门走出去,一股冷风便迎面扑来。雪花打在脸上带来阵阵清凉。a市虽然地理位置偏北,但是今年冬天居然没有下雪,以至于周闻谨看到这骤然而至的春雪不由得也生出了一点兴奋来。

    由于雪已经下了一阵子了,此时周围的景致已经被厚厚一层雪所覆盖。刚刚因为气温回升绽开了花骨朵的梅花重又被白雪所覆盖,翠绿、殷红、鲜黄的各种色彩被白雪一压,反而更显得鲜亮了几分。秋明湖尚未达到冰冻的温度,但是整体湖面的颜色已经有了变化,显出一种幽幽的澄澈蓝来。在湖旁边,有个高挑的身影撑着一柄油纸伞静静伫立。像是感觉到了周闻谨的目光,青衣道人转过身来,冲着周闻谨眨了眨眼睛。

    周闻谨:“”

    周闻谨走上前去,打量贺西漳这身新衣裳。

    “你换新造型啦?”先于周闻谨,贺西漳打量他一番,说了出来。

    周闻谨说:“你不也是吗?”

    年轻时候的司马罡整体造型偏冷,服饰总是那种沉沉的青色,如同晨光中群山的色彩,而且质料一直是以棉布质地为主,但是今天司马罡换上的这身衣服颜色却要青翠不少,是青竹的色彩,棉布袍子外头难得还有一件银白色的大氅。司马罡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道髻仍然梳着,但没有像往日里那样用道冠竖起来,而是用一根墨玉发簪随意地簪起,可以让人感觉到他此时的状态是放松的。这是一个在司马罡身上极少会出现的状态。事实上,整部剧里也就只有这么一次而已。

    贺西漳笑了起来,难得的竟然有些腼腆:“你觉得怎么样?”

    周闻谨点头:“好看。”贺西漳不用化妆就已经很好看了,更不用说这会儿造型师似乎是豁出命去要把他捯饬成“见血封喉”的利器!

    贺西漳高兴了,贺西漳说:“你也特别好看,我喜欢你这样。”

    周闻谨:“哦,谢谢。”周闻谨怀疑在国外呆久了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对于同性的赞美都能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让他一个没怎么出过国的土着都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牟宛平恰到好处地喊:“各位置准备开工!”

    贺西漳和周闻谨对看一眼,冲彼此一点头。

    摄像机开始记录回忆杀的片段。

    白茫茫一片的湖畔,一僧一道两名青年才俊共撑一把伞,沿着湖边慢慢行走。

    司马罡:“我刚从宫中出来,听说你自请前往灾区,明日就要启程?”

    明光双手笼在衣袖里,脸上仍然挂着那标志性的微笑,只不过面对外人的时候,他的微笑总有些琢磨不透的意味,只有面对这位挚友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轻松。

    明光:“是,明早卯时启程,走陆路出京师再转水路沿运河而下。哪里看到了灾民,就到哪里下船。”

    司马罡:“这几日我忙于俗事,一直没腾出手来,你为何不多等两日,我俩一同前往岂不更好?”

    明光:“多大的人了,没有我陪着难道还怕独自上路不成?”

    司马罡斜睨了自己这位友人一眼道:“我是怕某些人又像上次一样半路走错道,又或者像上上次那样不小心掉进什么泥坑陷阱之类的地方,等着人来救。还有你那些女妖精”

    明光不平道:“哪有那么多女妖精缠着小僧,今时不同往日,小僧可是”

    “圣僧了。”司马罡说,“那就收敛点你那不着调的脾气,别叫人有机可乘。”

    明光赶紧行了一礼道:“喊你出来喝酒叙别,你这位新任国师怎的如此唠叨!”

    司马罡说:“你还嫌我唠叨,你一个和尚又喝的什么叙别酒!”

    明光无奈:“我那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不过偶一为之嘛。”

    大雪纷纷扬扬,在两人的周围落下,司马罡收敛了故作轻松的埋汰道:“此去危机重重,我听闻逐鹿战场有千年妖兽出没,军中加急情报还提到有人见到了魔。”

    魔?明光微一垂眼:“不必担心,别的不敢夸口,我明光自保的手段可不少。”

    那倒是,司马罡想,两人从不打不相识至今,并肩战斗的次数也有好多次了,哪一次这家伙不是诡计多端,只有他坑别人,从没有别人能坑到他的。

    司马罡:“无论如何,小心,保重。”他说着,将伞递了过去。

    明光:“嗯?”还是乖乖接过了司马罡手里的伞。

    司马罡便解下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往这衣衫单薄的圣僧身上一披,伸手给他系上带子:“这大氅先借于你用,等下次见到我的时候,记得洗干净了还我。”

    明光:“不是吧国师,你就那么小气!”

    司马罡:“你请我喝村醪,我送还你一件毛皮大氅,到底是谁小气?”

    明光:“你那是借”

    司马罡:“你是不是不记得还欠我的酒钱香火钱了?”

    明光自知理亏,赶紧伸手一指远处:“快看!”

    司马罡:“看什么?”

    明光说:“彼处有一幡随风摇曳,以国师之能,你说是风动还是幡动呢?”

    司马罡没奈何地叹了口气:“你这转移话题的本领才是真生动!”

    明光耍赖:“你不是最爱与我辩难吗?”

    雪花轻盈,一僧一道笑谈走远,走出镜外,走出光阴。许多年以后,活着的那个在最后的生死关头才敢再次回忆起这段往事,带着一点揪心更多释然,才终于读懂那眉眼总是带笑的英俊僧人那日里雪中东拉西扯,胡乱叨叨来掩盖却始终隐而未说的三个字:“是心动!”

    已不知是真亦或是假——我对你,心动。

第36章 最后一幕() 
周闻谨演完这段下来的时候发现造型师和化妆师两个眼睛都红了;沈燊一更夸张;频频抹着眼泪;一副伤心得不行的样子。

    周闻谨:“???”

    周闻谨问她:“怎么了?”

    沈燊一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好惨;太惨了!!!”

    周闻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拿眼去看贺西漳,贺西漳倒是门清:“她们想到明光的结局了。”

    “哦”周闻谨这才明白过来。

    严格来说;明光在天玄地黄原着里其实没有正面出现;他只是在老年司马罡生活中的某些吉光片羽般的细节中以及最后主角们攻打反派大本营中的幻境中出现了一瞬;读者们对其的认识犹如隔着一层纱,看不真切听不分明,但却不妨碍他们认知到这个人的离去对司马罡的人生来说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然而重要到哪里;却是靠着后来的番外才补全的。这也是之前贺西漳对周闻谨说,光看原着总觉得司马罡这个人物缺了点什么的原因。

    在番外里;人们终于知道年轻时候冰雪一样的司马罡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打击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整日里醉生梦死的模样,也终于得以一窥在幻境中惊鸿一瞥的明光的一生。知道了他是唯一曾经融化了司马罡冰冷坚硬的心;令其露出真心笑脸、有了温度的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本可能让司马罡变成另一种人的重要人物;却匆匆进入司马罡的人生;又匆匆离去,只余下司马罡一个人几百年在人间寻寻觅觅;不知前路在何方。

    明光的结局是十分凄惨的;他离开京城去往灾区本是为了救助灾民;却在逐鹿战场与众多妖魔的战斗中发现,大晟这个王朝正在迅速走向崩毁。与京城的朱门酒肉臭相比,民间各处均是冻死的尸骨,大晟王年纪大了以后,听信谗言,任用奸臣,导致民不聊生,冤案频发,也正是因此,军队哗变,百姓流离失所,加上各种天灾人祸,导致十室九空,饿殍遍野,这才是妖魔鬼怪会出现的真正原因。

    当一个朝代气数已尽,那么妖魔鬼怪们便会寻到机会趁虚而入,进入人间界,吃人吸血。明光发现自己试图以杀止杀的目的根本不可能实现,转而向大晟王进言,结果却发现大晟王身边的宠臣妃子皆是妖魔。年老的大晟王根本听不进忠言,反而认为明光也被妖魔鬼怪所附体,勃然大怒,下令抓捕明光。明光本可以轻易脱身,他也尝试着利用自己的高超法力在各处周旋了好一阵子,最后却因为抓捕他的奸臣以一城百姓性命为要挟,被逼走了出来。

    苍生何辜,苍生何幸!为了保全这些最普通的百姓的性命,明光俯首就擒。大晟王听信妖妃进言,说饮了明光血能返老还童,食明光肉能强身健体,将明光凌迟处死,而远在别的地方被派出去办事的司马罡回来的时候连具尸体都没看到。

    “据说明光师傅圆寂的时候,天上降下了一道霹雳,将他尸首点着,烧了个一干二净。”老狱卒这么告诉司马罡,还告诉他京城里的人都说这是上天对圣僧入魔的惩罚,是天罚!

    司马罡跟着老狱卒去了明光骨灰被丢弃的水沟里,只找到了自己曾经借于明光的那袭曾经洁白的大氅。大氅上面沾满了那人的鲜血,血迹已经发黑,银白的大氅因为被丢弃在水沟里,也早已发黑发臭。如果不是因为明光是大晟王明令诛杀的妖僧,大概连这件大氅都已经被人偷偷盗走了吧。

    满以为可以再见到明光,特意买了对方喜欢的小玩意回来的司马罡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那一瞬间,好不容易活得像个人了的司马罡又一次死了,只余下了那个冷冰冰的道士,甚至比之前那个嫉恶如仇,斩妖除魔的道士都更要冰冷与可怕。

    司马罡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死了?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落到这种结局?又或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个常言自己背负着天下苍生,要为众生斩妖除魔的人还好端端地站在此,而你这个终日里不正经地笑着,没事跟女妖精“打情骂俏”,总说自己就是个酒肉僧人的和尚,却为了众生死在了一条水沟里,连一点骨灰都没留下!

    周闻谨当时看完番外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唏嘘,想不到林灵的正篇写得那么搞笑轻松,一篇番外却如此沉重。后来贺西漳告诉他,林灵最早就是个写悲剧的,后来因为悲剧没有市场,才改变风格转攻喜剧,没想到一下子就出了名。但是看起来,这位的兴趣爱好其实并没变。

    知道了缘由,周闻谨只好拍拍沈燊一的背:“别哭了,是假的啊,都是假的。”

    沈燊一:“qaq”

    周闻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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