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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风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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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酒儿拈着茶杯盖子轻轻剐蹭茶杯壁边缘,拂开漂在水面的几片茶叶,腾腾热气飘绕于捏着杯口的指尖,却一口都不曾喝。她只是装模作样地端着茶,好似仅仅是为了喝茶而倚靠在这里看风景一般。
她还没有见过人间的皇帝。
有人曾说,但凡有点思想的东西凑成堆就必要争出个领导者,神界有神尊帝俊,仙界有仙尊玉皇,鬼界有鬼尊阎王,妖界有妖尊屠苍。而人界的人尊,凡人们似乎更习惯于称呼他为“皇帝”。
皇帝呀。
时间快到了,肉眼可及的住户统统都出了门,夹道跪了个整整齐齐。远处已可见到先行骑兵的影子,以及马背上拴着的那些皇族黄旗。
屠酒儿眨了眨眼,用杯盖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杯沿。
他们愈走愈近。
愈走愈近。
最前面的明黄色奢华顶篷大轿里坐着一个壮年男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轮廓硬朗丰逸,唇上留了一抹胡须,从他脑袋顶的冕旒与身上的盘领龙衮看来,这便就是令天下人奉之为主的当今圣上了。
在他后面紧跟着另一顶配色稍沉的大轿,中坐一位面色严肃的妇人,身着黑红主色的庄重服饰,手中捻一串佛珠,约摸是五十出头的样子。虽然她一张脸板的很死,但细看去,仍可从中解读出那年轻时不俗的风韵与美丽。
阿蛮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窗边,只是把自己的身影隐藏在了窗框旁,她指了指屠酒儿正看的那个老妪,道:“我听人说过,那就是从古潭寺接回来的太后了。先皇去得早,这皇帝十四五岁就登了皇位,继位时年纪小,大权自然落到太后手里。可这位太后不是他的生母,两人关系也不近,皇帝懂事以后心里肯定不舒坦,于是这两人一直在明里暗里争夺朝中主权。哎,皇家的事儿啊。”
屠酒儿笑了笑,没答话,又看向后面。
还有最后一顶,跟在太后的尾稍。
那里坐着一个纤瘦非常的年轻女子。
女子眼中带着不正常的水红,嘴唇染了病态的苍白,瞧那雅致的五官,本该是一位风华正茂的美人,但她此刻显然正受着疾病的苦扰折磨,变成了这副活不了多久的病秧子模样。肥大而华美的宫服在她身上万枘圆凿,精致繁重的头饰耳坠则与那张脸更加格格不入,她这样的人,似乎就该只穿一身淡色的简单薄衫,随意绾一下头发,抱着药碗瘫在床榻上静静等死。
“这是皇后,本是太后娘家的族亲,两年前被逼着嫁给皇帝。”阿蛮摇头晃脑的,在得意于自己的消息灵通,“我听说,太后就是为了给她祈福才去的古潭寺。可惜了,你看,挺好看的姑娘,结果身体也不好,皇帝也不宠。说是进宫两年了,皇帝只有在需要她帮忙做事的时候才和她搭两句话,连她的寝宫都没进过,怕是对她这太后族亲的身份芥蒂太深了。”
“你倒是摸得清楚。”
“得了吧,我可没有故意去打听,只是皇家这点破事儿,早就闹得京城人尽皆知了。”
“没意思。”屠酒儿撇了撇嘴角。
阿蛮耸了耸肩:“本来就没什么意思,哪儿有这青楼里夜夜笙歌有意思呢?别看了,咱们”
她话还没说完,屠酒儿竟突然扬起拿着茶杯的手,重重一挥——
那茶杯乘着她故意送过去的力道,越过跪伏的百姓,越过重重叠叠的禁卫军,精准地砸在了皇帝右手边的木质扶手上。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茶杯瞬间被撞了个稀巴烂,里面还带着温度的茶水高高溅起,溅了皇帝满脸。
周围的禁卫军像是深夜树丛里被突然惊醒的麻雀,霎时间炸了锅,纷纷拔剑出鞘牢牢地护在皇驾周围,直接牵连起周边所有的军队与守卫,以及一头雾水的老百姓的深度恐慌与躁动。
“三三!”阿蛮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屠酒儿歪嘴一笑,觑着阿蛮道:“这不就有意思了么?”
“是那个坐在窗户边的女人!”
“刺客在那!”
“听我号令,左翼绕后上楼,右翼轻功上窗,抓住那疯女人!”
第46章 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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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逢雪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用丰富的眼部表情问屠酒儿:我下来了去哪儿?
随便;别弄出声音,不然还是要杀了你。
柳逢雪翻了个白眼;在屠酒儿的钳制下艰难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屠酒儿还是不放心;用了点小法术封住了柳逢雪的喉咙才把手掌挪开,推搡着她赶紧套上外衫和鞋,急得就差在她屁股上踹一脚了。
等这个“闲杂人等”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并关上门后;屠酒儿喜滋滋地爬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在明漪身边躺好,满足地呼出口气。
“下去。”
低沉的微哑声音突兀响起。
屠酒儿心虚地干笑两声;道:“阿漪,你还没睡呀;我以为你都睡着了。”
“下去。”
“可是,”屠酒儿壮着胆子往前蹭了一点,咽了咽口水;捧着颗砰砰直跳的心;颤抖着摸到明漪的手;轻轻勾住她的小拇指;“我想你了。”
尾指被捉住后;明漪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这并不是她和屠酒儿之间做过的最亲昵的动作;屠酒儿曾经很多次装疯卖傻地对自己搂搂抱抱;也会直白坦荡地说些我喜欢你我想念你之类不害臊的话。可不知为何;就在这个瞬间,就在这片黑暗中,就在这张床上,她的心似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抓了抓。
痒痒的,又暖暖的,就像坐在火堆边吃烤红薯一样舒服。
她突然觉得困了。
“阿漪,你睡着了吗?”
明漪闷着嗓子答道:“没有。”
屠酒儿看明漪没有再继续让自己滚蛋,也不排斥自己拉她的手指,便尝试着得寸进尺,“我可以抱你的腰么?”
“不可以。”
屠酒儿对这句拒绝左耳进右耳出,像刚刚那样再一次进行试探,晃悠悠地探到了明漪的后腰。
明漪反手就一巴掌“啪”地打在屠酒儿的手背上。
“嗷!”屠酒儿没忍住嚎了出来,忙把手抽回来,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的爪子,“阿漪,很痛的啊。”
“忍着。”
明漪才不信痛不痛这种话,她随手一打能把一只妖给打痛?鬼才信。
“可是都红了,一定是有淤血了,”屠酒儿偷摸咬着牙给自己手背上掐了一把,硬是给拧红了,然后哆嗦着手伸到明漪面前,“不信你看。”
明漪皱着眉瞥了一眼,昏暗环境里隐约是看到了红印子。
她下手有这么重吗?
屠酒儿看明漪沉默了,知道这是她已经开始愧疚的表现,便蹬鼻子上脸,道:“你吹口气,肿就消了。”
“我不吹。”
“道长,不要总是拒绝人家嘛,”屠酒儿惺惺作态地带了哭腔,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这还是你打的呢,吹都不给人家吹一下。”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做作。”明漪感觉鸡皮疙瘩起了满腮帮子,每当屠酒儿腻着嗓子喊她道长的时候,她都恨不得直接把她按到地里去。
“好吧”屠酒儿鼓了鼓嘴,她早料到依明漪的性子压根不会真给她吹,本也就是想逗逗她而已,于是预备把举了老半天的手收回来。
正准备开始抽回之时,却被人冷不丁地捉住了手腕。
屠酒儿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背上被人狠狠地吹了一大口,那力道就像是要去吹灭一大排着火的屋子似的,她甚至能敏感地感觉到手背上汗毛的战抖与觳觫。
“哈哈哈哈”她没忍住笑起来。
明漪猛地转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屠酒儿的手扔回屠酒儿的领地,手指在自己的衣襟处擦拭,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屠酒儿忙憋住笑,含着歉意小声道:“有点儿痒。”
“”
“阿漪,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明漪睁着眼睛看着墙壁,淡淡答道:“没有。”
“那你是不是看我多了一点点的顺眼?”
“没有,”明漪不耐烦地由鼻腔叹了口气,“你烦不烦,可以闭上嘴吗。”
“阿漪,其实今日是我的生辰,”屠酒儿委屈地轻轻拉住明漪的衣摆,“我从来都没向你讨过什么东西,今日只想问你讨一句话。”
“”
“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三三?”
“”明漪蹙眉,她知道屠酒儿在撒谎,今天根本就不是她的生辰。重生前有一次屠酒儿硬拉着她陪她庆祝生辰,虽然她记不清具体日子,但她还是记得大约在秋季。明漪烦躁地把盖在腰间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实在不想去搭话了,“不可以。”
“没关系,你不想叫就不必叫了,我没关系的,真的。”屠酒儿又开始带了哭腔,嘴上明明是那样说着,语气却像是任人欺凌的可怜女子,就如同旁人割了她一块肉,她还带着慈悲光环说我原谅你,“不过就是没人帮我过生辰罢了,不过就是孤苦伶仃无人在意罢了,我真的没关系的,阿漪你不用在意,我很好,我真的特别好”
乍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明漪倏地翻过身半坐起来,精准地一把掐住屠酒儿的喉咙。她微微垂头,逼近躺着的人,柔软的长发蹭在了屠酒儿的脸上。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那双眼锋芒毕露,如鹰隼一般锐利冰冷。
黑暗中,她们离得非常近,近到屠酒儿都可以感觉到明漪的吐息。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柔和地握住那只掐着她脖子的手,轻轻地来回摩挲。
屠酒儿痴痴地看着明漪的脸,确切的说,是痴痴地看着她眼角的红色泪痣,看了许久。她低声说:“阿漪,原谅我,就这一次。”
明漪还没理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下一刻便被屠酒儿突然变得深邃异常的眼睛夺去了全部意识。
这是那件事之后的四百年间,她头一回再次使用媚术。
“你会忘了接下来我做的所有事以及说的所有话,然后安然睡去。明日起来,你依旧是那个厌弃我的,嫌恶我的玉虚宫大弟子明漪。”屠酒儿温柔地摸上明漪的侧脸,眼中忽含着泪,鼻子酸涩地无法呼吸。
第47章 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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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酒儿忽走了片刻的神。
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但又完全不敢去仔细想;那些盘踞在记忆深处的陈年旧事;仿佛拉扯一下就会扬起一片尘埃。
明漪把筷子放到碗上,疑惑地看着不答话的屠酒儿;道:“不进?”
“进呢,进呢。”屠酒儿忙开始收拾窗台上的食盒。
“别拾掇了,回头叫逢雪拿去扔掉。”明漪又取了一只新碗和一双新筷,把自己碗里的米饭拨了大半过去,又夹了大半盘子的青菜,合着新筷子一齐摆在了桌子对角位置。
屠酒儿见了,高高兴兴地进了屋,一屁股坐在那碗饭菜面前。
“吃完了就走。”明漪低着头;似乎不太愿意多看屠酒儿。
“我大哥与二姐来了;他们事儿最多;我不想和他们待在一处。”屠酒儿有点为难地捧着那碗青菜白饭;过于素了不太想吃;“阿漪收留收留我吧,好不好?”
“你的”明漪仍没抬头;手上不疾不徐地夹着菜,“大哥么?”
屠酒儿点点头:“对啊;就是传说中的妖界少尊。你不用担心;大哥和二姐都是好人;他们也留不久;我不会叫他们祸害百姓的。”
“他们都住在那个木屋中?”
“大哥好像和姑姑去处理些事了,看那样子,或许明天才回来。不过回来后,他们还是要住我那里的。”屠酒儿耸耸肩,懒懒地扒拉碗里的菜,“说起来,今日二姐还和我说了门亲,是神界的小金乌。”
话罢,她偷偷地瞄着明漪的表情,似在期待些什么。
明漪知道小金乌这个人,重生前小金乌也和屠酒儿提过亲,不过她记得当时屠酒儿回绝地很彻底,所以屠酒儿的这句话并没有在她这里引起太大波澜,她的重点反而放在了其他地方。
屠酒儿见明漪连眼皮都不抬,五指深深陷进掌心,她忙瞥向地面,突然开始打转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个人根本就不在意她是不是要嫁给别人。
也对,可能她立马嫁人,立马滚蛋,明漪反而还能高兴些呢。
“阿漪,如果我嫁人了,你会不会想念我?”问语中带着浓重的不甘。
明漪淡淡地瞥了屠酒儿一眼,她晓得屠酒儿不会说嫁就嫁,也明白屠酒儿根本没那个打算,屠酒儿只会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死死黏在她明漪一个人身上,于是并没有当回事,“你嫁人,求之不得。”
屠酒儿很想开口,说一句赌气的话,说那我就去嫁给他,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忽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明漪但凡有一点点在乎她,她都可以拿这种话进行威胁,可是没有,明漪是真的不在乎她,所以她根本威胁不了她。
说出来自得自乐,然后自取其辱么?
明漪见屠酒儿莫名其妙地红了眼睛,不太懂刚刚那句话就戳到了屠酒儿的泪点,像刚刚那样的话她说过无数次了,屠酒儿该早习惯了才对。
“你为什么”屠酒儿顿了顿,咳了一声,去掉喉咙里的哽咽,“为什么盼着我嫁人?”
“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明漪看着她,叹了口气,第一次由衷地说些什么,“古人云,美人当以冰为肌,玉为骨,诗为血,词为心。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才貌双全的人,是唯一一个能真称得上美人的女子,你这样的人应该好好地寻一良人,择之为夫,过踏踏实实的日子。”
屠酒儿却突然站了起来,撂下碗筷,红着眼道:“可我不是什么好姑娘。”
“虽然你行事不拘礼教,但其心还是善良的”
“善良?”屠酒儿腾地笑了,多得是苦涩,“我因喜欢你,所以与你做出良善乖顺的姿态,可那并不代表我原本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别忘了,我已活了几百年,你不知道的荒唐事我做过许多,亏心事也做过许多,我早知道会遭报应,可没想到我的报应就是遇到你”
明漪一听到报应二字,即刻想到了自己手上沾染的命债,那日里夜里困扰着她的情绪再一次涌上脑海,激得她语调也高了几分:“既知是报应,为何还不走?”
“因为我蠢行了吧!”屠酒儿烦躁地回道。
“哪怕我会杀了你——”明漪紧紧抠住轮椅扶手,用力看着屠酒儿,“你也不走吗?”
“我不走!”
“你再不能吟诗作赋,再不能风花雪月,连魂魄都存留无路,你也不怕吗!”
“我不怕!”
“为什么?!”
“我”屠酒儿的情绪忽然平静下来,她看着明漪的脸,尤其看着那颗眼角下的红色泪痣,声音渐渐转低,“你就当作是我作恶多端的惩罚吧。”
她绕过桌子,一步一步走向明漪,到她面前时屈膝跪坐下来,食指小心翼翼地去触碰明漪的手指,小声呢喃,“我喜欢你,阿漪,我真的喜欢你。求求你,让我留下来。”
明漪的手在轻轻颤抖,但她并没有抽出去,她只是轻轻地看着屠酒儿的发顶,心里溢满了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复杂感觉,怎么缕都缕不顺。
真的只是因为自己那天给她撑了伞,她便愿付出这样的真心么。
她想替屠酒儿找出一些功利的理由,比如假意接近垂涎宝物,比如暗自谋划毁掉玉虚,好叫自己的心不要总那么揪着难受。可找不出,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值得小狐狸贪恋的外物,她向来执着的只有她明漪一人。屠酒儿的爱意来得越是简单,她就越是抑制不住那股复杂情绪的涌动。
或许是愧疚吧。
只能是愧疚。
明漪不愿再想,忙挑了话道:“你要留下,那便留下。周围都洒了黑狗血,这里应是安全的。”
屠酒儿抬脸,立马换了个表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真的么?”
“嗯。”明漪看了眼桌子上已经冷透的饭菜,也没有胃口继续吃下去,把着轮椅就绕开屠酒儿紧着往门口走。
屠酒儿看明漪要走,赶紧叫住她:“阿漪,你去哪儿?”
“这儿只有一张床,你要住,自然让给你。”明漪一脑子单纯,还真不是话里叠话,“我去找逢雪挤一挤。”
屠酒儿张着嘴,哑口无言地看着明漪离去,她的脑子竟一时也被明漪带跑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问题在哪。
她是冲明漪这个人来的,又不是冲这个破屋子来的,明漪难道真的觉得自己只是想睡她的床吗!
。
柳逢雪才劳累了一天,殚精竭虑地躲着所有玉虚宫弟子弄完了黑狗血的事,恰洗漱完毕准备上床两眼一闭到天明,便听到房门被咚咚咚叩响。
“谁呀?没啥大事儿的话明天再找我吧。”柳逢雪连屁股都不想抬。
“逢雪,是我。”
“师姐?”柳逢雪一听是明漪的声音,半刻也不敢耽误,拖着没穿好的鞋就去开门。
外面还在飘雪,明漪顾及着屠酒儿或许需要,便没有把伞带来。她进了门,脱下斗篷,柳逢雪顺手接过去打理好挂在一边。
“你还亲自跑过来,不知什么要紧事,腿可好些了么?”柳逢雪帮明漪把轮椅推到屋内,然后扶着她挑了个板凳坐下,指尖搭上她的腕子想探一探,“我看看你的内息,内息要是稳了,血液流通快些,腿也能”
明漪却抽回了手,僵硬地答道:“一切都好。”
虽然只短短一触,柳逢雪还是探到了端倪,此事不小,她不能就这么随着明漪糊弄过去,“师姐!你的修为怎么——”
“别吵吵,”明漪皱起眉,面露不悦,“你想嚷到天下皆知,现如今玉虚宫掌门大弟子的功力连低阶弟子都比不上了吗。”
柳逢雪连连摇头,急着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左右最近也在养伤,师尊不会太在意我,你别把这事透到师尊耳朵里就好。”
“可是师姐,师尊总会知道的,万一师尊知道了,你有想过那是什么后果么?”柳逢雪苦着一张脸,拉住明漪的手,“你又是怎么弄成这样的?玉虚宫内不会有人敢对你做什么,是不是那只狐狸精吸食了你的真气?”
“你问题太多,吵得我心烦。今日我那边有些事,想在你这里睡一晚。”明漪什么都没答,只推开柳逢雪,想休息了。
柳逢雪无奈地看着明漪,也不敢再多问什么,依着她帮她澴洗一番,扶她上床去。
明漪和衣睡下,面向墙壁,一直很安静。
柳逢雪收拾完后也上了床,睡在床榻外侧。她看着明漪铺散在床褥上的长发,轻叹口气,对着那冷冰冰的后背说:“师姐,你近来变了很多。”
“有么。”闷闷的声音传来。
“变得好像有心事了。”
“”
“一个人是心无芥蒂的坦然状态,还是在揣着心思惴惴不安,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的。”
“”
“师姐,你承着继位玉虚的重担,有些事不可以任性。我不是大义凛然地掐着你的身份要挟你什么,只是单纯盼着你好,不希望你因那狐狸遭劫数,还要挨师尊教训。”
“我困了。”
“啊,好,睡了,睡了。”
柳逢雪越发觉得最近应该是发生了点什么事,不过她本不是爱瞎操心的人,只是因为事关明漪多了点心眼罢了,既然明漪不想表露什么,她自然不能再多话下去。反正,就算是天塌下来,也砸不到她身上。
柳逢雪翻了个身,搪搪枕头,准备闭上眼安心睡大觉。
却不想被窝都还没热乎,就忽然有一只手重重地捂上了她的嘴,顺带牢牢钳住了她的手腕!
她忙睁开眼瞪圆了瞅过去——
屠酒儿在黑暗中笑吟吟地趴在床边,朝她挑了挑眉。
这是离开青丘来到凡间的第一个月。
屠酒儿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的茶杯。坐在对面的小姑娘正兴致勃勃地拿着个拨浪鼓玩,造出一阵聒噪响动,她面前还堆放了许多琳琅满目的小吃与玩具,仿佛搬空了半个京城的杂货摊。
楼外正好栽了一棵歪脖子垂杨柳,恰逢盛春,飘得一片盎然绿意。
“阿蛮,别玩了。”屠酒儿把茶杯跺在桌面上,似是被那拨浪鼓的声音扰得有些不耐烦。
“哎呀,好不容易摆脱那个臭道士,在这青楼里勉强可以松口气,你还不让我玩一会儿?”阿蛮举着拨浪鼓敲得咚咚咚直响,“你看,我就说该来京城,多有意思。”
第48章 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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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的小厮又上来催了一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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