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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绣衣使-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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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觑眼看看,这并不是日间所见的歌女。那头发虽长,却枯干蓬『乱』的好似柴草,抚着琴弦的手也尖细干枯,哪里是粉嫩的笋指,简直就像两把风干了的骨头,而那雪白好看的脸蛋儿——哪是人脸,分明只是一张画作美人的面具,虽也红唇黛眉,微笑不落,却是僵硬诡异,让人看了立即头皮发麻。“你、你是……”马大洪身子有些僵,话未出口,耳中却飘逸进一片幽异的音响,瞬间击穿耳鼓,钻入心肺。

    那戴面具的怪人开始撩拨琴弦,弹奏出的却是一种诡谲难言的哭泣。

    马大洪惊恐得浑身发抖,一颗心狂『乱』地蹦跳着。恐惧——这种情绪波动的裂缝最易捕捉,且也非常好玩。怪人肩头颤抖,美女面具的后面发出不似人声的桀桀怪笑,琴音转变,陡地令那马大洪更陷入十倍深重的恐慌,周身剧抖着失去了站立的力量,如一截朽木倒在地上,痛苦得挣扎不休。

    要玩多长时间,再结果了这个猎物呢?弹琴的人在幽夜鬼哭中轻撩着弦,漫不经心地琢磨着。

    突然——对这首肆意编织的“乐曲”来说,真的很突然——一支仅由三个音节组成的简单小调,随着夜风飘忽而至,侵进了弹琴者的耳,反反复复地回旋着。

    被扰『乱』了奏乐的怪人骤然惊怒,枯瘦十指一把抓扯住琴弦,怪异的哭声戛然而止。那瘫倒在地上濒死的男人一时挣扎了过来,抢命般地大口呼吸。

    那小小曲调犹未停止,弹琴怪人狂躁地扯了两下琴弦,却终未奏出幽泣之声。马大洪的意识缓醒,也搞不清发生了何事,只手脚并用地狂奔猛逃而去,空街上回响两声惊恐至极的叫嚷。

    三个音节小调停了下来,抚琴人侧转过头,面具上永远微笑的细眼,好像在仰望。街道左边,一角铺满茅草的低矮房檐上,一身清寒布衣的少年临风而坐,垂着两只脚,慢慢将一片青叶移下唇边。

    寂静持续了一会儿,只闻呼呼的风声。

    桀桀低哑的笑声响了起来。“素星痕的叶笛,果然厉害呢。”抚着琴的怪人开口说话,嗓音怪异到渗入骨髓,“当年船上,都有了名的。”

    “是你自己对乐曲太过洁癖,所以才会被扰了心志吧。”屋檐上的少年神『色』漠然,冷冷地说了一声,“洛鬼士。”

    “你倒真是我的知音哪!”洛鬼士有些兴奋地大笑,面具不停地颤抖着,“当年我新成一曲,奏与那帮贼人来听,你却吹那叶笛,扰断了我的妙曲,反教满船蠢贼一同哼起你那曲来。呵呵呵,这桩梁子,我可一直记着仇哪!”

    星痕默了一瞬。转而,他低沉着声音说道:“当年船上,一切仇恨,我也记着,一直。”

    洛鬼士的笑声戛然而止。就像是时间静止了须臾,突地,他又破声笑了出来,恶作剧似的充满嘲讽。“常做噩梦吗?”他嗤笑之间,刻意问上一句,吓唬人似的变了声调。而后,却又闲散地拨一两下琴弦,阴笑着,语意轻松地慢慢说道:“人生在世,旧日苦痛不该忘却。但若是经了那毁心销骨、百死莫赎之痛,竟不如,还是忘了吧。”

    风声,再一次主宰了寂静虚空。洛鬼士静坐着形同木偶,星痕也一动不动,发梢轻掠过眼睛。

    “你想刺激我,趁我产生怒意或恐惧,让我陷于你的琴曲。”布衣少年镇静异常地低言,“手段,仍是这等高明。”

    洛鬼士一撩琴弦,也低哑笑道:“不想这些年不见,你却也长进得很了。即便方才一刻,心跳也不曾错『乱』,竟可算是厉害!”

    “‘猎星团’为何来到宛州?”星痕并无耐心与他打机锋,只径直问道,“其他人在哪里?”

    “我已脱离‘猎星团’了,如今不过自在行乐,到处杀人玩玩。”洛鬼士拨拉着自己枯干的『乱』发,尖黑的指甲乌光一闪,“却被你给搅了!你信不信,我纵不能玩弄你心绪,也可立时令你裂心而死!”

    “我信。”素星痕微微歪了下头,“只要你‘高兴’。”

    洛鬼士又笑了起来:“不错,这样杀你,一点都不高兴!”他说罢,忽然连续拨起琴弦,诡异琴曲奏响,却非杀人之声。只闻暗夜街巷上传来马蹄之声,由远及近,一匹枯瘦的白马仿佛被琴声『操』控般地奔来,路过他身边时放慢了马蹄。洛鬼士携琴,一手斜攀住马颈,就这般挂在马侧拽裙而去。

    马蹄声隐没良久,星痕才极轻地舒了口气,手中绿叶飘落而下。“你的雇主,还不到想杀我的时候。”他心中低低念着,身子一松,仰躺在倾斜的屋顶上,双手捂住了苍白的脸。

    月『色』昏昏,行人稀少。弃物堆积的城市角落,本小利薄的路边食摊,已被肮脏环境『逼』迫得门可罗雀,就连摊主都不愿在旁守着。就这个貌似一切都很低『迷』的下午,忽然却有三位客人光顾而来,只点了廉价的茶水盐豆,大意是不要叫桌子空着。

    “此番,已是我摆的第二席‘和头酒’。”清瘦的布衣少年捧起陶壶,往三只破口瓷碗中一一斟上寡淡无『色』的茶,“二位都来了,倒真赏脸。”

    “你叫人送来这个,我们岂能不来?”坐在左边瘦削的锦衣男人甩手将一物丢上木桌,继而,右边的黑脸汉子也丢出一物。

    那是两个半边脸的面具,是被竖直从中劈开的,漆的白『色』,黛眉朱唇,是个美女的样式。

    少年看着,笑了笑:“我在店里看见这个,最像那人脸上所戴,便买来劈开,给两位当作请帖。”

    “那恶鬼是谁!”马大洪的黑脸憋成紫『色』,“你,你知道他?昨夜……你、你为何要救我?!”

    素星痕不答,只轻轻将陶罐放下:“那恶鬼是谁,赵三爷应知道吧。”

    赵三脸皮一紧,语声仍是横怒:“你什么意思?”

    “你若不知,何以一见面具,便前来呢?”星痕语意淡然,“你以为利用他,可以除掉王伯鸾,便能自己做上纳积行会的行东,横扫同业,却不料人已死,事情却似乎变得更为复杂。现在连你自己也已处在危险之下,赵三爷一向精明,想来,已觉察了吧?”

    赵三不说话,只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自以为那恶鬼是在替你做事,殊不知,他是在为更有势力之人,完成一个赌局。而王大东家,还有你们二人,都不过是局中的一颗棋子,甚至,一张弃牌。”星痕目透凉意。

    “什么、什么赌局?”赵三忍不住问。

    星痕冷冷侧目道:“‘次牒书’,难道,你没听过?”

    赵三一哽,面『色』紧张,却不言语。

    “就连你也买了,对吧?”素星痕眼中尽是了然,却又犀利地反问道,“你可知那究竟是什么,便这般下注去赌,甚至,赌上的是你自己。”

    赵三猛然一惊,须臾问道:“那……究竟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赌博,赌王大东家身上的债务是否能够清偿。若债不能偿,庄家便会大赢。”少年有些近乎冷酷地讲道,“这才是王伯鸾被杀的真正原因。而赵三爷,只是被人用作替手,遮掩了幕后真正的主使,却连你自己也不知情。”

    赵三与马大洪都是大惊,小桌上一时静默。

    “我……我也并未真的买凶……”良久,那赵三颤抖着声音说道,“那怪人有一日来找我,说喜欢杀人为乐,愿替我除去个心头所患。我、我也并未真的叫他动手,只是……没有阻止……而已……”

    “那么此后他要杀马老板,你也没有阻止了?”星痕冷冷一语。

    赵三怔住,马大洪更是吓得一跳:“他到底为何要杀我?我跟他又无仇无怨!!”

    素星痕道:“王大东家一死,他身上的债务分摊到你们几个兄弟名下,而你的账上所分最多。那赌局的庄家已然赢了一手,想要赢上再赢,便须追杀到底,令你们转接的债务,也都各自烂掉。”他抬眼看了看马大洪,微微一笑,“其实,也不须杀太多人。只要弄倒了你一个,其余不成气候的小商号,便都会各自资不抵债,遭到变卖。”

    马大洪浑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睁大着眼,再说不出话。

    “但有一人,还是要杀的。”星痕转过双眼,又言一句,“那便是你,赵三爷。”

    赵三一震:“为何?!”

    素星痕垂目道:“因为原王家旗下的商号变卖之时,会启用积累已久的财力,将它们全都买下的人,就只有你,不是吗?”

    赵三心中好似“嘭”地被一块巨石猛击,人愣在了那里。

    “你一雪前仇、并购王家商号之时,便也同时购回了那些商号所背负的债务。英芒记的厉害你是知道的,他们所放的债,不追到剥皮剔骨,绝不会勾销。”星痕的话字字如刀,“待你一手揽下所有债务,便成了第二个王伯鸾。那时,新的次牒书又会滋生,而被人拿来设赌的靶子,就是你了。”

    无论马大洪还是赵三,到此时都已像被掏空了一样,茫然无语。他们都只觉得,自己已是一个死人。

    “今日,两位若真肯言和,便可还有转圜之机。”素星痕轻淡的话语,忽地好似一道天赦,骤然将两人唤醒。

    “如何转圜,请绣衣使大人赐教!”

    “大人若再救我一次,别说讲和了,便是让我叫声亲爷,我也使得!”

第58章 鬼夜哭(7)() 
星痕看看两人,表情变得肃然,点了点头:“马老板,你可即刻回去清点账面债务,将所有负债转入你手中最弱小的商号。赵三爷,你也莫再筹划并购之事,速将手头的银资松动,购买些好的仓库、产业,以便将淮安城纳积之务运转起来——这城里,不像样子已经太久了。马老板归总之后的债务,可连同商号一并过手给江子美大人,江大人会给你个公道的价钱。后面的事,你们便不用再管。”他说着,满怀期许地看了看赵、马二人,双手端起残破的茶碗,“今日言和,愿两位此后同心戮力,协调好纳积行会事务,为同业兄弟与淮安百姓造福。”

    赵、马听了这些话,顿时都惕厉起来,心跳如鼓,双双捧起茶碗,三人一同一饮而尽,那能淡出鸟味来的茶汤,竟似比任何所喝过的醇酒还要甘洌。

    星痕放下茶碗,举袖擦擦嘴角,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绣衣使大人!”背后忽传来粗豪的呼唤,而后“扑通”两声,两个汉子膝盖碰到了地面。

    “小的知道,大人从不饮酒。”马大洪粗糙的声音仍在颤抖,“便拿这茶当酒敬你,谢大人的大恩!”

    “赵三也干了!”

    大口吞咽冰凉茶水的声音,响起在身后。

    素星痕并未回头,只慢慢『摸』出一枚银毫子,回手扔在木桌上的茶壶与盐豆之间。

    【六】

    商会捕衙里,唯有一个捕快在无聊地值班。

    “小哥哥,午饭吃了没啊?”忽然一个姑娘晃了进来,拈着长辫子的发梢,笑眯眯地寒暄了一句。

    那捕快一怔,打量着眼前这位姑娘虽是野丫头装扮,倒也娇美,不禁起了兴趣:“小妹子,你来干吗?”

    “我呀,是变戏法的。”姑娘笑着倚在了桌边,“想给你变一个,若是好,你给两个赏钱哪。”

    捕快笑了起来:“你倒变一个看看,变什么?”

    “嗯……就变你这衙门的钥匙吧。”姑娘说着,突然空手在捕快身前一抓,攥着拳头迅速塞进袖里,然后举起袖子摇了摇,竟是哗啦啦一串响,那姑娘笑道:“在我这儿啦!”

    捕快一惊,慌忙回手一『摸』腰后——瞬间,他却是瞪着眼一笑:“臭丫头,敢蒙当差的!”

    姑娘睁大了晶亮的眼睛:“真在我这儿了,不信你看!”她说着又伸手到袖中,掏出了一把什么似的,握着手举到捕快面前,说,“你看!”

    捕快低头去看,姑娘舒展开手掌,掌心却托着一颗锥形的檀香,已是点燃的,冒出一股青烟。那捕快刚要再说话,香烟却钻进了鼻子里,他张着嘴一愣,须臾昏昏地软倒了下去。

    长辫姑娘一笑,立即从昏倒捕快的腰后『摸』出一串钥匙,转头奔进衙门的后间。

    “啊,离离!你、你来了!”被关在羁室中的蛮族少年,急得满头大汗,嘴唇爆裂,此时一见姑娘的面,激动得跳起来大叫。

    “你这个笨蛋,对他就一点都防备不住吗!”离离冲到铁栅门前,试着用一把钥匙去捅铜锁,一个不行,又换另一个试。

    “星痕他,不知为何把我关在这儿了!已经过了一宿了,他、他到哪儿去了,你知道吗?”阿蒙跺着脚,抓着铁栅使劲地晃。

    “不知为何,还不知为何!”离离越发地怒了,“他又独自行事去了,就是不想让你跟着,你说为何!”

    “咔嚓”一声,锁被捅开,阿蒙一推铁门冲了出来。“为何不让我跟着,没我在旁边保护,他怎么办?”他不禁双手握住离离的肩,眼睛红红的,那样子是真的急到了。

    离离稍微平静下来:“大概,他怕你见到‘猎星团’的人。”姑娘静静地思索道,“他怕你会忍不住要杀他们,也许……他怕他们会杀你。”

    阿蒙愣了片刻,紧促的呼吸摩擦出粗响:“我、我可以不杀他们的。”他慢慢低下了头,语声决然,“但,我不能不保护他。”

    离离听了,也低了头:“知道了,所以才来这里救你。快点去吧,都过了一宿了。”她低低言道,忍不住一笑,“你们这两个人啊……这两个笨蛋。”

    阿蒙默了一瞬,一点头,急急地转身奔了出去。“啊,你快走,别让他们再把你给关上了!”他突然又奔回来,握着离离的肩膀嘱咐了一句,才转头跑没了影。

    “大人,那蛮子已被放走,属下没有阻拦。”十城商政使官邸内,两名捕快恭敬地禀报着。

    “做得好,去吧。”江子美擎着一小盅淡酒,点头赞许,挥了挥手。

    那两人应声退下后,他一个人站起来,踱到窗边。

    “他一定会怪我的吧。”他不知是在跟谁说着,远远地眺望着,捻转酒盅,饮了一口,“……他一定会,怪我的吧。”

    赵家商号年头最久的一座仓库,在淮安城外较为荒僻的近郊之处,库内堆满了各处收揽来的废品、弃物,终年缭绕着一股霉味。深浓的夜,开绽的库顶漏下一道月光,生锈的铁锅、漆皮剥落的木柜以及折断了腿的桌椅,全都被映成幽冷的『色』调,不知哪里在渗水,一滴一滴积存在翻倒的残破石雕的凹陷之中,敲打着近乎凝固的时间。

    陈旧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用斗篷罩住头脸和全身的人走了进来。

    “赵三爷,到自家库里,还这么小心?”大堆的废品中间传来一句诡异低哑至极的话语——若是坐在废物堆中的洛鬼士不说话,任何人都会以为他只是一具被人丢弃的可怕木偶。

    “赵三爷不会来见你了。”走进来的人沉沉地说了一句。

    洛鬼士一惊,抬起戴着面具的脸——他在用犀利的耳代替眼睛去扫看,面前不远处那人,竟是素星痕。

    “你竟敢来这里。呵呵,还竟敢坏了我的事。”他恻恻阴笑,发出少有的硬冷之声,“今日再不杀你,我可真不高兴了。”

    “我带来了二十名捕快。”星痕言道,“今日,必须将你活捉。”

    洛鬼士仰天颤笑起来:“你带了二十个人来送死?是附赠的点心吗?多谢了啊!”他将枯瘦的手按上琴弦,“无论多少人,只消一曲,便可一同‘开花’。好玩。”

    “他们埋伏在外面,已塞住了耳朵。”星痕道,“只消我信号一发,便冲进来抓你。”

    洛鬼士一默,转而又笑:“塞住了耳朵,还怎么听你信号?”

    素星痕也笑了起来:“你这瞎子,原来当真不知,世人除了用听的,还有眼睛可用?”他冰冰凉的一句揶揄,甩下自己身上的斗篷,『露』出手中所握的一支短棒。“此物便是信号,只要月『色』映照,顶上宝石便会折出强烈的蓝光。”他往前一步,将短棒挨近那一道细细的月光,“外面所有的人,都会立即看见。”

    洛鬼士被他的嘲笑激出怒意,片刻,却又嗤笑道:“你很聪明,我知道的,你就是很聪明呀。不过,我还是劝你,”他说着,声音突然变得冷厉,“最好还是听我的,最好。”

    “哼,你休想!”星痕一声冷笑。

    “……真的?”洛鬼士极诡谲地问了一声,忽然从宽大的衣袖中,捧出了一件东西。星痕见了,瞬间睁大眼睛,一时没了声息。

    “哎哟,心跳『乱』了一下呢!”洛鬼士极其得意地笑着,一手捧高了那物,面具上的细眼轻佻地“望”着星痕,突地,恐怖一喝——“跪下!”

    片刻寂静后,素星痕屈了双膝,慢慢跪倒在地上。

    英芒记本庄,百木英焦躁地坐在豪华的客椅上。她与白琬来到此处,已等了足足一夜两日,庄中的人始终周到地招待着他们,但要见白公,却只是一拖再拖。她后来放弃了求见之策,转而想要从这庄里探得些许线索,然而白家的人精明过人,对次牒书相关的一切都是守口如瓶——整个白家,大概唯一的傻人就只有没用的白琬——此刻他正『迷』『迷』糊糊地在她的身旁打瞌睡。

    “真是岂有此理!”百木英愤愤地攥着拳头,她做事从来得心应手,记忆之中,从未曾感觉到如此挫败。

    没有半点消息,回去如何帮到星痕?她有些愧疚,想到星痕,却不禁忽地一怔,愣愣地僵坐了一时。

    “不……事情不对!”精明的姑娘恍然一惊,“依他所能,次牒书之事当可推算,何至于让我来此,以这等蠢笨的办法探听?”想及此,她不禁回头去推醒白琬,才一看见那张傻乎乎的睡脸,心中却是一冷,尽是了然。“是白琬……他利用了白琬这特殊身份,让我一时『迷』『惑』,以为带这废物来见白公是近便之策,竟自困于此,着了他道!”

    姑娘这般想着,心中产生一股无名的恼恨,也不管白琬还自睡着,一把扯起他来,往庄外奔去。

    素星痕跪在冰冷的地上,紧握的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

    洛鬼士枯瘦的手中,捧着一颗人类的头骨——头型略小,不似成人,倒像是小孩子的头颅。那头骨的额上,刻印着一个倾斜的十字痕迹,幽暗之中,通体隐现出墨绿的荧光。洛鬼士捧着它,颤颤地嗤笑道:“你果然认得啊,这是你师父的头。十二年前,他病死之后,是我取了他的尸首,剥出这颗头骨来——”他阴森的声调,令人心胆俱寒,“‘炼魅之术’你是知道的,我请人施法,将他生前的精神凝锁在这颗头骨上。他是有名的‘猎金者’,我带着这头骨,因他指引,果然赚到了不少钱呢!”得意到发颤的笑声,随话落而起。

    “扔掉你手里的东西,用力扔掉!”洛鬼士的话语突转凄厉,“若不然,我便要对‘你师父’动手咯。”

    “……师父他已死了。”沉默许久,素星痕咬紧牙关,哑言道,“我不会受你要挟。”

    “死了吗?你这做徒弟的,便能不顾他了吗?”洛鬼士好奇地问着,有些跃跃欲试,“那我『尿』在它上面,你同意吧?”说着他竟一手去掀猩红『色』的大裙,真将那幽绿的头骨往下放去。

    一声碎裂,星痕将手中的短棒用力扔出数尺,深蓝『色』的宝石撞碎在一把破铁钎上。他咬着嘴唇,弯下了身子,洛鬼士的狞笑响彻了周围。

    “我怎么舍得呢,它可是我的生财之宝。”那恶鬼爱惜地举袖擦了擦头骨,慢慢收了起来,“你的头是不是也能做一个呢?会不会,比这个更好用呢?”

    说到这里,他猛地伸开双手,十指勾住了琴弦,鬼哭之声凄厉地飞旋起来。

    这是夺命之曲,耳闻之时,心动将裂。素星痕放弃一切地闭起了眼睛。

    突然,那诡谲的哭声被隔断,世界蓦地安静下来。星痕惊诧地睁开双眼——是一双温热的手,死力按住了他的耳朵。

    “……阿蒙!躲开,躲开!!”片刻愣怔,星痕极力地大叫,却只听到自己的叫声回震着耳鼓。

    他不知他怎会出现在这里,但眼前那个恶鬼般的人明明仍在弹拨着琴弦。他不停地叫喊着,双手扣住阿蒙的手,拼命想将那手从自己耳上移开,却怎么也掰动不得。伏在他背上的那个身体渐渐沉重,黏热的『液』体滴滴落上了他的手背上,是阿蒙的血,在慢慢地淌出唇角、鼻孔、耳朵、眼睛……

第59章 鬼夜哭(8)() 
指甲都已扣进了他的皮肤,那双手,就是丝毫不移。长年握棍磨出的坚硬茧子挤压着素星痕的耳郭,硌得他麻木,整个头脑麻木一片。

    眼看着那恶鬼枯瘦的十指,离开了琴。背后的蛮族少年彻底倒伏下来,压在自己身上,双手仍固执地按着自己的耳朵。星痕就这样愣愣地伏了好半晌。然后他用尽力气,终于将那两只手从自己的耳边拉开,撑起身子,爬出了那昏死之人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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