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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儿-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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匍匐在地的琬儿抬起了头,污糟的泥土与夸张的白…粉块掩不住她似水的双眸——以及眉间那颗灼眼的嫣红美人痣。
“苏琬儿?”满脸僵硬的小黄门被一只大手陡然推开,露出一张青涩的脸,浓眉大眼,双目含情,“你可是中书舍人苏家的那位小姐?”
苏琬儿一怔,这是李砚,肇的胞弟,吕后的二儿子,自己眼里只看见了肇,竟然没注意到跟在后面的二殿下李砚。
空气似乎凝结了,苏家是被他母亲打下去的,早已成为逆贼的代名词。李砚少不更事,如此大咧咧地将苏家喊了出来,还冠以中书舍人的官衔,称苏琬儿为小姐,简直让跪坐在地的苏琬儿不知所措。
“二弟瞎哔哔个啥,一个伶人,都值得你问七问八?还不快走,晚了母后该骂了!”李肇冷沁沁的声音传来,琬儿看不见他的人,他似乎对李砚表示了热切关心的对象压根不感兴趣,只躲在李砚身后,连面也懒得露。
李砚被他连拖带拽地扯走,一大群人呼啦啦一瞬间随着李肇撤了个精光。
苏琬儿坐直了身子,重重舒出来一口气,心中莫名地放松:李肇站的远,应该没有看见我的脸!苏琬儿摸着自己黑漆漆的手指头默默地这样想。
有谁不希望给自己的初恋留下良好的印象呢?
第4章 官婢()
烛火融融,太液池波光粼粼泛起满池金光,吕后的家宴在一派祥和中已然过半,如今场上的说唱戏已经进入后半段的高峰期了。锣鼓梆子敲得热乎,场上的“大唐将军”怒目圆瞪,高唱赞歌,以气吞山河之势将一干“突厥俘虏”砍杀殆尽。
苏琬儿压下心中尴尬,极力忘记坐在东首的那个少年,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表演工作中去。因为此时的她正被扮演大唐将军的优伶师揪住蓬乱的头发按倒在地,她撅着屁股,脸上是痛苦狰狞的表情,配合着痛苦的嘶叫。
当着肇的面做出这些姿势实在太膈应人了,但是吕后和她的小女儿乐阳公主很高兴,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笑的花枝乱颤。就连吕后最小的,年仅五岁的李韧也被自己母亲与姐姐的欢笑声感染,只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堂下一身污糟的苏琬儿哈哈狂笑。
不等苏琬儿被大唐将军折磨完毕,那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母后,孩儿有话要说。”
肇站了起来,他冲上首的吕后拱手,“母后,咱们一家难得一聚,却被这些无趣的小丑占去了所有时间,岂不可惜?有这消磨时间的功夫,咱们为何不相约花园,聊聊天,走动走动?”
“肇儿说得是,咱们是许久未曾好好说话了,陛下,臣妾觉得儿子说得甚好,要不咱们便去湖边走动走动?”吕后喜欢小丑,如今看不成了,虽说有些遗憾,但难得太子今日居然要主动与自己说话,这简直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自然赶紧应承下来再说。
如今太子年已十八,束发后便开始“监国”,至今已逾两年。虽说是监国,但吕后生性强悍,巴不得自己一手遮天,哪里容得“监国”的儿子与自己唱反调,母子二人的关系竟逐日紧张。
李肇是吕后的第一个儿子,性情与容貌都颇肖似吕后,吕后对他投注的关心与爱护也是难以丈量的。李肇自小便被吕后捧在手心里养,给他最多的陪伴,最好的老师,李肇生病时,吕后曾经不眠不休亲自照顾,不惜推掉多日的临朝理政。
吕后便是如此对自己的大儿子怀着又爱又恨的强烈感情走到了今天,李肇自然也能感受到母亲对自己的转变,变得愈发沉默。在他看来,母亲是个精明的女人,精明得完全可以代替咱们李家的男人坐上那大明宫里最尊贵的宝座。
趴在地上的苏琬儿难堪、伤心又激动,以至于眼角都渗出了湿润。不管肇是有意抑或无意,都给了自己一个大台阶,如此屈辱的动作也确实让她这个大家闺秀有了真实受辱的感受。
就在苏琬儿麻溜的起身就要退下时,吕后唤住了她。“苏琬儿留下!”
苏琬儿愕然,吕后如此快便相中了自己?这倒是令人吃惊极了,要知道前一世可是混了好久的小丑,直到苏琬儿代替那老优伶师傅编了一出新戏,才让吕后相中了自己的。
苏琬儿不及多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苏琬儿在。”
“苏琬儿”吕后起身缓步来到她的身边,她低下了头,伸出一只手抬起了琬儿的下颌,她脸上有欣喜,有意外,“你是我见过的表演丑角最投入的女孩儿,你是一个认真的婢女,本宫喜欢你的表演。”
“谢皇后娘娘夸奖!”苏琬儿糊着满脸的泥,顶着鼻尖的白…粉块,忙不迭地冲吕后磕头,将额头叩出红红的一大片,直到吕后及她全家被众宫人簇拥着往湖边而去,再也看不见。
苏琬儿压下心中因为李肇看见自己丑态的尴尬,雀跃的情绪肆意蒸腾,吕后果然是喜爱自己的,前世是,今世依然是。这是一个好开端。只要自己再处理周全些,今世活得长久一点的愿望一定可以顺利实现!
苏琬儿是一个办事追求精益求精的人,哪怕只是扮演一个小丑,她也能将小丑扮演出最出彩的效果。经过一世磨砺的她,再次扮演起小丑来,那深入人心的力量较上一世是成倍数的增强。御湖旁,小心翼翼搀着惠帝散步的吕后明显有些神不守舍,没看完小丑表演的她很有些意犹未尽,她很想看表演,可惜自己的儿子非要打断她。吕后搀着惠帝的手,无不惋惜的说道:
“陛下,今日的小丑是不是比以往的更加好笑?”
“唔,不错,看身形是个姑娘,如此不怕丑的姑娘倒是第一次见到。”惠帝也很意外,毕竟之前的小丑扭捏、生硬者居多,一个姑娘能将丑角表现得行云流水、入木三分,确实让人称奇。
“陛下,您可知今日扮演小丑的人是谁?”
“不知。”
“她是苏琬儿,苏敬贤的女儿。”吕后的声音沉沉无波。
惠帝脑袋一麻,莫非皇后又要拿这个做什么筏子了?
“呃皇后,这苏家罚也罚过了,按理,没啥事了吧”
“哧——陛下想哪儿去了?臣妾喜欢苏琬儿,臣妾想让她来太极宫做使女。”
惠帝有些愣怔,过去不久的日子里这皇后不是还对苏家恨得牙痒痒吗?生生杀了苏家九族男丁,苏家坟头上的草还没长出来,她就要把苏家的小姐从掖庭里捞出来,还放在自己宫里,难道不怕苏琬儿对她不利麽?
似是知晓惠帝心中所想,吕后又开口了,“陛下,臣妾不光是因为喜欢小丑才喜欢苏琬儿,更是为我李氏江山着想啊!”
她止住了脚步,转头望着自己老实垂着头的两名儿子,再望望委顿的惠帝,她觉得眼下又到了给李家男人上眼药的时间了!于是吕后气沉丹田,有理有节地发言了:
“本宫不是瞎子,眼下朝中对本宫心有怨言的人不少,这帮老学究终年抱着那句“后宫不得干政”的古板教条,明里暗里来攻击本宫,挑唆咱夫妻关系,母子关系。他们只是为了私人利益甚至私人感情便能不负责任地做出此等扰乱朝纲的行为,可是他们当中有几人是真的为了咱李氏江山着想的?”
吕氏满脸忿忿,她紧紧握住惠帝苍白又枯瘦的手,双目炯炯,“本宫不仅可以招纳苏琬儿来我身边,亦可招纳他李恒(废太子)的从属回朝廷!咱李家需要人,需要能人!那些终日夸夸其谈,空有其表的老古板我李家不稀罕!陛下!臣妾对李家的忠心昭彰日月,臣妾可以不顾我个人的喜怒,不要我个人的恩怨,只要是能为我李家所用的人,我吕之统统笑纳!”
吕后那直冲霄汉的气势很明显将李家男人们压得再度矮了一截,惠帝愈发觉得腿软了,他完全看不透这女人的心有多深,她是如此的无所畏惧,又是如此的强势与自信。她这是要告诉天下人,大唐的皇后心胸如大海般开阔,她可以包容所有的人,仇视她的、敌对她的,只要真心为社稷之人,皇后能容万事!
身后的李肇沉默依旧,他深深的低头,既不附和,也不异议,就像一个局外人,压根不为自己母亲的话所动:母亲从来都是彪炳自己的一把好手,她总有逼人的独特魅力,让人不自觉地匍匐在她脚下。母亲是强大而有力的,精明早已不能概括她的全部
“母亲!您瞧上苏琬儿什么了?”唯有李砚满脸兴奋,兴致勃勃,他很开心,他也喜欢那个眉心一点胭脂痣的姑娘,甚至想让母亲将那婢女送到自己的宫去。
“砚儿,苏琬儿心性坚韧,母亲喜欢这样的女子”吕后微笑,她是被苏琬儿掩藏在那黑泥与破衫之下的那股淡定与从容吸引了,好像她无论在做什么,哪怕扮演一个小丑,她都是圣洁的雪山圣女。
“本宫觉得,本宫的孩儿们如若有如此优秀的婢仆陪伴,会比身边充斥着只会嚼舌根的蠢奴才要好许多”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垂着头的李肇,李肇了然,吕后这是在讽刺自己听信谗言与她作对呢!
苏琬儿“再一次”进入了太极宫,与上一世一样,她的第一份工作便是给太后表演说唱,陪太后开心。彼时,不仅普通的官宦人家,就是普通百姓皆爱看一种类似折子戏的说唱,通过一人或多人的配合做戏,加上部分说唱,表演一个小故事。故事可以是逗趣儿的,也可以是悲剧甚至其它,表现的主题千变万化。
苏琬儿的嗓子嘹亮清越,又是出自陇北苏家的饱学之士,她不仅可以完成舞蹈与说唱现有的小剧本,创作各式各样的说唱戏,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苏琬儿自吕后灿烂的笑脸上,毫不意外地看出了她对自己的欣赏,苏琬儿适时地向吕后表达着自己的忠心,“皇后娘娘,如若娘娘信任,琬儿可以为娘娘遴选专门表演说唱的伶人,奴婢负责培训他们,给娘娘表演奴婢自己写的说唱段子。”
吕后甚喜,抚掌大笑,当场便封了苏琬儿为说唱班的班头,赐予她赴优伶舞班挑选“演员”的权力,她要让自己太极宫的说唱班变成大唐最顶级的说唱组织——谁叫她这么爱看说唱呢。
第5章 心绪()
这一日,又到了例行的吕皇后家庭联席宴会时间,吕后歪坐勤政殿,任由宫女替自己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她才与众臣工议政了大半日,想起又该与自己的夫君和儿子们聚会了,开口便唤道,“琬儿呢?”
琬儿立马跪拜在地,“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明日,本宫要与陛下和皇子们夜宴,你给准备个节目,让大家伙乐呵乐呵。”
“是,娘娘。”苏琬儿毕恭毕敬地应下后,抬眼看见吕后皱着眉头往堂下的使女群中一个一个地扫视过去,心下了然,复又开口。
“娘娘,莲心去了圣心殿为娘娘预备明日的家宴了。”
吕后颔首,想起是自己支使莲心亲自去办的,便随意冲苏琬儿挥挥手,“莲心既不在,便你去办吧,传本宫的话予太子及砚王,明日晚宴设在圣心殿,酉时开宴,让我儿务必准时赴宴。”
“苏琬儿,遵命”
太子在麟德殿编纂大唐律法全书,因着皇后的强势,与吕后同样不掩锋芒的太子逐日沉默。或许他认为,只要自己不说话,便能避开自己母亲的锋芒,让母子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
李肇很有自知之明,他从自家母亲端坐朝堂顶端那份从容,那份自信,那份舍我其谁的气势中便已瞧出来了,自己这个太子,只是为了遮住天下那悠悠之口罢了。母后是舍不得让出她手中的权柄的,哪怕是让给她自己的儿子。
他一点都不愿在朝堂上与自己的母亲就某个职位的人选争吵不休,母后想任命她的人便任命吧。他也一点都不愿就某项政务与自己的母亲理论高下,因为如若自己占了上风,母后眼中的仇恨会让他这个儿子觉得自己夺去了母亲最爱的东西
为避免于朝堂给自己的母亲添堵,李肇请命去麟德殿负责编纂大唐律法全书。编纂律法,在执政者看来也是一项相当重要的工作,不仅有利于当世的治政理政,也是一件流芳百世,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如此重要的工作由太子亲自主抓,不仅有利于太子自身执政水平的提高,也能变相的缓和太子与皇后娘娘恶劣关系。母子二人各自管各自的事,倒也能各得其所。
苏琬儿独自走在通往麟德殿的甬道上,想到就要再次见到心中的肇,她抑不住心中激荡的心情。苏琬儿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自己好歹也是活过两世的人,再次见到肇,为何依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啊?要知道肇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年轻而已
苏琬儿用力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低头只顾疾步向前,直到——
她看见前方不远处那个熟悉的略显青涩的背影:远游冠,绛纱单衣,革带金钩,正是李肇,他侧着身子,一边走一边与胞弟李砚说话。琬儿心中愉悦,提起裙摆便奋力向两名大男孩追去。
琬儿喘着气奔到了两位皇子面前,因奔的急,再加上原本心情就颇为激动,一张小脸跑得红扑扑艳若桃李,她发鬓微乱,双瞳盈盈如翦水,眉间胭脂痣愈发红艳夺目。
“殿下,皇后皇后娘娘让奴婢转告两位殿下,明日晚宴设在圣心殿,酉时开宴”
少女圆润婉转的声音如鸣佩环,甬道内静谧非常,阳光绚烂得人眼发昏。李砚只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位仙女突然从天而降,她散发着让人目眩的光晕,红艳的唇翻滚让他呼吸不畅
寂静良久,还是李肇开口打破了这漫长的静谧,“知道了,劳烦女使回禀母后,咱兄弟二人定会准时赴宴的。”
苏琬儿嫣然,袅娜地伏身,“奴婢这便回去复命。”
“琬儿姑娘”李砚听见自己开口了,却不知自己想说什么,他只是不想苏琬儿这么快就回去了,便开口唤住了她,可是自己又没什么话好同她讲。
“奴婢在,二殿下有什么吩咐?”苏婉儿扬起她那水剪双眸,笑盈盈地望向李砚,引得李砚的大脑一阵放空。
“呃”支吾了半天,这位被爱神猝不及防击中心脏的腼腆大男孩终于开了口,“琬儿姑娘,你们苏家还有谁需要照顾的麽?砚愿为姑娘”
“蠢货!怎地忒多废话!你想让父皇干坐在麟德殿等你吗?”
李砚的“情话”被身后的李肇无情打断,李肇的声音低沉又冷冽。他一把拽回自己满面痴汉像的兄弟,止住了他接下来的真情流露,他转头狠狠瞪着日光中秋波盈盈,颜如舜华的苏琬儿。
“你这婢子,通报完了还不快回去?如此痴缠着二殿下,莫非还等着二殿下与你什么好处?做婢子便应该有做婢子的自觉,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你得心里有个数!二殿下年纪小,心性单纯,他说的话只是孩子气。你也是母后的身边人,理应清楚自己的身份,今日你只是替母后传了一次话,莫要仗着二殿下的胡言乱语瞎起心思,乱嚼舌根!”
李肇浓眉倒竖,目光似剑,说出的话压根不留一丝情面,如利刃一刀一刀插入苏琬儿的心。苏琬儿愕然,她有一点懵,自己也很委屈好不好!李砚固然不该提苏家的事,但李砚想说什么话,自己也没法控制,李肇为何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
不过自己是婢女,被主子莫名痛骂一顿也只能受着,苏琬儿垂下了头,压下心中的失望,冲二位皇子深深一福:
“奴婢犯了错,望二殿下赎罪二位殿下,奴婢这便回去复命,打扰两位殿下了;琬儿告辞”
言罢,苏琬儿低着头,起身绕过两位皇子匆匆向甬道深处跑去。
“琬儿姑娘”
身后传来李砚沉沉的低呼,“兄长,你作何如此责骂琬儿姑娘”
“住嘴!砚,你也不小了,为何总是不过脑子的说话。不会说话便得少说,休要再求情,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李肇狠狠瞪着自己的兄弟,李砚为兄长气势所迫,瞬间呆怔,满腹不平却不能言,只拿脚尖死命踢着脚下的一块草皮。他没看见身边的李肇面色苍白,却只定定地望向甬道的尽头,那里是苏琬儿离去的地方。
苏琬儿很伤心,上一世的李肇初始对自己虽然冷淡,却从不曾恶言相向过,这一世也不知是什么地方惹到他了,肇对自己的初始印象似乎有点差
莫非是因为头一次在木樨树下的模样太丑?或是扮俘虏恶心到他了?
她晃晃头,挥去脑中不切实际的东拉西扯,她自嘲地笑:笑话!自己好歹活过一次几十年了,不过区区一个十八岁的愣头青,还怕不能让他爱上自己?
这样想着,心里倒是松泛了不少,苏琬儿抹了一把脸,复又抬起头,大步朝大明宫走去。
远离闹市尘嚣,京城东南瑜景山,葱茏密林掩印下的,是一片典雅气派的殿宇,碧瓦朱楹,檐牙高啄,廊腰缦回,逶迤起伏于山林间。正脊鸱吻为御制琉璃彩雕,“孤鹜”图案的滴水均为特制瓦当,亭阁相映,茂竹修林,气势恢宏,绵延数里。
与历代的太子府皆紧靠禁中不同,李肇的府邸远离大明宫。作为剑走偏锋的太子,李肇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清冷又孤傲。他完全不需要于自己的父母眼前讨宠,以求稳固东宫的地位,他甚至还会怨怼苍天,为何不赐予他一名兄长,这样他便不必代替李家承受这样一份不堪的重担了。
李肇正呆立在廊檐下望着后花园中那满树的桃花发呆,那满树的嫣红让他想起了那颗嫣红的胭脂痣。
那个唤作苏婉儿的姑娘,他许久前就曾听过她的名字,可惜一直养在深闺人未识。都说苏家琬儿有“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那日木樨树下惊鸿一瞥着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与其说琬儿给他留下的是惊艳的容貌,不如说是她那不同于一般闺秀的洒脱与豪迈之气让李肇对她另眼相看。
她表演的小丑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高门贵女也可以将自己的尊严如斯践踏在她自己的脚下。他无端心痛不已,这不是她本来的样子,他不希望看见这个样子的她。
李肇的眼中有微光闪动,他勾起了唇角,轻轻揽下一枝桃花放在鼻尖轻触。
夕阳西下,霞光万道泼洒大地,李肇身着玉色绛纱袍,九章纁裳,呆立桃花林,漫天金光撒在他身上,龙章凤彩,霞姿月韵。
良娣柳芃来到殿门口,望着落日余晖下的太子失了神。不知殿下遇到了什么难捱的关,这几日他都心绪不宁。府中的几位侧妃与良娣都卯足了劲儿给他准备了歌舞酒宴讨他欢心,有千娇百媚在侧,可殿下依旧频频走神,连玉秀新作的飞天舞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殿下。”
柳芃温婉的朝李肇呼唤,“殿下,快到酉时了,您该进宫了,晚宴就要开始了。”
见李肇兀自盯着那树桃花瞅个不停,柳芃继续开口。“殿下若是喜欢这花,臣妾便给殿下采一些回屋放着可好?”
太子殿下忧思过重,柳芃不想看他终日愁肠百结的模样,就算这太子之位再难坐,也不至于终日与自己赌气,自己毁了自己的身子啊!
“不用,孤的房间里没有阳光,没有和风,若是采下来,花儿可就活不长了。”
李肇放开手中的花枝,直直冲柳芃走来,他浅浅地笑,“芃儿贤惠,替孤打点的这桃花林深得孤心,许久未能与卿赋诗作对,芃儿且准备准备,家宴过后,孤来寻你,今晚,卿卿陪孤好好小酌几杯”
李肇的声音低沉又温柔,柳芃扬起蛾眉,冲他婉转地伏身,“臣妾恭候殿下”
李肇颔首,抬起柳芃的滑腻柔荑轻轻捏了捏,便头也不回的往院外走,留下一抹蹁跹修长的背影没入炫目的霞光,无端地有些落寞。
第6章 母子()
圣心殿紧靠乐阳长公主的乐阳殿,碧瓦重檐,繁花似锦。
苏琬儿准备了一台描绘全家游春的喜庆戏,搭配一个滑稽小二穿插笑料,引得乐阳公主乐得忘记了用膳。
苏琬儿躲在屏风后兀自打量着李肇,肇低眉垂眼,目不斜视只管自己吃饭,连琬儿准备的说唱戏也无法引得他的注目。
此时的他就像个叛逆期的孩子,想挣脱自己的母亲,却又无能为力。琬儿默默的计算着年月,此时的肇与吕后的关系还算尚可,他与生母关系的真正转折点在他主持完律法汇编之后,那年他二十二岁
席间,不知是怎么起的头,吕后说起了要派出官员去往前太子李恒被贬黜的幽州“检查他是否守规矩”。这件事不知怎地似乎触到了李肇的逆鳞,李肇当场便与吕后红了脸,他甚至比李恒与自己的生父惠帝还要激动。李肇奋不顾身地拍案而起,指着吕后的鼻子高呼她是毒妇,李家的儿郎终有一天会被他杀光。
说吕后不伤心是假的,这是自己的儿子,却在自己替他扫除政敌时责骂她狠毒,如若不是自己做了恶妇出面替他挡枪,替他周全,他李肇何德何能可以坐上太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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