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慈你娘的悲-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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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绵软的床榻上，灵璧伸手接过杯盏，轻轻抿了一口，给寒松让出了坐下的位置。

　　　　“我师尊说你是个坏和尚。”

　　　　灵璧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寒松。

　　　　寒松没来由的紧张起来，脊背绷直，坐立不安。手中杯盏里的酒一时不当心，撒了几滴出来。

　　　　灵璧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半身前倾，把寒松头上的冠帽取了下来，拎在手中把玩。

　　　　兴许是酒的劲头大，又或许是灵璧的酒量小，才一杯便让她面颊染上了绯红。眼中也不似平日，多了几分似水的蜜意柔情。

　　　　将寒松的冠帽往远处抛去，灵璧与寒松掌心相贴。

　　　　“可我以为，是个好人便够了。”

　　　　这边两人互诉衷肠，巨剑尊者正在独自生闷气。他怀里揣着一瓶丹药，是给新人的贺礼，可这一个两个，没有人来拜高堂。

　　　　“巨剑师叔”

　　　　掌门的首徒在一旁幸灾乐祸，给他斟满了一杯酒，言语里都是戏谑。

　　　　“您这闺女白养了。”

【番外】灵璧寒松的坠龙谷生活（）　
修罗海的魔修们虽不曾参与这次正派修士之间的争斗；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尤其是在知晓封鸿道人不堪自尽之后；认为其发扬了魔修的精神；还为其立了一个衣冠冢。

　　　　说是衣冠冢；里头也没有封鸿道人的衣冠；就是意思意思。

　　　　观察一阵子之后；有一个消息传入了修罗海之中。

　　　　“报——”

　　　　面目丑陋的一个小妖跪伏在地上；殿上坐着修罗海的魔君。

　　　　魔君怀中抱着他的新欢，时不时亲亲摸摸，随口问道：“是狐狸精抢了鲤鱼精的男人；还是王屠户吃了黄邪神养的妖兽啊？”

　　　　修罗海每天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近乱葬岗都长草了，也不见他们出来打打杀杀。

　　　　“非也！”

　　　　小妖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坠龙谷**现了一股不明势力；我等每每去探查都没能得到结果。”

　　　　魔君将怀中的人推开；皱起了眉头。这方小世界里只有这几边势力，修罗海；四大仙门；还有些提不上台面的小门小派；从哪里冒出一个坠龙谷来。

　　　　魔君决定亲自去看看；对方是敌是友。

　　　　魔君隐匿了自己的修为；将自身的威压克制元婴中期；一个恰好不会被人轻视，也不会被人找茬的境界。当他来到了坠龙谷外，瞧见谷中鸟语花香；心情有些不妙。

　　　　瞧这光景；里头住的人肯定是正派修士。谁不知道魔修喜爱阴冷潮湿，伸手不见五指，黑夜漫长的地方呢。

　　　　若再多一方正派势力，今后修罗海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正在魔君忧心的时候，他瞧见了一把剑杀气腾腾的朝他冲了过来，下意识的侧身躲过，剑嘭的一声扎在了他脚边的地方停下。

　　　　正待斗法的时候，那把剑幻化成了人形，是个极其美貌的女子，魔君瞧了一眼心花怒放，收回了手，面如春风和煦的笑了起来。

　　　　“在下莫君，见过道友。”

　　　　魔君隐匿了真名，随口编了一个名字。因着他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如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寻常的正派修士，霁月清风一般的人物。

　　　　近日来坠龙谷的人不少，灵璧还以为这位也是来学习她的授徒心得体会的人。

　　　　“道友里边请。”

　　　　灵璧的声音比之她的容貌还要吸引人，尤其是她说里边请的时候。

　　　　魔君得了邀请，跟在灵璧后头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山谷之中。一路上景致不错，屋舍有几分高岭门的余味。

　　　　谷中仙气缭绕，灵气缠绕，端的是一处洞天福地。

　　　　唯独谷中栽种的不少香樟树被人砍伐，只剩了半截木头桩子，看起来十分别扭。

　　　　灵璧察觉到他的疑惑之后，开口解释起来。

　　　　“我不久前结了道侣，香樟树拿来做了盛嫁妆的木箱。”

　　　　香樟树是相思树，灵璧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对面的这位道友却露出了一副‘你莫不是再胡说’的表情。

　　　　魔君以为眼前的女子信口雌黄。第一，正派修士不结道侣，清心寡欲。第二，后头那个正朝他走来的和尚是谁？

　　　　坠龙谷怎么会有和尚呢？

　　　　灵璧顺着此人的目光向后看，浅笑着给他介绍起来：“那便是我的道侣。”

　　　　“你的道侣是个和尚？”

　　　　魔君瞪大了眼睛。

　　　　灵璧摇头。

　　　　魔君以为她在狡辩，脑袋上的戒疤都看到了，你还反驳什么呢？

　　　　“他还俗了。”

　　　　虽然尚未彻底适应红尘俗世，寒松毕竟不是和尚了

　　　　对于修士来说，千里百里也不过是眨眼一瞬，同在一处山谷之中，寒松来到近前更是瞬息之间的事。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莫君，尤其是在瞧见他与灵璧站在一处，自心底升腾起一丝不悦。住持曾说，六根不净徒惹烦扰，果然如此。

　　　　寒松横在了灵璧与不速之客的中间，拉开了他们二人的距离。

　　　　魔君后退一步，见此情形不由愣神，瞧和尚这架势，两位还真是道侣啊！

　　　　想到这里魔君不由得对灵璧刮目相看起来，看起来是脱俗的仙子，实则不简单啊。寻了道侣不说，竟然还拐了个和尚。

　　　　横在灵璧与魔君之间的寒松察觉到了他的眼神不对，当即传了一道神念过去。

　　　　“道友，自重。”

　　　　自打还俗以来，寒松的入世一直做的不够顺畅。不管灵璧带他去什么茶楼，听多好的曲子，仍旧更加喜欢佛经。

　　　　唯独一点他无师自通，那就是会自己生根发芽的七情六欲。

　　　　贪嗔痴恨爱恶欲。

　　　　贪心，想要灵璧只与自己在一起。

　　　　嗔念，若有人惦记灵璧，寒松不由便要生气。

　　　　痴望，爱恨，喜爱或是厌恶，已经望不到边境的欲望，来势汹汹。

　　　　比如眼下，寒松见了这人之后，生出了妒忌与嗔怒。

　　　　“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魔君的识海之中闯入了一道语气不善的声音，将视线从灵璧身上挪移到了更近些的寒松这里，上下打量了一番。

　　　　和尚的眉眼冷冽，一副恨不得活吃了他的模样，修罗海大半的魔修都比他看起来要良善。说出口的话，更不像佛门子弟，倒像是修罗海中彼此威胁的魔修。

　　　　今次来坠龙谷，魔君不过是想看看谷中之人是什么来路，是魔还是仙，是佛还是道。

　　　　三言两语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得出了结论。

　　　　只见魔君当即半弯下腰，朝着灵璧与寒松拱手：“多谢两位道友招待，他日有缘再见。”

　　　　话音刚落，便驾了一朵浓黑如墨色的云离去了。

　　　　灵璧瞧见了黑云，明白过来这位莫君并非什么正经修士，十有**是又来谷中刺探的魔修。可那人离去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便立刻去追，也是追不上的。

　　　　遥遥望着黑云离去的方向，灵璧叹了口气：“我总觉得他误会了什么。”

　　　　回到修罗海的魔君把身上的衣服往地上一扔，将迎面而来的一位美貌女子搂紧在怀中，双唇顺势贴在了女子的肩颈。

　　　　女子含嗔，粉拳砸在了他的胸口。

　　　　“人家还以为魔君被那坠龙谷的仙子勾了魂，不回来了呢。”

　　　　魔君一听这话，心情更佳。

　　　　“仙人个板板。”

　　　　那一对道侣定然是在修魔。

　　　　与此同时坠龙谷中，灵璧也正靠在寒松的肩头。早已将那离去的魔修抛诸脑后，灵璧有别的困扰。

　　　　“为何不同弟子们共情了呢？”

　　　　灵璧收的几个徒弟里，有两位正是十四五的年岁，心思野的很。半大的人，稍有不慎便会走上歪路。而比起沉闷的说教来看，与寒松共情是更好的选择。

　　　　寒松的掌心贴在灵璧的肩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灵璧柔软的发，个中原由在唇边绕了两圈，又咽回了肚子里。

　　　　因着他发现，自己对灵璧的情感来的太过炙烈，上过共情课的孩子们，似乎更容易走上歧途。

　　　　坏徒弟甲：“我觉的师尊近日极为美貌，寒松师公配不上她。”

　　　　坏徒弟乙：“我觉得你说的对。”

【番外】巨剑尊者（）　
“灵璧乖。”

　　　　巨剑尊者三天以来；第二十八次抓到自己的徒弟；青天白日的时候站在洞府外的那株枣木下头；明目张胆的揪树叶子。

　　　　“不可以欺负树。”

　　　　被他拎着后领提起来的灵璧不过**岁的年纪；模样长的冰雪可爱；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甚是惹人怜爱。

　　　　双手双脚扑腾个不停；想要从巨剑尊者的控制中挣脱出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树欺负我，树欺负我！”

　　　　“树怎么会欺负你呢？”

　　　　巨剑尊者拎着自己新收的小徒弟进了洞府；将她放到了椅子上头坐下，灵璧的双脚悬空着晃荡。

　　　　“树又不会动，树怎么会欺负你？”

　　　　再说了；巨剑尊者亲眼看见灵璧从树上揪叶子；分明是灵璧在欺负自己的枣木。

　　　　灵璧被巨剑尊者一句话问住了，脚也不晃荡了；别过脑袋；委屈巴巴的开口。

　　　　“是师兄欺负我；他说师尊只喜欢树；不喜欢我；我还不如一块木头疙瘩。”

　　　　巨剑尊者闻言一愣；神色缓和起来。

　　　　自己是头一回收徒，并没有照顾到灵璧的情绪。她口中的师兄，巨剑尊者知晓；是掌门的徒弟；舌头长得很。

　　　　掌门也管教了许多次，那孩子就是改不了这个习惯，光捡人不乐意听的说。

　　　　这才几天，那孩子就开始招惹他的徒弟灵璧了。

　　　　伸手往灵璧的脑袋上探了过去，巨剑尊者轻轻的拍了拍，低声安慰起了她。

　　　　“师尊怎么会只喜欢树，不喜欢你呢？”

　　　　蹲下了身子，巨剑尊者的目光与灵璧平齐。

　　　　灵璧转过头来，明明是自己做了错事被抓，她倒翻过来气鼓鼓的，活像被人欺负了。似乎不大相信巨剑尊者说的话，灵璧回望巨剑尊者，目光里满是犹疑。

　　　　可看了一会儿后，她发现师尊的目光真诚，像是那将她送来高岭门的爹。

　　　　“唉”

　　　　灵璧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双臂张开，身体向前一探，两手交叠搂住了巨剑尊者的脖子，挂在了他的身上。

　　　　巨剑尊者抱着灵璧起身，听见他的小徒弟说：“真拿你没办法。”

　　　　？？？

　　　　巨剑尊者扭过，不解这丫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听灵璧继续。

　　　　“既然师尊喜欢树，我也喜欢师尊，那以后我便喜欢师尊的树。”

　　　　孩童脆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夏日的里凉风顺着窗间的缝隙吹来，叫人打心底欢喜。

　　　　巨剑尊者托抱着灵璧，似乎明白为何同门的师兄弟们都喜欢收徒弟了。

　　　　“要是师兄再欺负你，我与你出气。”

　　　　才不管掌门乐不乐意，巨剑尊者可不能让灵璧受了欺负。

　　　　这是多好的孩子啊。

　　　　他走出院落，把灵璧放了下来。从地上拎起了一桶水，把里头的瓢递给灵璧。

　　　　“走呀，师尊带你去给树浇水。”

　　　　树栽种不过几年，长的还不甚粗壮，即便在这样的夏日里，都无法遮挡阳光，提供凉荫。

　　　　才不过**岁的灵璧只到巨剑尊者的腿高，跟在他后头一扭一扭，走路不甚利索。手中的瓢伸到桶里，挖了一碗水出来，朝着树的根部撒了过去。

　　　　“好。”

　　　　巨剑尊者露出会心的微笑，孺子可教。

　　　　“灵璧，你可听说过雷击木？”

　　　　师尊搬起剩下的半桶水，将它倒在了树根所在的位置。

　　　　小徒弟摇摇头，虽然不曾听说过雷击木为何物，可顾名思义，她也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被雷劈过的木头。”

　　　　巨剑尊者闻言对灵璧越发赞赏起来。

　　　　“好徒弟。”

　　　　他给灵璧细致的讲起了个中的玄妙，灵璧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小徒弟偶尔附和一声，巨剑尊者的心里头就甜上一分。

　　　　身为剑修平素寂寞久了，突然有人陪伴，巨剑尊者竟然并不厌恶这种感觉。

　　　　沉浸在有了徒弟的愉悦之中，巨剑尊者夜里打坐的时候心情都好了。

　　　　一天夜里，巨剑尊者忽然听见外头有动静。

　　　　若换了平日里，巨剑尊者才不会理睬这些动静。山门里谁敢在他的洞府里造次，掌门师兄便会替他将人收拾了。

　　　　可如今刚刚收了小徒弟，灵璧年岁上幼，夜里是要入眠的。巨剑尊者从榻上起来，随手扯了一件衣衫往外走。

　　　　因着担心将人惊走，巨剑尊者一路小心翼翼，没有发出动静。

　　　　顺着走出了洞府，巨剑尊者察觉了，声音的来源正是不远处的枣木。定睛一瞧，竟然是灵璧拎着木桶，坐在树下。

　　　　不由得心头一暖，巨剑尊者以为自己的徒弟当真是天下第一好的徒弟。

　　　　犹豫再三，他决定走出去，抱孩儿回屋去睡觉。夜里风大，吹着凉了不好。

　　　　该怎么说他都想好了，既要严肃，又不能伤了徒儿的心。

　　　　“树让师尊照料便好，灵璧只要照顾自己就成。”

　　　　然而才走了两步，巨剑尊者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瞧见桶中盛放的并非是井水，而是绿油油的树叶子。而灵璧，也并非是在替师尊照料枣木，仍旧是在一把一把的揪树叶子。

　　　　小徒弟耳朵尖尖一动，转过身来，手中抓着几片树叶，对上了巨剑尊者的吃惊的脸。

　　　　灵璧把树叶子往桶里一扔，眼睛眯成了一弯新月。

　　　　“师尊！你怎么起来了！”

　　　　半点没有被抓包的惭愧，大大咧咧的朝巨剑尊者冲了过来，一猛子扎在了师尊的怀里。

　　　　巨剑尊者臂弯一沉，心里也跟着沉，可比划了两下，仍旧舍不得下手教训，只能低声叹了一句。

　　　　“这孩子不好带啊。”

　　　　百年之后，巨剑尊者时辰到了，天道降下来五色祥云接引。灵璧从坠龙谷归来，朝着那株被她摧残过无数次的枣木叩首。

　　　　平底而起一声惊雷，劈在枣木之上。木头着了火，灵璧亲自上前，从里头取了一块发红的树心，双手高举将其献给云头上的巨剑尊者。

　　　　“我喜爱师尊，不喜爱师尊喜欢的树。”

　　　　她仰面向上望去，眼中有泪意盈盈，师尊这登仙之后，便是永生相隔。

　　　　“年少无知，师尊不要怪我。”

　　　　巨剑尊者收好灵璧送来的雷击木没，低声抱怨起来。

　　　　“有点出息，师尊在上头等你。”

【番外】封鸿道人（）　
“师尊；我是不是快死了。”

　　　　少年的声音响起；接连相伴的还有大声的喘息。

　　　　身体正在遭受极度的煎熬；即便这份苦痛已经承受了不知多少载的岁月；因着它来的日益汹涌；少年不仅没有适应；反而近日似乎有些无法容忍了。

　　　　兴许是此刻他疼的厉害；心里升起某种预感，唇齿之间蹦出来的分明是个问句，却生生的降了调子；变成了陈述。

　　　　师尊，我怕是要死了吧。

　　　　“叭。”

　　　　一声响动，在夜里如此的清晰。烛火摇曳；一个垂垂老人；头发花白，牙齿掉了大半；脸上沟壑纵横。

　　　　这是封鸿道人第七具凡人肉身；岁数不小了；手指颤巍巍的；抖个不停。手中寒光一闪；拿着的那柄匕首刺破了少年的皮肤。

　　　　“呀——”

　　　　封鸿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向少年。

　　　　“挑歪了。”

　　　　说着话，封鸿道人低头一瞧，白色肥硕的软虫从他方才挑破的伤口里钻了出来。颤巍巍的手揪住了软虫的脑袋；不管它如何挣扎；稳准狠的将其拽了出来。

　　　　“看来不算歪，这里也有。”

　　　　一旁摆着个简陋的小床，老人两指捏着虫子朝小床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年纪大了以后，手脚就开始不听使唤了。

　　　　尤其，这具身体本就不是自己的。

　　　　指尖一颤，肉滚滚的虫子从老人的手上的掉落在了石砖地上。眼睛是瞧见了，可封鸿道人的脚却来不及更改方向，沉沉的踩了下去。

　　　　噗嗤。

　　　　虫子体内的汁液被封鸿道人踩住后爆裂开来，沾满了脚底。

　　　　封鸿道人嘴角勾起一抹心虚的笑意，停下了往小床去的脚步，回过头去看床榻上的少年。

　　　　“为师不小心踩烂了。”

　　　　元冥蛊虫的成虫凶狠至极，可幼虫弱的一比。

　　　　床榻上的少年本来虚弱不堪，听见这一声，双手撑着坐了起来。眉头蹙紧，死死盯着封鸿道人的足底，仿佛在压抑着无尽的怒气。

　　　　蛊虫可是吞噬的他的血肉之后，才一点点长起来的，叫他如何不心疼呢。可到最后，对封鸿道人的畏惧，让少年将这份怒意压了下去，咬着嘴唇，从齿缝间蹦出了两个字。

　　　　“无妨。”

　　　　封鸿道人听了，手中拎着匕首，转身再次朝着少年所在的床榻走了过去。

　　　　每行一步，少年都能看到封鸿道人踩过的石砖地上阴湿一片，直到榻上的褥子出现褶皱，封鸿道人坐了下来，鞋底子上蠕虫的汁液才总算是干了。

　　　　颤巍巍的手抓起了少年的胳膊，满是老茧的指头在少年的胳膊上按来按去，突然有一处在指头按下的瞬间，反弹了起来。

　　　　封鸿道人这次没有挑歪，匕首的尖端猛的一刺，又向下轻轻的一划，皮肤被划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几乎是在同时，与方才一样的蠕虫，从皮肤下头探出了头。

　　　　这只似乎更加肥硕，封鸿道人捏住它的脑袋之后，好生拽了一阵子才把它从少年的体内拽了出来。

　　　　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物件一般，封鸿道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亮。如同得了零嘴儿的孩童，老人捏着虫子在少年面前晃了晃。

　　　　“瞧，多大个头！”

　　　　“师尊，您这次可抓稳了。”

　　　　少年脸上并没有多少惊喜，他觉得自己吃了这许多苦，每条虫子都该这么大才对。

　　　　被徒弟抱怨了一句，封鸿道人扁扁嘴，自讨了个没趣。放下手起身，再次朝着一旁的小床走了过去。

　　　　不过这次，他的确是小心了起来。

　　　　另一只手扶着木桌和墙，生怕自己一个脚步虚浮，再把手中的肉虫掉落在地上。

　　　　一步一晃的走到了小床边，没有捏着虫子的那只手探了进去，掀开了小小的被子，地下露出了一个眼珠子黑靛靛，脸颊肉嘟嘟的小娃儿。

　　　　不过因为年岁太小，头顶软软的，泛黄的胎毛不足以让人分辨出男孩或是女孩。

　　　　指头戳弄了几下娃儿的脸颊，那孩子嘴一咧，冲着站在他小床边的封鸿道人笑了起来。

　　　　“你倒是不怕生呀！“

　　　　娃儿听到了声音，竟然还伸出了手回应。老人解下别在腰间的匕首，把又肥又笨的虫子丢在了他的身上，拽着娃儿的胳膊，将匕首抵在了他的腕子上。

　　　　蹭的一下，刀尖舔过。

　　　　孩童的肌肤柔嫩，细的像是一块刚点好的豆腐。并不需用力，将将沾了一下，便划出了狰狞的伤口。

　　　　吃痛之下，小娃儿张开嘴大声的嚎哭起来，挣扎个不停。

　　　　封鸿岁数大了，一时被娃儿甩开不说，自己还险些跌在地上。但好在那虫子闻见了熟悉的血腥气，瞬时来了精神，嗖嗖的蠕动起来。

　　　　几对足上似有吸力一般，咬住了娃儿的衣裳，缓慢行至了手腕处，顺着伤口扭动着钻了进去。那虫子太大，足有娃儿半个胳膊粗细，它钻进去的时候，皮肤下头鼓出了一个巨大的包。

　　　　封鸿稳住身形后站在一旁看着，岁数大了听力也跟着退化，眼中瞧见娃儿哭嚎，他却并

　　　　听不到多大的声音。

　　　　“咋不养几年再喂虫子呢？”

　　　　徒儿刚开始的时候，是把娃儿养成年后才饲虫，近来他生育能力下降，娃儿有些青黄不接，竟然连尚在襁裹之中的孩子都不放过了。

　　　　“师尊，我是不是快死了。”

　　　　身后床榻所在，传来了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最近总觉得它们胃口大了，我还能撑到您下一世轮回醒来么？”

　　　　封鸿的这具肉身不日便要废弃，最后一次‘转世’即将到来。

　　　　“能呀。”

　　　　封鸿回应的时候斩钉截铁，对此十分确信。

　　　　然而当天夜里，封鸿习惯性的在本子上写下白日的心得。

　　　　“能撑到我轮回醒来，可也只能撑到那时候了。”

　　　　放下笔，封鸿扁扁嘴，这个徒弟使的顺手，脾气观念也和自己投缘，可惜下次醒来得收个新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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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子尊者：不，我还没活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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