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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少女攻-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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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这一票给他。

    偏偏陈沉一行人就这么不怕死。

    但夏之衍也实在是涉世未深了,他能和陈沉那一行星二代富二代比么。秃头也不敢挤兑陈沉等人; 还不得寻他发泄发泄。一来二去; 就结下梁子了。

    秃头越看林云雨越冒火; 顿时冷哼一声:“还能是谁; 还不是班上那些刺头,就是那个,夏之衍,林老师你知道吧,你天天夸奖的那个,上学期还推荐去参加作文竞赛的那个。成绩差就算了,天天迟到,成什么样子,我告诉你啊林老师,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做老师的最忌讳断定学生的未来,这话委实严重,林云雨正在批改作业,他脾气温吞,但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只是他没什么资历,也不敢和秃头硬怼,只是尴尬笑笑:“赵老师,你这样说不太好吧,那小孩最近家里有人离开了,难免成绩下降,过阵子补起来就好了。”

    赵秃头本来就和林云雨对头,仇敌喜欢的一切他都忍不住严厉抨击,更何况夏之衍本来就是他的眼中钉。想到今天夏之衍拿嘲讽的眼神睨着他光秃秃的头顶,这林云雨与其同仇敌忾,说不定也在私底下嘲笑自己多少回了。这下子更加按耐不住情绪了,声音大起来恨不得全办公室的人都听见,叫他们知道夏之衍这个学生有多么不尊师重道。

    他讽刺的声音一直传到了办公室外:“扶不起的阿斗罢了,初一初二成绩一塌糊涂,难不成也是家里有人死了?这种拖后腿还挑衅老师的人,我真是带不起。爹是酒鬼赌徒,儿子将来能混成什么样,也可想而知了。”他话匣子打开了,就如洪水一般收不住,积攒许久的怒气也陡然倾泻,越发口不择言:“终日土里土气,在我跟前晃,居然还有个自闭症的弟弟,俗话说上辈子不积德下辈子才会落魄还债,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夏之衍就在外边儿听着,他本来是过来找林云雨拿卷子,回去复习一番,却没想到听到这番高谈阔论。旁边还站了几个其他班的学生在听墙角,见夏之衍脸『色』有异,都纷纷古怪地打量着他,心里八成也明白过来他就是赵秃头口中的“土里土气”。

    这种刺耳的言论真是想象不出会出自一名教师的口,要是此时这副躯壳里的还是当年的夏之衍,只怕要气得浑身发抖了,但对于如今经历过娱乐圈百倍千倍恐怖谩骂的夏之衍而言,这些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可是,即便是微小的针,扎在身上难道不会痛吗。

    听到赵秃头提及夏星竹的时候,夏之衍再也忍不住,豁然推开了门。站在他身后听墙根的同学没料到他这样不怕死,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夏之衍表情很淡,步子很稳,走进来后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顿时叫办公室里的泄愤戛然而止。赵秃头斜着眼睛睨过去,先下手为强的骂句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倏然吞了回去,夏之衍一反往日安静怯懦常态,眸子里的嚣张危险而具有震慑力,哪里是在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身上见得到的。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夏之衍身上发生的改变,空气中仿佛有什么『逼』厥而来,令他喘不过气来,膈应得慌,与此同时坐立不安的感觉从尾椎骨升起来。

    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只持续了一秒,赵秃毕竟身经百战,脸皮也厚到可想而知的程度,他迅速板起脸,厉声道:“你来干什么?”

    这种外强中干谁都看得出来,声音也比平时高了八个度,几乎破声。赵秃被区区一个学生震慑成这样,浑身也十分不自在,眼神下意识地朝着旁边林云雨和另一个老师瞥了一眼,结果瞧见这两个没眼『色』的还直盯着这边看,顿时眼里闪过一丝窘迫。

    夏之衍见状,反而笑了,笑完双眼盯住赵秃头,平静地说:“教学多年没有任何成绩,人到中年膝下无子,勉强混上了个副主任当当,芝麻大的官就开始作威作福。”他顿了顿,听见办公室外面一阵喧哗,紧接着是学生纷纷让开的声音,继续不咸不淡地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终日顶着秃头,在学生面前晃,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的,怕是赵老师您这种人吧……”

    赵秃头惊呆了,悚然失『色』的同时,怒火陡然窜上心头,他完全不敢置信,一向温吞沉默的夏之衍竟然敢对他说这种话,简直是反了。

    别说是他惊呆了,就连自诩对夏之衍比较了解的林云雨也吓住了,他的印象里夏之衍一向脾气温吞沉默,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句句戳中要害,专挑赵秃最扎心的地方捅。

    这是怎么了,完全像变了个人。

    办公室另一个老师则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看着。

    赵秃子气得发抖,你你你了个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抬起手就打算一巴掌扇过去。

    门突然被推开,夏之衍脸上的嚣张收放自如,偏着头站在那里,脸『色』煞白。

    “你干什么?”有个声音吼了句。

    空气陡然如同坟墓一般寂静,赵秃头被猛地冲进来的一人钳制住手腕,对方刮起一阵风,力气大得可怕,手腕上几乎断裂的痛觉传递进大脑,几乎叫赵秃子睚眦欲裂。

    他下意识地就道:“放开我,你干什么?”

    一抬头撞上一张清冷狠绝的少年脸庞,对方抬眼盯着自己,居然有种杀声动地的危险感。瞬间赵秃子像是凭空失了声一样,什么话都吐不出嘴里了,只感觉手腕上的痛感一阵阵,脸『色』瞬间苍白。

    “赵老师,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干什么,公然打学生?!”肥头大耳的校长赶过来,脸『色』十分难看,他旁边还站了个拧着眉的男人,军装笔挺,背着双手如同铁桩子立在那里。

    说话的是校长,捏住赵秃子手腕的却是个半大的少年。他今天上午没在学校,不知道张厅长一行人莅临。但他在教育界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不识货的人,眼瞅着门口那名军官身姿挺拔,肩膀上几条杠杠,且让校长这么恭迎,就知道是什么大人物了,他哪里惹得起。顿时头上冷汗就下来了。

    关键是怎么这么赶巧,他刚举起巴掌打算教训一下这兔崽子,从上头来巡视的军官就转到这里来了,八成还是夏之衍这臭小子使了什么计。赵秃子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怕,现在学校判的严,平时教训学生也就罢了,当着厅长的面打学生一巴掌,那还不是自寻死路。他脸上堆积的横肉顿时涨红,胆战心惊地抽搐了下。

    赵秃子急急忙忙地辩解道:“这……我,不是,校长,实在是这位同学把我气到了,哪怕是泥菩萨也有三分脾『性』,我为人师长好心好意教导他,谁知他出言不逊,脏言脏语来骂我……”

    他口齿不清地辩解的同时,夏之衍垂着眉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从窗子外头照进来的落日余晖扫在他脸上,只剩下一片看不清的阴影,煞白而无力。

    少年修长纤细的身形在发福粗壮的赵秃子面前,显得十分赢弱。

    谁会相信他能说出什么脏言脏语?

    赵秃子知道夏之衍不需要说什么,光是这副样子,就赢了。他本指望另外两个老师替他说两句实话,谁知目光朝那边求过去时,那两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情,他不由得更加气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兔崽子有影帝的潜力呢,忍不住就气急败坏地道:“打都没打到你,装什么装……”

    话还没说完,手腕上又是一阵刺痛传来。

    校长见赵秃子这副蠢样子,更是气急,生怕因为一颗屎坏了自己一锅粥,本来好不容易今天给张厅长留下了个好印象,现在八成是被赵秃子毁得差不多了。他顿时眼睛一竖,吼道:“怎么,你还想真打?为人师长,成什么样子,快给人家学生道歉。”

    他这边教训完,抹了把汗,赶紧转头对张厅长道:“这位老师是脾气暴躁了些,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我们学校也绝对从没发生过老师打学生的事件,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严肃处理!”

    张厅长看了眼薛疏,淡淡道:“那就必须严肃处理了。”

    校长这番话本来是冠冕堂皇的门面话,说得好听罢了,人家张厅长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管你小小学校的一个小小老师和学生之间的纠纷,却没想到张厅长居然真的为这个学生发话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目光一瞥,更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赵秃子。真他妈是个祸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看在是他亲戚的份上,早就把这小肚鸡肠的赵秃子给弄下去了。

    赵秃也面如死灰,心里知道八成今年的评优是没有机会了,搞不好这个主任也当不成了。他花了那么多年爬上这个位置,难不成真的要被一个小鬼头动摇。他实在是不甘心,当着众人的面只能隐忍不发,但心里恨夏之衍恨得牙痒痒。

    这丫干脆别读书了,直接去演戏得了!

    校长抹了把汗,既尴尬又胆战心惊,急忙转移话题:“咱们学校老师一向以节俭为主,这儿没有冷气,张厅长怕是热得慌,算起来也到了饭点儿了,要不今天我做东,咱们去吃个饭?”

    张厅长没再说什么,转身就打算走,校长见此只觉得劫后余生,松了口气赶紧追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瞪赵秃子一眼。不过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猫腻,比如说赵秃子多年在教学上一事无成,还能当上个副主任和班主任,都是攀关系。校长还没真打算因为这件事就撤了他的职,毕竟赵秃子是他老婆娘家舅舅,这边动了他,那边就该哭天抢地了。

    见张厅长和校长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外,赵秃子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向抓住自己手腕的少年。对方死扣着他不放,流畅的手臂线条蓄势待发,钳制在赵秃子粗壮的手腕上的修长手指十分有力,仿佛要将那块骨头捏碎。

    赵秃还不知道薛疏是何人,他刚才的确被这少年眼神里的阴鸷给吓到了,但现在校长和厅长都走了,谁还怕谁不成?眼神再凶狠,也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

    他当即脸『色』冷下来,另一只手指到了薛疏的鼻尖上,咬牙切齿道:“还不放开我。”

    薛疏没说话,拽住他往桌子边拖,还小心翼翼地绕过夏之衍,生怕他踢到夏之衍。

    赵秃子被粗暴地拽得发懵,脸皮丢了一地,瞬间暴怒:“你干什么?你哪个班的,校服都不穿!”

    话还没说完,就被摁倒桌子前,头朝下对着桌面。桌面一张纸,一张笔。

    薛疏一拍桌子:“写辞职证明,立刻。”

    他去的第一家店名叫“一九九五”,这家店在后来十分有名,开了许多连锁店,此时还是刚起步。但夏之衍觉得能够将咖啡酒水行业做成业内巨头,必定有眼光独到之处。

    “一九九五”处于商业街中心,周围是意大利式建筑,里头环境不错,但很冷清。夏之衍乍一进去,里头的服务员还以为他是来消费的客人,登时迎上来。直到夏之衍朝对方说明来意后,对方态度顿时消极了,让他在休息区稍等片刻。

    夏之衍坐下来,朝咖啡厅中间的三角架钢琴看过去。黑『色』琴身十分有质感,发出淡淡的光泽感,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瞧不清是什么牌子的钢琴,但应该也是咖啡厅老板花了大价钱的。

    坐在钢琴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忽而抬头来仓促地看他一眼。他似乎以为夏之衍刚才在看他,于是不安地挪了挪身体,手一边抓紧了旁边的包。这动作还挺奇怪的,夏之衍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第七十五章() 
自动防盗。  全都是血。

    躺在血泊中间的那个年轻男人俊脸上全都是血污; 大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紧闭着眼睛; 脸『色』苍白毫无生气。他的左胸口被子弹『射』中了一个大洞,鲜血从中流出,发出生命迅疾逝去的声音。

    他的身边跪了一群人,哭声恸天,呼天抢地。

    薛疏中枪这件事情很快便会不胫而走,引来各界人士躁动。他在望都的祖业、家产只怕会瞬间落入虎狼之手; 这些薛疏在做这件事情之前; 未必没有想过; 可是他此时躺在血泊中; 神情竟然带着完成一切的安稳平和。

    夏之衍茫然地站在人群外围; 遥遥的看着。

    救护车呼啸而来,他挤在手忙脚『乱』的救治医生之中,跟着上了车。

    他蜷缩在救护车角落,盯着在心脏起搏器下被电击的薛疏,一下,两下,十几下,薛疏却仍然没能睁开眼睛。他失血太多,原本莹白的脸庞此刻惨无人『色』; 此时的救治不过是徒劳。最后一次电击后; 他的手腕从手术台上垂落。

    那两个为他进行急救的医生叹息了声; 结局不言而喻。

    夏之衍有些呆滞,站到薛疏身边,伸出手,想要捂住他的伤口,手指却一下子穿透了他的身体。

    成为鬼魂三个月以来,夏之衍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力与绝望。

    他费劲地弯下僵硬的腰,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将自己的脸贴在薛疏冰冷的手指上,小声道:“我现在让你『摸』一下脸,你快醒过来。”

    没有醒。

    也没有跳起来用那种欣喜若狂的眼神看着他。

    夏之衍坐到地上,茫然地抱着脑袋,不知道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六个月前,夏之衍还没有死。

    他是个十八线小明星,虽不至于大红大紫,却也衣食无忧,经纪人好不容易给他拿到了一纸重要合约,他还在心底里期盼着自己即将咸鱼翻身,但没想到,要往上爬那么难,被一个浪头掀翻下去,却那么简单。

    被恶意合成照片、沾染桃『色』绯闻,紧接着圈内人爆料、恶意诽谤,紧紧是一夜之间,他就被推上了非议与舆论的风口浪尖,承受所有扑面而来的恶毒谩骂。公司迅速放弃了他,夏之衍向来知道在娱乐圈里混犹如在风雨中飘摇浮沉,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而打击他事业的罪魁祸首,说出来荒谬至极,根本无法启齿。

    他在圈子里混久了,也听过不少金主包养小明星的事情,男男女女都有,但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长相十分俊朗,却并非散发『骚』气的小零一类。他不知道薛疏是何时何地看上了他,用这种手段毁掉他的名声,折磨他的傲气,『逼』他就范。

    毁了他的事业后,薛疏囚禁了他整整三个月。

    他本来以为,薛疏绑了他,无非想一场欢爱。

    但是他想错了,整整三个月,薛疏没有碰过他一次。而只是每天坐在一边,用炙热而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还时不时脸红。

    夏之衍只觉得『毛』骨悚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招惹了这么个神经病。

    而这个神经病的目的,居然不是上床。

    他自暴自弃地主动爬薛疏的床时,薛疏除了俊脸烫红之外,还大发雷霆,十分生气,生气的后果就是更加限制他的自由。

    夏之衍被绑在床上,由薛疏亲自喂饭喂水。有一次薛疏有事出去,夏之衍让他的一个下属替自己倒一杯水,两个人仅仅是有一点肢体接触,薛疏撞见后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可怕。

    这之后,夏之衍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年轻的下属。

    甚至于,夏之衍上厕所双手双脚也是被绑住的,薛疏抱他进厕所,替他拉开裤子拉链,替他洗澡,替他刷牙擦脸。

    而做这一切的时候,薛疏眼睛亮得吓人,嘴角甚至微微翘起。

    他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被囚禁的三个月里,夏之衍刚开始愤怒、谩骂、挣扎、怒吼,到了后来逐渐沉默、崩溃、绝望。也终于弄清楚这个神经病的目的,居然是希望他喜欢上他。可怎么可能,他对薛疏,除了厌恶,就是深刻的恐惧。

    ——至少是那个时候。

    ……

    夏之衍怔怔地盯着医生给薛疏盖上白布,薛疏脸上血污已经被擦干净了,『露』出干净的脖颈来,右侧还有一处浅浅伤疤,十分熟悉。

    是那个晚上,他划开了薛疏的脖颈,才好不容易逃了出去。

    他不敢相信自己终于获得了自由,发了疯似的在路上狂奔一阵子后,才想起来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的亲人几年前都不在了,身边无人可求助,他那时混『乱』的情绪像暴风骤雨一样搅弄在脑子里,令神经都快要崩溃了。第一反应自然是找十几年的好朋友,陈沉。

    他和陈沉虽然从小认识,也同在娱乐圈,但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每个行业都是二八原则,只有金字塔尖上的人才过得风光。比如陈沉,他生来就是聚光体,有身为钢琴家的父亲和影后母亲的身份加持,在演艺道路上走得很顺,年仅二十七就获得百金影帝,未来不可限量。

    而夏之衍则是个倒霉蛋,当时家里情况并不好,为了给弟弟治病,一脚蹚进了这个听说是来钱快的娱乐圈。

    在娱乐圈里赚到的第一桶金,去给弟弟治病的时候,却又因为陈沉在酒吧滋事给耽搁了,最后错过了最佳治疗期。他这么最后一个亲人也离他而去。

    他没有立场怪陈沉,只能反复怨恨自己。

    弟弟去世后,他一头扎进事业里,本来三个月前以为自己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还兴冲冲地打电话跟陈沉讲,谁知一夜之间就被现实拍回自己的泥巴坑里。

    ……

    他找到公用电话亭,打了电话给陈沉,倒是没有多加赘述,陈沉立刻给他提供了一个地址和一辆车子。他找到陈沉所说的停车场,在大雨里往山上的别墅赶。

    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他会死掉,当时大雨倾盆,乌云阴沉沉,没有一丝光。

    路过盘山口的时候,山上滑坡,副驾驶座上陈沉特意为他留的那只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那头说:“你这么心急赶过来,难不成,以为我是真的想帮你?”陈沉骨子里傲慢,可很会做人,即便生气也很少动怒,声音大多数时候都很是温柔。

    这时,夏之衍却从这话里听出了陌生的嘲讽。

    “什么意思?”他懵了。他一开始并不想把陈沉牵扯进薛疏的这趟浑水中来。

    从小到大,他帮过陈沉不计其数。无论是三番五次替他揽过绯闻、背锅收拾烂兜子,还是替陈沉出面去监狱看望他父亲。他擅长打掉牙往腹里咽,却不擅长求助于别人。

    但这次穷途末路,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求助于陈沉,却没想到他这番话中有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听见电话那头还有另外一个声音,有几分清浅悦耳。夏之衍在娱乐圈里混迹了这么些年,也算是敬业,但凡拍过的电视剧都自己经手配音,对声音练就了几分敏感度。要说别人的声音,他还有可能听不出来,但这人在圈子里就是以声音清脆如玉石出名,声音都可以拿来单飞了。夏之衍怎么会听不出来。

    “林清也在你那边?”夏之衍握紧了方向盘。

    说起来这个林清还和他颇有纠葛,一年前一同拍戏,他只觉得对方不好相与,便没有与其深交。但是在一个剧组,难免会发生一点摩擦,尤其他和林清的戏路差不多。后来警方抓到陈沉父亲聚众赌博吸麻,判了几年刑,陈沉消沉了好一阵子,夏之衍去看望他时,也遇见了林清。

    陈沉没有回答,只是问:“我爸的消息是你卖出去的?”

    夏之衍这下彻底手脚冰凉了,他突然明白刚才陈沉是什么意思了,道:“怎么会是我,你怀疑我?”

    “只能是你,背叛朋友就为了换来一纸合约,之衍,这么多年来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是为了看我倒下的一天。”陈沉声音平和,然而说出来的话叫人不寒而栗。

    夏之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压着怒火问:“是不是林清跟你说了什么?”

    陈沉说:“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拉别人下水。”

    那边又传来林清的声音,他在问陈沉要不要吃水果。

    夏之衍深吸了口气,踩下油门,直直盯着前方:“陈沉,我和你认识十几年,你现在听一个认识不到几个月的人吹几句耳边风,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我怎么可能泄『露』你的——”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陈沉的声音道:“三个月前,你的绯闻,是我做的。”

    夏之衍:“……”

    大雨砰砰砸在车盖上,夏之衍听见空气中一声断裂声,不知道是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还是别的什么。要说刚才还十分愤怒,想要解释什么,所有的话却瞬间被陈沉这句话给打没了。

    一夜之间,他的事业全毁了。他在这个泥潭中努力过、挣扎过、往上爬过,尽管他卑微的事业对于那些随便一个镜头就是几千万的当红巨星不足为道,可那也是他用一双手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毁掉了。在毁灭『性』的绯闻出来的前一天,他还和经纪人碰杯打趣,说是『摸』爬滚打多年总算要翻身了,没想到,这身都没有翻,就直接一无所有了。

    十年努力付诸东流,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他还以为是薛疏做的。

    却原来是他的好朋友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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