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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妄书-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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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本来是想着先与那些个鬼火缠斗一番,自己佯装受点伤,这样才好让大家更加的相信这厉鬼是如何如何的厉害,当然,他越是显得卖力,这钱到时候张侍郎给的肯定是越多。不仅张侍郎,到时候他的名声在长安城一传开,自然是门庭若市财源广进。哪里知道,就在他提了剑,袖中摸了一把粉末准备将眼前那团鬼火消灭是,一双手,纤细而又修长,就这么伸到他面前,轻轻一捏,就灭了那潾潾幽光。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女子目光幽冷,粉衣白裳,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站的是亭亭玉立,墨发被风吹的飞扬,不是莲生又是哪个?
宴卿的神色在看到那一抹身影时,终于有了波动,他的眼底含着笑意,依旧是不发一言的将这一切冷冷瞧着。
“没想到不过是几团尸骨所化的冷翠烛,便教道长辛苦成这个样子。”
闻言,云上怒喝一声,提剑指着莲生道:“何方妖孽!竟敢口出狂言!”
“我看,是你在妖言惑众吧?”冷冷的一声,噙着半分笑意,如江南烟雨中的青山朦胧。刀光一闪,众人还未来得及瞧出什么,那云上道长便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寇善算是看明白了,跑上前去拽了一把东西出来,拿火把一照才有人瞧见了那原是几根及细的丝线。寇善嘲弄一笑,冲刚爬起颇有些狼狈的云上道:“原来你方才飞起来竟是靠的这个?”
第十六章 除妖邪()
把戏被拆穿,那道人索性扔了手中的桃木剑,爬起来一把抓过案几上一把雪亮亮的长剑,直指着就像莲生砍去。义正言辞的大喊道:“妖孽,长安城近日命案全是你在捣鬼!如今又用障眼法迷惑无知凡人,辱我清誉!贫道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莲生那一副骨架子原本只是桃枝,那血肉也不过只是表象芙蕖,是以看起来难免纤弱苍白。云上道长知晓柿子要挑软的捏,便打定主意要拿莲生下手。那剑是真剑,长三尺,开了锋。宴卿与寇善见状,齐呼一声:“小心!”双双踏了小轻功上前,欲截住那那道人。然而相隔甚远,伸手未及时那剑已经劈至莲生眉前。莲生依旧未动,直到宴卿在大喊了一声:“躲开!”莲生这才抬眼悠悠看向他。然而便也是在那一瞬,那柄剑并未伤到莲生分毫,而是如同撞上了一块无形的铜墙铁壁!众人只听得‘哐!’的一声巨响,似乎有幽紫色清冷的波纹在莲生周遭如水波一般的漾开。云上道人只觉得手臂骤然一麻,被那力道逼退几步,反手撑住桌案又被那两个小童扶着这才站稳。
这样的异样他反倒是不慌了,反倒摆出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了两遍之后看向莲生,指着她愤声道:“我说什么!大家看到了!这女子会妖术!长安城的命案就是她捣的鬼!”
闻言,莲生不免冷哼了一声,然,她不过是将目光往边上瞥了一瞥,那些人却真如看到了什么邪魅一样,满脸惶恐的退避三舍。莲生原以为,出来招摇撞骗也得有些本事才行,哪里知道这道长连妖魔鬼怪三六九等都分不清。莲生上前一步,打算拆他个现行,却忽闻宴卿声音寡淡却威严的开了口:
“道长方才不是说这凶案乃是鬼魅所为,怎的又变成妖邪了?”宴卿的反应,并不在莲生的意料之中,莲生看向他,他问的端方,嘴角噙着难以读懂的笑意,莲生只觉得这样的笑意太过熟悉却又太过陌生
。而寇善,大抵是因为莲生救过他的命,虽然他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除了惊讶之外还有疑虑,但是他始终坚定的认为,无论是什么,莲生绝对不是坏人。
寇善望向莲生,又看向那云上道人质问道:“莲生姑娘是宴将军府上的贵客,昨日才长途跋涉来到长安,你倒说说她如何能与那几桩命案扯上关系?”虽然他这句话说的在理,宴卿却不免轻咳了一声,暗地里白了他一眼。这个寇善,别的不好,从小到大每每出了事情都要将自己抬出来。听听,什么是他的贵客,明明是他寇善的贵客!宴卿的眼神一向让寇善倍感压力,他只能偏过头冲他谄媚地笑着并且小声道:“一家人,一家人。”
云上却抓了他的拂尘,昂首道:“诸位有所不知,这魑魅魍魉飞天遁都不过是片刻之间。将军且仔细看看这位姑娘,面无血色,肤色苍白,就算是养在深闺也不可能四五年不晒太阳吧!不是妖邪又是什么?!这鬼魅多了,也是能够凝聚成形,修成妖身的呀!”他恶狠狠的看了莲生一眼,好似她当真做了那十恶不赦伤人性命的事情。“依贫道看,应在正午阳气愈盛之时,将此女用三昧真火以焚,好教那些邪魅魂飞魄散!”说完,又冲王公贵族那一块遥遥做了一个揖,道:“也好祭慰那些无辜亡魂在天之灵!”
“你胡说八道!”寇善喊了一声,作势便要上前去揪着他的衣襟领子。这越说便越有些离谱了,明显是因为被莲生拆穿了把戏,便索性把脏水往她身上泼,一场好戏演到底。宴卿抬手拦住他,目光转向莲生道:“姑娘觉得如何?”莲生看向他,浅浅一笑,端着手款款走向云上。那目光幽冷,看的云上竟有些瑟瑟发抖,心下还想着莫不是被他猜中的不成,这女子当真是个妖孽?
莲生却道:“我不过是自小跟着师父在山中学了些玄门道术,虽只学了些皮毛比不得师父法术高神精湛,却也是玄门正宗的法术……”莲生一抬眼,挑眉问云上道人:“怎的,道长连道家的基本术法都识不得吗?”顿了顿,莲生又道:“对了,不知道长所在的清风观所属哪块洞天福地?难不成莲生寡闻,同师父修行的这十几年却也未曾有听闻?”
云上看着莲生说不出话来,当然,也不是他不想说,他巧舌如簧又是杂耍班子出身,要想糊弄过去不过也只是多费些唇舌罢了。哪里晓得,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女子明明是笑着的,看向他的目光却是冷的,而且,竟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还有些冷。
寇善很快便明白了莲生话里的意思,忙帮腔道:“不应该呀,道长既是法术高深,你师父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又哪里会没听过道长的名号?”
见那道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宴卿便转过头问道:“张侍郎可知道?”
张侍郎霎时间便红了脸,伸手指着那道人:“你竟然连我也敢骗?!”
云上见势不好,拨开人群转头就跑,那张符他拿了张侍郎二十锭金子,又让张侍郎在人前失了脸面,张侍郎这般好面子邀功的人又哪里肯放过他,忙下令道:“给我把他拿下!”那云上道长连着道童被押走时,他还愤愤道:“天子脚下也敢戏弄朝臣,薛大人,我不管你怎么审首先给我打他而是板子!不,五十!”说完,看了宴卿一眼,气犹是未消,甩了甩袖子带着家丁径自走了。
留下一地的烂摊子。
寇善走上前去,有些惊喜也有些踌躇着问莲生道:“你当真学过玄门道法?”
当然是假的,莲生在心中腹诽,然而面上只是淡然一笑:“是学了些
。”
寇善问道:“那……这几桩命案你是怎么看的?”
莲生反问:“听说被害人都只剩一副白骨?”
“恩。”寇善点头,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莲生补充道:“干干净净。”
莲生又问:“那些白骨在哪?”
寇善道:“都还在衙门。”
“带我去看看吧。”是对着寇善说的陈述句,然而莲生的眼睛却望向宴卿。宴卿对上莲生的眼睛,不知为何心中竟泛起一种别样的情绪。那样的一双眼睛,在他看来很独特,也很是熟悉。但也就那一瞬,他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记不得。宴卿率先抬步走了去,也不待寇善向他请示,便开口道:“走吧。”
寇善一笑,拉着莲生欢天喜地的跟上。
那五副白骨当真如寇善所形容的干干净净,也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副骨架,所以即便是在这个季节放了这么久也不会有什么味道。然而莲生却在进到屋子里的时候,敏锐的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寇善引着莲生将那几幅白骨看了看,香气大抵也是从这几幅白骨上飘散出来的。活的久了,知道的自然就多了,同样,莲生死了这么久,知道的自然也不会少。
寇善瞧着莲生一脸期待,见莲生收回目光遂吩咐手下将那些白骨拿白布重新盖上。
莲生道:“长安城确实有妖怪。”
宴卿负手站在门外,好似料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样,面上并无几分惊讶。他没有说话,望着莲生但笑不语,等待下文。于是莲生又道:“这些人不光被吸干了精气,同样也被拘了魂魄,应当是有些修为的狐狸精。”
“狐狸精?”寇善似乎从来不曾掩饰自己的情绪,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兴奋:“那凶手一定是个女人了?”
寇善的语气让莲生忍俊不住,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剜他一眼道:“谁同你说就一定是只母狐狸了?”
“这死的可都是男人呀!”寇善一脸理所应当,说道一半脸慢慢的红了起来,声音也徒然小了下去:“难道不是狐狸精采阳补阴?我……我是看戏里头都这么演的……”
寇善原以为采阴补阳这四个字说的有写露骨,莲生定是不会理他,因为若是换做他姐姐裴裳一定会冷下脸来,甚至会少有的有写薄怒地唤他的名字。然而莲生一本正经的同他解释道:“若是采阳补阴,你现在见到的最多是抽干了水分的干尸。虽是干尸,但血肉还在。”
寇善一贯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便又问道:“那这些人的血肉去哪了?”
“人死之后,魂魄通常会在肉身盘恒一些时辰方才离去进入轮回,这也便是为什么人死之后通常要停放几天才送去下葬。而这些死者的魂魄却在他们死的那一刻一并离了身体,强行剥离且因并未步入轮回从而损坏了肉身……”莲生就近掀开一块白布,指尖往那白骨上一抹,动作优雅,随意,就仿佛是拨了一下琴弦。莲生抬起手,寇善凑近了去看,莲生瞧着自己指尖暗红色近乎发黑的微尘同寇善说道:“这便是他们的血肉。”
“人也好,妖也罢,一旦魂魄有损,下场多半灰飞烟灭。”
第十七章 狐狸精()
寇善问莲生道:“你……真的会玄门术法呀?”
莲生点头。什么,寇善便信什么,这种感觉和这种信任都十分的奇妙,也许在寇善眼里,就他们的相遇都很是奇妙。寇善将配剑扛在肩膀上,若不是生的白净,这表情这神态活脱脱是个地痞阿三的模样。论官职宴卿是他老大,论辈分以后他还要管宴卿叫一声表姐夫,这事不是小事,他合该是应请教他的。然而寇善也晓得,鬼神之说宴卿向来是有些反感的,看他对待云上道人之前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知道了。
哪里知道他还没开口,宴卿却率先问莲生道:“莲生姑娘缘何断定是狐妖所为?”
“气味。”莲生抬手揉了揉鼻子,本是个不经意之间的小动作,在旁人看来却有些俏皮可爱,与她日常清冷的模样甚是不同。莲生补充道:“狐狸身上通常都有这种味道的,无论是狐仙还是狐妖,道法越深那香味便越浓。狐仙当然是不可能使用此等邪术的,而这香味这么些时辰都还未散去,我估计那妖……少说也有个五百年的修为了。”
“五百年?那妖岂不是比我爷爷的爷爷年纪还要大?”寇善惊讶的问道,然而被宴卿凉飕飕的眼风一扫,忙又改口道:“嗯……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五百年的妖怪岂不是不好对付?”
“若真如你所言,那妖怪是否还在长安城中?”宴卿终于开口,声音不咸不淡,不疾不徐。这不免让莲生怀疑,这人到底是信她还是不信她。
“不知道。”莲生对上他的眼睛,她再一次发现宴卿这人即便是笑,眼睛却一直是冷冷的
。是的,此时的宴卿是笑着的,似乎他看着她的时候一直都是笑着的。只是,那笑容太过清浅,太过冷漠与疏离。那样的笑容她不需要,也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然而……便是这样并不能称作是‘笑’的笑容,当她看着的时候,心上似乎总有那么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划过。
但当她回过神来,想要抓住些什么,一切却悄然无踪。
洞庭君山确实是一块洞天福地,她只是一抹幽魂,因执念未散不肯离去,在那地方一待就是一千年。而这一千年的时光,不知不觉她就沐浴了天地之间氤氲的灵气,忽而有一朝,一个神仙找到她,表现得比见到稀世奇珍还要惊讶与欣喜。他告诉她,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将要修成仙身的鬼魂了。而她,便是那个鬼魂。而这一些,不过只是因缘际会阴差阳错巴陵。不过,纵然如此,莲生还是晓得,若要顺顺当当的成仙,这善事或多或少还是要做的。
莲生为何要成仙呢?大概只是因为她不想死。是的,若成不了仙,她会死。不,她本就死了。应该说,她在人间游离了这么些年,早已不能轮回,而正是这么些年,早已大限将至。若不能成仙,只能魂飞魄散。
任谁都不会喜欢这样的结局。
更何况,是她这样心中一直有着牵挂,难以割舍的。
寇善原本以为宴卿会说些什么质疑的话,就像他往日待自己那般的刻薄,哪里知道他顺手拿过一块白色的帕子递给莲生。莲生怔怔看了他一眼,对于宴卿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然而寇善却很快明白过来,跑上前去,一手接了那帕子,一手牵起莲生的手将那帕子掖在了她的掌心。寇善道:“方才摸过尸体,还是擦擦手吧。”
莲生看了一眼寇善,有将目光投向宴卿,彼时宴卿也正将目光从寇善身上收回来。宴卿对莲生道:“能有办法找到她吗?”大概连宴卿自己也未曾意识到,自己平日里吩咐人吩咐的惯了,这话怎么听都是一种近乎命令且不容拒绝的口吻,哪怕他刻意很客气的问道。
莲生问道:“第一起凶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宴卿道:“死亡时间不明,但第一副尸骨是在半个月前被发现于西市胡姬酒肆的一口酒缸中。”
莲生思索片刻,道:“这五起凶案之中有多少是近身目击证人?”
宴卿微一皱眉,不明白莲生的意思:“有几个。”
“十五日的时间里五起凶案……近身的人却没有死……”莲生思虑片刻之后方才道:“看来那狐妖有些挑食,这五位死者一定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我们只能知道其中三位死者的身份,一个打更的,一个是当铺里头的当家的,还有一个是来长安做丝绸生意的少爷。”寇善道:“三位死者之间并不相识,身份……也有些差距。”
莲生点点头,寇善分析的没错,三位死者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联系。然,这狐妖杀人也并非随意,否则那些在死者身边的人早就落得一样的下场了。忽然,莲生似乎抓住了某个点,抬眼望向寇善问道:“那三人的生辰八字拿来给我看看?”
三人回到将军府,又等了一个时辰,衙门那边才将那三位死者的姓名连同八字找齐了,薛大人带人亲自送了过来。将那三张纸铺在桌面上,莲生一看便明白了。其余几人显然是看不懂的,宴卿察觉到莲生面上微妙的变化,便问道:“可有发现?”
“有。”莲生点头,望着那三张纸道:“这三位死者皆是亥年亥月亥日亥时生人,料想剩下的那两人一定也是如此
。我猜想……这只狐狸大概是在修炼什么邪术,所以才会用到这些人的元神。而且……必定还有其它死者,当然,不一定是在长安城。”
寇善听的似懂非懂,也跟着点点头,却问道:“换言之……都是属猪的。”
宴卿:“……”
寇善说的并没有错,这些人确实是属猪的,只不过生肖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亥时盛阴,想必那狐妖也是看中的这一点。若长安城中还有这亥年亥月亥日亥时的阴时生人,那狐妖一定会再次行动。”说完,她望向宴卿。宴卿捏着下巴略想了一想,递给薛大人一个眼神。薛大人立马意会,一面往外走一面拍着胸脯保证道:“下官这就派人去查!”
瞧见薛大人走远,言语之间颇有些轻快,莲生道:“只要能有这么个人,就不怕找不到那只狐狸。”
“你有几分把握?”
“什么?”
宴卿只好又问了一次:“我问你有几分把握。”
“你问我?”莲生自然明白宴卿的意图,她擦干净手,将那方帕子不疾不徐地叠好:“这与我有什么干系?”
宴卿倒是没想过她会拒绝他,似乎也没有人敢对他的决策说一个不字,不过在莲生这儿似乎从一开始就破了例。四目相对,不得不说他二人的气质十分的相似,寇善觉得有些有趣,莲生显然是要走的,而宴卿却不偏不倚的站在门口,显然是得不到回应便不打算让她走了。莲生倒是没想到宴卿平日里那般冰冷板正的一个人,竟然也有赖皮的时候。
僵持了一会儿,莲生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声弯了眉眼,如同荷枝轻颤动,衬着她略显苍白的容颜都似在那一瞬间被点燃了神采。莲生抬袖掩面,遮住泰半张脸,带着笑意看向宴卿道:“我也不过是说笑而已,没想到宴将军竟是这样的度量。”
莲生的笑容让宴卿有一霎那的失神,不过也仅仅是一霎那。宴卿比寇善先一步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的对莲生道:“莲生姑娘一定是没讲过笑话吧?”
然而莲生忽地便又沉下脸来,手怏怏地放了下来,眼眸低垂,神色是说不出的落寞:“不记得了。”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尤其的平淡,不知为何,在那一瞬他忽而心痛的有些莫名。他不自觉捂住胸口,那里似一根琴弦被拨乱,他疼了一下,那样的感觉浅浅漾开。宴卿开口,想说些什么,莲生却打断他:“我累了,要休息了。”
“我送送你!”寇善绕过桌子走了过来,莲生却没有等他,而是冷冷说了一声不必,侧身从宴卿身边走了过去。
月亮早早的躲进乌云后头,夜空中依旧只有那么几颗星星,莲生睡不着,连躺在床上装装样子也失了兴趣。长夜漫漫,她实在是无聊,便上了屋顶,佐一壶酒原本也是想赏赏月光的。莲生想,等她帮宴卿他们捉住了狐妖,便离开长安,继续往西边走。这几日她在长安街上闲逛,似乎碰到的每一个人看起来,莫说幸福,至少都比她要快乐。也对,她心里明白,她也能感受到一个人倘若没有记忆,便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肉身。这样的存在,并无意义。
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以及衣料摩挲的声音,莲生知道是谁,听脚步就知道。她没有回头,继续喝她的酒,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她身边停下。宴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一句:“谢谢。”
第十八章 渭水游()
院子里的栀子花香比酒香醉人,红色的莺萝在石瓦的缝隙中生了根,霸满了泰半个屋顶。莲生喝了一口酒,看着那些星星忽然说道:“你见过君山上的月亮吗?”
她问的浅淡,却也落寞,像极了自言自语。君山上的月亮,宴卿自然是见过的,然而他并不记得君山上的月亮是什么样的了。然而在他看来,哪里的月亮都是一样的。他无心看风景,自然也会错过许多的风景。
“长安城的月亮比不过君山上看到的月亮,而君山上的月亮却是无论如何也比不得芜国的月亮。”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她想起梦里时常出现的那些的月光,总是盈盈洒了满地。那霜白的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洒在沿街的桃枝上,洒在那人的面上。那是一个恍然出现的影子,比云朵还要模糊,莲生梦了几次始终看不清也记不得那人的面容。
“芜国……”芜国早在一千年以前就灭亡了,如今这世上并没有芜国。宴卿心中存有疑虑,却始终没有问出口。他看着莲生的侧脸,这才发觉她的皮肤确实苍白的有些异常。白日里有光,便是黑了下来点了灯也是有光的,而此时夜深人静,没有月亮,灯火也点亮不到的屋顶,宴卿再看她方才觉得莲生更多的时候呈献给人的,是一种病态的美。
“是啊……芜国……”莲生开口,语调之中是少有的温柔。宴卿没能问出口的那一句话,反倒是她将它提了出来。莲生道:“沧海桑田委实不假,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原来芜国便是在那洞庭湖的碧波之下……”
她说了这些,他反倒更是不懂了,然而莲生也并不需要他懂,她望着那夜色深沉,苦笑了一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月亮一直都是那个月亮,日复一日,阴晴圆缺
。缺了的总是能够圆回来,而人与人之间的聚散离合,很多时候分开了,就是分开了,任时光流转,谁都找不回来。
莲生一直抱着那壶酒,听声音哐当哐当的都快见了底,可见是没有宴卿的份了。见她喝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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