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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倾城:冷君独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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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澈瞥了眼手中的天殇令,眼梢轻轻一挑,不屑道:“就怕你没命来拿。”
苏相顿时暴怒。他一挥手,杀手与部族精兵便再次攻上。霎时间,连澈等人再度陷入了危机,而围在众人身旁的暗卫已寥寥无几。
连曦与连奕挡在最前方,连澈将竹烟与绾苓护至身后,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众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决战到来。这时,重华殿小青橘树后的门忽地打了开来。池宋与温玉带着一批精锐暗卫从密道进入了重华殿。
这批暗卫乃是连澈手上最骁勇善战的一批。两批人马立刻混战起来。清浅则悄悄退至了墙边。
片刻后,地上便横尸一片,苏相的人已所剩无几。苏相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道:“怎么可能?哪里来的暗卫?皇宫不是已被老夫控制住了吗?”
池宋和温玉未理会失魂落魄的苏相,走到连澈面前跪下,“臣等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方才,有一蒙面女子里应外合,助九王爷破了宫门,目前宫内的叛军已全数被控制,九王爷正朝这边赶来。”
连澈微一颔首,淡淡应声,“甚好。”
苏相眉目一凛,咬牙道:“原来你早有准备!”
连澈直直看着他,冷笑道:“从那日在朝堂上利用沈相逼你卸权后,朕等的便是今日。”
此时,连彦带着精兵跨入了重华殿。他看了墙边的清浅一眼,走到连澈身前一揖,“七哥,叛军已被臣弟全数控制住了。”
苏相颓然一笑,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看了他一眼灰败的神色,连澈开口道:“苏柏年,你一直老谋深算,深藏不露。朕若不是将暗卫调离皇宫,你又怎会露出你的狐狸尾巴。”
唇角一扬,苏相仰头而笑,“老夫一生英明,却败给了你这个小儿。也罢,只怪老夫命数不好,棋差一招。”
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了自己的胸膛。鲜血顿时流了出来,而他亦痛苦地蜷着身子栽倒在地。
清浅独自立在墙边,发觉众人竟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收拾她这个苏相的党羽。
清浅将各人的神情一一收于眼底,随之将目光投向了连澈。
那高台中央负手而立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那是帝王审视的眼神。
清浅并无丝毫闪躲,而是直直与他对视着。
四下静得出奇,众人皆屏息而望。连澈将眸光缓缓一挑,朝池宋使了个眼色。
池宋立刻会意,从暗卫身后将一名女子押了出来。清浅眸光一转,惊得呆住。
被池宋带出的那名女子,正是铃香。
她似已被审问拷打过,衣衫凌乱不堪,身上到处是斑斑血迹,嘴角处红肿一片。
清浅心中一阵难受,深吸了口气,狠狠将心中痛楚的情绪压下,目光紧锁着倔强却柔弱的铃香。
铃香亦神色安然地看着她。
连澈薄唇轻动,“虎符在哪?”
“虎符是奴婢拿的,但是弄丢了。”铃香定定看向他,丝毫不惧。
清浅忙开口分辩道:“虎符我给了绾苓郡主。”
立于高台上的绾苓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竹烟,淡淡应道:“今日我一直都在永宁宫陪太后娘娘,并未见过苏清浅。”
清浅咬了咬牙,正要开口说什么,铃香却已抢先道:“小姐,你无须替奴婢顶罪。虎符是奴婢弄丢了。”她看着清浅,轻轻摇了摇头。
清浅内心轻叹一声,直直盯着高台上的连澈,坚定地说:“虎符我交给了郡主,并让她转告皇上,苏相今夜会反。”
绾苓立刻重重一跪,“皇上,绾苓今日确未见过苏清浅,其间惜妃娘娘曾去永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她可证明绾苓所言不虚。”
竹烟朝连澈福了福身子,“皇上,臣妾今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之时,郡主确是一直在那儿,并未离开过半步。”
眸光一转,连澈冷冷看向清浅,语气淡漠疏离,“苏清浅,你还有何话可讲?”
清浅恨恨地紧咬着牙,手已握成拳,指甲深嵌入肉挖出了血痕,隐隐作痛。
看了眼二人,连曦将目光落向铃香,“你把虎符交给了谁,还不老实交代出来?”
铃香仍是坚定地说:“皇上,虎符是奴婢拿的,但真的弄丢了。”
连澈并未看她,只是冷笑,“好一个嘴硬的丫头。”他左手一扬,“凌迟伺候!”
清浅大喊:“不!”她拉扯开前方的侍卫,朝铃香奔去。
连澈微皱了眉,轻轻挥手。下一秒,清浅身旁便有一名侍卫将手中长矛朝她小腿肚一打。疼痛让她双腿一软,直直扑倒在地。
触上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清浅的手肘、胸口与膝盖一阵钝痛,而她的肚腹更是绞痛阵阵。她忍痛抬起头望向铃香。
此时,大刀已经开始在铃香身上一刀一刀划下。血流了一片。
铃香一直垂着头,身子剧烈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吭过一声。
清浅挣扎着想要起身,身旁的侍卫将长矛从她背脊处交叉而下,把她死死扣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大殿内回荡着利刃剜肉的细微声响,清浅死死捂上耳朵,下意识蜷起了身子。
看着蜷缩在地的清浅那痛苦的模样,连彦只觉心疼到窒息。他掀起衣摆,朝连澈跪下,“七哥,求你。求你饶了清浅。”
连奕也直直跪了下来,替清浅求情。
连澈仍是沉默不语。
第84章 韶华倾覆相思尽(1)()
半晌,见连澈没有任何表态,连彦心中一急,起身便朝清浅而去。一旁的暗卫眼疾手快点了他的穴,连彦定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
清浅看着奄奄一息的铃香,眼眸内一片血红。她扫视着殿内众人冷漠的嘴脸,冷冷一笑,嘶吼道:“你们这群浑蛋!杀人不眨眼的禽兽!你们统统都不得好死!”她悲愤颤抖的声音,终是盖过了那令她害怕的行刑剜肉声。
因肚腹的疼痛与心中的激愤,清浅额际的汗珠与泪水混在一起,一滴一滴轻淌而下。她垂下头,将脸颊靠上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死死咬着唇瓣,双手狠狠抓着地面,忍受着心上与身上的种种煎熬,直抓得指尖满是血痕。
片刻工夫后,池宋禀报道:“皇上,铃香死了。”
清浅猛地抬头,看向了铃香。她的身子一片血红,直到最后一刻,她都不曾哼出声音。她将所有的痛楚都咬牙吞进了腹中。
看了眼倒地的铃香,连澈冷哼,“真的虎符又岂能被轻易盗得。”
温玉跪下,“皇上,苏清浅留不得。”
连彦听得此言,再次跪了下来,“七哥,求你饶了她。”
连澈并未言语。他终究舍不得。
竹烟轻声道:“皇上,臣妾想去同苏姐姐说几句话。”见连澈似是默许,她便缓缓走下台阶朝清浅行去。
清浅垂首伏在地面,咬牙强忍着肚腹的疼痛,直到她面前出现了一双浅蓝色的绣鞋。
她艰难地抬起头,望向立在自己面前的竹烟。此时,她身上的长矛已被全数撤去。她手撑上地面,忍痛摇晃着起身。
看着眼前满脸泪痕,发丝微乱的清浅,竹烟缓缓开口,“那次,我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为求救你一命。”微垂了眼眸,她继续道:“这次,是我错了。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
清浅看向她隆起的肚腹,淡淡笑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她胸口却猛地一阵剧痛。此时,竹烟却不着痕迹地朝她走近了几步。
疼痛让清浅的身子有些不稳,她下意识地将手伸向竹烟肩头,借以支撑自己。
可竹烟却身形不稳地朝后踉跄了几步。连澈瞬间便闪身护至了竹烟身后,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下一秒,他月白的衣袖轻轻翻动,一抹劲风朝清浅袭来。清浅猛地退开数步,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她闷哼一声,软软倚着墙壁,身子缓缓下滑。触上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她只觉身下正有湿热不断涌出,而胸口的疼痛越发浓烈。她的脑袋靠上身后墙壁,感到自己只有出气,再无进气了。
唇角微扬几许,她轻轻笑了。
眼睫轻颤,她缓缓地环顾着自己眼前的众人。
连曦,连奕,连彦,池宋,郡主
他们的眸中或是复杂,或是惊异,或是心痛。
当她望向连澈时,这男人正拥着最爱的女人,担忧地凝视着她。而竹烟则浅笑吟吟地望着他,示意自己无碍。
泪,凝在眼稍,她轻轻合上了眼眸。
这便是她这辈子,最后的记忆
倚在墙壁的女子,就如静默凋零的花朵般,瞬间没了生机。
连澈终于注意到了清浅,心中忽地直直撞进了一抹强烈的不安。他放开了竹烟,一步一步走到墙根前,深凝着清浅。
静坐于地面的女子,一只手正护在肚腹处,而另一只手垂落在身侧,轻搁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她轻轻地合着眼,细密纤长的眼睫上蕴着点点星芒。而方才轻凝在她眼梢的泪,已顺着她的脸,缓缓滑落。
可她的神情,却是恬然而安宁。
这女子异常执拗,即便是平日里受了委屈,也甚少见她哭泣。
连澈缓缓蹲下身子,伸手轻触上她的脸颊,将那抹盈盈闪耀的泪痕柔柔拭去。此时,她细白的肌肤,已蕴了些许微凉。
倏然间,清浅的身子开始缓缓朝地面倾倒。连澈立刻伸手接住了她的身子揽入自己怀中。她的脑袋软软耷落上连澈肩头,她已然没有了鼻息。他扳过她的手腕,却无法触到任何起伏跳跃。
脉息已断。
她大腿下那抹缓缓淌出的鲜红,映入了他的视线。连澈伸出手,朝那抹灼眼的血色探去。抬起手,他指尖的鲜红沿着手指蜿蜒而下,滴落在清浅粉色的衣裙上,绽放出朵朵妍艳妖靡的花儿。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连澈已抱起清浅往内殿行去。经过池宋身旁时,他薄唇轻动,“传太医。”
池宋立刻会意,朝殿外奔去。
此时,连彦已将一切收入眼底,心中亦生了一抹绝望与焦灼。他仓皇地朝后退了几步,将身子倚上了盘龙金柱,目光死死地盯向了竹烟。
竹烟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墙根处那残留的一大片嫣红。想到连澈对清浅所做的一切,她狠狠地压抑着心中的妒恨,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将牙咬碎。
可当她看到地上的这一抹鲜红时,又生了一丝畅快之感。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清浅安睡在内殿的龙榻上,太医跪在床榻前替她诊脉。
连澈静立于床榻旁,直直地盯着床榻上的清浅。除了池宋,所有人都被阻挡在了内殿外。
池宋静静地立在不远处,将眸光探向了床榻旁的连澈。瑞景帝虽年轻,却是个处事果决、理智沉稳的人。像如今这般不顾后果的行为,他亦是第一次看见。
倘若那女子死了,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皇帝会有何种反应。
诊脉完毕,太医微凝了片刻,跪在了连澈面前,艰涩地开口道:“请皇上恕罪,苏姑娘似是中了毒,且胸中有内伤旧疾,本就气血淤阻,如今又添新伤,越发加重了她的伤势。”
稍稍顿了顿,他面露难色地看了看连澈,继续道:“加之加之她腹中的胎儿滑落,造成大量出血臣实在回天乏术。”
听得太医之言,连澈并未言语,只是一直将目光紧锁着床榻上的清浅,不曾移开分毫。
良久,他终是迈开了步子,走到床榻旁坐下。
池宋微叹了口气,忙朝跪地的太医与医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同自己一道出去。
内殿寂静无声,除了满室微微跳跃的烛火,便只剩这个静默的男人,和那个躺在床榻上再也不会浅笑低语的女子。
连澈低垂眉眼,将大掌轻轻抚上她垂落在身侧的手。掌心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正微微蜷着,十指上有暗红的血痕。
那日在丛林,她灿烂地笑着,用这双遍布细密伤痕的手递给自己那并不可口,却十分安妥的野果。
他伸手触上了她干裂苍白的唇,顺着毫无生气却仍优美的唇形,缓缓轻抚。
想从这女子口中听得一句坦诚的话语都似乎很难,即便是她心中已有所想,即便是她明明极其心酸在意,却也从不肯将真实想法告知于他。
他修长的指缓缓划过清浅唇角,从苍白的脸颊移至她的眉眼处,轻抚着她不再藏着任何心绪的眉间。
她一直都是个极为倔强隐忍的女子,相处这段日子以来,他甚少见到她在自己面前泪眼轻凝的模样。她连眼泪,都是那样珍贵。
池宋已退至内殿门口候着。太医与医女退出大殿。连彦大步上前,拦下了太医,“殿内的女子如今状况如何?”
看着他焦灼急切的目光,太医躬身一揖,“九王爷,臣已无能为力。”方才退出内殿时,池宋暗地嘱咐过他,清浅有孕的事不可张扬。微垂下头,他绕过了连彦,携了医女匆匆离去。
只觉一抹愤恨与狂戾涌上心头,连彦转过脸,死死盯着温玉,目光好似含了火一般,“她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手臂一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至温玉身前,对准他胸口就是一拳。
温玉敏锐地抬手一拦,化解了他的招式。
眉目一凛,连彦抬脚便朝他的腰腹处踹去。温玉左手迅至,抓上连彦的腿朝上一推。而连彦却将腿一收,猛地踢上温玉的手腕。
尽管连彦招招毙命,可因心中郁积怒火,却并无招式可言。几个回合打斗下来,他已被心思冷静的温玉钳制住了攻击。
“她是苏相叛党余孽,岂有不杀之理。九王爷还请理智些。”温玉皱眉开口。
连奕几步跨了出来,冷声反问道:“皇上并未定罪,何来叛党余孽一说?这虎符虽说是假,但至今仍是下落不明,更没有直接证据说明虎符就是清浅藏匿起来的。至于某些人方才说的话,也需审查,方可定夺真伪。”
绾苓一听这话,急急开口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审查?你此话何意?”
“我定会查明真相,替清浅讨一个公道。”眸光轻轻一转,连奕并不看她。
第85章 韶华倾覆相思尽(2)()
见大家都在置气,气氛并不很融洽,竹烟淡淡笑了笑,温婉说道:“十一弟,你与苏姐姐素来交情颇好,此时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今日之事,大家都很心痛,我也不相信苏姐姐会如此。”
看着一脸浅笑的竹烟,绾苓不禁陷入了淡淡的思绪中。
那日,苏姐姐来找她说的一番话,正巧被厢房里间的竹烟听到了。待苏姐姐走后,竹烟便从里间走了出来,让她千万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条件便是让她成为六王爷的正妃。她当时就如鬼迷心窍般,竟是违背良心答应了。
只是她未曾想过,苏姐姐会因此而丧命。
但,若能成为连曦的正妃,她亦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反正如今苏姐姐不在了,她可将这件事一直烂在心里。
直至深夜,连澈都未从内殿出来。其间,他只是让池宋来传话,让外面的人都退下。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苏相叛乱的风波已被平息,而叛军亦都被降服。
待连彦与连奕再度去寻那名藕荷色衣衫的蒙面女子时,她已没了踪影。据暗卫回报,这名女子在攻破宫门之后,便出了帝都,朝西南方向而去,可那些追踪的人,已无法寻得她的踪影。
待重华殿的尸身清理完毕后,连彦特意将铃香的尸身领了出来,独自寻了一处地方,亲自将这女子入土安葬。
这是自己如今唯一能替清浅做的事。因为铃香是她苦楚曲折的人生路上,最亲近的人。
此时,夜色已格外深重。连曦正同竹烟、兰翠一起,缓行在宫中的花树小道上。
“想必今夜,定会有无数人难眠。”连曦淡淡开口。
竹烟并未应他的话语,只是将目光静静凝向前方,缓步而行。
连澈此时在做什么?他也会因清浅的死而痛心吗?
手轻轻抚上隆起的肚腹,她眸光微敛。对于那个女子,她仍是存了一份愧疚。
天凉秋至,夜风已带着些许萧瑟。微凉的风绕过她的衣裙,让她轻咳了几声。
兰翠见状,急急开口道:“娘娘,还是快些回宫吧。”
竹烟摇了摇头,“无妨,我还想继续走走。”
兰翠忧心道:“娘娘现在有了身孕,可千万不能受凉。前段时日太医还诊断,娘娘腹中是名皇子。如此更是金贵。奴婢马上回去替娘娘拿斗篷。”她朝二人福了福身子,匆匆朝玉萝宫方向而去。
连曦看着竹烟因有孕而消瘦了些许的身子,开口道:“你还好吗?”
竹烟淡淡一笑,“我能有何事?”
连曦不语,只是静静凝着她。之前清浅在重华殿说的话语,以及绾苓在禀告连澈时瞥了她一眼的那个小动作,让他心中微惑了几分。万般思绪在心头,他终是没有问出口。
沉默了片刻,他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件,递至竹烟面前。
那是一只碧翠手镯。竹烟微微一顿,接过细细端详了起来。她鼻子微微一酸,浅笑开口,“这只手镯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她便一直随身带着。她说,这是给自己将来的孙媳妇的。”
“就让它代替嬷嬷陪着你吧,那事永远都不会有人知晓。”连曦缓缓开口,“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
竹烟抬起眼眸,目光直直探向他,“不傻吗?”
连曦并未言语,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千百遍,却永远没有答案。
“迎娶郡主可好?”竹烟微垂了眼眸,轻声开口。
苍凉一笑,连曦幽幽反问道:“这便是你希望的吗?”
竹烟淡淡应了一声。
翌日。
宫门一如往常般早早打开,官员们陆续前来上朝。一切如常,只是偶尔会听见一些人在窃窃私语着,昨夜宫中发生的大事。
连澈仍威坐于金銮殿的龙椅上,池宋向文武百官公示了一张皇榜。
苏柏年串通异族密谋造反,罪大恶极。赐苏家满门抄斩,诛九族。苏柏年义女夏竹烟怀有龙嗣,免于刑罚。苏清洛为九王爷嫡妃,褫夺王妃封号,贬为侍妾。
勾结苏相的人里,独独没有苏柏年长女苏清浅的名字,众人不禁暗自揣测其中缘由。
今日上朝的官员中,亦没有九王爷连彦。
此时,重华殿偏殿大厅内的软榻上,正静静躺着一名女子。医女沉月拿着沾了千花之露的锦帕动作轻柔地替女子擦拭着身子,净身入殓。
今日天未亮,医女沉月便被池宋传唤到了重华殿。池宋只是嘱咐她少听少看,便匆匆离去。待她同另一名医女玉燕一道进入偏殿时,皇帝正坐于软榻上,怀中拥着一名女子,而女子的脑袋正软软垂在他肩头。见她们进来,皇帝只是淡淡吩咐她们替这名女子净身、换衣,然后将女子放至软榻上,转身出了偏殿。
沉月执着锦帕,将女子脸颊上的点点脏污与泪痕轻轻拭去。这女子虽肤色苍白,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她安静恬然的睡颜,看不出任何伤痛与哀愁。沉月替她周身都打理过一遍后,玉燕拿起了一套衣裳。
二人将女子缓缓扶坐而起,细心地替她穿好衣裙,沉月扶坐着她,而玉燕则给她描上淡淡的妆容。看着女子腿间的血痕,两名医女心有所想地互望了一眼,却都没有说什么。
替女子描好妆容,将发髻重新梳理绾上后,二人轻轻将她重新放平,将她的双手交叉而握,一柄翠色的玉如意放置在她两手间。沉月将指尖探入她口中,将她的嘴微微撑开了些许,放入了一枚玉珠。
待一切整理完毕后,二人静静带上殿门退出了偏殿。
偏殿的香炉上,正缭绕着淡淡的薄烟,屋中弥散着一袭幽幽的茉凝香。
此时,虚掩的殿门被缓缓推开,一双墨色银纹靴子轻踏而入,来人转身关上了殿门。
来人的目光环过四周,落向软榻上的清浅。他走了过去,探低身子,将手抚上了她纤细的手腕。
昨日,在重华殿前,那个坚强却又柔弱的女子,如今却静静躺在这里。
连澈下朝后并未回重华殿,而是去了清浅之前在偏殿单独居住的厢房。这里在他的授意下维持着原样。
推开雕花木门踏入厢房,顿时有一抹淡淡的清幽香气环绕着他,就如那女子身上倾散而出的气息。
她平日里甚少使用香料,也从不刻意修饰妆容,只是那么清清淡淡的,容颜素净纯雅。
连澈自嘲一笑,原来她的气息、她的笑颜、她的好,都已不知不觉点滴入心,占据着他的所思所想。
厢房内的摆设并不多,只有床榻、圆桌、铜镜与柜子。
连澈微皱了眉,细细回想了一番,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去了解过这女子的喜好
走到圆桌旁,地上散落着几张揉成团的纸。他探低身子,拾起了其中的一张在手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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