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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钧侯-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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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柔和。

    就这么等待了一会儿,僧人收起佛珠,睁开眼睛,对萧桓和林熠微笑:“红莲阵内,许久没人来了。”

    萧桓态度不远不近,淡淡道:“有寂悲大师常来念诵便足矣。”

    林熠听见这法号有些耳熟,灵光一现:“是寂光寺的住持?”

    寂悲望着林熠,眉目含笑,竟有一丝狡黠:“是你。”

    “你认得我?”林熠睁大眼睛端详他,觉得他身上格外有种超尘之意,又带着点俗世顽趣。

    “你即众生,众生即你,见过众生,便见过了你。”寂悲神色愉悦。

    林熠被他绕蒙了,笑嘻嘻胡乱道:“我见过众生,可没见过大师。”

    寂悲笑着摇摇头,又望向萧桓:“施主看来平和许多。”

    萧桓不怎么喜欢寂悲,他不喜欢别人洞彻自己、判断自己,而寂悲对他实在了解。

    萧桓道:“红尘中人,平和与否并不那么重要。”

    寂悲看看满池红莲:“此处杀孽重,多年来渡不尽。”

    萧桓的手握紧,微微蹙眉。

    池中万千钵特摩盛放,半是凛冽而妖冶,半是妙法莲华,念空无相。

    寂悲掸掸僧袍衣摆上的雾气水珠,对萧桓道:“施主与从前是一样的,心性至强亦至柔,什么事情到了极致都很危险,可你两样都到了极致,总在悬崖摇摆,成魔成佛一念之间。”

    萧桓眼里有些冷:“大师对我,仍是那几个字?”

    寂悲看向林熠,却是笑了:“苦孽扰扰,不破我执罢了,自有渡你的人。”

    林熠听出些弦外之音,便嬉笑着若无其事道:“大师不如让我们上岸,上了岸再谈渡不渡的事?”

    寂悲笑眯眯地依言上了岸,萧桓和林熠也走出莲池。

    林熠低声对萧桓说:“别听他的,你不要成佛,也不会成魔,你就是你自己。”

    萧桓顿了顿,深深看了林熠一眼,淡漠的神情似是破了冰。

    出了红莲阵便是江州大营之外,玉衡君不知何时跑了来,他一身半旧道袍扇起风来,手里那只毛燥燥的旧拂尘直指寂悲,好不霸道:“这是老道的地盘,你又来做什么?”

    寂悲不嗔不怒,悠悠道:“贫僧来念几句经,应当扰不到玉皇大帝他老人家。”

    林熠咋舌,这一僧一道怎么还有交情,而且不大友好。

    玉衡君叉着腰不乐意了:“你家如来佛祖肯定嫌你管得忒宽,听说梵灵山都塌了,你还跑来赏莲花?韦驮菩萨像修补好了么?”

    寂悲瞥了一眼玉衡君那分了叉的拂尘,淡淡道:“寂光寺平安无碍,玉衡君有空关心韦驮菩萨,不如先换一柄新拂尘。”

    “你嫌老道我寒酸?你们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不造口业么?你怕不是个假和尚?”玉衡君气得跳脚。

    寂悲摇摇头,二话不说,开始念经。

    “你念什么呢?”玉衡君问。

    “渡你。”寂悲停下来答道,又继续念。

    玉衡君气得鼻孔冒烟:“和尚渡道士?你渡得着吗?住口!”

    林熠观战观得津津有味,萧桓趁隙拉着他离开,身后犹自传来玉衡君的咆哮声。

    萧桓带林熠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赫然是一道宫苑高墙,朱门掩映。

    两道高大朱红木门缓缓打开,夜棠候在门内,笑吟吟一礼:“公子,小侯爷。”

    林熠隐隐察觉到什么,随萧桓踏入门内,便见眼前错落殿宇,琉璃碧瓦,琼楼高阁,瑞鹤展翅掠过檐角。

    宫殿自他们身前绵延出去,一道玉阶遥遥直下,逶迤至山脚,俯视着千里江陵城,岚雾轻绕,恰似天宫玉苑,仙人阁,神明殿。

    “这是丹霄宫!”林熠错愕不已。

    剑叶林,红莲阵,沿江绝壁之上,鬼军大营竟连通丹霄宫。

    夜棠笑着点点头:“丹霄宫已许久无人作访啦。”

    萧桓带林熠穿过高大回廊,一层层院落,宫宇寂静,沿路仆从纷纷伏身行礼。

    夜棠在前面引路,回头笑看着林熠:“小侯爷没什么要问的?”

    林熠看看萧桓,又抬头看看半空中悠然划过的瑞鹤,心里有点乱,问道:“这白鹤是丹霄宫养的?”

    夜棠抿嘴一笑,答道:“丹霄宫甚么也不养,瑞鹤飞来安家于池边的。”

    萧桓带林熠到几处宫殿内逛了逛,书阁、主殿、习武的四方阁、起居的猗兰殿

    林熠畅通无阻穿行在世人眼中神秘无比的丹霄宫内,终于鼓起勇气看着萧桓发问:“酆都将军竟与西亭王关系这么好?”

    萧桓止步,似笑非笑看着他:“怎么说?”

    林熠侧头看看猗兰殿内清雅的布置和那张宽阔柔软的睡榻,嘟囔道:“连寝殿都能进来,还要怎么说?”

    夜棠在门外听见,哈哈大笑:“小侯爷怎么这么可爱?”

    萧桓看了夜棠一眼,夜棠立刻止住狂笑,退出去关上殿门。

    萧桓上前看着林熠,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笑道:“能进寝殿,就是关系很近?”

    林熠何时被人这么调戏过,一时睁大了眼睛,立即反客为主,抬手抓住萧桓的手:“好好解释不许动手”

    萧桓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无奈微微偏着头:“姿曜,你进了我的寝殿,与我又是怎样的关系?”

    “我进”林熠顿住了,蹙眉看着萧桓,片刻后道,“你的寝殿?”

    “萧桓”林熠顿觉自己心太宽了,萧氏皇姓,怎么没察觉。

    可隐于世外的神仙七王爷和镇守一方的酆都鬼将军,谁会没事把他们想成同一人。

    七王爷不问世事,仙踪难寻,民间连他名字都不大清楚。

    林熠站在原地仔细打量萧桓,若说起来,还是当神仙更适合这人。

    “萧缙之,不许笑我,王爷了不起吗?你带我进来,我就能占山为王!”林熠威风凛凛地抗议。

    萧桓笑得更厉害,无奈摇摇头:“不用你占,本王拱手奉上。”

    两人出了猗兰殿,林熠仿佛换了个人,上蹿下跳嚣张得不行,俨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

    一名慈眉善目的华服妇人匆匆赶来,朝二人优雅一礼:“王爷,小侯爷。”

    萧桓对林熠说:“这是容姑姑。”

    林熠笑容灿烂,彬彬有礼道:“姑姑好。”

    容姑姑欣慰地打量林熠,对萧桓道:“王爷从不带人来,这可是贵客了。”

    “那倒不必,把姿曜当作丹霄宫主人便可。”萧桓微笑道。

    容姑姑闻言怔了片刻,笑道:“是。”

    看着容姑姑走远,林熠有点不好意思,悄悄扯了扯萧桓袖子:“我在你跟前放肆一把就行了,怎么还来真的。”

霜阁() 
“小侯爷;丹霄宫怎么样?是不是很无聊?”玉衡君从后山晃晃悠悠回来。

    “有玉衡君在的地方,怎么会无聊?”林熠笑道。

    玉衡君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侧头看了一眼跟他离着八丈远的寂悲住持;立刻又臭着脸。

    容姑姑和夜棠过来,对寂悲道:“大师许久不来;不如留宿一阵子。”

    寂悲摇摇头:“王爷已经不是小孩子;贫僧多留无益;这就回寺去了。”

    萧桓对寂悲并不亲近;但仍是尊重的,让夜棠为寂悲备船回清宁府。

    “寂悲大师与你认识很久了?”林熠问。

    萧桓和林熠沿着回廊慢慢走;答道:“我年少时,随寂悲四处云游;他算是半个恩师;但很多事情上想法不同;缘止于此。”

    林熠有些惊讶;西亭王自幼就住进丹霄宫;行宫规制之华美庄重;是所有皇子无法比拟的,又同时掌权鬼军,按理说永光帝对萧桓可谓殊遇之至,怎么年少时会跟着一个和尚四处漂泊?

    萧桓似乎看出林熠的疑惑,微笑道:“我离开金陵很早;身边没有父兄长辈引导;随寂悲修行反倒获益良多。”

    林熠懵懵懂懂点点头;隐约觉得这背后还有故事。

    寂悲离开丹霄宫,玉衡君身心舒畅,回到殿内跟林熠天南海北嘻嘻哈哈瞎扯。

    夜棠在殿外廊下候着,萧桓过来,她禀报道:“王爷,折花箭还是没有消息,这东西来历模糊,又不惹眼,恐怕一时查不到线索。”

    “继续找,金陵那边加派人手。”萧桓吩咐道。

    上一世林熠替他挡下那支折花箭,一直未能查出源头,这次若不提前做准备揪出幕后之人,必然还会发生。

    容姑姑走过来,她面目貌端庄柔丽,目光有些担忧,缓声道:“王爷这回身子一好就离开,正是为了那位小侯爷?”

    萧桓点点头,并不避讳:“这一整年,每天在丹霄宫里,也都是想着他。”

    容姑姑闻言默了默,压下心底讶异,说道:“别怪姑姑逾矩,王爷这一年里所受之苦若因这位小侯爷而起,这缘分未尝是好事。老身看着王爷长大,苦尽甘来不易,只担心王爷”

    萧桓淡淡道:“担心我重蹈母妃后辙?”

    容姑姑叹了口气。

    萧桓看了眼庭中芳草上悠闲迈步的瑞鹤,说道:“姑姑不必担心,需知道,我不过是关在殿内养病一年,姿曜从前为我受的苦却是百倍。至于重蹈覆辙若真如此,也心甘情愿。”

    丹霄宫内除了他们,便只有仆从,到处都显得十分清静,林熠想,若他们没来,萧桓在这里住着岂不太安静了,四下里没几个说话的人。

    晚饭时候,玉衡君不断打趣林熠:“小侯爷,王爷可是与你有前世的缘分。”

    林熠饮了一杯丹霄宫内储的应笑我,心满意足,说道:“我看也是。”

    又想了想,问了个有点傻气的问题:“玉衡君,你相信前世回么?”

    玉衡君转了转眼睛,点点头:“大概吧,怎么,小侯爷对这感兴趣?”

    林熠摇摇头,又点点头,半开玩笑道:“说起来,我大概前世舍命救过一个人,是不是该找他讨恩情?”

    萧桓握着杯盏的手指紧了紧,玉衡君心下一动,顺水推舟问道:“什么人这么有福气,能得你相救?”

    林熠想了想,便当玩笑讲了:“他与王爷是一家人——四王爷,景阳王萧放。”

    玉衡君愣了愣,见萧桓神色沉下来,赶忙打岔:“哈哈哈哈小侯爷这是开玩笑呐,尽逗老道了。”

    林熠便也笑笑,重生再世毕竟是件听起来荒谬的事情,并没打算让谁信他。

    “你何时见过他?”萧桓微微蹙眉,林熠前世与萧放并没有什么交集,只能是重生后认识的。

    林熠道:“前阵子回家之前,留宿同一家客栈偶然认识的,回到家就遇见了你。”

    夜棠在旁煞有介事道:“小侯爷还是与我们王爷缘分更深,认识得晚一步,却走得近。”

    容姑姑笑她:“这有什么可比的,交朋友就看投缘。”

    林熠见萧桓有些走神,问道:“怎么了?”

    萧桓看着他,还未开口,林熠忽然一皱眉,拔出冶光剑同时扑向萧桓,反手挥剑拦下破窗而入的箭矢。

    那支箭箭身漆黑尖细,箭头还淬着毒,“叮铃”落地,闪动着诡异的光泽。

    夜棠迅速起身抽出腰间软剑,护着玉衡君和容姑姑,林熠催促他们去殿内后面躲避。

    林熠方才一时情急挡住萧桓,忘记萧桓武功甚至在他之上,此时回头看萧桓,却发现他面色苍白,唇上无一丝血色,甚至看起来站着都很勉强。

    窗外凌空跃入一修颀身影,旋身扬剑劈下数支毒箭,侃侃落地,林熠一眼认出他身形,道:“聂焉骊,怎么回事?”

    聂焉骊一身风尘仆仆,示意他和萧桓往旁边撤,贴着墙躲一阵子,道:“南疆死士,我一路追过来,竟胆子大到直闯丹霄宫!”

    聂焉骊借着月光和殿内晃动烛光看清了萧桓脸色,连忙掏出一支瓷瓶,取了丹药递给萧桓:“来晚了,王爷见谅。”

    林熠急道:“你怎么了?”

    萧桓服下药,朝他摆摆手示意没事。

    聂焉骊无奈道:“他这是老毛病了,小侯爷不必太担心。”

    毒箭一批接一批,纷纷钉在殿内柱上墙上,随后数道黑影窜入殿内,直冲萧桓而来,林熠和聂焉骊将他牢牢护住。

    这批死士身手诡谲,既要防着暗箭,又要防着阴狠的招数,幸而林熠和聂焉骊武功皆是顶尖的,没有吃亏,冶光剑和饮春剑染足了血,寒光暴涨。

    丹霄宫侍卫闻声赶来,里应外合,半个时辰后殿内一片狼藉血腥,死士围攻不成,纷纷燃起火折子,一阵艳丽诡异的火光后,尸身就地焚为灰烬。

    林熠混乱间回头看萧桓,萧桓神情恢复平静,对林熠笑笑:“这回是真的不会武功。”

    林熠上前抓住他手臂,蹙眉问:“上回你说不会武,不是骗我?”

    萧桓安慰他:“小毛病而已。”

    容姑姑过来,见萧桓脸色不大好,便道:“王爷还请去霜阁歇息。”

    又对林熠道:“多谢小侯爷方才相护,这里就交给行宫手下,也请小侯爷早点休息。”

    萧桓没有坚持,随容姑姑离开殿内。林熠问聂焉骊:“他这是怎么回事?”

    聂焉骊拭去剑上血污,收了饮春剑,摇摇头道:“王爷中过南疆咒术,便偶尔使不得武功,与小侯爷先前状况有点类似,只是发作时更无反抗之力,及时服药就无妨。”

    玉衡君嫌他说的不对,跳出来道:“怎么就无妨了,每次服过药还得捱那两个时辰的头疼,被你一说跟不要钱一样。”

    聂焉骊耸耸肩,耳畔宝石微微一闪,笑得有些无奈:“他不早就习惯了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林熠在旁听得直皱眉头。

    夜棠收了剑,看看地上一片焦黑,怒道:“这批家伙,好好的大殿给毁了,晦气!”

    夜棠又看向聂焉骊:“他们是算准了咒术今天会发作?”

    聂焉骊摇摇头:“不,是因为他们来,才引发咒术,但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手段。”

    “那王爷岂不是处境不利?”夜棠担忧道。

    聂焉骊说:“那倒不会,他们人手有限,这次没能得手,损失不小,况且引发咒术极难做到,很难再有下一次了。”

    夜棠这才松了口气。

    “南疆人与萧桓有仇?”林熠问。

    “说来话长改日王爷或许会给你讲。”夜棠似乎不大方便说这些。

    林熠回去换下沾了血的衣裳,却如何也睡不着,起身问了宫人,便往霜阁去了。

    霜阁是丹霄宫内一处六角楼阁,通体白玉石料,月下看去便如明霜所化,整座楼阁泛着冷意。

    霜阁门窗紧闭,容姑姑正准备离开,见了林熠要问候,林熠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不要惊动萧桓。

    二人走到霜阁稍远处,林熠问:“他服了药,现在会头疼?”

    容姑姑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约莫得两个时辰比起先前已好许多。”

    林熠眉头拧起来:“先前怎么?”

    容姑姑沉静的眼睛看着林熠,斟酌再三,简单讲了:“咒术所致,王爷本应留在行宫静养几年自会缓消,但事情多,耽误不起,只得下了猛药,一年时间都关在霜阁治疗。”

    “捱了一整年的疼痛?”林熠有些不可思议。

    “疼不疼,我们就不知道了。”容姑姑摇摇头,又看着林熠道,“你是个好孩子,不必太担心,也不要多想,王爷做事一贯有分寸。”

    林熠没说什么,目送容姑姑离开,转身走到霜阁外。

    霜阁门前守着一名小童,站得累了,便坐在门槛边,圆溜溜的眼睛打量林熠。

    林熠干脆与他并肩蹲在门口守着,像是一大一小两只小石狮子。

    屋内一片寂静,林熠低声问小童:“他睡着了?”

    小童点点头:“不用这么小心,王爷服了药睡得很沉,听不见咱们说话。”

    林熠看看他,又问:“你从前常在这里守着?”

    “是啊。”小童说,“我和青芝轮换,守了一年。”

    “他睡着了还会头疼么?”林熠问。

    “我猜是疼的,有一次进去,看见王爷睡着的时候还皱着眉头,脸色也不大好看。”

    “他在里面待了一年,足不出户?”林熠干脆刨根问到底。

    “很少出来,这一年里每天都喝很多酒,可能喝醉了,时间就过得快一些。”小童琢磨琢磨说道。

    林熠不说话了,关在这里一整年,不是吃药就是喝酒,这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能有人对自己这么狠。

    他蹲得腿发麻了就换一条腿,后来都麻了,就倚着门站在那等,两个时辰不知不觉过去,月上中天,霜阁看起来更镀了一层寒色。

    “你要等王爷出来?”小童问。

    林熠点点头:“他要是疼了两个时辰,出来没人陪他,岂不是很难过?”

    小童犹豫了片刻,道:“可是王爷服了药,心情就会不好,你要不要等等再来。”

    林熠一挑眉,寻思着怎么个心情不好,霜阁的门却已经开了,他倚着门一下子没站稳,晃了晃,被萧桓拽着手臂拉稳了。

    萧桓身上多了一丝淡淡的草药味,林熠看他脸色有些发白,神情略冷。

    但显然力气是恢复了,因为不容林熠反抗,萧桓直接拽着他离开了霜阁。

    林熠感觉他周身淡漠之意,与平常对自己都不大一样,一时没敢说话。

    萧桓一路带他回到猗兰殿,这是他的寝殿,夜棠守在殿外,看见萧桓神色,立即遣走了宫人,给林熠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随后赶紧退下了。

    猗兰殿瞬间寂静下来,只余萧桓和林熠,林熠被他大步拉进殿内。

    高大殿门闭合,萧桓转身把他按在门上,低头凑过来,冷冷问道:“林姿曜,你说你救过景阳王?如何救的?”

    林熠一头雾水,萧桓剑眉微蹙,桃花眼里不复柔和,高挺鼻梁几乎抵着林熠鼻尖。

    林熠心里乱成一团,半是编半是真地道:“我上辈子替他挡了一箭你就当我开玩笑的”

    萧桓微微摇摇头,眉眼间似有些锋利的危险一闪而过:“你还记得什么?他与你如何了?”

    林熠茫然无比,但萧桓逼问人的架势实在不容抵挡,只得实话实说:“只记得这个,挡一箭就死了,还能如何?”

    萧桓静静看他片刻,俊美的脸上异常冰冷:“姿曜,有时候真想把你”

    林熠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下一刻萧桓就欺身把他彻底压在门上,垂头吻在他耳畔和颈侧,一手牢牢箍住他贴向自己。

    他声音抵得发哑:“他与你,有没有这样?”

    林熠脑海轰然炸开,相触之处仿佛着了火,他一把抓住萧桓的手腕阻止他,低喝道:“萧桓!”

    萧桓僵了一下,片刻后清醒过来,后退一步看着林熠,神情复杂。

    林熠也蒙了,沉默片刻,竟莫名其妙回答一句:“我没有跟谁这样”

    萧桓苍白面色上有些愧意,眼底还有些血丝:“姿曜抱歉。”

    林熠缓了片刻回过神,知道萧桓是因为服了药才性情大变。

    那守门的小童就不能早点提醒他么?

    他抬手摸摸萧桓额头,换回了轻松的语气:“缙之,你是头痛犯糊涂了,这种玩笑话你当真么?什么前世的”

旧事() 
萧桓沉默片刻;笑笑点点头,问他:“可福没告诉你;我用过药会有些糊涂么?”

    林熠偏着头看他:“那小孩儿叫可福?他告诉我了;不过告诉得晚了。”

    萧桓眼里是盈跃灯火,和灯火照耀下林熠俊朗的面容;他没说什么;转身脱了外袍往榻边走去:“夜棠应当还在殿外;让她带你去偏殿休息罢。”

    林熠却没有离开;也跟着他过去,懒洋洋道:“怎么;占了便宜就要赶人?王爷好薄情啊。”

    “你不介意?”萧桓有些意外,以为林熠会忙不迭离开。

    林熠利落无比换了衣服窜上床去;四仰八叉躺下看着他:“不然呢;要哭哭啼啼让你还我清白么?”

    萧桓眼底泛起笑意;没说什么;同他并肩躺下。

    林熠方才其实被萧桓的举动惊到了的;但今天他一下子见到萧桓脆弱的一面;让他此时逃出猗兰殿留萧桓一个人,实在是做不到。

    倒不是怜悯,而是好像身中咒术的无力、霜阁内暗无天日醉酒服药的煎熬,他也感同身受一般。

    “缙之,我知道为何总觉得不了解你了。”

    昏暗柔软的床榻上;林熠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喃喃道。

    萧桓轻轻闭着眼睛:“怎么?”

    “人没有弱点;就不真实;现在我知道你会病会痛,反而觉得你踏踏实实就在我旁边。”林熠琢磨了半天,这样说道。

    萧桓轻笑道:“要说最大的弱点”

    他没有说下去。

    林熠问他:“你怎么会中咒术?陛下知道吗?”

    静默片刻,萧桓语气平和地道:“我母妃是南疆巫女,咒术是她死前留在我身上的。”

    林熠震惊不已:“她为何那么做?”

    “你可知我出生时的传言?”萧桓说。

    林熠想了想:“当时天有吉兆,三光表瑞,九曜凝辉,乃是仙泽之象,陛下便顺应国师的话,建造了丹霄宫。”

    萧桓说:“不是陛下自愿,丹霄宫的规制远超寻常,我母妃当时用了许多手段,使陛下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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