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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户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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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她爹娘有手有脚,能够在清河镇自力更生地过日子,等接到帝都来,万一李家人又想整治她,岂不是多了两个现成的把柄。
“我不要银子,”少女不自觉地抿着唇,她一紧张时,整个面部都会紧绷起来,额上的伤疤则越发醒目,像是白瓷上突兀的裂纹,“二公子,你想让我给李家撑面子,得先答应我三个条件。”
她见李重进没吭声,便大着胆子说了下去,“首先,你要帮我哥哥谋个前程”
“这前程有大有小,”李二公子揉了揉脖颈上的淤青,他是个怕疼的人,这会儿整个身子都是酸疼酸疼的,脸色自然好看不起来,不耐地说,“屠姑娘不妨直说。”
屠春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谋一个军中的前程?”
她声音轻飘飘的,这句话说得并不肯定,充满了迟疑与试探。
而李重进答应得异常爽快,“好,第一件事就这么定了。”
少年应允得太痛快了,倒让屠春有些后悔起来,她想了想,苍白的脸颊上忽然浮起了一点红晕,结结巴巴地说,“第二个条件,二公子不许强迫不能和我住在一起。”
她毕竟是个姑娘家,有些话不便说得清楚,索*先和李重进说好了,横竖这小子以后要到外头眠花卧柳,多半也不会在意这点。
李二公子果然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反对。
屠春所思所求的,不过是让哥哥能够大展宏图,后面的两点,是用来讨价还价的,谁知少年平日里刻薄,这会儿却意外的厚道,居然统统应了下来。屠春想不出别的,就又绕回了李重进最初的条件,她外强中干地提出,“然后,你还得给我银子,按月给。”
少女没有说数目,她自己也估算不出李二公子平日的用度,怕说错了惹他笑话,不过李重进随手赏下人时都颇为阔绰,每月随便给她一些,积少成多,几年下来也能存下一笔不小的数目来。
上一世屠春当李府媳妇的时候,日子过得甚是寒碜。李昭熙俸禄微薄,挥霍的都是平日里窦氏发到各房的月银,窦朝云也是个奢侈无度的主,两人花完了钱便跑到窦氏面前哭穷讨要,倒是苦了屠春,她不受夫君宠爱,管不了家中的账目,又没有嫁妆的补贴,只能精细算计着过日子。
“屠姑娘好大的胃口,”少年这时才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淡淡地扫了屠春一眼,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情愿,但最终还是点点头,矜持冷淡地应下了。
屠春心满意足了,看着面前的小混账多少也顺眼了些,她想你早点和我好好说,也不会挨这顿打了。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少年突然毫无预兆地问了一句,“如果今天在下没有强迫屠姑娘,是不是即使答应了这三个条件,你也不愿意嫁了?”
屠春觉得这简直是废话,要不是被逼到这份上,谁愿意嫁到李家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没有说话,李重进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天色彻底亮了,接连下了几日的雨,到今天才算是放了晴,树上的花苞儿像是喝饱了水,一见阳光便不管不顾地开满了枝桠,春光分明还没到颓态,它们倒似要拼尽最后一点艳色,提前开到穷途末路了。
李如茵轻轻摇着把檀香小扇,天气并不热,可她心里燃着一把熊熊的烈火,烧得美艳的脸都有些扭曲了,“你让那丫头去见她哥哥了?”
李重进恹恹地靠在椅子上,他前些日子还很有精神,连春寒也不畏惧了,终日忙前忙后的,现在却像是忽然打回了原形,又开始变得无精打采起来。少年的背佝偻着,他今日穿了件竖领长衫,外面套着袍服,别说脖子了,连下半张脸都快缩到衣服里了。
“大哥风尘仆仆地过来,”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姐姐一眼,“我不让他们兄妹相见,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好弟弟,这刚刚拜过堂,你就不管姐姐的死活了?”李如茵用扇子轻轻地敲了敲他,嗔怒道,“你明知道,屠午到咱们家里闹事,肯定是那女人指使的。”
李重进避开女人的扇子,漫不经心地应付着她,“我知道,让屠春过去,就是为了替大姐解决这件麻烦事。”
“我答应了她,要把屠午送到塞北军营里。”这个地方是李二公子自己的主意,他觉得很符合屠春的要求,塞北军是大胤镇守边关的精锐之师,因常与北方的部族作战,寻常兵卒也易获战功,算是寒门子弟建功立业的一条捷径了。
至于天荒地远、民风野蛮之类的弊端,就留给他们兄妹商量吧,他依约指出了青云梯,敢不敢攀登,那则是屠午的事情了。
李如茵注意到少年额上的伤口,她知道幼弟素来娇气倦懒,能坐着绝不瞎动弹,突然在脸上多出这么一道口子,多半和他那位刚刚强娶进门的新娘子有关。只是李重进好面子,他自己不吭声,李如茵也不便多问。
“二弟,每做一件事,都得提前想想它的结果,”女人站在少年后面,她俯下身,轻轻按住他的肩,“你年龄小,大姐害怕你受人蛊惑,你要是喜欢那个屠姑娘,房里多宠她一点便罢了,哪能费心费力地提拔她娘家的人”
女人的嗓音哑哑的,仿佛粘稠的蜜酒,流淌着醉人的芬芳,她无疑是个绝世美人,于是举手投足间俨然有种柔媚的强硬,似乎这世间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都应按照她的意旨运转。
而少年仰起头,他眼眸明澈,直视着女人艳光照人的脸。
“大姐,”他语气平静地说,“这是我的家事。”
屠午住的地方叫做“天下客”,按照屠春的嘱咐,他找了附近最繁华的客栈,以至于少女从马车上下来时,还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屠春脸上的脂粉还未来得及洗干净,头发依旧梳着繁复的发式,华丽的金玉饰物插了满头,相较之下,少女身上临时换的衣裙倒显得分外寒酸了。
“姑娘,二公子说了,只有半个时辰,您长话短说,别为难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张穆苦着脸交待屠春,他有时候不明白自家小主子那曲里拐弯的心思,明明都放屠姑娘出来,何必又多此一举给人家设个时限,可能李二公子的逻辑惯来如此,自己不痛快了,就得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让别人心里也别别扭扭的。
屠春知道自己现在这幅妆扮不伦不类的,她不欲在外面引人瞩目,随口应下了,然后便慌慌忙忙地往客栈里跑。
一同跟来的下人看见了,心中不禁腹诽,觉得这位从乡下来的丫头实在是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模样,亏是命好,遇到主家这种讲仁义的,不然在家乡也怕是要熬成个老姑娘,不好嫁。
屠午骤然见到妹妹赶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他一把抓住屠春,紧张地问,“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少女暗暗想,是你妹妹刚把别人欺负了,才有机会跑出来见这一面。
“哥哥,你听我说,”她努力让微喘的气息平顺下来,“你可得记清楚了,这不仅关系你日后的前程,你妹妹的命,从此也一并交到你手里了。”
屠午听她说的严重,心中越发紧张,屠春握住兄长的手,低声吩咐道,“三日后,有个叫陈乾的都尉将从帝都出发,到塞北军营去任职,我已经托人把关节打通了,哥哥你就随他一起走”
“那你怎么办?”屠午皱起眉头,他打断妹妹的话,“你托了谁帮忙,是不是李家那小子?”
屠午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妹妹从小就太过乖巧懂事了,为了让爹娘放心,什么委屈都默默忍着他怕这丫头为了自己,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你听我说,”少女脸上忽然露出了厉色,斥道,“哥,你从小就告诉我,想要离开家乡,做出一番功业来。我只有这么点能耐,也只能帮你走到这一步,你随这位陈大人去塞北,能闯得出天地,便好好干下去,倘若实在不行了,记得家乡还有爹娘需要照顾,寻个理由回去吧,陈大人不会为难你的。”
她在哥哥面前素来温柔贴心,即使当初屠午为了陈扣儿蹲在牢里,少女也不过是焦急失望,从未如今日这般声色俱厉过。
“哥哥,我嫁给李重进了,”少女的声音很轻,她看着屠午,将声音放慢了一点,“他脾气不好,可是对我挺好的,我觉得比嫁给他哥哥强。”
她将哥哥的手握得很紧很紧,不给对方丝毫询问的时间,接着交待了下去,“无论如何,等过个五六年的,你记得回来看看我。”
屠春心中还有点微薄的希冀,李重进二十一岁就死了,要是后真能闯出点前程来,没准还能将守寡的自己接回家去。
但她现在不能明说了,这千斤重担她只能自己默默地扛着,她怕说得太清楚了,哥哥在阵前太过拼命,反倒害了自己。
屠午忽然间想起自己刚到帝都时,魏长歌对他说过的那番话,那位胖胖的年轻人这些年似乎经历了不少事,眼睛中再无当年意气风发的凌云壮志。
“见小兄弟你过来,我倒后悔当初与你的约定了,”男人唇间眼里都带着笑意,只是莫名有种沧桑之感,“我会帮你,只是结果如何,却实在不好说了。”
“这里面的牵扯太多了,”魏长歌最后这般叹息着,“即使是李家,恐怕都脱身不得,何况是你妹妹。”
他那时欲言又止的模样,和现在眼前的少女几乎一模一样。
第41章 相望而冷()
宣平三十二年的五月初五,黑云陡合,暴雨倾盆。
到兵部尚书家迎亲的队伍一路走的凄风苦雨,甚是狼狈。李照熙骑在为首的高头大马上,眼睛被雨水打得几乎成了一条缝,他心中晦暗悲苦,觉得这是天意警示,今日迎娶悍妇,日后家宅定难以安定。
待李府一行人赶到的时候,花轿已经横在府外了,新妇脸罩红纱,立于伞下,她傲然扫视了一眼马上灰头土脸的新郎,紧接着竟自己掀帘上了轿。新娘爹娘与几个哥哥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想来此女在家中颇为受宠,出阁之日亦不改其骄横。
李大公子的眼角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他看见后面有两队陪嫁的侍女鱼贯而出,皆束扎发髻,身着软甲,手捧一色的红漆雕花匣子,她们脸上倒是喜气洋洋,笑容可掬,可个个身高体壮,脚下步伐轻捷齐整,在风声雨声中隐隐透出兵戈之气。
与此同时,候在后堂的李二公子也开始不耐烦了,他本就是个急躁的人,见清晨去迎亲的兄长迟迟不归,径自恼道,“大哥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我们先拜好了!”
屠春知道少年只是嘴上泄愤,还不敢真拉着她跳出去,今日天公不作美,然而李府中依旧高朋满座,连景王殿下都亲临主婚,李重进再如何胆大妄为,也不至于公然砸了自家爹娘和大姐的面子。
她从昨晚上起就没吃东西,天不亮便被丫鬟拖出来摆弄了半天。现在下人们都在外面忙活,留下他们这一对走过场的小夫妻躲在后头瞎等,屠春将红盖头取下来,觉得心里头饿得发慌,便拿了几个红枣桂圆吃,然后用手重新扒了扒,企图让果盘看不出痕迹来。
李重进嫌弃地瞟了她一眼,“想吃就吃,”他没好气地说,“一会儿让丫鬟再摆一盘。”
屠春见少年额上的伤口还挂着疤,不禁有些心虚,她讪讪地笑了笑,把枣递到少年面前,“二公子你也先垫一点,我看这雨下得厉害,恐怕还要耽搁半天。”
前些日子她好说歹说,终于将兄长送到了前往塞北的路上,以后的五六年里,她便得在这群狼环伺的李府中,守着一个喜怒无常的兔崽子,慢慢地熬日子。
李重进耷拉着眼,没有接过枣子,也没有说话。自从那日被痛揍了一顿后,自觉丢了面子的李二公子便很少搭理屠春了。他们虽然在一个院子里住,不过少年倒是颇讲信用,自己一声不吭地搬到了书房里,屠春有时候半夜起来,还会望见书房的灯亮着,也不知他在忙活什么。
最近李重进经常一出去就是大半天,他身体不好,疲累之下,眼窝乌青乌青的,皮肤都近乎惨白了,今日穿上大红的喜服,也没给他映衬出多少好气色来,反而显得整个人瘦骨嶙峋,似是抽条的柳套着惨绿的皮囊,硬撑不起这般喜庆隆重的颜色。
屠春吃完了枣子,觉得胃稍微好受了一些,她抬起眸,偷偷打量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少年,发现他眼睛微阖,仿佛已经睡着了。
由于天气恶劣,婚礼没有李如茵预期中的锣鼓喧天,奢华气派,然而景王亲自陪她一同返家,甚至还不辞辛劳地主持婚事,也算是给足了李家面子。
李家两个儿子今日双双娶妻,一个娶的是兵部尚书方刚的掌上明珠,帝都中赫赫有名的“胭脂将军”方静,另一个则将昔日恩人的女儿迎进了门。
宾客观礼时,腰间缠着九节鞭的方静自然引来了无数侧目,放眼帝都,会在婚礼之上携带兵器的新娘子,怕是只有这位凶名在外的恶女了。相较之下,旁边的屠春便多少显得有些平凡无奇了,值得称道的是她父亲与李家之间的恩义,她不过是这出戏文中一个用以落幕的工具,外人看了一段涌泉相报的精彩故事,赞过叹过,连她的姓名都不需要知晓。
繁复冗杂的典礼之后,如同牵线木偶般被折腾了半天的两位公子皆是松了口气,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大姐这下扳回了一局,家里总算能过几天清净日子了。
一群丫鬟将屠春簇拥到新房,李重进随后就进来了,他懒得在下人面前再演一遍洞房花烛的套路,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了。
“二公子不用招呼宾客?”屠春自己掀开盖头,小心翼翼地问着,她见少年脸色阴沉沉的,手不禁向旁边摸去,直到碰到床头的木枕,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李重进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屠姑娘,在下是没有依约将令兄送到军中,还是这些日子不小心轻薄了你?”
“你放心,”他倦倦地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头也不抬地嘲讽道,“和屠姑娘同处一室,害怕的应该是在下。”
屠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她也不想和李重进这么剑拔弩张地相处着。可少年委实是劣迹斑斑,先是将她从家中绑到帝都,又硬逼着她成亲,屠春是真怕了他那强势蛮横的作风,总觉得李二公子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仿佛这一分钟不合他的心意,下一分钟便要从怀里掏出块砖头砸晕她。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喝清茶对胃不好,”少女补救般讨好着对方,她把果盘推到少年面前,期期艾艾地说,“先吃点,等客人散了,再让厨房做点热饭。”
李重进看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将茶杯扔到了地上,瓷器摔碎的声音吓了少女一跳。他是不喝茶了,屠春心中却更忐忑了。
她不明白李二公子的意思,是突然心情又不好了,还是觉得她太烦人了?
夜色渐渐深了,外面的喧嚣声也慢慢静了下来,李重进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他眼眸沉寂,那些闪烁的灯火映照进这片幽深的潭水中,便似折了翅膀的飞蛾,一一湮灭了。
“明日五更起床,”他语气淡漠地交待着,“穿柜子最左边的那件衣服,把百子金锁戴上,记住了,别误了时辰。”
屠春不敢吭声,她点点头,权当应下了。李重进说完这几件事,头也不回地出门走了,桌上的红烛摇曳出一地清冷的光,少女慢慢地倚窗坐下,她可以看到书房中的灯又亮了起来。
夜色浓重,这偌大的一个李府,有人在忙忙碌碌,有人在洞房花烛,或许还有人喜有人悲,然而能够陪伴她的,似乎也只有对面彻夜不息的灯火。
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管李重进是否委屈,他们都将在一起度过相当漫长的光阴,直到他们其中的一人死去为止。
桌子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账本,少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心中却丝毫没有停下算计。
凤至楼可以筹出五千三百余两白银,织锦布庄可以挤出两千七百六十两,谭记的生意今年不景气,不如趁机会卖了
正当他思虑重重的时候,书房外忽然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李二公子猛地睁开眼,本能地想要站起来,但他很快便克制住了自己。
李重进知道是谁在外面,除了那个没脑子的丫头,李府中不会有其他人敢在这时候惊扰他。
城南马队亏损一千三百两,从西域运来的香料无人问津,新开的银庄生意不佳
少年闭上眼睛,他决定心无旁骛地继续算下去。叩门声停了一会儿,然后又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来人似是带着几分怯意,于是叩门声显得有些迟疑,仿佛下一刻便要转身离去了。
雨后的空气湿润而冰凉,白天的雨实在太大了,院中的地面积了些水,屠春右手托着食盘,左手提灯,慢慢地往屋里走。
下人们都在通房里睡熟了,少女也没有叫醒他们的意思。她是刚刚才想明白的,李重进之所以在新房里坐到深夜,恐怕是被别人看出他们是分房而居的。
前些日子虽说是成了亲,可毕竟是不明不白的。今日拜了天地见了父母,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李重进倘若在新婚之夜公然抛下她,那么她在李家的处境,将会比前一世更为不堪。
她猜不透李二公子的喜怒,更看不穿他的用心,这出戏本该在拜堂后便戛然而止,可对方偏偏有意无意地往下多续了一段。她应该承他的情,但又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她不是聪慧的女子,而李二公子的心生了九窍,幽深曲折,回环反复,一般人也看不明白。
屠春一步一步走回了新房,少女心里有点莫名的怅然,这夜太深太冷了,她吃了几块喜糕,依旧觉得腹中空空的,真不知道一天粒米未进的李二公子是怎么熬下去的。
从书房的窗户向外看去,周遭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唯独那少女提着的灯浮了一点光亮,李重进站在窗前,他开始觉得头疼欲裂,算计了几日的数字在脑子里飘飘荡荡的,始终都安分不下来。
五更的时候,天色依旧昏暗无光,屠春一夜未眠,她按照李二公子的吩咐,将柜子里那件衣服拿出来,又将窦氏送的百子锁挂在颈间,几个面生的丫鬟进来,将她的头发盘起,梳了个帝都中时兴的发髻。
“少夫人是个有福气的”,其中一个活泼点的丫鬟偷偷俯在屠春耳边讨好道,“奴婢到李府四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二公子笑,方才在门口遇见他,差点都不敢认了。”
屠春朝门外看去,发现李重进果然在外面站着,这少年今早也换了新衣,看上去倒是颇有精神,不过屠春知道,他昨晚多半又忙了一夜。
“你去厨房端碗甜羹来”,她心中一动,吩咐方才说话的那个丫鬟,“二公子他胃不好,去爹娘房里问安前得先吃点东西。”
第42章 相敬如宾()
方静有个端庄娴静的名字,她这个人话也的确不多,给公婆敬茶时*地递了过去,柳眉一扫,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仪态。
李照熙不禁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察到夫君的目光,女子脸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些许,勉强又多说了几个字,“爹,娘,喝茶。”
李嘉行淡然地接住茶,窦氏亲自起身,笑吟吟将准备好的红包递给长媳。妇人眉目温婉,看上去是个和善慈悲的性子,方静打量了婆婆一番,心中还算满意。
李重进与屠春跟在后面,他俩从成亲那日起便像是陪衬的,有样学样地敬完茶后,窦月娘也将红包递给了屠春。
她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在大儿媳面前须要谨言慎行,所以对待小儿媳也不能太过亲热,免得让方静感觉厚此薄彼了。
临出门的时候,李大公子殷勤地扶住新婚的娇妻,其实方静浓眉大眼,举手投足间甚至比她文弱的夫君更为英气,然而当男人将匕首看做娇弱的花,任她刚硬如铁,由不得也生出了一点温柔的涟漪。
李二公子冷眼旁观,简直快要佩服起自己大哥来。李照熙前些日子还愁眉苦脸的,眼下倒是容光焕发了,看来芙蓉帐里应是有了个缠绵*的*。李大公子在应付女人方面,似乎有一种无师自通的天赋,任窦朝云如何蛮横刁钻,方静如何骄奢跋扈,到了他这里,都能慢慢捋顺成乖巧温顺的模样。
他们是一母同胞,偏偏兄长拿手的,弟弟竟没一样在行。
少年转过头来,看见屠春正愣愣地看着兄长,他心中不快,脸上却没流露出多少情绪,淡漠地说,“走吧。”
李照熙叹了口气,“二弟,你哪能这样对弟妹说话?”他冲屠春善意地笑了笑,心想幼弟脾气古怪,孤僻易怒,这丫头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了。
屠春低垂下眸,曾几何时,她以为当自己再见到这个男人,心中纵然消磨了爱,却应该依旧有恨,毕竟在那近十年的荒凉岁月中,她曾付出全部心力求一个相敬如宾,而枕边人竟是要不动声色地逼她去死。
但现在他站在她面前,和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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