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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蓝兮温情治愈作品合集-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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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轻描淡写地说:“林诺。”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仿佛想要找出蛛丝马迹,甚至只要一点就好。

    谁知江允正往水晶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也只是淡淡地应了句:“是嘛。”可有可无的语气,然后便转头去看电脑上的期货盘。

    从叶希央的位置,可以看见他的大半个侧脸,她看见他面色平静地盯着屏幕,过了一会儿忽然微微皱了皱眉,虽然极短促,却还是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而他的目光也似乎凝在一个点上,动也不动。

    她突然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那大半支香烟夹在修长的指间,安静缓慢地燃烧,一线烟雾升上来,最终消散在空气里。

    临走的时候,她说:“她过得挺好的,只是比以前瘦了些。”也不管江允正怎样回应,自己率先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来时,秘书室里的人对她微笑道再见。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想起那一次在这里见到林诺的情形。

    林诺与江允正一前一后走出来,那个时候其实她已经猜到大概会有内情。虽然后来他们公开了关系,也证实了她的猜测,可很长一段时间她总以为林诺不过是江允正一时兴起后结交的女朋友。

    毕竟,认识他这样久,他的数段短暂的关系是如何开始和结束,她也多少耳闻目睹过。同在一个圈子,这种事情,再平常不过。

    所以,她一度以为林诺也只是过眼云烟。

    可是事实呢?或许并非如此吧。

    叶希央离开之后,江允正坐了一会儿,才从座位上站起来。

    大厦的地理位置极好,二十几层的高度望下去,大半个城市几乎都能尽收眼底。近几年经济发展迅速,却连带地导致环境越来越差,似乎任何时候空气中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俯瞰下去,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奔波于尘世之中,渺小而匆忙。

    江允正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不多时便有秘书敲门进来,手里拿着记事簿,提醒他:“会议定在二十分钟后。今天晚上暂时没有安排,刚才董事长的秘书打电话来,让您回家吃晚饭。”

    江允正仍背对着门,只是若有若无地点点头,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似乎思绪还没有回来。秘书停了停,才又说:“明早十点我们新楼盘的剪彩仪式,您是不是要亲自去?如果那样,恐怕会赶不及十点四十分与郑行长的会见。”

    办公室的一角立着大蓬青绿色的植物,被太阳照着,每一片叶子都仿佛闪动着灿烂的光。

    这个夏季尤为炎热,可是站在这里,张秘书裸露在外的一截手臂上却隐隐泛起一阵寒意。倒也不单是中央空调的原因,只是她等了很久,都不见江允正有动静,像是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于是心里更加确定总裁此时心事重重,也不由得怀疑自己这个时候撞进来是否十分不合时宜。

    其实江允正的性格并不乖张暴戾,平时对待下属也算是和蔼可亲,她又跟了他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他的脾气和作风,然而也正因此,更能察觉出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

    近两年来,江允正仍是那个江允正,只不过更加地喜怒不形于色,而平常在办公室里,也似乎突然有了一种习惯——好几次她进来,都看见他独自立在窗边,背影挺拔瘦削,黑发伏贴在后颈,有时候指间还燃着烟,却总像是忘记了去抽,积着长长一段烟灰。

    头几次她不知情,一径地汇报着公事,渐渐地才发现每当这种时候,自己的话多半都得不到回应,甚至有几回,他干脆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她,转过头来脸上表情平静无波,只是一双眼睛里透出明显的不悦。

    她也算心细如尘,很快知道自己打扰到老板的沉思,于是从那之后格外注意察言观色,尽量避开这种禁忌时刻。

    但是今天,她是忙昏头了,才又犯了这样的错。

    心里已经懊悔,再看江允正仍旧不出声,张秘书立刻轻轻地说:“江总,我先出去了。”退到外面,才吁了口气。其他同事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她坐下来,忍不住再一次去猜想那个之前思考过无数遍的问题。

    每当这个时候,江允正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某个人?还是某些事?

    又过了十来分钟,内线响起来,她被重新叫进去,江允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神色如常,说:“和郑行长的约会推后半小时,你去安排一下。”

    她应了声好,立刻出去做事。

第36章() 
林诺的相亲活动进行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停下来。

    一是因为越来越兴味索然,二是恰好她的手机在一次相亲路上弄丢了,又是最新款的,被小偷摸了去,实在令人心疼。

    林诺就趁此机会朝林母抱怨了一通,因果关系说得头头是道,几乎让林母自责起来,似乎真不该安排那次相亲见面。于是,之前热衷的事情便逐渐缓了下来,林诺偶尔也庆幸用一只手机终于换来安宁。

    可她还是第一时间去报了案,明知找回来的机会小之又小,但在警局里仍旧对着父亲的公安老友郑重拜托了一番。

    对方一径应承,只要一有消息便立刻通知她。

    回到家,许妙声也说:“别抱希望了,找时间再去买一只吧。就是号码都丢失了,有点麻烦。”

    林诺没说什么。其实那些常联系的人,电话号码几乎都能记得,而她真正心疼紧张的,也并非手机本身。

    谁想到几天后居然接到通知,父亲的老朋友说:“刚刚破了一个盗窃团伙,活动范围就是你丢手机的那一带,赃物里也有你说的型号,外壳颜色也符合,过来认领吧。”

    其实也真算是运气好到家,才能在销赃的时候被及时寻了回来。

    等到了警局,林诺其实早就一眼认出自己才用了两三个月的那只机子,可拿在手里还是忍不住揿着按键翻了翻,像是里头真有宝贵东西。

    许妙声陪着一起来的,见状便问:“号码都在吧?”又见她低眉不语,只是沉默地看着屏幕,动作微微凝滞,不由得诧异道,“怎么了?”

    她摇头,很快将手机塞回口袋,又办了相关的手续,两人这才一同走出警局。

    当天夜里,林诺半梦半醒间摸向枕边,冰凉凉的金属机身握在掌心,好像瞬间便将剩下的睡意全部赶走。

    她睁开眼睛,去看发出幽光的屏幕。遗失几天,机身倒是没有半点磨损,sim卡也还在,所有的一切维持了被盗时的原样。

    她侧躺在床上,手指轻轻摁上去,去看那些存在里面的短信。

    其实她平时一向有随看随删的习惯,可是这些,却一直储存在卡上,一直没有删除。

    是真的舍不得。

    明知道有些傻气,却还是舍不得就这样不要它们,即使手机已经换了好几次,两年前的东西却完完整整地保存到现在。

    不过都是些十分平常的话语,可发现手机丢失的那一刻,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陡然一凉,有些心疼,仿佛从此之后与那个人就真的半点联系都没有了。

    所以才会立刻报了警,只为了心底刹那的慌乱,和那一点点的希望。

    其实这种行为是真的挺可笑的,也正是至此,林诺才觉得,自己仿佛早已陷入一个困局之中,一直以为自己正慢慢走出来,然而其实这个局是无解的。

    或许是她还找不到出口,又或许,是根本没有出口。

    已经是适婚的年龄,节假日不时飞来红色炸弹早已不足为奇。林诺又有一个大学同学要结婚,喜帖发出来,精致异常,上面还有新人照片,林诺看了没觉得怎样,倒是一旁有人感叹:“你这个同学真是好福气!”一通介绍之后,这才知道原来新郎倌是金龟婿。

    其实林诺与那位女同学的交情并不算太深,毕业之后也只是同学聚会上见过几面,互留了号码却从没联系过。

    如今连她都收到请帖,可见此次确实是大宴宾客。

    许思思还在国外留学,李梦正在出差赶不回来,林诺也没和其他人联络,只身前往酒店。

    正是夏季,艳阳高照,似乎连地面都反着光,烘烘的热气蒸上来快要让人透不过气。林诺将车开到酒店停车场,找位置停下来。

    车是不久前林父送的,说是女儿的生日礼物,主要为的还是方便她上下班。虽说林诺驾照拿得早,可还是谨慎地又练了一段日子,才敢一个人单独上路。

    此时她刚从车上下来,却突然怔了怔。

    地下停车场里光线并不太好,可毕竟是那样熟悉了,所以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但她还是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想确定一下。

    原来真是他的车。

    江允正的车停在斜对面的车位上,因为还隔着两台高大的越野,所以方才倒车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

    林诺在车前站定,那里面当然没有人。她忽然想起当初江允正说想换车,却被她阻止了

    “不是好好的吗,干吗要换?”

    “开得久了,想换台新的。”他翻着杂志,说得倒是理所当然。

    她“哼”一声:“喜新厌旧啊。”

    其实也只是随口说说,江允正却抬起脸来,侧着眼睛看她,眉目深秀,眼角还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

    她被他盯得有些奇怪,问:“干吗呀?”

    “没什么。”他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又低下头去看杂志,只是淡淡地说,“不换就不换吧,听你的。”如今回想,那个时候的语气是那样不经意的宠溺。

    林诺站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来,终于还是找到一个名字拨出去。

    对方环境喧闹,可是没等她出声,那人已经说:“林诺。”带着些许惊奇。

    或许是真的想不到吧,她竟然还会打他的电话。而她也没料到,自己的号码也一直存在对方的手机上。

    “徐助理,你好。”定了定神,她说,“我看见他的车了,你们也在酒店里?”

    徐助理看了看正在一旁与新郎寒暄的江允正,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安静的角落,低声说:“对,江总是来参加婚礼的。”停了停,又问,“你呢?现在在哪儿?”

    林诺笑了一下,想到当初分手时江允正说过的话,他说过此后永不再见的,而这两年也确实再没见过。他的话总是执行得这样好。

    于是她说:“在停车场,正要离开呢。看见车子所以想问候一下。”可是又吩咐,“别告诉他我来过电话。”

    徐助理还想再说话,却听她说了声“再见”之后便挂断了。

    他皱着眉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走回江允正的身边。

    林诺将车子开出去,上了缓坡,骤来的明亮光线令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她却手指冰凉。身后数十层的酒店正离自己越来越远,江允正此刻就在里面,这些年来可能他们从未如现在这般靠得这样近。

    她握住方向盘融入车水马龙之中,却突然开始想念他,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的思念,仿佛一闭眼睛他的样子就能清晰无比地浮现出来。

    或许她是真的闭了闭眼,因为有一刹那的恍惚,等回过神来才赫然发现有行人正从车前匆匆跑过。

    其实是那人违反了交通规则,她一惊,松了油门还来不及踩刹车就去打方向盘,车子从慢车道急速拐向左侧的超车道。

    毫无预兆的变道,在那个瞬间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车子猛烈地震颤了一下,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身体便随着巨大的惯性向前冲去,五脏六腑都几乎移了位。

    算是连环追尾,等到后面的冲撞力消失,车子的前端也已经重重抵上前方一辆北京吉普的右后侧——一切快得不可思议,却又好像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

    林诺只感觉额上一阵冰冷的疼痛,随后便有微微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滑过眼皮和鼻梁。车窗外喇叭声响成一片,似乎还有越来越大的喧哗声,可是她只是忍不住想要呕吐,模模糊糊看见前面的挡风玻璃已经像蛛网般裂开来。

    很快有人来开车门,她半伏在方向盘上,看见对方陌生而焦急的面孔,头晕目眩得更加厉害,只能依言困难地交出手机去。然后,似乎听见他开始打电话,想必是在通知她亲近的人,于是心里一松,竟然真的晕沉沉地倒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林诺异常清醒,睁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立刻知道是在医院里。

    身边有医生在说话,声音温和平稳:“没有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她对他笑一笑,额上仍有隐约的痛楚。

    医生点点头,插着口袋出去了,她面向着门的方向,静默了几秒,这才发现异常,几乎是迅速地转过头去。

    她住的单人病房很大,窗外正是夕阳西下,染红整片天空。她在这片橙红的光中眯起眼睛,待到确实看清楚了,一颗心陡然震动了一下。

    她竟然没发现。

    刚醒来的时候,她竟然不知道这屋里还坐着一个人。

    她望着他,看见他穿深黑的衣裤坐在沙发上,整个身体都隐在角落微暗的阴影里,修长的手指支住下巴,一动不动地与自己对视。

    那双眼睛是那样漆黑,仿佛深不见底,却让她想起几年前的那一夜,也是在病房里,他脱下大衣回过头朝她微笑,眼神清亮得甚至能遮盖住当时的月光。

    他们是那样开始,如今又在这种地方见面。难道她和他竟也要陷入这样的轮回吗?

    林诺慢慢阖上眼睛,忽然心痛得无法压抑。

    关于他,她从未能忘记。

    徐助理办好了相关手续,又从外面买了些食物,却站在病房门口犹豫起来,一时之间也不知就这样闯进去是否合适。

    因为手机里最近联系人的缘故,林诺出车祸的消息才第一时间通知给他。

    回想起来,他竟从没见过那样的江允正。

    当时婚礼现场热闹非凡,来宾大多是名流商贾。一对新人恰好敬酒到他们面前,可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江允正便已立时放了杯子,面色冷峻地匆匆离开。甚至是亲自开车,途中数次闯了红灯,他坐在一旁暗暗吃惊。

    林诺跟江允正在一起的时间也算不上太长,在她之后,也有别的女性填补进来。他几乎是刚入社会便跟在江允正身边做事,这么些年早已看得清楚,一个人处在这样的地位,有些东西恐怕是永远不会缺少的。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那位最近经常伴在江允正身边的电视台美女主播打电话来,往日甜美清澈的嗓音喑哑异常,语气却很礼貌,甚至有点小心翼翼地问:“他这几天是不是出差了?”

    他公式化地应付着,心里也明白,她们似乎都很少直接打电话到江允正的手机上。

    不是不愿,只是不敢。

    因为无从掌握江允正的时间安排,却又仿佛都清楚他的脾性习惯,因此生怕恰好在办公的时候打扰到他。

    于是他这个助理的手机,倒是偶尔会因为这种事情响起来。

    如今听对方这样一问,他情知江允正应该有多日未和她联系,只好说:“江总最近比较忙,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告。”边说心中却禁不住边感叹,这哪里算得上女朋友。

    “没什么要紧的事。”电话里的声音停了停,才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我这两天生病住院一直没开机,怕他找不到我”

    他心下了然,问了问病情,善解人意地回复道:“好的,我会转告江总。”

    可是等到下班回家路上他将此事一说,江允正坐在后座看报纸,连头都没抬,只是交代:“替我送花和水果过去。”

    道路两旁高楼林立,车窗外是商务区繁华的景象,可是夕阳在灰色的高大建筑之间缓缓坠落,余晖苍茫,近乎寒冷。

    果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各有各的缘法。当时的他又怎能想到,原来还有一个人能让江允正如此心急火燎地亲自赶到医院探望。

    而这个女人,在很久之前离开时,是那样平静,甚至悄无声息。

    徐助理终究还是没有进去,林诺则愈加觉得煎熬。

    她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连脖子都有些僵硬,终于还是问:“我可不可以现在出院?”可是等了良久,却得不到回答。

    江允正仿佛若有所思,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

    她仍闭着眼睛,额头上缠了雪白的纱布,一张脸比过去瘦了些,轮廓却也更加清晰,肤色依旧是象牙般的白,夕阳的橙光映在脸侧,像是染上极淡的红晕。

    她听不到他的回答,兀自皱了皱眉,小小的“川”字在眉心若隐若现。

    “谢谢你。”她突然低低地说,手指却在被子底下慢慢攥紧,“你走吧。”仿佛是真的近情情怯,不论上一刻有多么想念,此时却都不敢睁开眼睛看他的脸。

    江允正仍不作声,她也不再管他,只是坐起来要去按墙上的铃。

    一阵晕眩,额上撕裂般的疼痛再度加剧。她皱眉倚在那里,却又不能伸手去抚摸,也不知是否又有血渍从里面洇开来。

    这个时候江允正终于动了动,站起身只几步便来到床前,低眉看她,声音低沉,似乎还有隐约的怒气:“如果技术不好,以后就不要开车。”

    他们分别两年,这便是他说的第一句话,听起来倒更像是责备。林诺只想笑,才刚触及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先偏到一边去,然后才说:“知道了。”

    他这才往门口走去,在离开之前又问:“要不要通知你的父母?”

    “不要。”她连忙说,“只是小伤而已。”

    他拉开门走出去,几分钟后徐助理进来,对她笑道:“走吧,送你回家。”门外却早已没了江允正的踪影。

    回到家,这副样子足以令许妙声惊得大呼小叫。徐助理直接送到门口,林诺受了惊吓又失了血,很快便回房间里躺下。

    足足休息了两天,直到事发后第三天的傍晚,才觉得精神恢复了七八成。许妙声直说:“平时办公室里坐久了,缺少锻炼。瞧你体质弱的!”

    林诺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嘁”一声:“你也缝个八九针试试!”

    少顷,手机响起来。林诺生怕是林母打来让回家里吃饭。幸好不是,然而,却也是另一个她不太想见到的人。

    车子已经到了公寓楼下,她犹豫再三,只好说:“等我下去。”

    徐助理将她载到会所门口,她抬眼看着熟悉的门牌,这才觉得不对劲:“你请我在这种地方吃饭?”

    “还有江总。”

    她扶住车门,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一并伤了脑子,之前竟会相信那样漏洞百出的谎话。

    徐助理单独请她吃饭,又怎会开着江允正的车?

    “我要回去。”她说。会所的经理却已亲自迎了出来,竟然仍记得她是谁,面带微笑道:“林小姐,好久不见。我领您进去,江总已经在等了。”

    其实离开江允正之后,林诺便再没有出入过这种场合,只是如同任何一个普通上班族一般,过着朝九晚五的简单生活。

    额上纱布没拆,为了不影响伤口,刘海也不得不别到一边去,因此她低着头走得极快,却还是有服务生认出她来。

    江允正就在走廊尽头的隔间内,门被推开时,他正好转过身来,身后窗外是浓郁青翠的植物,甚至还有一丝沁凉的清甜从窗口飘进来。

    他熄了烟走过去,修长的身影遮盖下来,眼中有忽闪明灭的光。

    林诺心中一动,却又像受了惊,匆匆别过头,恰好避开他伸出来的手。

    他的指尖温暖,划过她的额角,其实并没有触碰到伤处,她却仿佛被痛楚贯穿全身,连声音都微微发颤。

    她问:“为什么找我来?”

    江允正微眯着眼睛轻轻皱起眉。她过去极少见他这副样子,只有在真正遇到难题的时候,他才会这样,静静地沉思,连眼神也一并深邃下去,像一泓见不到底的深潭。

    他说:“我后悔了。”语气有些讥诮,“我做事很少后悔。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当初根本不应该放你走。”

    他的声音清冽,她却瞬间恍如在梦中,身体已先于意识作出了反应,一颗心猛然剧烈跳动起来,将胸腔撞击出隐痛。

    过了许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嗓子眼里迸出来,犹带着强装的笑意:“你在开玩笑吧。”

    江允正声音一沉:“我是认真的。”

    她垂下眼睛不去看他,仍是笑:“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确实不像,因为从没见他对什么人或事这样反复过。

    “我头晕,也吃不下,先走一步。”说完是真的转身要走。唯恐再迟一步,脆弱的壁垒就要崩溃。

    只是下一秒,手腕便被紧紧攥住。

    她回过头,只见他的眼中隐约有了怒气,可声音仍旧控制得很好,低沉缓和地重复了一遍:“我是认真的。”

    她盯住他的唇角,有一瞬间像是着了迷,而后才一摇头说:“不要这样。”同样也是平静的语调,平静到仿佛他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江允正这才真正动了气,看着她冷静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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