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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户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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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少年脸部的轮廓,他理应生的清俊而硬朗,李二公子的鼻子与唇也不负众望,俨然符合了世家子中最严苛的审美,端正且倨傲。但等他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便似往风雪中吹了一场缱绻飞扬的柳絮,忽然间就有点了濯濯春月柳的意味,平白辜负了相貌中其他部位冷硬的铺垫。
李重进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屠春还气鼓鼓的,但他仍在高烧中,看着人的时候,眼睛里意外有种懵懂的天真,少女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先败下阵来。
你同他计较什么,屠春长叹了一口气,她心中不是滋味地想,他少的那一大截寿命都是败在任性妄为上了,你又何必再生气
伺候在屋里的下人们看见屠春端着药进来,低声提醒道,“屠姑娘,今个儿早上的药已经用过了。”
屠春将碗拿给他们看,“喝了那么一点,有什么用?”
她有时候气李重进不知好歹,竟是丝毫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有时候也觉得李府的人实在太顺着他了,居然连个忠言逆耳的都没有。
这两个下人面上讪讪的,心中却不以为然,觉得这位屠姑娘太多管闲事了,尚未当上李府的少奶奶,这教训人的架势便已经有了。但别说是李府的少奶奶了,就算是夫人,还不是拿二公子束手无策,处处地依着他,他们当下人的,自然有样学样。
李重进听到屠春的话,方才半睁的眼睛索性闭上了,他也不说话,要死不活地缩在被子里,显然是不打算再喝一口药了。
屠春用手摸了摸碗沿,觉得药还不算凉,她见下人们没有帮忙的意思,干脆直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推了推闭目装死的李二公子,“二公子,这药都快凉了,你再不喝,我就直接给你灌下去了。”
少女这话可不是吓唬人的,她自幼干惯了活,手劲颇大,何况这是为了李重进的身体,李家的下人就算不敢过来帮忙,应该也没有阻碍的道理。
屠春前几日憋了一肚子火,这时候她手里端着药,居高临下地见这小混账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心中别提多痛快了。
李重进勉强又喝了两口,他是个极怕苦的人,在李二公子看来,这已经是自己让步的极限了。
“二公子,”屠春却仍不满意,她见少年眼眶越发红了,显然真是怕苦,于是不禁将声音放柔了下来,“我熬了好几个时辰,你再多喝点好不好?”
想了想,少女又补充了一句,“你乖乖喝完,我把蜜饯拿来给你吃。”
李重进脸色一冷,恼怒这丫头居然将他当成小孩一般诱哄,然而见对方笑颜盈盈地地望着自己,心头的怒火竟像是陷进了一滩黏糊糊的蜜水中,那点暴虐的脾气被粘黏得疲软,堵在胸口闷闷的,却是发不出来了。
他咬着牙将药喝了,因为觉得对方似乎是看轻了自己,所以必须得做出点事情来力挽狂澜。
喝过药后,李二公子一脸冷漠地拒绝了屠春递过来的蜜饯,他将头一扭,似乎打算休息了。
屠春无视下人们惊诧的眼神,识趣地离开了。她端着空碗,心中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更忧愁了。
她今日过来见到李重进,觉得他病情不轻反重,前几日还能扶着栏杆出来晃晃,今天居然连床都不下了。这药喝了好几天了,一点起色都没有,不知是李二公子太不配合,还是这偏远小城中的大夫水平有限。
她在楼梯上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折过身向上走去。
李重进病得奄奄一息,最焦急的人便是窦引章了。他正在屋中来回踱步,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窦引章打开门,看见屠春站在外面,手里还端着个药碗。
“窦叔叔,”窦家与屠家也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因而屠春对他的称呼要比旁人显得亲厚一些,“我方才去二公子屋里送药,觉得他病得似乎更重了。”
“下人们不懂规矩,怎么能让姑娘干伺候人的差事?”窦引章见状,脸色隐隐有些难看,屠春虽然是出身不高,可毕竟是李大公子未过门的妻子,他们李家又不是没有下人,这嫂子端药都端到小叔子床边了,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听。
屠春楞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对方这会儿居然还关心这种事,连忙摆摆手,“窦叔叔,”少女开门见山地讲到了正题,“我看千叶城的大夫不行,清河镇里有个姓赵的老头,医术不错,我想,窦叔叔你不如派人将他接过来。”
前世,她安安分分地上了花轿,行至清河镇时,李重进忽然染上了风寒,病情来势汹汹,一连换了好几个大夫都不济事,最后寻来个在家养老的赵大夫,七八副药吃下去,病就慢慢好了。
“我不记得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是在镇子东边住的,以前是回春堂里的大夫,可以到那里去问问。”屠春将自己记得的情况全说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算是对李二公子仁至义尽了。
窦引章打量了少女一眼,他心中有些疑虑,担心对方是想借机做什么手脚,但眼下形势逼人,他一时也顾虑不了许多,沉吟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屠姑娘费心了,我这就让张穆带人过去请那位大夫。”
张穆等人用过午饭,便急匆匆地出发了。年轻人翻身上了马,忽然间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下马走到屠春面前。
“我这一去最少也要四五天时间”,他把声音放得很轻,仿佛唯恐旁人听到了,“二公子脾气急,旁人都怕他,我看姑娘是个胆大的,有空不妨多管管他。”
屠春扑哧一笑,她没想到李重进的下人居然这般胳膊肘往外拐,多半是平日里吃够了李二公子的苦头,她笑够了,脸色便严肃起来了,“张大哥,你这可是要害我,我就是个乡下丫头,哪里敢在二公子面前放肆?”
张穆见少女无意帮忙,不免多说了几句,“我看二公子对姑娘还是很看重的,那日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半夜里还要跑出去买件新的,布庄都关门了,我和邓佳硬是敲了半天,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二公子进去挑了好久呢”
他觉察到少女神色有了变化,连忙又补充道,“长嫂如母嘛,二公子训斥我们这些下人是应该的,哪里会真和姑娘你怄气!”
听到那四个字,屠春可就不乐意了,她拉下了脸来,指着客栈门前马匹上的几个下人,“张大哥,旁人都在等你,事不宜迟,你赶快走吧。”
张穆见她突然间变了脸,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他忧心忡忡地上了马,不多时便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屠春转过身,慢慢地往回走,负责看管她的下人尽职尽责地跟在后面。少女抚摸着身上新衣的袖子,这衣服料子是很好的,颜色和绣花她都很喜欢,然而一旦知晓了来历,却似赤身*裹上了带刺的纱,浑身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这两世,她同李重进的交际也算是不少了,可李二公子的面目,在她心中却始终是模糊不清的,她摸不透他性情,猜不出他脾气。他是一团浓烈的火,自顾自地挥霍生命燃烧着,她畏惧那刺眼的光亮,所以只能远远地望着,从来不敢靠近一点,更不要说看清他眉眼间的神色了。
按照张穆的话,李重进应该是不讨厌她了,屠春茫茫然地想,她似乎隐约间抓到了一丝光,但是还不够清晰明亮。
可李重进的不讨厌有什么用?少女暗暗懊恼着,他还不是一样要压着自己去帝都,非逼着她嫁给他大哥不可!
第29章 命中注定()
千叶城中常见的饮食,仿佛都与李二公子的口味背道而驰。他如今正在病中,胃口越发寡淡,早上喝了一碗清粥,中午时勉强又多加上几根咸菜,屠春怀疑以这小祖宗挑剔的吃法,还没等张穆将大夫带回来,他就先把自己饿死了。
眼下冰雪未融,自然找不出什么新鲜的蔬菜,厨房有几条晒干的咸鱼,屠春挑了条小的,用白水煮软了,细细地将鱼刺剔干净,然后将鱼肉和剁碎的咸菜拌到米饭里。
李重进吃了两口,嫌弃这鱼肉腥咸,又怪这咸菜腌得不够酸爽,屠春面若寒霜,一把将饭碗夺了过来,冷笑道,“二公子怕是还不饿,那就别吃了。”
旁边伺候的下人不敢吭声,很有默契地退到了门口,对里面的动静故作视而不见,屠春的身份毕竟不一般,只怕二公子拿这未来的小嫂子没办法,恼羞成怒之下,就迁怒到他们身上了。
少女将碗重重地放到桌上,将李二公子装零食的箱子匣子一个一个地找了出来,她原本是想一股脑儿扔了的,可到底害怕将李重进得罪狠了,又心疼东西,干脆统统抱在怀里。
这些东西重量不轻,少女走到门口,气息便有些微喘,她停下来歇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说,“二公子,大夫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平日里好好吃饭,别乱吃乱七八糟的玩意,等你病好了,我再一齐还给你。”
躲在门外的下人们原本想劝这位屠姑娘说话注意点,可见李二公子气极了,也只是将头愤愤地扭到里头,蒙着被子不见人,一时间不禁转了态度,低声道,“姑娘别和二公子计较,待会儿我们会再劝劝他,好歹再多吃几口。”
在李府中,窦月娘将这个小儿子捧得高高的,众人免不得也对他诚惶诚恐的,可现在李二公子病得像只奶猫,亮出的爪子不足以慑人,屠春敢唱着黑脸来管他,众人便也渐渐发现了,这横行霸道的小祖宗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可怕。
李重进并不蠢,旁人是为了他好,他心里是明白的。
屠春轻轻叹了口气,她还没有脱离豆蔻枝头的那点鲜嫩,眼睛中却莫名有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干脆利落地做了一堆事后,她忽然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委实是太多事了,李重进那么好面子,日后等他病好了,免不得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那件鹅黄色的新袄昨夜洗净了,晾在客栈的后院里。屠春换回了自己的旧衣裳,她是觉得自在了,可无端也生出了几分怅然。
算了,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少女这样安慰自己,他救过你哥哥,你多照顾他一点,权当是报恩了。
八天后,张穆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们路上赶得很急,每个人面上的倦色都很重,那位赵大夫倒是医者仁心,刚颤颤巍巍地从马车上下来,便急着要去见病人。
窦引章此时顾不上客气,引着赵大夫上了楼。老人替李重进把了把脉,又让人将先前大夫开的方子看出来,看了一会儿,叹息道,“医者之道,学艺不精便是害人,这位小公子患的虽是风寒,可他身子本就虚,怎能用这种虎狼之药?”
听了这话,窦引章心中不禁后怕,幸好当初听了屠春的话,将这位赵大夫请来,不然李重进若有了什么差池,自己回去怎么向姐夫交待。
赵大夫开药的时候,屠春正好端着盘子进来,上面放了一碗白粥和四碟小菜,老人打量了一眼菜样,赞道,“姑娘倒是细心,日后只需记住一点,病人吃不得大补之物,还是以温补为宜。”
他见少女衣着朴素,还以为是这小公子身边伺候的丫鬟,于是絮絮给她讲了一堆饮食和生活上的禁忌。
屠春心中激动,见对方还有长篇大论说下去的趋势,忍不住低声打断老人,“赵大夫,你知道镇上姓屠的那家肉铺嘛,我就是他家的女儿”
她到底还是没有绝了逃跑的心思,看似不经意地套着近乎,指望这老人能帮她把消息带回去,哪怕给爹娘报个平安也好。
赵大夫闻言,茫然地重复道,“肉什么肉?”
李重进咳嗽了几声,望向少女的眼神似是有些嘲讽,“屠姑娘,这位老先生耳背,你别白费力气了,”说到这里,他的脸色骤然冷下来,“在下不想太为难姑娘,姑娘也应有自知之明。”
屠春心中恼怒,她将饭菜放到桌上,觉得李重进还是天长地久地病下去吧,他但凡有点精神,总是分外地惹人厌。
世间之事,总是十之*不随人愿。李重进还是一日日地好了起来,经过这场大病,他容貌显得清臞了一些,倒将那份天真的稚气冲淡了不少,只是开口说话时,依旧淡漠凉薄,仿佛身上全无心肝,只生了烈焰与冰雪。
窦引章重金酬谢了那位赵大夫,命下人将老人送了回去。屠春有心想要去送,然而一大早门就被锁住了,直到赵大夫走远后,负责看管她的下人才将门打开,低头哈腰地道着歉,“姑娘可别生气,这是二公子的意思。”
少女倦倦地将门关上,透过门缝,还依稀能看见外面的人在尽职尽责地看守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心中百无聊赖,知道出去也得带上这碍眼的尾巴,索性躺到床上发呆,这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张穆在外面喊道,“屠姑娘,人牙子到了,二公子叫你一同过去看看。”
屠春本来懒得理会他,脸朝着墙面不说话,忽然间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跑了两步,才想起鞋子没穿。
地方不对,时间也不对少女努力平抑着紊乱的情绪,然而一时间还是心乱如麻,她穿好鞋子,恍恍惚惚地随张穆一路走去,仿佛行走在回忆的桥梁上,下面浮满了沉甸甸的往事。
人牙子是个三十多岁的黄瘦男子,屠春一看见他,整个人仿佛都在微微颤抖,她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但这命运冥冥之间的力量太过强悍,让她不得不腿脚发软,心惊胆战。
因为屠春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了,李重进不免多看了她几眼,少女对他的注视毫无觉察,只是死死地望着人牙子,一张俏脸惨白惨白的。
“屠姑娘,原本早就应该给你找几个伺候的丫鬟,可都阴差阳错地耽搁了,”窦引章指着屋里的两排孩子,温言道,“现在正好碰见了,你选几个中意的吧。”
屠春的目光缓缓地扫过这些孩子,她的手无意识地紧攥着,待看到其中的一个时,她立刻将眼睛移开,不敢再往对方身上看下去了。
她不想选那张熟悉的脸,这个孩子跟着旁人会遭遇怎样的命运,她不知道,但上一世,这孩子跟着自己,过得很不好。
这一世,她该要怎么办,自己都没有想清楚,何必又要将这可怜的孩子拖下水。李府那种龌龊之地,可不是什么值得呆的好地方。
李重进见她迟迟不说话,便伸手随意指了几个,“先凑合用,”少年淡淡地说,“等到了帝都,姑娘若是还想要别人伺候,在下自会安排。”
他这句话说出口后,不禁有些后悔,因为觉得语气太和气了,颇有讨好这丫头的嫌疑,何况到了帝都,大哥院里足足有七八个丫鬟,就轮不到自己操心了。
屠春望着李二公子选出的四个人,她声音轻轻的,仿佛浮在云朵上一样,缥缈得快要抓不住了,“旁的还好,我不想要她。”
少女指住其中的一人,那是个十三四岁模样的丫头,脸圆乎乎的,看上去很是可爱讨喜。
李二公子独断专行惯了,当即摇摇头,“这个是在下最中意的,应该留到姑娘身边伺候。”
“主子倘若不聪明,下人就当选忠厚老实的,别得压了姑娘一头,”李重进寻到机会嘲讽了屠春一番,这才觉得心中的那股异样淡了些许。
忠厚老实这是自然的,李二公子别的不说,看人倒是颇准。
上一世,这个孩子从清河镇就跟在自己身边,一直忠心耿耿的,即使自己最狼狈落魄的时候,无论其余下人再如何踩低迎高,这孩子都是没有变过的,总是软软地安慰她,安慰她这一切磨难终将过去,事情会慢慢好起来的。
然而没有转机,没有奇迹,她还是窝窝囊囊地死去了,等她死后,这孩子在李府的日子,怕是仍然很不好过吧。
李重进吩咐张穆掏了银子,那人牙子做成一桩大买卖,不禁喜上眉梢,“公子眼光真好,这几个可是这堆孩子里最机灵的,小的本来想带到清河镇上去卖,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识货的了。”
是了,屠春静静地想,上一世,李重进在清河镇中养病,待病情稍缓了,有一日突然让人给她带过来四个丫鬟,说是先前耽搁了,理应早些为她准备的。
这茫茫人世,莫非只是上天方寸之间的棋盘,无论棋子如何在命运的轨迹上挣扎,依旧不过是蝼蚁般微不足道的反抗?
槐花今年十二岁,人牙子经常教她,要说自己十四岁了,这样才能找个好主家。
这丫头年龄还小,懵懵懂懂,不是很清楚什么才是他口中的好主子,那位生得极好看的小公子选了她,又给她起了个新名字,可他说话阴阳怪气的,总是动不动便发脾气,槐花心里怕他,亲近不起来。
而那个先前不选她的大姐姐,事后却待她很好很温柔,见她结结巴巴地将新名字说了,便微微一笑,“素锦么?你要是不喜欢,那就不要改了,二公子那里我去交待。”
屠春拉着女孩软软的手,像是牵着过往,又像是牵着日后的希望。
“你不要怕,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了你,”她在孤注一掷中突然生出了勇气,喃喃地对这小女孩说,“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第30章 两处心思()
向南行了二十余天后,风中渐渐多了些温润的水汽,树上抽出的嫩芽还是稚气的绿,而枝桠高处的花已经有了点喧闹的趣意,粉粉红红的,煞是好看。
新买来的四个丫鬟初来乍到,自从见识过几次李二公子喜怒不定的脾气,便纷纷地将那点懵懂的春心掐死了,尽心尽力地在屠春身边伺候。
屠春无论走到哪里,被她们这般众星捧月地簇拥着,绝望之下,彻底绝了逃跑的念头。少女痛定思痛,觉得自己应当与李二公子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李家毕竟也是迫于无奈,才想重拾旧日婚约,倘若能想出两全其美的主意,又何必偏要凑合一对怨偶?
李重进大病初愈,他身体上受了一番折磨,倒将眉眼磨砺得越发清冷淡漠,仿佛病中不经意透露的软弱,已经是透支了日后许多年的份额。
屠春期期艾艾地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她这几日思前想后,自觉将利害关系陈述得透彻,末了还不忘威胁了一句,“李家要娶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倘若真把我逼死了,岂不是更加难看?”
李重进大概是当真畏寒,这春光一日日浓了起来,也不见少年身上的衣裳轻薄半分,只是腰挺直了不少,不似冬日里那般佝偻无力。他听屠春一口气讲了半天,直到对方说到那个“死”字时,才轻描淡写地开了口,“蝼蚁尚且贪生,在下看屠姑娘的脾气,不像会为赌气轻贱自己的性命。”
屠春又气又急,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当然不会为李家这档子破事把命赔上,但李重进这般油盐不进,却着实让她有些绝望。
“二公子难道不明白,这哪里是赌气?”少女眼眶微微发红,她将心头那股恶气压下去,有意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一个女人,在家中仰仗她的父亲,出嫁后则依靠她的夫君。我倘若真的嫁给大公子,只会被他嫌弃厌恶,受下人欺凌奚落,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
屠春开始还全然是作戏的成分,说到一半时,前世那种凄凉无助不禁又涌上心头,如冷水般淋得她浑身发凉,声音间不禁动了真感情。
少女声色俱厉地讲道理时,李二公子尚且有凌厉的言语,举重若轻地将她的长篇大论反驳回去,然而她如今眼眶红红的,开始有点往寻死觅活的路子上自暴自弃,李重进却像是忽然间怕了她。少年站了起来,他一改方才无动于衷的模样,有些生疏地开导着屠春,“家兄不是薄情之人,即使不喜欢姑娘,也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
李重进大概平生没做过几次劝慰人的事情,这句话说出口后,他自己也隐隐觉得不妥。
眼前的少女娇艳似二月枝头的桃花,明灿灿得几乎让人不敢直视,李重进想,如果换做是自己,一定会中意这般艳阳高照的新娘。
然而他毕竟不是李照熙,也说不出违心的话,他那位大哥痴恋自己的表妹,已经是李府中人人皆知的秘密。
“屠姑娘,李家眼下有不得已的难处,”少年直视着屠春的眼睛,她的眼睛很美很亮,即使在白昼,依旧仿佛繁星闪烁,他几乎能从这片星海里,窥见自己脸上一闪而逝的烦躁,“这门亲事势在必行,或许当真只能委屈了你。”
这话放在往日里说,怕是李二公子第一个就会发笑。他哥哥相貌俊雅,性情温和,是帝都城中出了名的翩翩公子,何况李照熙并非无能之辈,去年刚刚应试及第,眼下正在兵部做观政进士,兵部尚书对他青睐有加,倘若不是出了后面的事,或许还能结成一桩珠联璧合的亲事。
这般的青年才俊,论相貌,论出身,论前程,哪一点配不上一个乡下屠户的女儿?即使少了举案齐眉的恩爱,那又怎么样,天下夫妻中相对无言的何止万千,屠春至少还能得了一场富贵。
但纵然有万万个理由,纵然这些理由也是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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