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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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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筵却在看清对面景象的刹那愣住了,刚刚消散下去的冷汗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冒。

    对面站着那么多人,却没一个看见,那个准备跳楼的学生身后还站着一个东西。它用惨白的布满尸斑的两只手牢牢扼住那人的脖颈,长而软滑的舌头一下又一下舔着对方的耳廓。

    迟筵原本也没看到这东西,但是他突然间就看到了,因为那东西正用暴突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这面的迟筵——它在看他,它发现他了,它盯上他了。

    迟筵曾听闻过找替死鬼的说法。

    有人枉死的地方就会生出枉死鬼,那些东西日复一日地在原地徘徊,不断地寻找替死鬼,年幼之人、精神虚弱尤其是有过寻死念头的人尤其容易被它们缠上,成为“替死鬼”。

    他当时尚且年少,给他看相的道人抚着他的头对外婆说:“这孩子天生体虚,最容易被缠上成为替死鬼,尽量让他远离死过人的水边、经常出车祸的路段、横死过人的住房这些地方,需要经过时也一定不要逗留,低头尽快离开。”

    迟筵当时懵懵懂懂,现在再看到这样的场景不仅一阵后心发凉,立时想起那记忆中已经泛黄的话语和情景,越想心中越是打鼓,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按上胸前佩戴的瓷瓶。最近不知走了什么霉运,竟总遇上这样的事。

    那个东西瞧着他,竟放开了扼住那人的手,似乎想跟住迟筵。迟筵知道虽然看上去它和自己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但是那些东西和人不同,它甚至可以瞬间出现在自己身后,像放在那样扼住自己的脖颈逼自己去跳楼,而自己甚至没有知觉。

    这个认知让他全身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这时候旁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一个高瘦的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从右边的寝室里走了出来。

    寝室间的阳台都是连着的,两屋的阳台只用一道可以轻松跨越过去的铁栏杆隔开。

    年轻人也看见了这个站在自己隔壁的陌生人,因为陌生的面孔而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礼貌性地点头致意。

    迟筵也勉强僵硬地点头回礼。

    因为被这个插曲打断,迟筵再回神看向对面顶楼时,发现那个东西已经不见了,试图跳楼的学生失去意识一般倒在楼顶,之前站在后面的人们全都一拥而上将他架起抬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咩咩咩、云小妖、观茶园、石头、v、今天叶老三掉马了吗、迟忘悬、爸爸等我、墙头的小树苗姑娘们的地雷和一朵蘑菇、今天依旧没有小龙虾、夏无姑娘们的手榴弹

    写的时候因为身边没人一刹那感觉有点害怕,写完发现一点儿都不可怕,并没有恐怖的感觉,一定都怨叶三强行出场破坏气氛。

第94章 意中人() 
本文已采用最新防盗功能,不会影响正常正版读者阅读。

    唐光远的手渐渐无力地垂下;进出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只有眼睛还一直看向迟筵的方向。

    迟筵再也看不下去;目睹一个人因为他而生命流失偏偏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感觉逼得他几乎要频临崩溃。他强自支撑着;凭着感觉转向旁边看不见的“人”,甚至伸出手试图去拉他的手,就像以前在家里叶迎之生气时他故意示好时一样。

    他原以为自己只会碰到一团空气;什么也抓不住,却碰到了触感冰凉的身体。

    他让他看不见他;却让他碰得见他。

    迟筵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了。

    他想起了方才对方那句如叹息般的话——

    “为什么不回家;我等了你一晚上”

    唐老爷子的生机依然在迅速地流逝;只有一丝气息尚且支撑着他,使他看起来犹如垂死挣扎之人。

    迟筵别过了眼不敢再看,却缓缓地靠近了自己身边的“人”,像从前撒娇认错般摸索着抱住了叶迎之的腰;把自己的身体靠过去,紧紧贴近对方。

    姿态亲密无间;泪水在不知不觉间却已经糊了满脸——有惊、有惧、有恐、有忧;完全是人在面对极限状况时的本能反应。

    他抱紧了叶迎之,哽咽地央求着:“迎之,你放了他吧;求求你放了他好不好所有的错都是我铸下的,不要再连累别人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迎之;求求你”

    他已经语无伦次,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只是一味地不住地求着,攀着对方努力用尚且沾着泪的唇不住去亲吻对方冰冷的脖颈和面颊,到最后已经连不成完整的语句,只有嘴里小声喃喃喊着对方的名字,反复哽咽地说着“迎之”“求你”“回家”。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神经极度绷紧的情况下对时间的感知已经模糊。他感觉到身边的“人”终于动了一下,勒住唐光远脖颈上的无形的绳索仿佛被突然放开了。

    唐光远瘫坐在地上,顿时如破风箱一样不停咳嗽喘息起来。

    随即迟筵感受到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那人微俯下身偏着头亲吻他的耳垂,声音低沉:“说话算数,我在家等着你。”

    然后那只手放开了,一切骤然间又都回归了平静。迟筵脱力地茫然四顾,只有耳畔和腰间还能依稀感受到隐隐的凉意。

    和他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差点夺走一个人的性命一样,叶迎之又消失了。

    迟筵连忙赶到唐老爷子身边扶他坐好,帮他捶着后背助他喘匀气。过了许久唐光远才缓过来,他扶着迟筵的胳膊缓缓站起来,试了试,依然说不出话,只能用手势示意他扶自己回卧室。

    唐光远卧室床头上安有座机,旁边还有一个电话薄。他自己翻开写着桂姐电话的一页,示意迟筵打电话叫她过来,然后向迟筵摆摆手,露出一个悲哀自责的表情,嘶哑道:“你走吧。”

    迟筵点了点头。

    老爷子继续竭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道:“对不起,暂时帮不了”

    迟筵连忙止住他:“您不要说话了。是我对不起您,连累您遭此大难。”

    唐光远摆了摆手,没说话。

    迟筵等到桂姐来才向唐光远告别。他此时看起来非常镇定,似乎之前慌乱无措前来求助的人并不是他。

    他道:“多谢您帮我这回。我已经想清楚了,本来就是我不问而取叶迎之骨灰在先,不问而取是为贼,何况我偷的还是象征人家肉身的骨灰。是我欠他在先,这次回去,他让我怎么还,我就把该还的都还回去。天理轮回便是如此,也不劳您费心了。”

    他勉强微微笑了笑,又向唐光远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最坏不过身债命偿罢了。他想着,垂下了眼睛。

    唐光远喘着气,看着迟筵向自己再三道谢道别离开,最终一个字没说。

    迟筵从别墅里出来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这地方比较偏,只偶尔有开回来的私家车,连出租都见不到。他也没有带手机,估摸着时间疾走几步,去赶最后一班公交车。

    快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辆公交停在那里,这里的车都能回到家附近,迟筵也没有细看,赶紧小跑两步投币上了车。

    司机一直目视前方,对于他上车也没有反应,车上很空,除了他之外只有三四位乘客,分散地坐在各处。迟筵扫视了一遍,向车尾处的座位走去。

    末班车等的时间稍长一些,他坐下两分钟后车才摇摇晃晃地开了起来。迟筵呆呆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街景出神。他不知道回家之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跑不走,躲不掉。

    叶迎之已经通过今天的事让他看得很清楚了,唐老对他毫无反抗之力,甚至差点搭上一条命。他从小拜见过的那些和尚道士连护佑他不受那些普通鬼怪的伤害都勉强,更何况对付能震慑诸邪的叶迎之?

    他一直心事重重精神恍惚,手边也没有手表手机等可以看时间的工具,只知道车一直在开,窗外始终黑漆漆的,似乎还没有离开这附近,却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突然之间醒过神后才发觉不对——这可是公交车,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没到要停靠的下一站?一直没人要上车也没人要下车?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就警觉起来,暂时按捺下心中对家中叶迎之的忧惧之情,暗暗留心起车内里。

    他在心中默默数着,不疾不徐地数了三百下,车还是匀速向前行驶着,没有拐弯,没有变道,没有颠簸,好像这一条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甚至窗外的景色都没有变,依然是黑漆漆雾蒙蒙的,远处隐约亮着不知哪里来的苍白冷淡的光——迟筵之前一直以为那是市区方向的亮光。

    迟筵捏起了拳,注意去看前排的那几个乘客。他上车时心中装着事又着急,并没有注意这几个人,那种恍惚中略过种种异常的状态竟和之前被叶迎之迷了心窍时类似,此时才一股脑发现不对。

    他前面还有四位乘客,加上司机一共五人,全部穿着深色的长袖衣服,沉默地直挺挺坐着,动也不动,并不像一般公交车上大多数人都低头看手机。

    车顶的白炽灯光惨白惨白的,在灯光照耀下,他们全部没有影子。

    /》

    迟筵跟在叶迎之身后,看着他打开了门,门外黑黢黢的,只有院子大门处吊着的黄色灯泡发出昏黄的光芒,果然空无一人。

    叶迎之道:“我就说没有人吧,你还不信。我猜也是什么动物在撞门,才会发出这种声音,一听见人声就躲起来看不见了。”

    联系楼下方才的响动,迟筵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不禁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羞赧。

    然而他看到的只是对方让他看到的,一些东西被对方有意遮蔽了起来。

    比如就站在门外蓝色铁楼梯上,浑身湿漉漉的,长发垂至脚踝的“女子”。它无神的白色眼白怨毒地盯着迟筵,从双眼眼眶中流出不甘的血泪,它的身后,有着幢幢近似人形的黑影,“脸”的部位皆流露出扭曲痛苦的表情,似乎是在无声地哀嚎。

    叶迎之一边笑着和迟筵说着话,一面将门关上,将一切都隔绝在门外,看着转过身的爱人,嘴角掀起一个讽刺邪戾的弧度。

    那些东西想拉迟筵去填湖真是,胆大包天。

    “咔嗒”一声,门锁上了,那幢幢鬼影也同时消失不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碎了一般。

    迟筵只觉得心头一松,那种奇怪的被盯上的感觉突然消失了,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原本趴在他们床下的那东西也不见了。

    精神突然放松下来后就觉得困意上涌,他推推要搂过来的叶迎之:“不要闹了,明天早晨还要开车回去。”

    “不闹,就抱着你一起睡。”

    “不要,不舒服。”迟筵说着转过了身,只把后背留给他。

    “过河拆桥。”害怕的时候抱着他亲热得跟什么似的,一用完就丢在一边不管。

    叶迎之悻悻地抱过一角被子,缩在自己的一边,等到迟筵睡着了才伸出双臂轻轻把他搂在怀里,就像从前的那些夜晚一样。

    傻瓜,如果不是我故意的,我抱着你的时候,你怎么会有感觉呢?

    ————————

    假期永远是短暂的,回去上班第一天他们组来了个实习生,坐在他后面空位上,迟筵领着他去it部门领电脑。

    技术部张大哥正在和屋里同事闲聊,说到自己昨天一大早还去了一趟古木镇。

    迟筵顺嘴说了一句:“张哥你也去旅游?我假期也去古木镇了。”

    张大哥一边搬电脑一边回道:“嗨,别提了,旅什么游啊。我妹夫出差,妹妹带两个孩子出去玩,结果前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是小外甥女撞邪了,非让我过去接他们。我听她说的玄乎,吓得一大早赶快就过去把他们接回来了。”

    他说到这里想了想道:“对了,小迟,你以前不是经常去寺庙道观之类的地方吗?真有这种东西?哪里比较灵验,我让妹妹带孩子去看看。这种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说是不信但心里也悬得慌啊,还是看看求个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一朵蘑菇、v、观茶园、云小妖、爸爸等我、三千花杀、墙头的小树苗、尤里卡姑娘们的地雷,**小马甲姑娘的手榴弹,煎饼果子狸姑娘的地雷和手榴弹

第95章 礼物() 
迟筵看见浴室外的停水通知也觉得心烦意乱;想了想向宋锦提议道:“我记得从学校西墙翻出去再往西走不到五分钟就有一个公共浴室,要不咱们拿上东西去那简单冲一下。”

    宋锦一听就同意了。学校晚上有门禁,但是几乎所有男生都从操场西面的西墙翻进翻出过,这对他们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浴室开到晚上十一点;迟筵和宋锦走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关门时间了;有三三两两往出走的人。两人交了钱,看门的管理员把衣柜钥匙给他们,提醒道:“快一点儿,快到点了。”

    宋锦点了点头也没往心里去,他们就打算冲一澡;而且如果有客人没洗完的话通常会晚关五分十分钟,肯定能来得及。

    浴室建的很是简陋;就像北方二三十年以前那种很多单位都有的公共澡堂,四周安着一圈莲蓬头,中间有一个很少有人会用的浴池。后来住房条件改善;基本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留出浴室;这种公共澡堂就渐渐绝迹了。

    他们高三的时候学校搬到了r城的新区;新区的地方比较偏;据说是未来的发展重点地区;但现在还没发展起来;城市人口还是主要集中在以前的老城区里,使得这里看起来显得有些偏僻。有很多外来务工人员为了节省房租就在这附近住,一般下班回来就会来这些公共澡堂里冲一下解解乏;而且这里靠近火车站和汽车站,夏天的时候一些短暂停歇的旅客也会来这里洗澡;所以学校附近像这样的公共浴室还有几个。离学校最近的这个是其中年头最老、设施最破旧、也最便宜的一个。

    迟筵和宋锦只想简单洗洗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也就不多挑剔环境,脱了衣服拿上洗澡用品就冲了进去。他们进去的时候还有两个人正关了莲蓬头向外走。浴室面积不算小,除去刚走的那两人,只有零星两三个莲蓬头下还有人,但看样子也到了收尾阶段。

    中间的浴池是空的,靠里面的一排灯坏了,忽明忽暗的,两人就近挑了两个好用的莲蓬头,开始洗。

    洗澡不用嘴,宋锦嘴闲下来就开始讲:“尺子,我给你讲道数学题,从网上看来的:有一个人在一个和咱们这样类似的澡堂里洗澡,他进来的时候看见浴池里有三个人,莲蓬头下有五个人,在他洗的过程中又进来四个人,有两个人从浴池里直接离开,有一个人从莲蓬头下离开,他和另外两个人先后进入浴池,这时候他坐在池子里环顾四周,发现莲蓬头下还有七人。你说对不对?”

    迟筵想了一下:“这么想吧,都按加这个人自己的情况算。浴室里原来有九个人,走了三人,来了四人,应该还有十人。浴池里原来有三人,走了两人,来了三人,应该有四人,那么莲蓬头下应该有六个人,算错了。”

    宋锦干巴巴道:“这本来是个鬼故事来着。”

    迟筵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深更半夜荒郊野外,不要讲这么应景的鬼故事。”

    宋锦嗤笑道:“这一看就是编的,谁没事干进来洗澡还把人数得那么清楚呢。”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又有三个人洗好了收拾东西出去,可以清楚听到外间更衣室开箱子、锁箱子的声音,很快,这些声音也都消失了。

    迟筵催促道:“快点洗吧,别说话了,就剩咱们了,一会儿门房该进来赶人了。”

    宋锦道:“没事儿,还有一个比咱们先进来的呢。”

    他向迟筵身后努了努嘴,迟筵转身去看,果然看见自己身后隔着两个莲蓬头还有一个人正开着水背着身子在那里洗澡。

    他直觉觉得有些不对,印象中进来的时候那里好像并没有人。他小声对宋锦道:“大宋,你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个人了吗?”

    宋锦摇了摇头:“没注意,刚进来的时候就着急地找莲蓬头想赶快洗,刚才就一直边洗头边和你说话,一直闭着眼睛,没注意。”

    迟筵也一直面冲宋锦背朝那人,并没注意到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者是对方一直在那里,只是自己进来时没有注意。

    他又回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对方依然背对着他,低着头,双手放在头上搓动着,好像在洗头的样子,莲蓬头上的水刷刷的浇下来,隔绝了迟筵部分视线,令他看不清晰。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门房粗嘎的喊声:“十一点五分了,十八号十九号快一点出来诶,就剩你们两个了。”

    迟筵和宋锦同时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号牌,迟筵十八号、宋锦十九号。

    门房的嘟囔抱怨声和踢踢踏踏的离开的脚步声一起隐隐约约地传进来:“该关门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宋锦干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门房记错了吧?”

    迟筵转头看向那个人,“他”还保持着那个背对着他们,低着头,手放在头上搓动的洗头的姿势。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同友人开口讲。

    如果他没判断错的话,那应该不是人。

    迟筵拉低宋锦,耳语道:“你听到刚才那个门房说的话了吗?‘十八号十九号快一点出来,就剩你们两个了’,这里只有两个人能出去,那东西是个地缚灵,它出不去的。”

    说到这里迟筵害怕得咽了一下唾沫:“除非它借着咱们中的一个人的身份出去。”

    宋锦一下子被吓住了,迟筵说得太真,他只觉得毛骨悚然,寒毛一根根立了起来。他调转视线甚至不敢看那个方向,哆哆嗦嗦道:“怎、怎么借啊?”

    迟筵没说话,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想着什么。

    他半边脸被笼罩在浴室的阴影之中,目光很平静,却看得宋锦一阵阵发毛,不由得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尺子,没事吧?”

    他吞了口唾沫,放轻了声音:“你是迟筵吧?”

    迟筵轻轻点了点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把淡绿色的芦荟沐浴露倒在自己左手掌心,右手抓过宋锦的手臂,蘸着沐浴露在他手背上快速画了一个符,同时小声快速嘱咐道:“注意点儿别蹭掉了。你直接往出走,那东西能够感觉到你手上有东西,这里还有一个人可以选择,就不会冒险追你。听我的快走别管我,我有办法,否则咱们谁都逃不了。”

    宋锦全身的肌肉都因畏惧而紧绷着,勉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虽然还弄不清楚此时的情况,但他选择相信迟筵的话。于是点点头,力持正常地走了出去。

    迟筵

    筵看着宋锦从门口消失,一颗心放下去又提起来。背后窜过一阵凉意,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被那种东西盯上的感觉。

    他知道那个东西正盯着他。

    它想走,害死他,它就可以出去了。

    迟筵伸手轻轻摩挲着胸前的小瓷瓶,努力克服着内心的紧张和恐惧。

    他小时候被鬼害过,不止一次。普通的孤魂怨鬼畏惧他体内的邪气而不敢近身,那些因他是迟家长孙而故意加害的厉鬼和恶鬼可不会。它们隐藏在暗处,一次次试图将他置于死地。所以他至今依然本能地怕着这些东西。

    在他最弱小无助的时候,无数个惊惧交加的夜里,是那个人把他抱在怀里哄着、安慰着,他才能安下心来进入梦乡。

    迟筵举起瓷瓶轻轻吻了吻,将它取下来缠着拿在右手上,同时抹开沐浴露,在自己左手心上快速画了一个驱鬼符。

    瓷瓶是那人送他的。他离开迟家两年,再得不到关于对方的半点音讯,这些天师世家都自诩大隐于市,普通人想找上门去是千难万难,却使得他连一封信都寄不过去。就在他以为对方大概已经忘了自己的时候,今年过年时却收到了那人寄来的礼物,正巧赶在农历正月十五他十八岁生日那天送到。

    礼物的包装简单,里面只有这一个瓷瓶和一张便笺,便笺上只用熟悉的笔迹简单写着“给我的宝贝,要随身携带”几个字。迟筵拿上之后却宝贝地不行,放在手里细细端详着,一刻都舍不得放下,发现瓷瓶上系着一根黑绳后就连忙将瓷瓶戴到了脖子上。

    他一开始不知道这礼物有什么用,戴了几天后才发现效果。

    从前迟筵从不敢在公共场合袒露身体,像这样在公共浴室洗澡更是不敢,夏天都尽量穿深色衣服,因为他前胸和两肩上都用朱笔画着镇邪符以镇压他自己体内的邪气,若是被别人看到一定会让人觉得过于怪异。

    迟家没人管他,唯一关心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在迟家毫无能力也无话语权的普通人,这镇邪符还是那人每次帮他画上的。一般一个月重描一次即可,他还在迟家的时候那人却会每星期就给他描一次。离开迟家之后迟筵就开始学着自己画,后背上那个他自己够不着,就索性不画了,剩下三个也能镇住他体内泰半邪气。

    迟筵原本只当普通挂饰一般戴着那个瓷瓶,只是因为送礼的人才格外珍惜,渐渐就发现这瓷瓶不凡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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